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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周研的手机从对面响起，她抬起头示意了一下兰馨，起身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和陈洁的对话也算获取了一些信息，方晓静总是和年纪比她大很多的人一起玩，那些人里有些看上去有钱，有些穿着破破烂烂。
按照方晓静的家境来看，他们不可能是她的亲戚，只能是她在校园外结交的成熟“朋友”。
临走时，兰馨给了陈洁一张创可贴，指了指她脖子上的伤口。
陈洁僵了一下，嘴上说着用不着，却还是将她给的创可贴放进了口袋里。
“这项链你自己留着吧。”兰馨起身，看着蛋糕上已经沾满污渍的昂贵首饰，“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兰馨转身离开，陈洁抬起手将项链从深绿色的奶油里抽了出来，握在手心时紧了紧，手指沾染了污渍。
“如果她联系我，我会告诉你。”陈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兰馨顿住抬起手比了个OK。
随后听见陈洁更大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如果你们找到她了，也告诉我一下。”
她讨厌她，讨厌她极为优越的家境，讨厌她自大妄为，讨厌她不学习去交那些下三滥的朋友，讨厌她不懂得尊重。
但她最好好好活着。
兰馨站在门口找了半天周研，也没看见她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拨打周研的电话。
占线。
周研最近这些天总是对着手机傻笑，问她的时候她也不说。
兰馨觉得周研有点奇怪，但她找不到证据。
过来一会儿，周研打来电话，“喂，馨馨，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我这边有点事。”
“什么事？”兰馨问。
她最近莫名其妙有了些秘密，不过确实，兰馨也没有将自己的所有事全盘托出。
“我有个朋友找我有点事，但你放心，我和你永远天下第一好。”周研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前还不忘说上一段土味情话。
周研交了新的朋友，不是学校里的人，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两个几乎每天都在一起。
今晚回去，她一定要周研给自己一个交代。
大不了用她的小秘密换她的。
可当天晚上，周研没有回家，兰馨躺在卧室看着周研聊天框上空荡荡的回复，手机界面上却弹出了一条社会新闻。
【沧沅郊区某豪宅发生火灾，死亡人数暂未确定】
她看着豪宅的图片微微皱眉，迅速起身搜索方晓静的微博。
微博里，方晓静发过的一张图片，就是火灾里的那幅。
那幢别墅是方晓静家的度假别墅。
兰馨跑出房间敲响了书房的房门，推开门，兰茂学刚刚挂断电话，他转头脸色有些阴沉，看见兰馨的那刻露出了笑容。
“馨馨，怎么还没睡？”兰茂学声音慈爱，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走过来。
“外公，郊外豪宅发生火灾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兰馨看着兰茂学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对，据说里面死了个人，几个警察已经过去了。”兰茂学皱眉点了点头。
“那是方晓静的别墅。”兰馨将手机上方晓静的微博照片给兰茂学看。
方晓静死于火灾，别墅里只有方晓静一个人的尸体，别墅内部件的指纹也只采集到了方晓静一个人。
不过在洗手间的抽水马桶里，找到了一段吸了一半的烟头，烟头上的指纹不属于方晓静。
指纹有些模糊，虽然边缘处清晰可见，中间却空了一块。
大量的缺失难以将这个指纹同沧沅居民库中的人一一比对，线索在这里显然断了。
兰馨是在第二天早上看见周研的，她在睡梦中听见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她睁开眼，看见了穿着名牌套裙的周研。
“什么时候换了件衣服？”兰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看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周研。
她今天化了妆，口红颜色鲜艳，仔细看还能看出她似乎是卷了头发。
同她昨天和自己出门时简单的穿着并不相同，昨天的那套更像是学生。
“出去逛街新买的，好看吗？”周研站在兰馨面前转了一圈。
裙摆轻轻飘起来像个仙女。
“好看。”兰馨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昨天去逛街了？”
兰馨转头看向周研，周研点了点头，将椅子拉到兰馨面前坐下。
“对，我最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昨天去见网友了。”周研的脸有点发红，一脸期待的看着兰馨。
“见网友？你现在才高一，不会被人骗吧？”兰馨微微皱了皱眉，这种话听起来就不太靠谱，那些社会新闻她也没少接触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周研将椅子向前拉了拉，“我觉得我和他是那种亲人的关系，他年纪很大了，懂得比我多。”
“他多大了？”兰馨问。
“四十左右吧，我叫他叔叔，如果我妈以后和这个国外男朋友分手了，我就把他介绍给我妈。”周研的眼里一脸真诚，兰馨知道她没骗人。
尽管周研从来不说，但兰馨能猜到，她一直渴望父爱。
她妈谈的男朋友要么年纪太小，不可能想着去照顾周研。
要么就是为了钱接近她妈，向周研示好的时候总是展现出一种谄媚。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长辈，所以周研喜欢来兰馨家住，兰馨家里人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甚至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做得更好。
可他们毕竟属于兰馨。
就算两个人关系再好，周研也会忌讳索取她们的关注。
兰馨是她很重要的朋友，通过这种手段分走兰馨家人的爱是可耻的。
她需要别人以父亲的角色真的爱她，爱她的全部。
所以她认识了那个男人。
“他老婆生病去世了，两个人没有孩子。”周研掏出手机给兰馨看男人的照片，他不像是那种普通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身材笔挺，一脸精英状，负责任的说，这男人在同龄人应该是很出众的那种。
他的穿着可以看出他的家境很好，工作应该是很出彩的那种，况且他的长相也不输那些电影明星。
“你们从哪儿认识的？”兰馨看着男人的照片默默放大，意识到自己的观察可能有些不太尊重周研。
兰馨将手机还给周研，但眉头还是微微紧皱着。
“之前我分享过我妈淘到的一条古着手链，他评论我问是在哪儿买的，一来二回我们就熟了。”周研从手机里找出那条项链的动态。
男人的回复很有礼貌，“抱歉打扰你，我想买下你的这条手链，多少钱都可以，希望得到回复。”
他的话语中带着中年男人安全的距离感，周研觉得他不是坏人，于是去私信他。
“本来这项链是我妈的，我不能做主。但他说这是她妻子之前戴过的手链，他想把它买回去。”周研回答兰馨，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男人叫周驰，十年前，他的妻子同他在度假的过程中溺水去世，从此以后他没有再娶他人。
周研和兰馨讲起他与他妻子的爱情故事，他们很恩爱，那场溺水对拥有一场甜蜜婚姻的周驰无异于一场巨大的打击。
那时候他并没有像现在经济这么阔绰，他回到两人一起生活的城市，因为房租到期一个月未续，两人的所有东西都被房东清了出去。
包括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所有证据。
“所以她看见我发的那条手链以后很惊喜，他说那是他赚第一桶金的时候给他妻子买的礼物，也算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从古着店里淘到别人的二手货很正常，有些首饰甚至会随着年月的累积变得越来越有价值。
“所以你把手链卖给他了，你们俩也越来越熟悉？”兰馨按照可能推测了后面的剧情。
“我送给他了。”周研笑了笑，钱对于她来说只是身外之物，“像他这么爱老婆的男人，如果是我继父就好了。”
第7章 07 他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朋友”……
周研的眼中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而且你不觉得很巧吗？我们两个都姓周，按年龄看说不定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女孩轻松的开着玩笑，兰馨看着周研兴奋的表情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有时间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思索片刻，兰馨还是开了口，话语中难掩对周研的担忧。
“我和他说了，等有机会，我要介绍我最好的朋友给他认识。”周研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兰馨难得的发现，周研的眼中是有光的。
如果他真是个好人，如果他真的有可能成为周研的继父，或许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周研跑到洗手间卸了妆，换上了兰馨的裙子，重新变回了原来高中生的模样。
看上去比刚才顺眼了些。
兰馨对方晓静的案子自然没有来源也不清楚进展，只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到火灾发生原因未知。
可能是意外。
如果是意外的话，马桶里那半根烟又如何解释？
什么样的人会拥有不完整的指纹，兰馨看着新闻图片里的熊熊烈火，想到了当年大山里的那场火灾。
同样也是火灾，那男人拖着半条燃烧的腿追着她跑了一路。
当时和她一起的，还有唯一信任她的一个男孩，不过两个孩子顺着那条河冲向岸边，醒来的时候已经冲散了。
被火烧伤的人，或者不戴手套进行机械劳动人，手指的指纹都可能被磨平。
那根烟，也可能是被邀请到别墅内的修理工留下的。
找到方晓静的尸体时，他父亲还在外谈生意。
接到电话后，对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这边谈完生意会回去。”
搞得当时打电话的警方都僵了一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回复他的这种淡漠。
不过对方根本没给警方回复的机会，径直挂断了电话。
男人回来看见方晓静的尸体甚至没掉一滴眼泪，他用手抓着女儿裹着胳膊外的白布，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忍，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
随后，男人的咒骂声响彻在整个空荡的房间。
在他眼里，他为他女儿付出了太多太多，所谓的努力工作和漠不关心在他眼里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他这么努力，女儿还在外面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方晓静毁了他作为父亲的全部尊严。
“我女儿的这次火灾是意外，结案吧。”男人从化验间走出来，表情里是满脸的淡漠。
一旁的警察看向面前的男人，“这起案件虽然目前看是意外火灾，不过还有很多疑点，方先生……”
“我是她爸！”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差，声音也变得大了几分，“我女儿怎么死的我能不知道？我说结案就结案。”
男人皱眉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没有再理会面前的警察，而是拿起手机朝着门外走，“我这边解决了，会议不用推迟。”
方晓静的案件在男人的诉讼下结案了，除了内部人员，所有人都认定了当年的那场火灾是意外。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或许已经没人在意了。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有些人打着爱人的名义，却从未做过爱人的行为。
方晓静死后，他父亲资助了一批女孩上学。
那些女孩从贫困山区走出来，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在所有人眼里，男人就是圣人般的存在。
方家的产业越做越大，大到甚至广告牌上都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海报上充斥着这个社会对男人的标签。
“方先生真是最有爱心的企业家。”
“他资助了那些女孩，其实是对自己女儿的愧疚吧，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兰馨和周研走在地铁站，看着地铁站上的广告皱了皱眉。
“你说……他真是因为想他女儿，才资助的这些女孩吗？”周研看着广告上男人的眼神皱眉，“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我不知道。”兰馨看着广告摇了摇头，神色暗了暗。
她清楚，方晓静的死至今没有一个真相。
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件事究竟如何了。
“你和他约好了？今天带我一起去见面？”兰馨岔开了话题，今天是她和周驰见面的日子。
一听到关于周驰的话题，周研立刻露出笑容，“对，周叔叔已经到了，在餐厅等我们。”
周驰选择的餐厅是商场内的一家新式西餐厅，从这个地点就可以看出，他确实同周研讲的那样，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人。
在人潮涌动的商场里，不会让两个女孩没有安全感。
吃新式西餐，也不会像正式西餐那样让人不自在，毕竟他要见的只是两个女高中生。
周研挽着兰馨从地铁通道上到商场，神情中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你抖什么？”这两个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见，应该不会紧张成这样。
“我怕你不喜欢他。”周研转头看向兰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才认识多久就这么重要了。
“放心吧，只要他对你好，我肯定没什么意见。”兰馨回答。
其实她也有点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背着别人妈妈给朋友挑继父。
还是在她妈热恋期的情况下。
二人踏入餐厅，坐在最里面的男人招了招手，兰馨看向那个男人。
和照片里长得差不多，相比之下，周驰似乎显得更有气质一些，如果说是只有三十岁出头恐怕也有人信。
周驰向前走了两步，帮两个女孩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谢谢。”兰馨点了点头坐在里面，周研挨着兰馨坐下，凑在她耳边问了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绅士又有气质。”
兰馨没说话，她点了点头。
对面的周驰正笑着看两个女孩说悄悄话。
兰馨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注意到兰馨的视线，周驰将桌子上的菜单册推给她们，“看看想吃点什么？听研研说你爱吃薯条，点一个肉酱薯？”
“好。”兰馨点了点头，转头看见周研抬了下下巴，一脸我都帮你安排好了的骄傲感。
兰馨在一旁看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驰口中的所有话题对于高中生来说都新鲜无比，有工作上发生的事，办展过程中发生过的意外。
之前听周研说过，男人是某个艺术类公司的高层。
周驰说他除了主业，还兼职做了画家，将手机上拍的画给两个女孩看，周研眼里都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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