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宝远远看了这桥一眼,就感觉有些不太好。
大早上的,这桥四周弥漫着一层薄雾,水蒙蒙的。
现在是大冬天,天气冷,别处河面都是结着一层冰,这里却能听到水声急湍。
蔡氏抱着小元宝上了桥,蔡氏道,“小心些,上次,你们天狗哥就是从这里不小心掉下去的,下面河水又湍又急,还有暗流,掉下去就不好起来了。”
大宝十岁了,个头已经齐蔡氏的肩头高了。
少年稳重,亦步亦趋地跟在蔡氏身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护着后娘以及妹妹。
“知道的,娘亲。”
小元宝好奇地在蔡氏身上,往桥下观望,“娘亲,这河叫什么河呀?”
原来天狗小哥哥是在这里落水淹死的呀。
难怪看起来有些不同。
桥下面雾气腾腾,都快弥漫到桥上来了。
小元宝轻轻对着那些雾气,哈了一口气。
那些雾气退缩了回去。
蔡氏谨慎地走着,一边回道,“汤王河。”
汤家村与王家村之间的河,叫汤王河。
这小拱桥,直接就叫汤王桥。
乡下人没文化,地名都是最简易懂。
小奶团又好奇道,“娘亲,远处的河水都结了冰,这里河水为什么不结冰呢?”
蔡氏回答不上来。
还是大宝见识广一些,“听老人说,河水急湍的地方,不容易结冰,加上我们经常在桥上走来走去,有人气,温度高一点吧……”
桥底下的雾气不知何时,又悄然弥漫上来,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地漫到人的身上。
小奶团子只当没看见。
还是与大宝说话,“大哥你懂得真多。”
少年稳重的大宝,在这一刻内,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母子三人走过拱桥,小元宝还回头朝后面看了好几眼。
若有所思。
回过头来,对着蔡氏以及大宝身上,连哈好几口气。
像条小哈巴狗一样。
蔡氏以为她是在玩耍开心,没在意。
但是被小奶团子哈了几口气之后,身上一阵暖洋洋的。
大早上出门沾染的一身寒气,特别是经过汤王桥后的寒凉,都烟消云散了。
来到了王家村。
有人看到了小元宝她们,还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小元宝现在的名声可响了,两个村里几乎无人不知晓她的事迹。
小元宝也落落大方,年纪小小的,丝毫不惧生,别人和她打招呼,她就回话。
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
特别讨人喜欢。
到了王老伯家里,说明了来意。
王老伯一个劲儿地道歉,“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没有想到这么多,早知道,只给你们拿少点粮食,存到镇上粮铺子里,现在让你多麻烦一趟,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后院套牛车。”
“不急,我找天狗哥哥玩一会儿。”小元宝院子里四处找王天狗。
王老婶招呼蔡氏她们进屋喝茶。
“天狗还在睡觉,没起床呢。”
“我去叫小哥哥起床。”小元宝坐不住。
也是个自来熟跳脱的性子。
小元宝找到了王天狗住的屋子,推门就进去了。
一进屋,小奶团的鼻子在空气中一嗅,“臭,天狗哥哥你大早上的放臭屁屁啦!”
王天狗的睡眠浅,自从假死醒过来之后,就一直精神不济,嗜睡,夜晚还做噩梦,早上更是起不来。
只要家里没事,都是睡到日照三竿才会起床。
被奶团子这样闯了进来,他根本来不及防备。
身上还穿着中衣,虽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
有种小屁孩子的地盘被侵犯的感觉。
本来,他一向话就少。
现在这情景,王天狗的瞌睡都吓醒了,难得想骂人,“你才放臭屁了,你出去。”
小元宝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她像只小狗狗一样,在空气中连嗅直嗅,“也不像是臭屁屁的味道,是臭鞋子的臭吗?”
下一秒,窜到了王天狗的床前。
就要去嗅他的鞋。
吓得王天狗赶紧披衣下床,趿上了鞋子。
小奶团在床边止了步,“天狗哥哥,你身上怎么这臭!你吃屎啦?”
王天狗……
他做噩梦,梦里吓出来的一身臭汗。
正要说话,小奶团又嘀咕道,“也不对,这种臭味,我哪里闻到过……”
小奶团四处打量了一圈,这屋子窗明几亮的,没有什么阴气汇聚,这是老王家最好的上房。
可是却有股不属于人类的臭味儿。
像是之前不久,有什么臭东西在这里待过似的。
小元宝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天狗哥哥,你晚上做噩梦吗?”
王天狗点点头。
“嗯,经常做噩梦。”
“梦见了什么?”小奶团追问。
王天狗想了想,冷声道,“梦见有一双猩红的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我,我很害怕……”
不止一次做这个噩梦了。
就感觉在身边,他每次想拼命醒来,却醒不过来。
但是那双眼睛也不靠近他,就是在暗中一直偷窥。
如果目光能吃人的话,王天狗感觉他已经被吃了无数次了。
……
两个小家伙在屋里说话,外面王老婶她们也跟了进来。
第19章 大名叫王寻
刚好听到了这里。
有些担心。
小元宝小大人模样,摸着自己嫩乎乎的小下巴,分析道,“嗯,猩红的眼睛,盯着小哥哥……这是对的呀!小哥哥是功德贵人,邪祟靠近不了的,只能远远地看着流口水呀……”
王天狗……
众人……
这说得王天狗好像是一块大肥肉似的!
王老婶急道,“小师父,我们天狗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小元宝踮起脚尖,拍了拍王天狗的肩,“暂时应该没事,就算有事也不要紧,小哥哥还有八条命在……”
众人……
小奶团软爪子这么一拍,让王天狗多天来一直感觉到的那股沉重感,轻了不少。
“我谢谢你噢!”
“不用谢,下次再救你命的话,不要粮食了,要银子咯……”
蔡氏,大宝转过头去,她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王老婶心里惴惴不安。
“暂时没事的话,那我们天狗为什么还会做噩梦呢?小师父,怎么样才能把害我们天狗的东西找出来?要银子也好说,我们家还可以卖田地……”
蔡氏这次听不下去了,“不至于,老婶儿,小元宝她一个小丫头懂得也不多,要不,你们去请厉害的老师傅过来帮天狗看看?”
说实话,王老婶她们已经请过人来给王天狗看了。
都只是说王天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看出所以然来。
只有小元宝,今天又看到问题了。
“我们就只相信小师父……”
小元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这么相信她呀,那她也不能让王老婶失望。
“那行,也有个办法,让天狗哥哥住我们家里去,晚上,我看着他,到底有没有什么阴邪跟着他……”
大宝下意识就反对,“妹妹,我们家就一张床……”
已经睡满了。
睡不下外人了。
再说了,不是一家人,哪有睡一张床的道理?
再何况,王天狗还是男娃娃!
外男!
王天狗突然出声道,“我可以打地铺。”
这小子话少,但是不傻。
关键时刻,他不当哑巴。
王老婶连忙接口,“对,我们家天狗可以打地铺!我们家还出伙食费,自己带粮食,我们家还有几斤野猪肉,都可以带过去。”
野猪肉让大宝噤了声。
妹妹长身体的时候,光吃素食也不行,得加点肉才行。
就这样说好了。
王老伯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也是求之不得,赞成让儿子去小元宝家里打地铺。
刚好小元宝家里借牛车,把王天狗的铺盖衣服什么直接拉上。
王老伯亲自赶车,把儿子送去小元宝家。
经过那座汤王桥时。
小元宝问王天狗。
“天狗哥哥,你当时是怎么掉下水里去的?你还记得吗?”
王天狗看着桥下急湍的河水,那天恐怖的记忆又浮了上来。
他想了想,
“就是镇上学堂放学回来,经过这里,不小心失脚就掉了下去,可能是那天下雨,桥面滑吧……”
“掉下去之后呢?你不会游水吗?”
“会点狗刨,但是掉下去之后,就被水里的冲劲冲晕了过去……”狗刨没发挥上。
正值冬天,河水又冷。
掉下去就半条命不在了。
牛车经过了那座桥之后,王老婶压低声音问小元宝,“小师父,那桥附近每年都要淹死人,是不是闹水鬼来着?”
小元宝奶声奶气道,“下面反正有阴气,具体是什么,我没下水,看不见呢。”
等天气暖和之后再下去看看。
现在太冷了,她才不想去泡冰水,人类幼崽的身躯好虚弱,生病要吃苦药药,那可不划算。
蔡氏他们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小元宝的变化。
这真的朝小神婆的方向发展了呀!
王天狗俊秀的眉目看着那桥边,突然开口道,“小丫头,你说我做噩梦的东西会不会在那水底?”
小元宝立马否定,“不在,水里不臭。盯你的东西,臭!”
众人沉默了。
王天狗默默地离小元宝不自禁地坐远了一些。
小孩子们都坐在牛车上,大人跟着牛车旁边走路。
还是大宝胆子大一些,“没事,神婆说我们小元宝是菩萨转世,脏东西们应该不敢靠近我们家,天狗弟弟到我们家住,应该是安全的。”
王家天天提供肉的话,让王天狗住个三五年,他觉得都是可以的。
这么说吧,王天狗在他的眼里,不是一个人,相当于一块肉。
大宝的话让大家安心下来。
说了些闲话。
小元宝好奇问道,“天狗哥哥,你还在镇上上学堂吗?”
她以前也上过几天学堂,在她打哭过好几个小朋友之后,仙师把她送回了地府,开除了。
“是。”
小元宝又道,“你在学堂的名字,也叫王天狗吗?”
“我大名叫王寻。”
“王寻没有天狗好听……”
“……”
两小只闲聊,其他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
牛车赶到了自家小院子。
发现院子里来了不速之客。
是刘神婆!
老黑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在三宝的压制之下,老黑才没有扑她,只是一个劲儿冲她叫唤。
刘神婆是个胆子大的人,还敢在院子里等。
要是一般人,肯定不敢进院子。
见到小元宝她们回来,刘神婆松了一口气,“哎呀,小元宝,你终于回来了,我一早就过来等,等到现在,这狗好可怕呢。”
她一出声,老黑叫得更凶狠了。
还保护的姿势挡在了小元宝的面前。
众人都觉得奇怪,这又不是小元宝家里养的狗,是借来的一条狗,竟然这么护主。
小元宝这是人见人爱,连狗见了都爱嘛!
小元宝对老黑奶声道,“老黑,别叫了,没事儿。”
老黑就呜咽一声,安静下来。
竟然就这么听话!
这狗真有灵性,真不错。
刘神婆终于敢活动手脚了,“小元宝,你说能帮我画符,这不,我今天带了一些朱砂,符纸过来,你看要不要挑个什么黄道吉日的,给我画一张,我那张祖传的,确实顶不了大用了。”
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能成不能成的,反正就是朱砂符纸的钱。
这小奶团子已经数次打破了她的认知,万一能成呢!
蔡氏接口道,“我们家小元宝不认字儿,画不了……”
第20章 这是真符!
不仅是小元宝不识字,她们家没一个识字的。
大宝他们到年纪了,原本应该可以上学堂的,连王天狗才五岁都上学堂一年了,大宝他们分别十岁,八岁,六岁了,都没有进过学堂,老汤家没这个闲钱给他们用。
谁知道小元宝奶萌萌道,“娘亲,我会画,爹爹教我画过!”
众人……
死去的汤老四还有这个本事,会画符?
没看出来啊!
刘神婆大喜,“那请小元宝帮我画张,要多少粮食,我都可以给。”
小元宝正儿八经道,“我不要粮食了,要银子,你有不?”
“有有有!”
要粮食,刘神婆还要去拿银子买,现在直接要银子,更省事儿。
“那行,我给你画。”
小奶团,不,小财迷说干就撸起袖子干。
众人……
刘神婆疑惑道,“小元宝,你现在就画?不需要什么初一十五的黄道吉日?也不需要沐浴焚香什么的?”
小奶团子果断道,“不需要,现在就画。”
她们家里连个桌子都没有,小奶团子直接将符纸铺在地上,她小小的人儿,像只小萝卜似的趴在地上,开整。
也不用笔。
直接是嫩乎乎的小手,用中指与食指沾上了朱砂,就开始在符纸上一通胡乱涂抹起来。
乍一看,就跟小孩子过家家,玩耍一般。
太随便了!
众人看她这一架势,对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蔡氏甚至都在想,要是浪费了刘神婆的画符材料的话,要是刘神婆要她们赔,她要怎么说……
几个孩子当中,大宝沉稳的气色,都快要稳不住了,扭过头去。
二宝轻咳一声,也是没眼看,去望天了。
王天狗向来话少,小小年纪,喜怒不予形,老神在在。
只有三宝在给小元宝捧场,“妹妹画得啥啊!是只兔子吗?还有兔子符吗?别说,还怪好看的……”
几个大人们,无言以对。
这马屁拍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硬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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