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急,”三头犬瞥了眼菲尼克斯,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欺负人,稍微抬高音量询问,“你需要帮忙吗?”
daddy之所以被称为daddy,就在于体贴和耐心。
菲尼克斯还早着呢。
说着“没关系”,沉皿盈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终于打开了门。
她手下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挂着气球和彩带,还放了毛茸茸的玩偶,整体显得亮晶晶的,十分童趣。
菲尼克斯“哦!”了一声,很喜欢这东西,什么时候搞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沉皿盈将车推到沙发正前方,停下,在他们几个疑惑的目光中清了清嗓:“猜到之后要干什么了吗?”
“过家家游戏?”
菲尼克斯起身就想去拿一个玩偶,沉皿盈立即去拍他的手,让他先一边去,又给赶回了沙发。
这人脑子里面怎么只有游戏。
科拉肯双手抱胸,没有回答,这小推车是他装上的,他对它的结构一清二楚。
三头犬捏着下巴,耐心配合她的游戏,逐一猜测:“你想摆摊去卖柠檬水?”
菲尼克斯阴阳怪气:“好老旧的版本,和你的年纪一样。”
年轻人真是冒昧。
没有一个说到点子上的,沉皿盈就不该对他们太抱有期待,她可惜地比了个叉号,然后指了指挂着的气球,说明了情况。
“我们今天来揭晓孩子性别~”
死一般的寂静。
对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出现别的动作,甚至几秒内都没有人呼吸,仿佛坐着的是三具尸体。
沉皿盈眨眼,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没有人配合。
连鼓掌也没有的吗?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沉皿盈问,眼神带着希冀。
她可是准备了好久,难道一点情绪价值都收不到吗,实在是太过分了。
女孩儿的眼神一一扫过,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腔,大脑宕机,汗流浃背,处在状态之外。
菲尼克斯皱眉,在想这又是哪个游戏版本。三头犬的思路也断了有半分钟,面色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没有人愿意配合,沉皿盈赌气,干脆跳过这个环节,她拿起针,对准其中一个气球,噔噔噔地扎了过去。
啪的一声,气球炸开,飘出亮片和彩带,蓝色的布条垂了下来。
“是男孩子哦!”
死一般的寂静。
沉皿盈笑容腼腆,语气和善:“都给我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总之几个人配合地鼓掌,虽然不知道鼓掌的意义在哪里。
三头犬拿起水杯,稍稍掀起口罩的一角,试图喝水平复心情,不经意地偷瞄她的小腹。
车子上还有另外的气球,这事还没完。
沉皿盈展示剩下的那个气球,语气轻快:“那现在揭晓孩子父亲...”
三头犬一口喷了出来,被呛得直咳嗽,擦嘴的动作很是狼狈。
?什么东西?
由于时常带入爸爸的身份,三头犬此时竟然格外地惆怅,原来这就是听见孩子怀孕时那复杂的心情吗,真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共情到了。
气球啪的一下再次炸开,几人格外寂静,但不约而同地投去了视线。
布条上印着一条卡通小狗,是狗狗标识。
三头犬嘴比脑子快,一口否定:“不可能是我啊!我结扎了!”
这是污蔑,这是诽谤,这是无中生有。
菲尼克斯也很有底气:“也不可能是我,我不孕不育。”
从根本上就是不可能。
于是他们看向科拉肯。
不要看他,他带...不对。
“啊?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啊,”沉皿盈纳闷,还没有完,“那现在揭晓孩子母亲...”
菲尼克斯打断,诧异:“不是你吗?”
他都要接受那种设定了,怎么事情走向越来越离奇。
科拉肯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推车前,下蹲,拨开遮挡着的帘子,拿出个礼品盒。
里面是一只德牧幼犬,爪子扒拉着盒子边缘,摇着尾巴,很欢乐地“汪”了一声。
三头犬沉默了,原来真的是狗,品种和图片对应,也确实没有错。
菲尼克斯:“...你这是诈骗。”
沉皿盈在摸小狗的脑袋,它特别聪明还特别乖,刚刚很配合地没有发出声音,看起来比那边宕机的菲尼克斯和三头犬聪明。
“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不承认这是诈骗,抱着小狗,放到了菲尼克斯怀里,“医生不是说你需要陪伴和实感吗,你还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我们就偷偷给你准备了它。”
我们,她和科拉肯。
菲尼克斯感动了,科拉肯也很感动,居高临下,死死地按住了他们俩的肩膀,今天的团建又有了新主题。
把刚刚的话解释一遍。
第116章
早晨, 天蒙蒙亮。
闹钟十分不给面子,准时响起,恍若索命。
沉皿盈睡得迷迷糊糊,意识昏沉,把闹钟极速按掉,然后缩着脖子就向下往被窝里钻,拽着被子挡住耳朵,试图逃避现实。
卧室里重归安谧,她舒了口气,继续做没有上学的美梦。
“叮叮叮——”
“叮叮叮——”
沉皿盈表情痛苦, 缩成一团, 试图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面,寄希望于温暖的被窝能阻挡一切。
并不能。
枕边的男人虽然没有动, 但其实已经醒很久了。
科拉肯早在她还熟睡的时候就睁眼, 轻手轻脚地伸手拿东西,戴上面罩, 然后躺回来等待。
等待成功。
被子一下下地蹿到身侧那边去,科拉肯目睹了女孩儿本能逃避的全过程。
闹钟铃声实在刺耳,被窝鼓起来的那块下面已经传出了痛苦的嘤咛声,科拉肯于心不忍,还是抬手关掉了闹钟。
安静了。但不应该安静。
科拉肯又给了她点缓和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斟酌着开口提醒:“该起床了。”
“…呼。”
“…要来不及了。”
他们两个都是。
沉皿盈试图赖床失败。
被子边缘晃了晃,从下面慢动作地钻出了个脑袋,女孩儿平躺着直视天花板,发丝拱得凌乱,显得人很没有精气。
醒了, 但还没有接受醒来是要去上课的现实。
沉皿盈不甘心地皱着脸,根本就不想动弹,忙了一整晚,浑身酸疼,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为什么还要去上课,学那根本就变不过来格的德语。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一切都是某个老公哥的错,不,再根源一点,某个绑匪哥的错。
那时被抓,如果能有好心人给她讲述之后的这种悲惨日子,她一定誓死不从,绝不会被绑匪哥高大健硕的身材所迷惑,搞得一时心软,然后一直心软。
对男人心软是没有好下场的,绑匪哥硬得像石头。
可恶,沉皿盈愤愤不平,科拉肯那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更强硬一点,少说点让人心疼的话,少做点让人心动的事,把彼此关系闹得僵硬一点,不就不会发展现在这种状况了吗。
他那时候就应该阴沉着张坏人脸,提枪就上,好能彻底断了大家的念想。
现在好了吧,学无止境。
绑匪哥,你人真好,把她哄骗到这边来就算了,竟然还贴心的给她报班上学。
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绑匪,你应该做的是加固房屋的大门和窗户,锁住地下室和上面的通道,平时大家隔着门板的小孔传递东西,而不是每天都要喊她去上学。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绑匪应该做些什么,她完全可以教你,而且她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根本就无须担心。
上学除外。
那是他的母语,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难了。
沉皿盈望着天花板,声音缥缈,有气无力:“我不想去上课。”
好绝望的,比被按着无法挣扎然后几近麻木还绝望。上学也确实是如此。
“…我也。”科拉肯安静了几秒,还是选择了幽幽地附和,同样也望着天花板,不是很能接受这种现实。
回了老家,有了老婆,朋友也在,身边热闹了许多,人际关系也一片向好,但为何依旧会感到难熬。
工作,使人痛苦。
他或许当时就不该轻信菲尼克斯的话,跟着办什么训练营。
结果现在好了吧,从前在公司只是偶尔痛苦的代理教官,实在没人手的时候才会找他,现在是每天都痛苦的正式教官,不去根本不行。
受不了。
一个不想被上课,一个不想去上课,虽说大家的课根本就不是一个,具体身份也没能同步,但在这一刻都深深地共情了彼此。
这种苦日子,到底是谁在真心享受?
哦,菲尼克斯。
当初把她骗来也有菲尼克斯的手笔,之后连科拉肯也没能幸免,看来大家都被那家伙坑了。
沉皿盈下定了决心,撑着胳膊努力地坐了起来。
被子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和后背的牙印清晰可见,科拉肯只是下意识地往那儿瞥了一眼,随即紧急别开视线,不能再继续多看下去了。
他也要起床的,再多看就起不来了。
女孩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声音含糊:“被子怎么高起来一块,那是你的脚吗。”
明知故问。
虽然坐起了身,但沉皿盈根本就没有要下去的打算,甚至都没有继续动。
她攥紧被角,扭头看向科拉肯,有个想法。
“我们今天请假吧,”沉皿盈说,眼睛里有算计的光,继续出主意,“你给我请假,我给你请假,就说今天身体不舒服,得了流感。”
非常好主意,使科拉肯心动,但他只是动摇了一秒,并没有轻易地就被说服。
他已经能压制那种年少的冲动了,虽说会为难,但身上有对待工作的责任感,该去做的还是要去做。
科拉肯摇头,这不合适,眼睛里写着些不赞同。
咬咬牙,熬过这阶段的语言课,等适应就好了。
沉皿盈软下声音,可怜兮兮地撒娇:“求你了。”
科拉肯:“ ...起床吧。”
沉皿盈找借口:“你看你做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有力气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还要去上学的。”
科拉肯:“我帮你。”
没有推脱,全是感情,他是真的想出手帮忙把这一套全做完。
沉皿盈暗恨地磨磨牙,又朝他那边侧了侧身子,很有目的地挪了过去。
“来都来了,你就不想请假继续吗?”
科拉肯闪躲她的视线,刻意回避,保不准下一句就是快起床。
怂恿的力度还不够,沉皿盈在暗处握了握拳,心在流血,还是给出了一些让步,小声提议:“你不是想玩那个什么吗...”
科拉肯:“什么意思。”
沉皿盈:“给你试试。”
科拉肯:“?”
你怎么知道。
不对。
你怎么突然要这么说。
这就不对劲了,科拉肯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审视地看着她,这其中很有蹊跷。
她今天是不是格外执着?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这样。
有诈。
“你做什么了?”科拉肯问。
沉皿盈抿嘴,心虚,这男的为何依旧如此不解风情。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吗,”沉皿盈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气冲冲,“你应该问我没做什么。”
科拉肯沉默:“ ...你没做什么?”
“我没有写作业,也没准备德语presentation。”
沉皿盈说得倒是坦然,语气听起来坦然得都有些骄傲,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畏。
科拉肯痛苦地捏住了眉心,他就说,一定有问题,从昨天晚上沉皿盈主动过来找他的那一瞬间就有问题。
他们平时晚上并不一起睡,沉皿盈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睡眠很重要,如果她在旁边的话,科拉肯顾及到她、挡着脸睡觉会不舒服,大家不如分开来。
实际上的理由是,太好了,还好他有覆面的习惯,这样分开就不至于每天晚上都折腾她,能睡个轻松快乐的好觉(阴险)。
她第二天有课的时候绝对不会来,第二天没课也不会来,因为想去酒馆和别的地方玩。
怪不得昨晚主动找了过来,时间不对,还难得说什么不要顾忌,他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
但没抗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科拉肯之前看她可怜,倒是一时心软,帮写了点作业,但很快就发现那样没法使她进步。
他有些头痛,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学完。
见他还没有其他的反应,沉皿盈又披着被子挪了挪,离他更近了些。
“你今天就让菲尼克斯去代班嘛,不然他就只知道压榨你,”沉皿盈坐到他肚子上,努力吹耳边风,争取能降低他的底线,“休息一天怎么了,反正也是休息,你不收着力气也行。”
隔着面罩,啄两下他的下巴。
科拉肯直勾勾地盯着她,几秒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忽地翻身将人压住,指尖勾住床边的眼罩,拿过来给她带了上去。
沉皿盈乖乖配合,有熟悉的眼罩挡着,眼前一片昏暗,还听见了老公哥窸窸窣窣摘面罩的声音。
稳了。
额头边的发丝被撩开,滚烫的嘴唇印在上面,耳边响起了低沉沙哑的声音,科拉肯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就休息一天吧。”
根本,没有,休息到。
事后,达到了1+1>2的效果,荣获了好几天的假期。
但差点死掉的沉皿盈无比懊恼,声泪俱下地检讨了自己的不良行为,再也不做这种逃课的算计了。
算计别人,终究会变成算计了自己,太痛了,还不如去上课。
...
科拉肯有着精湛的修理与手工技能。
每次他坐在那边拿着工具敲敲打打,沉皿盈都会好奇地凑过去,撑着下巴围观,偶尔还会提些想法,趁机给自己找点小福利。
这老公哥什么都会做,可太棒了。
这次沉皿盈又有了个想法,兴冲冲地探头:“那你会做那个吗,那个**机,就是DVD常出现的。”
科拉肯动作一顿,陷入了沉默。
他幽幽抬眼:“你确定吗。”
沉皿盈惊讶,捂住了嘴,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你真的能做出来啊!”
“不是很难。”
小女孩儿感叹地“哇”了一声,倒是很会提供情绪价值,配合地鼓起了掌,夸他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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