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系好了绷带,还未等他说完,便转身拥住了他的腰。
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搂住身子后倾的陈焕。
她吻在那对在她面前从来吐不出好话的薄唇,啄两下示意,这人就乖乖地张开了嘴迎她侵入。
气息交织,不一会儿,气氛就变得黏黏糊糊的。
陈焕被亲得身上有些发软,手臂不由得弯下去,肘撑在榻上。
往后一跌,两人便靠得更紧密了。
“郡主……”
他低低地唤,嗓音微哑。
“陈公公与我相处不用那么小心,像从前一样就好。”
枫黎几乎将人推倒,手掌托在陈焕背脊上,掌心能隔着衣料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轻抚了抚:“我喜欢你那样。”
那样……是哪样?
陈焕半懂不懂:“什么样?非要奴才嘴上不饶人才行么?”
“呵呵……”
枫黎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笑起来时,身体轻轻地震动。
她嗓音沙沙的:“原来陈公公还知道自己的臭毛病啊。”
换做旁人说他有“臭毛病”,他还真不乐意。
但郡主这么说他,倒是叫他红了耳朵。
陈焕感受到颈窝的痒,似乎连带着心脏、腰腹也跟着痒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从前面对郡主时一样的宠溺。
他觉得郡主或许是真的对他有感情,而不是单纯的利用、做戏。
“郡主可要想好了,奴才这毛病……难改。”
“不用改。”
枫黎从来不是看表面的人,她知道陈焕在意她、对她好,每每见到她时,眼底的情愫和雀跃的、洋洋得意的小心思都快藏不住了,别提多有趣。
即便嘴里说得不好听,她也能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对她从没坏心。
这样的人,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喜欢陈公公的小性子。”她侧头,吻在他发烫的耳垂上,“这样挺好的。”
她说的不是“性子”,是“小性子”。
那种被人捧着宠着的感觉从心口迸发,咧到唇边。
陈焕感觉自己被哄得七荤八素的。
他希冀道:“郡主可别骗奴才。”
“当然。”
一时之间,房间中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安静,也温馨。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知不觉,就腻味了许久。
陈焕缓过神,主动开口:“郡主先前吩咐奴才做的事,奴才会找合适的时机与皇上说的。”
他下意识地讨好枫黎,希望她可以看在他的用处上,多待他好些。
“嗯,不着急,你看着办就好,宫里最了解皇上的也就是你了。”
枫黎摸摸他的头,意外地发现陈焕在被她摸时条件反射般垂下了眼睛。
从微红的耳朵上可以想象出他的内心。
真不知道如果就这么散开他的发,从身后将他搂在怀里……
他的反应该是多么有趣而诱人。
慌乱,又气又羞,炸呼呼地瞪她。
但最终,还是乖乖地被她搂着,动也不敢动。
她都能想象出陈焕的表情。
须臾间,呼吸变得紧促,搂在陈焕腰上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她扭头,把脸贴在他温热细腻的脖颈间,感受到他喉咙颤动着滚了滚。
“郡主,奴才在外奔波大半天了,身上是否会有些……不好闻?”
陈焕还记得呢,梦里那宫女可是一上来就问他为何总有股若有似无的难闻气味。
他说得有些干涩,不想提起,却不得不提。
枫黎否认:“怎么会,陈公公用的熏香真的很好闻。”
说话间,还不忘在他脖颈间嗅了嗅。
“……!”
陈焕心头一跳,说不出是害羞还是窃喜。
他假意一本正经道:“奴才一会儿叫人为郡主送来些。”
“不要。”枫黎摇摇头,牙齿放轻力道咬在他颈间,“陈公公时常来见我就好了。”
“嗯……”
陈焕本能地低哼一声,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连忙抿唇,收了音。
心头泛起一股怪异感——
郡主为何这么熟稔、这么会撩拨人?
不管怎么说,床笫间的事,她似乎太自然了。
心里酸水泛滥,还有点儿气,身子却不争气地软了下去。
许是做过春.梦感受过那股“难耐”,他总觉得腰腹间酸酸涨涨的,总想着张开腿与郡主贴得更紧密些,只是他……不太敢。
怕一上来就这般不知廉耻地冒犯,惹得郡主不快。
“太频繁与郡主相见恐怕会叫人生疑。”
他不得不说起正事,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枫黎点点头:“也是,那……不在殿里,去后花园找个隐蔽的地方见?”
陈焕笑了一声:“郡主说得就跟……”
说到一半,他闭了嘴。
就跟偷情似的。
可不是么,他们就是偷情啊。
呵。
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偷情。
如果郡主能在乎他一辈子的话。
思绪飞转,眼眶红了一圈。
从前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下贱身份和残缺的事实,现在却突然觉得疼了。
如果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跟郡主在一起就好了。
哪怕只是个男宠,哪怕郡主只是短暂地宠幸他一下……
至少也能有个人尽皆知的身份。
枫黎见他情绪转变,立刻从明白了他本来想说的是什么。
她能理解陈焕的不安与难过。
可惜她现在没办法给出任何承诺。
她轻轻拍了拍陈焕的后背,但没接茬,转而道:“宫里事多,来回走动,只要陈公公别刻意躲着我……见面的机会还是不少地。”
陈焕听出她话里有话,但他反驳不了。
他的确是躲了郡主好几日。
“奴才知错,往后不躲着郡主还不成么?”
他不太自在,想要撑起身子坐直些,手掌一不小心按到了一块儿莹润微凉的触感。
他一愣,几乎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定是他送予郡主的玉佩!
他看过去,果然瞧见,那块莹白的玉又被她配在了腰间。
而他,今日从头到尾都盯着地面躲着郡主,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
难不成,郡主已经戴了好几日了?
如果他没躲着郡主,是不是一早就能发现玉佩,就不用难受好几日了?
也免得……叫郡主生气。
怪不得郡主会以为是他退缩了。
郡主这举动,分明就是明晃晃的回应啊。
郡主肯定希望他能发现吧。
可他竟然那样躲着避着。
他很是内疚,又道:“叫郡主失望了,都是奴才的错。”
枫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摇摇头:“无妨,这些都是小事,不用因此多想。”
她看陈焕的模样,见他真上心了,敛起了眉头。
“还以为你瞧见了会高兴呢,谁想反倒叫你难受了,不如就摘下……”
“不准!”
陈焕立刻变了脸,知道郡主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反驳。
她敢说要摘下他送的,唔,定情信物。
她不一定觉得是信物,他也不曾说出口,但在他眼里就是。
枫黎重新露出笑容:“好,听陈公公的,不摘。”
她是挺想见到陈焕发现她戴了玉佩之后,暗戳戳挺直腰板、得意洋洋的样子的。
但没见着也没事,无非就是想让他高兴罢了。
-
枫黎练武出了一身汗,命人准备了热水,舒舒服服地躺进木桶中,瞌上双眼休息了片刻。
从前在北地时,她总是在军营一整天,到了晚上才能回王府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会儿,感觉一身的疲倦都被温热的水洗净了。
如今倒是清闲,练两个时辰的武,就能立刻泡澡。
她眯了一会儿,算算日子,已经十余日没跟陈焕单独相处了。
见面是很容易,找个由头就行,但没法独处啊。
就算因为正事碰了面,在外人面前也不能逾距,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客套话。
偶尔将陈焕叫到殿里一次待个一刻钟还行,要是隔三差五就摒退其他人两人单独在殿里,早就出大事了,不叫人发觉才怪呢。
如今时不时能瞧见,但说不了体己话,摸不着更亲不着。
光看见不能碰,那不是馋人么。
可惜一点办法没有,身份摆在这,他们相处本就不易,加上她身份特殊……
就是走得近一些、多说几句话,都怕叫有心人胡言乱语,使得皇上对陈焕的信任度降低。
宫里真是处处都不好,哪里比得上她的北地。
还是想回去啊……
“郡主。”
绪白走进房间,打断了她的思绪。
脚步比平日里快一些。
枫黎睁开微沉的眼睛:“怎么了?”
“皇上请您去一趟。”
绪白将新衣裳放好,拿起浴巾递到枫黎手上。
她欲言又止:“也不知是什么事。”
枫黎起身,将浴巾裹在身上:“许是北地有动静了。”
这几个月住在宫中,除去节庆宴会,皇上很少主动召她见面。
算算日子,耶律丹怕是已经稳定了国内政权,开始对大燕虎视眈眈了。
皇上召见,自是不可能拖拖拉拉。
她很快就将头发擦得半干,换好得体的衣裳,去了勤政殿。
一进殿门,就发现几名重臣也在。
她明白自己多半猜对了。
“云安来了。”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北边有情报传来,似有大军集结的动静,但边境险阻重重,目前还没能探出虚实,朕这才召你和诸卿过来商议,你在北地时间长,对此怎么看?”
“皇上,虽然呈国自老国王去世后内斗不断,但既然是野心勃勃的耶律丹胜出执掌了政权,依臣对他的了解,必然会集结兵力发动奇袭,一方面是发动战争让呈国上下一致对外,一方面,他就是想借着我们对他们内乱的松懈,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郡主说的有些道理,但他们内乱本就满地疮痍,如今北方冬日才过,他们再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怕是也拿不出足够的粮草支撑战争吧。”
“所以啊,耶律丹就喜欢方大人这样论调的大燕官员,我大燕松懈下来,他们出其不意地攻下一城,以战养战,呈国的大计不就成了么?”
“你……!”
方大人被枫黎狠狠地噎了一把。
他呵斥:“郡主把老臣说得像是敌国的奸细所谓何意?皇上明鉴,老臣都是为了北地百姓的安稳着想,才会不希望再起干戈啊!”
“谁都不希望北地干戈不断,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点儿准备不做只会任人宰割。”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谁也不会让着谁。
但显然,枫黎更占上风,压他一头。
在北地十余年时间,她早把北地的百姓和将士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更是她肩负的责任。
作为主帅,作为郡主,作为城中掌事的人,她有责任保护大家的安全。
“若耶律丹真想大动干戈,又怎会让阿娜公主来我大燕和亲?”
“是啊,皇上,臣听闻耶律丹与阿娜公主一母同胞,关系甚好,如今阿娜公主在我们手里,他即便真有狼子野心,必定也会考虑阿娜公主的安全。”
皇上敛着眉头,一边按太阳穴一边听他们争论。
他问:“瑞王府那边什么情况?”
“回皇上的话,阿娜公主从未与外人有接触,在府中很是安分,只偶尔外出游玩,也未见可疑之处;王府中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查验过身份的,不可能有呈国的奸细,请皇上放心。”
“嗯。”皇上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枫黎心知,这局她是输了。
不得不说,对于不了解耶律丹和阿娜的人来说,真的会以为两人关系如此亲密。
实际上,他们的确是至深的血亲,却也是以死相争的劲敌。
只不过,她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罢了。
她收敛起脸上的凝重,轻笑一声:“我倒是险些忘了,阿娜公主还在我们这儿。”
“郡主只知行军打仗,却对朝中许多事情不甚了解,也属实正常。”
方大人挺直了腰板,说话都变得硬气了。
大抵是知道枫黎很可能与某位皇子成亲,怕影响自己日后的仕途,没说太过分的话。
“方大人说的是,我只是分析北地和耶律丹的情况,大局还得与大家一并讨论,才能真正得出对我们大燕最好的方法。”枫黎说完,低低地咳嗽几声,“皇上恕罪,来这儿前头发还未干透,路上吹了风,许是有些着凉,不知可否请人煮上一碗驱寒汤。”
“开春渐暖,但风还是凉的,要多注意身体啊。”
皇上看向陈焕,摆了摆手。
他吩咐:“带郡主下去休息,好好照顾。”
陈焕躬身:“是,郡主请随奴才来吧。”
他领着枫黎进了耳房,吩咐一个小太监去准备驱寒汤后,关上了门。
枫黎一改在勤政殿中正经严肃的模样,眉眼间漾起笑意。
好不容易又有了次独处的机会,还是光明正大地独处,怎么不叫她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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