她不太愿意说话,做什么都得靠他猜,他就必须得猜。
猜对了奖励。
猜错了惩罚。
决定权悉数归她。
他会被她亲成什么样,脸红成什么样,都由她决定。
虞菀菀好高兴地又抱了他一下。
薛祈安任她抱着,笑道:“师姐。”
虞菀菀:“嗯?”
仰起脸时,将落未落的旭日黄昏穿透枝叶罅隙落在她面颊,游弋暖和橙光。
薛祈安轻笑摇头:“没事,就觉得师姐挺好。”
这样其实就挺好。
好坏全归他,心思也尽数归他猜,旁人难以染指分毫。
他微弯眉眼拨了拨少女垂落的鬓发。
雷电铸造的牢笼已经缩成鸟笼似的,底躺着颗凝聚的黑珠,如被绳索牵引般“嗖”地飞入他掌中。
薛祈安收好了,带着她旁若无人地走进那间黑色屋子。
虞菀菀起先还怀疑那两孩童是鬼,还是柴扉是幻象。
但眼下,她被拦住时就晓得是真的。
跨过去?
虞菀菀勾着他的掌心写。
最后一笔还没写完,朔风骤起,柴扉被交错的雷电劈成碎末。
薛祈安垂眸困惑问她:“跨过什么?”
虞菀菀:……没。
她被抱起来放到最近的石头上。
少年理好她的衣袖,一勾唇角笑道:“师姐在这等一下,估计很快会有人来了。”
“别进去,进去还不晓得里面有什么麻烦事。”他懒洋洋说,打了个响指。
虞菀菀尚未反应过来,雷声轰轰,数道惊雷向着黑屋重重劈落。
天空一瞬被映得煞白。
黑屋被掀翻,露出小山似的墨绿蛇尾,和那日见的女妖如出一辙。
女妖震怒:“你——”
少年理都懒得理,眼尾缠绕细电,低眉看向她笑:“师姐捂住耳朵,吵。”
虞菀菀听话照做。
捂好的刹那,比原先更凶猛的雷电凭空坠落,天空一瞬亮如白昼。
墨绿蛇尾膨大,向着那些雷电用力挥去。
嗙!嗙!嗙!
似盾与利箭碰撞的响声。
明显能看出这蛇妖不敌薛祈安,只是不晓得为何,薛祈安动作收着。
像要活捉,而不像要击杀。
雷电如先前那样在四周渐渐搭筑囚笼,徐缓收紧。
虞菀菀待着不添麻烦。
余光里,忽地窜出点橙黄如萤火的东西。
它绕着她转,想忽视都难。
不是会发光的小虫,更像是缩小版的烛火。
她躲,它就追。
“嗖”地一下没入她眉心。
她灵海里凝成盏烛灯。正是前不久她梦见的那盏。
坏了。
虞菀菀屏气,但无事发生,那边蛇也已经被困在雷笼中。
它挣扎几次,出不来索性放弃,语气却依旧冷静:
“说过你杀不了我,有长明灯在,我便是长生不死的。”
“若是我魂飞魄散,那小姑娘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它并没有化作人形,吐着蛇信,说话还夹杂着“嘶嘶嘶”的声音。
占据蛇妖身体的女鬼笑问:“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我借你心上人身体一用,事成后再毫发无损归还。”
薛祈安低笑一声,看她的目光像看死人。
尚未说话,忽地一条柔软的东西缠上他的脖颈,猛地缚紧。
一道袭来的,还有那股甜橙香。
薛祈安倏忽扭头,撞入一双惶然惊愕的乌眸,面颊被少女散开的乌发轻轻拍打。
她拿着发带,缠绕住他的脖颈。
身后女鬼猖獗笑:“除非你想那小姑娘现在死——”
话语却戛然而止。
牢笼内的蛇皮软绵绵瘫倒在地,竖瞳一瞬失去光泽,黑雾被生生从蛇身里抽离。
女鬼尖叫:“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把我抽离出来!”
“不然我把你关笼子里聊天么?”少年讥诮勾唇,“没那闲心。”
他五指收紧,那道黑雾收拢于黑珠内。可脖子系着的绸缎也一道收紧,像是和他的殊死一搏。
少女没避开他的视线,咬紧下唇,血珠隐隐渗出,拉紧发带的手也在发抖,却怎么都松不开。
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也很漂亮啊。
薛祈安伸手撬开她的唇齿,由着她用力咬出血珠,摁住少女握着发带的手,忍不住低笑:
“师姐,别躲,用力。”
那对雾蓝色双眸映着远处绮丽霞光,像燃烧的晦涩深海,缠着她陷落。
虞菀菀怎么也没料到岔子又出在她身上。明明她已经默念静心咒一类的。
她克制着想要松开手。
心里却有一直被好好遮掩的念头放大。
想要困住他。
想要占有他。
想要他怎么样也无法逃脱她。
他手覆上来的瞬间,虞菀菀就控制不住、近乎遵从本能地勒紧发带。
箍住她后脑勺的大掌些微一紧,却只是用力将她往他的方向摁。
半边天云霓绚烂,半边却又惊雷不止,白电闪过陡然撕裂穹顶,落在少年眼底。
那对剔透干净的雾蓝色双眸好似也被劈开,展露掩藏的晦涩疯劲,如火焰灼烧。
黑珠里透出女鬼的嗓音,惊愕又惶恐:“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长明灯不听我使唤?”
长明灯。
这三字刚出,虞菀菀灵海那只烛灯就怒笑:“谁乐意听你使唤啊?我是灯又不是食人鬼,你这女鬼成天就晓得杀人献祭,逼迫我做这做那!”
“现在好,我找到合适的主人了,才不需要你呢。”烛灯发出“略略略”的声音。
竟然是长明灯。
长明灯又和她抱歉说:“虽然那女鬼让我操纵你杀他,可小主人,我没想让你俩动手的。”
“这是长明灯认主的考验,不该出现人命风险。活了近千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长明灯很迷茫:“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明是帮助你直面内心欲.念,强悍道心的考验——难道你想杀了他?”
长明灯越说越惊恐。
虞菀菀:……
她完全不可控地用力将少年推到树干,咬住他的耳垂,一点点向上亲。
手里的发带缓缓收紧。
少年白皙面颊很快染上瑰丽绯色,比枝梢艳艳绽放的春桃还明媚。
他很乖,即使身体在发抖,也没有任何挣扎的意图,垂睫像个漂亮的木偶人一样由她摆弄。
唯有喉结,一下滚得比一下快。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她靠近时做的每一件事。
薛祈安近乎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克制着不对她做点什么,低眉安静地顺从她。
脖颈的发带收紧。
他能吸入肺腑的空气愈来愈少,每次呼吸都薄弱而又渐渐带着微痛。
可那也是她的发带,沾着她的体温和气息,一点点夺走他的呼吸。
比童话还像童话。
薛祈安忍不住笑出声。
喜欢这样的疼痛。
喜欢她掌控他的疼痛。
每一次都在绝对清晰得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不像往日里那样,他完全陷在她编织的童话里,却又被她通知,不允许拥有她。
脖颈勒紧的痛意渗向五脏六腑,又随着血脉流动,行过全身。
全身都是她给予的痛意。
他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
浑身痛意化作数不尽的欢.愉,逆流向上,在眼尾凝成点冰凉的湿润,徐缓坠落。
倏忽间,少女温热的唇瓣如羽毛般悄然降临。
像场春雨,淅淅沥沥坠落。
她仔细吻掉他眼尾的每一滴水珠,再一点点吻过他的眉眼。
“你这样果然很漂亮!”
虞菀菀捧着他的脸兴高采烈笑,眉目都是飞扬的亮光。
薛祈安低笑:“嗯。”
衣襟被她扯开,凉凉山风倒灌而入,也载着她的气息充盈而来,很像她给来的一个拥抱。
湿润细密的吻又从他红痣开始。
一点点向下。
“可以给你下蛊吗?”
少女仰起脸,眉眼像对曳动小舟,缠绕疾行的自由山风,笑盈盈问。
她的指腹贴上他的喉结,柔软温热,嗓音也是柔和清润的。
揉弄他喉结时却是截然不同的用劲力道。
缠绕他脖颈的发带也猛地收紧。
“不用像你之前说的那种那么复杂,只要可以让你,哭着喊着说想留在我身边就可以啦。”
虞菀菀低下头,含住他的喉结,咬了咬,发自内心地由衷哼笑说:
“你那么漂亮,那样肯定更漂亮,我会好好珍惜的。”
被她咬过的地方好似过电般,浑身都泛起又酥又麻的痒意
像千千万万只小虫钻骨而入,啃噬每一点骨髓,穿行在每层皮肉血脉间。
袖下的指尖深陷掌心,薛祈安身子不由自主发抖,却只是微扬下颌,无意识地放任她更方便作为。
“这样啊。”
他另只手缠住她腰间的细带,一圈圈绕在指尖,温声低笑:
“那我可能要稍微酝酿一下该怎么哭给师姐看。我不太会哭。”
银白色的发带垂落,也被她不经意含入唇齿间,像占有了发带绣着的那只流转暗金光的仙鹤。
他看见,却乌睫极轻地颤动。
占有?
……不可以。
不可以占有除他之外的任何。
绝对不可以。
少年忽地衔住发带末梢,从她唇齿间夺走那条银白色发带,狠狠咬住她的唇,压着她往湿润的草坪里倒。
枯叶纷扬,青叶飘落。
远处霞光璀璨,朗日低垂将坠未坠,余晖洒落,青白衣袖也如薄薄的云纠缠坠落。
他们都互相咬紧彼此。
像在讨一场绝对的占有。
第60章 青灯重楼(十)
惊雷阵阵的穹顶一瞬转晴, 白云悠悠飘过,漫天虹霓。
虞菀菀被压着,草梗戳着脖颈, 有些刺挠, 却不惹人厌烦。
少年一点点亲着她的眉眼,从眉心缓缓向下, 在眼尾轻微加重,然后吻上眼睑。
发带松垮垮垂落大半,绕上她的指尖, 像他亲自将脖颈的绳索交由她。
虞菀菀实在忍不住笑,由着他亲,瞄眼四周簌簌不止的草木,到底提醒一句:
“你想在这做吗?最好弄个阵法吧。”
他“喔”一声,听话地布了个遮掩他们行踪的阵法, 却困惑问她:
“做什么?”
虞菀菀也愣:“嗯?你不是要, ”
眉心又被他一亲, 痒痒的,她偏过头去躲:“双修?”
薛祈安怔住,支起身体, 在她身侧垂眸稍带不解地看她问:“我为什么要双修?”
虞菀菀一时也没想出理由。
他就又低头亲亲她, 更困惑:“难道我可以经常要双修吗?”
这问的什么啊?
虞菀菀好想笑,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哼哼说:“都可以,随便啦,反正你顶着这张脸就行。”
还以为他很喜欢做这事呢,做的时候疯成那样。
不过吧, 她想起来觉得不讨厌。
可能是他比较温柔?
清风吹卷少年额前碎发,半遮半掩那对昳丽眉眼。
他脖颈未完全松开的发带也被吹动, 徐徐滑落,露出一点诱人红意,和眼尾未褪的红意遥相呼应。
虞菀菀瘫回去,动都懒得动,向他伸手,尚未说什么他就大抵猜到地俯首,纤长白皙的脖颈送入她掌心。
他温和笑道:“我想亲师姐。”
发带被打成漂亮的蝴蝶结,虞菀菀高兴地弄了弄,勾住他的脖子,压着他抱住。
“我也喜欢亲你。”
她笑着拨开他地碎发,彻底展露那对漂亮的眉眼。
虞菀菀哼哼补充:“当然最喜欢看见你。”
一天都变得很漂亮美好。
薛祈安也笑:“我最喜欢和师姐待着,其次才是亲吻。”
他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草地拽起来,也不用什么术法,弯着眉眼一根根从她发间捡出枯草断枝。
“最喜欢亲我哪里?”
虞菀菀盘腿坐着,拔了根长草在手里,三两下编了个草戒指。
“我应该最喜欢亲你的红痣。”
她忽地转身,趁他不注意将戒指套在他左手无名指。
“看出来了,师姐每次都要亲。”
眼尾长红痣其实挺烦的。
太扎眼了。
但是她喜欢。
那就挺好,幸好长了红痣。
薛祈安弯弯眉眼,翻转手背,新奇地看着无名指套着的指环。
“这是什么?和师姐之前那个蝴蝶结不一样吗?”
这儿并没有送戒指的风俗。
虞菀菀:“表示你是我的。这两个差不多,但以后会不一样的。”
薛祈安微歪脑袋:“以后?”
“嗯,”虞菀菀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好好表现,以后给你买镶超大钻的戒指。”
这么漂亮的就该被她关家里。
薛祈安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是配合地眨了下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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