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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陈煜舟是以为，她还是要和他离婚，才大半夜什么话也不说，逮着她就是一顿发疯?
温柠顺着墙壁往下滑，靠着墙角坐在地毯上。
已经进了初秋，天气凉爽起来，即使铺了层地毯，但地板的温度依旧算不得高，隐隐有些寒气顺着穿透到肌肤表面。
原来，陈煜舟根本没相信过她。
第63章 时间 他发现了那份还没拆开的离婚合同……
秋天, 天亮得晚，是以天边炸起些微弱光亮时，都已经快五点了。
顾清时在睡梦中被几通催命的电话吵醒, 听完, 立马起身, 套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皱着眉头拎起丢在柜台上的车钥匙。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像是都还在睡梦中。
顾清时边沉思着, 边快步走向一辆奔驰，一脚踩下油门，熟练地开出车库。萧瑟冷清的街景在车窗外倒退, 丝毫没有人气。
他在店长带领下找到了专属包间, 刚一推开门, 一股浓烈厚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刺激得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捂住鼻子。
顾清时低声让店长离开，门也没关, 大步走进去，拽着男人的衣领往上用力一提。
“至于吗陈煜舟？嫂子不还没和你离婚吗？就算离了又怎么, 离开她你就活不下去了？大早上来买醉，胃还要吗？”
陈煜舟懒散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过半秒, 又收回视线, 拎起手里的酒瓶往嘴边送, 仰头又灌下一口，透明的酒液顺着唇角往下滑。
顾清时打了个寒颤，有点受不了地把男人往沙发上一丢, 嫌弃地扯过几张纸擦手。
“不是，你的洁癖呢？这么邋遢你也受得了自己？”
陈煜舟像是全身没长骨头一样，瘫靠在沙发背上，完全没听顾清时在嘀咕什么。上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衬衫，领口解开几颗，凌乱地敞开，露出了精致冷白的锁骨。
一副颓废的模样。
顾清时很想用手机拍下来。又觉得自己有点太没同理心了，努力把这个想法压了下来。
主要是，太少见了，陈煜舟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那副不沾尘土，活得通透洒脱的样子，更没有见过他为了一个人颓靡成这样。
“你这样有屁用，嫂子想离还不是得离。”
“不如再想想办法挽留一下嫂子，总比在这埋头苦喝好。”
无论顾清时怎么说，男人依旧沉默，毫无反应，只时不时往嘴里倒一口酒。
包厢里只有空调往外吹和易拉罐被扯开的声音。
顾清时站着犹豫了秒，用鞋尖踢开地面上的酒罐，硬捏着鼻子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张了张嘴，正想要苦口婆心地继续再劝，喉咙却突然像是被人用力掐住，说不出话。
他好像，看见陈煜舟眼角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像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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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柠换好衣服后，打车直接去了律所。出电梯后，她径直走到前台处，礼貌地问：“请问韩律师在吗？”
前台小姐姐查了下日程表，对她点了点头：“在的，不过他现在正——”
话还没说完，前台眼睁睁地看着温柠转身朝着韩律师的办公室走去，眼睛倏地瞪大，一把推开小门冲出去，小跑追上。
“诶，女士女士，韩律师现在正有约——”
可是已经迟了。
温柠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里面对坐的两个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超门口看来，目光落在温柠和前台身上。
前台立马疯狂道歉：“对不起韩律！是我没拦住她，我这就把这位女士请出去。”
韩律师认出来人是温柠后，朝前台摇了摇头，摆了下手：“没事，你先出去吧。”
前台不明所以，但依旧听话地照做，对着温柠点了点头，乖巧地关上门。
关门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那位硬闯的女士，用一种很温柔带着歉意的声线跟她道歉，糟糕的心情一下变好。
门关上后。
温柠转身看向韩律师，目光停了秒，又顺着落在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上，杏眸眯了眯，红唇微启，一字一顿地吐字：“温、妍、熙？”
温妍熙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柠，眼尖地发现了她侧颈处，有一小块没遮完全的红印，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恨和嫉妒。
没想到听到离婚传言，收到了那几张照片，陈煜舟不仅没把温柠扫地出门，还丧心病狂地在她脖子种下了草莓。
温妍熙咬了咬后槽牙，有点气不过，但面上的情绪稳住，优雅地撩了撩头发，往后一靠。
“姐姐。”
下一秒，温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温妍熙面前，居高临下，“啪”地一下甩了她一巴掌，直接把温妍熙给打蒙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无表情揉手的温柠，又气又怕。脸颊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火烧的痛意，立马浮起一大片红。
温妍熙倒吸好几口冷气，捂着脸站起来。
“温柠！你怎么敢的！”
话音刚落，温柠又反手甩了一巴掌上去，另一侧脸又很快浮起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我怎么不敢？”
温妍熙满脸震惊，她打死也想不到，温柠会一见面就给了她一巴掌！还反手再打了她一巴掌！
在她的印象里，温柠明明是个糯米团子，怎么揉捏也不会有脾气，怎么今天就突然爆发了！
看着温柠没什么表情的脸，温妍熙突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忍不住朝后退了半步，说出来的话气势陡然矮了一大半。
“你这是故意伤害！小心我报警抓你！”
温柠缓慢地眨了眨眼，表情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被恐吓到。
她穿的平底鞋，但站起来依旧比穿着高跟鞋的温妍熙高出几厘米，所以她长睫下垂，目光面无表情地落在温妍熙脸上，看上去气势凌人。
“是吗？那你报警吧。那就看诽谤和一巴掌，看谁判得重吧。”
一直隐身，置身事外的韩律师感受到了温柠似有若无的警告，立马站起身和稀泥。
“两位女士，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没必要这么伤和气。”
闻言，温柠慢条斯理地转过去，看了韩律师一眼，目光上下扫视一番，把后者冷汗都盯了出来。
随即，她收回视线，低头扯过桌上的一张纸，极为缓慢地擦过五根手指，从指根一路擦到了指尖。
温妍熙和韩律师大气都不敢出，静悄悄地等着温柠擦完。
办公室里一下变得极为安静，只有空调呼啸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温柠将纸团成团，径直丢进垃圾桶。
然后，字正腔圆地开口：“离婚的谣言是从你们这儿传出去的，我希望也能在你们这终止，不要给我和我老公带来更多的麻烦。”
“韩律师，我记得我们是签了隐私保密的合同的？”
韩律师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但这件事不是我……”
温柠摇了摇头，打断他：“那我希望您能解决一下，不可以的话，我们就按合同上的约定来说。”
“至于你——”温柠转头看向温妍熙，声线平稳中夹杂着几丝冰冷，“上次车祸的事情我们一起算算吧。”
话落，温妍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麻木，整个人震惊到心如死灰，但又被她极力压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车祸，我根本不知道！”
温柠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暗地里一直在观察着温妍熙的神情，敏锐地抓住她神情变化中的不自然、慌乱后，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
“噢，刚刚可能是胡说，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说完，温柠也没管温妍熙是什么反应，径直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徒留温妍熙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尖叫。
“你竟然套我话！温柠你怎么敢的！这都是你们欠我的，我拿回来是天经地义！”
温妍熙歇斯底里的声音被温柠抛之脑后，脑海里的想法逐渐清晰起来。
本来她只是突然想到了，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的给炸出来了。他们一直都觉得这场车祸是针对陈煜舟的，加班加点地排查陈煜舟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没想到……
这场车祸是冲她来的，是想要她的命，而陈煜舟，只是被她牵连下水。
心里的感觉很乱。
有点愧疚，还有点生气。
为什么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却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
是她做的太差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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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舟在包厢里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啤酒，起初顾清时还会劝两句，结果说着说着把自己绕进去，也开始开瓶就喝，喝得又猛又快，没多一会儿就上头，结结巴巴地说醉话。
陈煜舟看了眼躺得东倒西歪，衣角还被啤酒打湿了一大块的顾清时，突然就觉得有点恶心，洁癖一下涌上心头。
当即酒也不喝了，立马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顾清时瘫坐在地板上，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窜起来。他眯了眯眼，努力分辨出那个男人是喝了很多酒的陈煜舟，现在依旧还健步如飞的陈煜舟。
……
手指动了动，却不受控制地抬不起来。怎么买醉到最后，真醉的人只有他？
陈煜舟双手捧了把冷水扑在脸上，双臂撑在大理石，抬头看向被一层水雾遮掩的镜面。
KTV里的灯光向来都只是凑数，营造暧昧的氛围，头顶打下来的光线迷蒙黯淡，只能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镜子里的男人五官凌厉立体，昏暗的光亮更显得他皮肤像雪一样冷白，只眼底有一圈浓郁的乌青，下巴处冒出断扎的胡茬，愈增几分颓废的美感。
只是那双眼，漆黑的眼底铺盖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翳，冰冷坚硬的外壳悄然裂出一条细微的窄缝，不仔细瞧看不出来。
他缓慢地垂眼，长睫止不住地发颤。
在昨天，在17：43前，陈煜舟都坚信他和温柠会走到最后。
直到，他发现了那份还没拆开的离婚合同。
男方：陈煜舟
女方：温柠
男女双方经商议，达成以下自愿离婚协议。
第64章 时间 “老公，我来接你了。”……
温柠有心想解释, 早早地回去等陈煜舟，不断地在脑海里盘算着该怎么跟他说。
她坐在沙发上，落地窗投进来的阳光逐渐拉长、金黄, 拓出一个漆黑、低着头的身影。
直到天光黯淡, 视线彻底暗下来。
温柠才动了动变得有点僵硬的手指, 歪了下头, 看向窗外的点点灯光, 眨了下长睫, 无意识地攥紧掌心。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温柠收回视线，垂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 轻轻地叹了口气, 抿了下唇角。
她站起身来, 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这段漫长又难捱的时光。她抹黑去打开灯, 习惯性地眯了眯眼，防止被晃眼。
等光亮适应得差不多后, 温柠睁眼，缓慢地环顾四周, 忽然发现往日里整洁、井井有条的屋子空了不少，也凌乱了几分，像是被人入室抢劫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她靠在墙边,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以前都是陈煜舟收拾的？
她的印象里, 没请过保洁, 也没听陈煜舟说过保洁会定时上门。
所以，以前家里的卫生，都是陈煜舟在负责？
温柠张了张嘴, 有点说不出话的惊讶。
她以为，像陈煜舟这样的富家公子，会十指不沾春阳水，只指使别人干活，不会屈尊降贵地亲自动手。
忽地，温柠觉得自己看不太清陈煜舟这个人。
他对她来说，太不常规，不像是平日里遇到的那些“标准”大少爷，不高傲也不过分沉迷某种爱好，对什么都是点到为止，淡淡的，就连对赛车，最多也只算得上感兴趣。
温柠愣了秒，突然想起那天，和顾清时偶遇，他似笑非笑说的一句话——
“陈煜舟对嫂子你可是，情根深种，意乱情迷，不可自拔。”
当时她只当这是一句打趣的客套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现在，回味起来陈煜舟这几天毫不掩饰的眼神、动作……
温柠不太确定了。
她靠在墙上，抿了下唇，脑海里的思绪更乱。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在知道陈煜舟很有可能不止是喜欢她时，和喜悦一同冒出来的，是惶恐。
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份炙热的情谊。
和高中时一样。
她以为自己有所成长，但直面这些问题时依旧会忍不住地、习惯性地打退堂鼓。
毕竟，直面很困难，退缩毫不费力，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温柠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打算收拾屋子来平息一下情绪。
几乎没动脑子地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放回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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