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愧疚,他害怕,他恐惧苏靳会因此杀了他,却从不担心苏靳会惦记这位置。
而沈域。
他去了那边关后,其实很少回京,他想让沈域走,可太后不让。
太后的权势一手遮天,他当皇帝时才几岁,太后一直操控着这朝堂。
云离痛饮一杯:
“朕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了也是惹人厌烦,那便祝你与苏家妹妹能白头偕老。”
太后能操控的人里不包括苏靳和沈域,所以,其实他是有机会夺回这主动权的,只要他能拉拢到苏家与沈家。
“多谢陛下。”沈域微微勾唇,爽快干了一杯。
——
从苏沈两家定亲后,这京城就开始沉默起来了。
两人从暗自私会到现在明目张胆的往来,对他们二人倒是没什么影响。
十一月初,段老爷子忽然遭了刺杀,人躺在了床上,遍寻名医为段老爷子解毒。
并由大理寺与六扇门彻查此案,而锦衣卫,很明显的,已经渐渐不让他们执掌大权大事了。
一向沉默的段家被炸开了锅,段小侯爷段渠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作为段家独子,家父遇害,他必然要扛起这大旗。
然而一位一位的名医去到段家,都对那病叹气摇头,没有办法。
段渠只能来求救苏家。
因为苏以寒当初被那么多大夫说没救了,却依旧安然无恙的活到了现在。
苏家一定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夫在。
苏靳没被安排让他去办案,可段家与苏家两家当年两家长辈是熟识的,他便衣出行去寻找真相。
段渠来府中时,苏靳不在,是苏以寒见的他。
段渠这几日忙翻了,他直奔主题:
“想借府中神医一用,苏小姐有什么条件,可直说。”
苏以寒轻轻敲着桌面,她抿了下唇:
“虽然以两家祖辈交情来算,我不该与你开这口,但我如今确实需要你,所以,这条件,我得讲。”
若非心中有计划,段渠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她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刻跟段渠讲条件,早会将人给段家送去。
段渠一开口就问条件,自然是知道,她一定有条件:
“但说无妨。”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要被掀翻了。”苏以寒看着段渠忽然紧张起来,她笑了一下:
“小侯爷不必紧张,我不拉你叛变,我也不叛变,这叛变之人另有其人,只希望,到时,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推他到那位置上去。”
其实她也没确定姬衡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得做好准备,如果姬衡不行,另做打算也来得及,不就是推一个比云离更有能力的君主上去嘛。
“可以。”段渠一口答应下来,苏家能确定信任的人,他没意外。
他对当今陛下也是失望透顶,先辈誓死保护下来的人,却被当成傀儡操控着。
苏以寒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我师父人不在京城,他有事外出了,但段大人出事当天我已休书一封,他已在回京路上,我学了几分手艺,我先与你一起去看看段大人的情况如何。”
师父和宋月前辈回了神医谷查神医谷的事,出事当天给师父送了信去,如果段渠真的,真的不答应她的条件。
段大人也得救。
她只是想试试,却并非真的冷血,不顾两家交情,不顾段大人是一位好臣子。
段渠微怔,他真挚的说了感谢。
暮川说他喜欢的人像苏以寒一样,他就在想,苏以寒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刚刚,他的确对苏以寒这样趁火打劫的行为有点恼,可事态紧急,没有办法。
苏以寒同段渠去了段家,段老爷子唇色成了深紫色,躺在床上,胸口起伏都很微弱。
苏以寒把上脉,她感受了一会,怔然道:
“是蛊毒。”
第194章 长华赌坊幕后少东家
“蛊?”段渠微怔,这玩意,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被禁养的东西,能养的人占极少数。
“是。”苏以寒将段老爷子袖子撸了上来,观察他手臂上是否有纹路,但却一无所获。
苏以寒表情略为抱歉:“已经能确定的一点是,确实是蛊毒,但不是我所认识的那几种,需要等我师父来,我先开药稳住情况。”
“好。”段渠忙不迭的点头。
段渠将所需药材取来以后,苏以寒喊了桃椿去煎药。
段渠留了她在府中,给她备了茶水。
苏以寒坐在院中,没喝,手指在茶杯上轻轻的来回摩擦。
养蛊的人,苏以寒能想到的有好几个人,但这蛊毒来势汹汹,而且能迫害到段老的人,她脑海里唯一的名额只有白苕。
白苕是已知养蛊最厉害的人,而且大伏一别,再没踪迹。
“苏小姐在想什么?”段渠见她魂不守舍,开口问。
“我在想,段老只怕仅是一个开端。”苏以寒端起微凉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
“这下蛊之人,我心中有了一个人选,之前,南宫迁来京城议和时,长华赌坊两名死者就是因蛊毒而死,我与沈域去大伏时,发觉南宫迁有位养蛊的师父,名唤白苕。”
“白苕?”段渠对这名字很陌生,没听过。
“那人踪迹不定,大伏没了,她会来云昭无可厚非,但没证据的前提下,并非百分百的确定是。”
“可以确定是她了。”沈域翻墙下来,他悠悠的插话。
苏以寒眸间顿时含了笑意:
“你怎么来了。”
“我去了你院中,没看见你在,便知你应该是被小侯爷给叫来了。”沈域自然而然的走到苏以寒身边来,他伸手触了下茶杯,端起来一口喝了:
“这天儿冷得很,茶一下就凉了,凉了就倒掉,喝温热的。”
“知道了。”苏以寒嗯了一声。
段渠瞧着这二人老夫老妻一样的相处模式,不禁觉得艳羡。
沈域继续说刚没说完的话:
“随着段老受害后,我便一定警惕着这城中发生的大小事,在长华赌坊出现几具尸体,是大伏暗探所的人,你猜猜,是谁杀了那两人?”
苏以寒思考着沈域这问题,白苕与暗探所挂钩,这确实能证明白苕来了京城。
至于谁杀了那暗探所的两人……
谁是有机会与白苕接触的呢,为什么地点在长华……
苏以寒问了个问题:“长华的少东家是谁?”
“长华明面上的少东家并不是真正执掌大权的,那长华,是姬衡在管。”沈域毫不客气的夸赞:
“苏小姐真厉害,一击则问中了最关键的事。”
他缓缓道:“南宫迁能悄无声息的在长华杀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前长华有人死亡那件事,我便暗自彻查了长华的底细,发觉了这姬衡才是真正的少东家。”
扮猪吃虎这样的事不少见,沈域便一直默默记了下来。
“随后,我便去找了姬衡,姬衡受伤了。”沈域继续交代:
“他知道我与你是一路的,干脆同我坦白了,那两人,确实是他杀的。”
“不过再多的,他没和我说。”沈域说:
“他想找你。”
这事掺合进来的人越发的多了。
苏以寒听明白了,但段渠却是云里雾里的不明白。
这事,又关姬家什么事了。
那被挨欺负的姬衡又怎么会是长华的少东家?
苏以寒望了眼天色:“我知道了,明日再说。”
姬衡想聊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的清楚。
只是师父算着时日也该到了,今夜刚给段大人喂了药,也得盯着看看情况如何。
“好。”沈域扭头看段渠:“给我也留一间厢房,在她隔壁。”
这样方便她如果万一遇到了事,能随时的赶到她身边。
“没问题。”段渠吩咐下人去收拾屋子。
段老喝下药以后,苏以寒又给他把了几次脉,所幸是没出事,比起之前平稳了不少。
派人回府里给苏靳传了消息,说今夜留宿段府了,来段府送换洗衣裳的却是管家。
他说:“老爷现在还没回府。”
估计又在彻夜查案了。
苏以寒倒也没意外。
爹爹打心底依旧是放不下那些事闲不下来的,她还算放心,爹爹功夫上乘,身边又有狄氏兄弟跟着,若不是经历大型追杀,是不会遇害的。
晚膳留在段府吃了,沈域一直没走,陪着她。
到了后半夜,苏以寒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动静醒了,没出事,赶来的人是宋简与宋月。
沈域看她穿着单薄就出来了,匆匆转身拿了披风给她盖上:
“已经让他们小点声,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你。”
苏以寒摇摇头,没事。
宋简熬的眼角猩红,他泛着困从屋内走出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点动静就醒,你想吵不醒她都难。”
从小就睡眠浅,所以她院子里不留多少人,桃椿那丫头每天清晨醒了脚步轻轻,能不走动尽量待着不动,打扫都是在她醒了以后弄的。
“所以段大人情况如何……”对于这吐槽,苏以寒倒没觉得是大毛病,总比刀子捅进身体里才反应过来醒了好。
“没大碍了,你之前那帖药给他稳住了情况。”宋简说道,顺带给她临时上了一堂课 如果遇上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苏以寒虚心听讲。
苏以寒还发觉宋简宋月这次居然没有吵架了,想来是在神医谷查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不过夜太深了,苏以寒也不问了 ,问了估计宋简也懒得搭理她。
宋简不客气的喊段渠随便找个床给他睡觉,段渠急急忙忙的简单收拾了一间出来。
等宋简睡了,他整个人都还处于没回魂的状态。
这么快就解决了?
顺带着苏以寒与沈域二人把真凶也给揪了出来?
“小侯爷也睡吧,师父说了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了。”苏以寒看段渠这胡子拉碴的没收拾浑身狼狈,淡淡提醒一句。
这都后半夜了,苏以寒一觉醒来以后倒是有点难入睡。
她拉住沈域的手,使唤道:
“沈域,你给我唱曲儿哄我睡吧。”
第195章 桃椿失踪,苏靳被扣押
沈域随着她进屋,给她掖好被角,手一直也没松开,握着钻进了被窝,他坐在床垫沉吟几秒,他清了清嗓子,刻意的压下来的嗓音温和动听:
“太阳落下山,小六儿溜墙根,大莲好比一朵牡丹花,小六儿好比那那花蝴蝶啊,飞过来绕过去,要采奴花心儿。
婉转又俏皮的旋律,配上沈域那珠圆玉润的嗓音,苏以寒缓缓闭上了双眼,细细的听他唱来。
“二更鼓儿咚,大莲心内惊。忽听门外咳嗽一声哎。不用人说我知道了啊。要命鬼的六哥哥,来到我的窗前。”
沈域目光一躲不躲的落在大姑娘脸上,微弱的烛光叫他看的不太清晰,沈域唇边含着笑意,悠悠的继续唱:
“惊动了上房的女娇娃呀,伸手开开了门两扇呐,手拉着六哥哥,你想起了小奴家啊。”
“四更鼓儿响,被窝里闹槽槽,鸡叫狗咬,眼看着天要亮了……”
唱到这,苏以寒忽然睁了眼睛。
“睁眼做什么?”沈域望着她,没再继续唱。
被窝里握着的那只手,苏以寒掐了掐他手心,瞪他一眼:
“你这流氓,唱的什么曲儿。”
“被发现了呀。”沈域三两下踹掉了鞋子,人钻进她被窝里,把头埋在她脖子上,仰着头,气息对准了明感的脖子吹气:
“沈哥哥故意让咱们的小忘忧睡不着啊,鸡叫狗咬,败坏苏大人的门庭~”
苏以寒被痒的连连后退,沈域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揽,紧紧贴着,闭上了眼:
“这次不闹了,睡吧。”
苏以寒沉默了两秒,嗯了一声,妥协了。
沈域睡前确实没胡作非为,中途也没趁她睡着而乘人之危,
但是他醒了之后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宋简踹门进来的时候,那画面像极了小小曲儿里说的,大莲与小六儿犄角狗咬时,被家中二老发现,只是那大莲与小六子双双跳河殉情了,但沈域与苏以寒一个比一个的淡定。
沈域扯了被子往苏以寒头上一盖,淡定自若的看向宋简:“怎么没敲门。”
宋简满脸无语:“老子哪个晓得你这狗在这,我着急叫她起来。”
苏以寒抬手将被子扯了下来,淡定问:“什么事。”
“两件事,桃子不见了,你爹爹现在被扣押在宫里审讯。”
苏以寒迅速从床上下来,宋简自觉背过身去,沈域替了桃椿那一份,给她披上外衣和披风。
宋简补充道:“段老这已经没事脱离危险了,可以离开,元辛元修因为跟着你爹爹办案一起被扣押在宫里,桃椿那边需要你喊人去找。”
“知道了,沈域你替我回府一趟。”苏以寒伸手将腰上系着的玉佩摘下来交给沈域:
“找管家,带一部分人暗处找,不要让他们招摇过市。”
抓桃椿,那就是有备而来,定然有目的在,想拿桃椿去套话,那么短暂时间内应该不会死掉,现在比较危险的是爹爹。
这次居然直接抓人了,如果自己直接进宫询问,那么会被一起扣留,所以欲知宫中情况,得找其他人。
如今这样的情况,不合适拉孔文郎下水,风险太大,苏以寒只能将这风险引到姬衡那去。
就且看太后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能有几分信任了。
“师父,你跟我一起去找姬衡吧。”苏以寒携着宋简去会见姬衡,她走进一家店铺换了着装,重新戴上了斗笠,叫上小二哥去传话。
店小二是星月阁的人。
苏靳被抓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必苏以寒刻意的去通知星月阁,阁主早已发觉,一直观察着她的行动走向,她一出来,花韵便得了令来见她,护她安危。
花韵在她身边坐下,陪着她一起等姬衡来。
姬衡来的也快,他身边没携带人,从后门被小二哥领了进来。
姬衡冷笑一声:“昨日约你不来,如今你有了所求之事倒是急着来找我了。”
“殿下说的什么话。”苏以寒淡淡笑着:“互惠互利的事何必说的这样难听。”
“总要互相掌握一点对方的把柄,合作才能来的更融洽吧。”姬衡不急着暴露底牌。
“可是殿下您的底牌已经有两张都在我手上了。”苏以寒倒了杯茶,挪向他那边,邀他坐下来:
“一则是殿下的身份,二来,与你合作的人,定然不会是我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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