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野歪头躲过,冷淡看了她一眼,讽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说完转身,砰一下把门关掉。
喻奕茫然回头,看到镜子中自己充满男人味的脸,再看到自己翘着兰花指拿着刮胡刀刮毛的姿势,完蛋,她这算不算崩人设了!
客厅,她跟周向野面对面坐着。
说实话,这样面对他,确实让人有些慌张,特别是想到他成年后的所作所为。
可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少年,不知道哪来的气场。
他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脸上写着一丝不耐烦。
喻奕清了清嗓子,学着小说里总裁说话的方式,压低了嗓音道:“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他头也不抬,语气依旧带着嘲讽:“我进自己房间为什么要敲门?”
喻奕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行吧,她做事全靠直觉。原主跟他房间挨着,她好像确实走错了。
“倒是你,干什么一声不吭进我房间?”他抬头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审视。
喻奕下意识说:“对不起,走错了。”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跟他道歉,他一愣,一脸古怪看着她。
喻奕也看着他,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说:“你吃错什么药了?”
臭小子,怎么跟人说话的!
喻奕不跟他一般见识,又奇怪道:“今天不是还没到周末吗,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想走就走。”
“逃课?”喻奕看着他,说。
他不耐烦站起来,冷声说:“不用你管。”
典型的青春期小少年。喻奕靠在沙发上,说:“我又没生气。”
他顿住,回头看着她。
喻奕一对眼睛盯着他,说:“是听说我晕倒了,特意逃课回来看我?”
他眉头紧锁:“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说完,转头就走。
脾气真的很差。
眼看着他就要消失在楼梯口,喻奕叫住他:“周向野。”
他双手抄着口袋,满后背都写着不耐烦,却还是停了下来。
喻奕说:“你知道,哥哥是爱你的吧。”
周向野整个人傻住。他回头看着她,一脸的恶心:“你疯了是不是?”
喻奕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忍着没笑。
看来这两兄弟,确实不怎么互相表达爱意。
“恶心!”他冷冷抛下一个词,转身继续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又没忍住回头对她说了句,“还有,别总夹着嗓子跟我说话!”
喻奕:“……”
喻奕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对镜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周高寒本人是有点姿色的。以前一直以为故事里的霸总都是虚设的,真实的霸总全都大腹便便有头满面,此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得感叹一句,是自己见识太少。
她收拾好一切,走到周向野房间门口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周向野不耐烦的声音:“干什么?”
“我送你回学校。”她说。
“不去!”他无情拒绝。
她循循教导:“你现在读高二,马上要高考,你也许现在觉得自己很厉害,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但是等你高考考不上,以后只能去工地搬砖。你晒得乌漆嘛黑,没了现在的容颜,你看谁还围着你……转!”
门砰一声被拉开,周向野瞪着眼睛看着她:“你很闲是不是?”
这家伙小时候长期被虐待,倒是没影响发育,才十六岁,竟然跟周高寒差不多高了。
周高寒至少也有一米八三,他多少,一米八,看这样子,后面估计还会再长。
如此近距离对上他那对眼睛,真的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喻奕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说:“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周向野一脸古怪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喻奕说:“我觉得我们平时交流太少,我要跟你多交流交流。”
“有病!”他抛下两个字,倒是没回房间,往楼下走去。
喻奕跟在他身后,说:“小朋友别说脏话。”
他冷声:“我他妈都十七岁了。”
“是十六。”喻奕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都说了,不准说脏话。”
这个行为让她和他都愣住了。
平时喻奕教育小侄子就是这样,完全是习惯性动作。
只是没想到,高智商犯罪大佬的耳朵看起来跟人一样冷硬,捏起来倒是很软。
周向野估计没想到我她突然碰他,整个人完全僵住。
他的耳朵又在发热,却是伸手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喝一声:“别碰我。”
说完,快步走开。
喻奕有点不自然抠了抠脸颊。
*
喻奕开着车,送周向野去学校。
周向野坐在车后座,板着一张脸看着窗外。
他再不情愿也没办法,现在周高寒是他的合法监护人。
喻奕看着车后座,说:“我是你哥,碰你一下怎么了?”
他完全不理她。
车一路开到学校门口,他推开车门,砰一声甩上。
喻奕按下车窗,叫他:“兔崽子,你冲谁耍脾气呢?”
他抄着口袋往学校走,不说话。
喻奕叫他:“周向野。”
“干什么?”他还是不耐烦地回头。
喻奕说:“晚上我来接你。”
他一脸戒备:“你要干什么?”
“怎么,你哥能害你不成?反正我来接你。”说完,喻奕放上车窗,帅气离去。
总裁总得有个总裁样。
周向野愣愣站在原地。今天他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怪怪的,但是,今天也是他哥跟他说的最多话的一次。
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回头。朋友许乐阳龇着大牙花看着他:“野哥,发什么呆呢?”
周向野肩膀抖开他的手,淡声道:“没事。”
许乐阳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欸,那是你哥的车吧。你哥今天亲自来接你?难得啊。”
周向野没回话,冷着脸往学校走。
许乐阳:“不是我说,野哥,我要有一个像你哥这样的哥哥,我做梦都得笑醒。”
“那你拿去吧。”周向野面无表情说。
许乐阳看周向野全身都透着股烦躁,小声说:“你就这么讨厌他?”
周向野冷笑了一声。讨厌?他不配。
*
“这是周向野过去的一些就诊报告,以及最新的心理检测报告。”医生将那份报表递给喻奕。
喻奕拿在手里翻看,越是往后看,她越是感觉周围的空气在被慢慢抽走,浓浓的窒息和绝望感。
充斥了整个报告的最频繁出现的词就是,软骨质挫伤,骨头断裂,失血过多,晕倒……
如此下狠手打他的男人还是他亲爸。
简直恶魔一般的存在。
喻奕忍不住想,在周向野眼中,一定会觉得自己被最亲的妈妈和哥哥抛弃,还被亲爸虐待。这样的人生,宛如跌入深渊,充满了刺入骨髓的绝望。
他肯定无数次祈求过,哥哥和妈妈会有一天将他解救出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希望慢慢变成失望,最终变成绝望。
医生一边向喻奕展示报告,一边说:“他有着典型的双相感情障碍。在十五岁以前,他一直都是仍由他爸爸虐打,第一次还击是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那一天,他爸撕掉了他的一个折纸千纸鹤,他用一把椅子把他爸打断了三根肋骨。”
喻奕直到周向野肯定有心理问题,但是听到确诊报告,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抓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千纸鹤?”
医生点点头:“是的,千纸鹤。”
“他有说是谁送的吗?”
医生遗憾摇头:“哪怕是最深层的催眠,他也不肯说出那个名字,只说,那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喻奕愣了愣,忽然想起她穿越过来的那一束折纸玫瑰。
所以,肯定是送错了人吧。那个人是谁呢,要是找到对方,是不是会对周向野未来的人生有点帮助呢?
第3章 他的牛肉面
傍晚,放学时间,喻奕开车到周向野的学校门口等他。
她靠着车窗给周向野发消息,问他出来没有。对方没回她,她又给他打电话,结果直接被掐断。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不住有人打量喻奕,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喻奕没想到霸总到学校门口接人,被人围观是这种感觉。
虽然有点儿羞涩,但她还是努力维持镇定。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周向野终于走出来,满脸写着戾气。
喻奕在校门口等他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开,现在学校论坛和群里都在讨论他有个帅气的总裁哥哥,开着迈巴赫。
“谁惹你生气了?”喻奕问。
周向野瞪着她:“你非得这么骚包?”
喻奕看了眼自己身后的车,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我就是想要让人知道,我们家阿野也是有人疼的。”
周向野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一愣,随即不可思议看着她。
当年分明是你一声不吭就走,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
周向野拍开她的手,偏过头,满脸倔强:“少发疯。”
他这样子,越发让人心疼。
喻奕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打开。他吼道:“都说了,别碰我!”
他捏着拳头,那对眼睛此刻红彤彤的,愤怒中带着隐隐的悲伤。
喻奕顿时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一阵没来由的疼。
“我不要你接,我也不回去。”周向野闷声闷气说着,转头就走。
喻奕叹了口气。
其实除了帮忙照顾过一段时间家里不听话的侄子,喻奕并没有多少哄人的技巧。
眼看着他要走远,喻奕来不及多想,锁了车就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学校的院墙被金色的一片橘子海笼罩着,周围的店铺都像是被打上了一层做旧的色调。学校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完,剩下的住校生也几乎回了宿舍。周围的行人很少,整个空间有种说不出的安静。
他们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在夕阳下慢慢走着。
走到一个巷子口,周向野像是终于到达了忍受的极限,冲过来一把抓住喻奕的衣领,一把将她按在墙上。
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喻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假如,她是说假如这场穿越真的是为了改变面前的人,她只能尽力而为。
她忍受着脖子的疼痛,努力用一种平静地语气说:“我肚子饿了。”
周向野估计没想过她会这么回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没好气放开她,转头就走。
喻奕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说:“你都回来一个月了,你请哥哥吃个饭?”
周向野冷声说:“你哪来的脸?”
喻奕发现了,这家话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赖着他,他越是没办法。这大概也跟他的成长有关,长期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很少跟人接触,所以自然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喻奕厚着脸皮:“你哥没其他的优点,就脸皮厚。”
周向野闻言,回头一脸奇怪看着他,搞不清楚他今天是怎么了。
不得不承认,周向野那对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一把利剑,好像可以看进人的灵魂深处去。
喻奕莫名有些心虚,假意咳嗽一声,说:“我觉得以前对你的关心似乎少了一点,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多关心关心你。毕竟,我是你亲哥!”
周向野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转过头去,声音淡淡地说:“不用。”
“小小年纪,这么冷酷干什么?”喻奕伸手要去揉他的头,他却很酷地偏开。
“行了,行了,不碰你。肚子饿了,请你哥吃什么?”喻奕说。
他没好气地说:“谁答应要请你吃东西了。”
喻奕开始卖可怜:“我没带钱包,手机也在车上。我肚子饿死了。我有胃病,一饿就可能会晕过去。”
周向野没有回话,自顾自往前走。
她又说:“饿晕了也不要紧,我知道我亲爱的弟弟你是不可能抛弃我不管的。”
“吵死了!”他说着,却还是走进了一家牛肉粉丝店。
喻奕笑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哥哥想吃牛肉粉丝?”
他直接无视她的话。
喻奕伸手拉着他在一个桌子前坐下,对老板说:“老板,来两碗大份的牛肉粉丝。一份不要香菜和蒜,一份都放。”
说完,发现周向野一脸奇怪看着她。
她冲他一笑:“怎么,你不会以为你哥连你不吃香菜和蒜都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道,这还是她在他的病例上看到的。有一次住院,他只能自己点外卖,备注了不要香菜和蒜。
虽然小时候,每次爸妈吵架时,周高寒都会带着周向野去吃家附近吃牛肉粉丝,一碗什么都加,一碗不要香菜和蒜。但是周高寒早就忘记了。
想到这些,喻奕心里不舒服。
周向野听到她的话,偏开头,没说话。
傲娇的少年。
喻奕又说:“吃完要不要去游乐场?”
他说:“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喻奕说:“我就是幼稚。”
他冷冷回她:“不去,我要回去,有晚自习。”
喻奕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她其实还挺想去的。
这时候,一个女生小心翼翼走过来,低声喊道:“周向野。”
他闻声看了对方一眼,原本冷淡的面孔写了一丝不耐烦。
那女生被他的表情吓到,将一封情书放在他的桌子旁边,说:“请你一定收下。”说完,转身就跑了。
他拧着一对好看的眉毛看着那封情书,手一挥,就要将情书扫进旁边的垃圾桶。
喻奕见状,叫住他:“欸。等等!”
他一脸疑惑看着喻奕。喻奕伸手将情书拿过来,说:“这是别人的一份心意。不喜欢就好好拒绝,你这个样子很伤人。”
他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喻奕。
像他这样的人,大概不知道,那些怯弱的女孩子,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把情书亲手递到他手里。
而他随意的一个动作,可能会让人再也不敢再去主动喜欢人。
作为一个曾经短暂暗恋过别人的人,喻奕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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