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是我妈安排的相亲。”他手背都要被掐青,吃痛地拧眉,手掌却一下一下地温和地捋顺她柔软的头发,“对不起,没想让你误会。”
她被桎梏住,高跟鞋不遗余力地往他小腿上踹,恼意滔天:“谁误会了!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沈凛嗓音低缓,顺着她的话在哄人。他把人揽在自己身下,下颌贴着她乌茸茸的发顶,“我不想你再生我的气,你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他大概已经有后遗症,领会过姜苔的薄情,错过那次机会之后的那些年,就真的把他打入不复相见的地狱里。
姜苔的别扭委屈和无名火都被照单全收,打他的手也被他变成十指扣住,膝盖被他往前一步抵紧。
不管是因为段家人还是因为他,总之姜苔今晚确实不爽快。他只是想抱抱她,可她浑身都是刺,语言行动都不饶人。
闷在男人衬衣里的女孩在这时终于气消了些,瓮声瓮气道:“好,你先放开我。”
沈凛安抚的手掌停顿了下,松开她。他衬衫被抓皱,前襟处鲜艳的红色唇印也还在,手背上被留下几个指甲刻印。
姜苔闷红了脸,口气立刻变得盛气凌人:“你找死!我没允许你亲我,更没有允许你抱我。”
他低眸:“我的错,你可以还回来。”
“还——”
还回来要怎么还?
她险些没反应过来,又气鼓鼓地踹他一脚,径直往前走。手背用力地擦了下嘴,气愤地丢下一句:“不要脸!”
沈凛无法解释衬衫上的口红印,索性没再往前跟。往后有些颓唐地靠在墙上,喉结轻微滑动,不自知地舔了舔唇瓣。
过道上的光影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能看到他挨了打骂还在笑。
-
这段时间姜苔又和姜霆他们住回了一个家,沈凛却因加班很少回来住。
他买的老公寓离公司近,也常熬到通宵就在办公室睡,拿到融资初期的新公司几乎都要经历一段漫长苦日子。
扛得住就上市,扛不住就夭折。
21号是第三十四次全国助残日,残联会在本市和几家科技公司一同举办了相关活动。主题为:科技助残,共享美好生活。
暴雪光业作为AI助残的新兴公司之一,自然也受邀其中,只是沈凛没想到会在这个活动上看见姜苔那位未婚夫。
段向霖作为段达建设工程的二公子,是作为投资商之一,带了自己投资的小公司CEO一起。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俊朗倜傥。身旁那女孩虽说是在创业做老板,但看上去年纪也不大,才大学毕业。两人进场后就一直聊天,女孩时不时被他引荐着和其他业界大佬认识。
这么看上去,段向霖是个合格又无所保留的投资人。
周嘉隐今天正好没事,跟着来凑热闹。见沈凛盯着一侧不眨眼,也看过去:“你前女友?”
沈凛回神:“嗯?”
“那个欣前科技的总裁,做芯片的啊。”周嘉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挺小巧秀气,难怪你盯着不眨眼。”
沈凛眄他一眼,没接话。
周嘉隐憋不住:“不过你看不出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吗?”
他淡声:“看出来了,所以才一直在看。”
投资人和被投资方的关系犹如引路者和行路人,关系亲密的倒不是没有。但异性能共喝同一杯酒还毫无察觉的,多半私下有过一腿。
“你真喜欢那姑娘啊!”
“……”
接收到好友无语的眼神,周嘉隐只好悻悻降低音量:“不然你观察这干什么?”
沈凛收回视线:“认识。”
活动正好开始,大家各自入座。残联会会长站上台发表谈话,身后不疾不徐地播放影片。
各大公司领头羊上台发言,暴雪光业排在第三位。
“科技为人服务,尤其应该为残疾人服务。我国是世界上盲人数量第二多的国家,视力障碍的人数近2000万,其中约800万完全失明,占世界盲人总数的18%-20%……”
沈凛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最后点出活动主旨。
“希望能共同行动,以科技创新来助力残障人士的事业发展和生活质量。”
商务掌声响起。
他下台时,看见段向霖的点头示意。他像是才发现沈凛也在,也正是因为才发现,才突然刻意和身边那位女士保持了距离。
不出意外,几分钟后段向霖果然带着那女孩走了过来:“沈——我就和苔苔一样,也喊你声哥吧。”
他自来熟地介绍,倒显得坦荡无比。
“这是我未婚妻家里的哥哥。这是欣前科技的钱总,钱依霜。”
女孩稚气未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沈凛的身份,在这种社交场面里倒有些局促:“您、您好,沈总。”
与此同时,沈凛的微信置顶来了条消息:【嘿朋友,我在“数独争霸”中又惨败了!不过别慌,还有复活卡一张,你也来试试吧!】
“……”
是姜苔分享过来的小程序游戏复活卡。
沈凛向他们颔首,点开手机:“抱歉,稍等。”
他打开链接,看完题目后把数独答案填上去。
对面的钱依霜察觉到被冷落,尴尬笑笑:“沈总果然日理万机,难怪之前想找您喝一杯都没时间。”
段向霖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钱依霜腼腆道:“之前在AI视听分享座谈会上见过一次。”
沈凛这才收了手机:“我记得。当时急着赶飞机,没来得及应约。”
这话也是客套,那时钱依霜是想和他谈下内存接口芯片的合作。但沈凛之前忽略过这家,原因无他,成本太高。只图利来做助残产品的公司走不远,AI导盲必然和人文关怀密切联系。
段向霖自认为能做两人之间的搭桥人,自信开口:“现在认识也不迟嘛。哥,依霜的这间公司是我一手看着创立的,熟人总比生人靠谱。”
沈凛不置可否。
接下来当然是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一番虚与委蛇过后,周嘉隐找准时机端着杯香槟回来,带着他酒遁。
-
商务车往公司开。
一路上,周嘉隐聒噪不堪:“那玩意儿是你妹夫啊?他一口一个哥喊得你跟他亲哥似的,你信不信,他和那女的肯定还没撇清。”
沈凛沉默地查看邮箱。
周嘉隐自顾自地问:“你这打算怎么着,和你那白富美继妹通个气儿?”
“她不在乎。”
“不是都谈婚论嫁了吗?怎么可能不在乎!”周嘉隐反应过来,“哦,他们这不会就叫那个商业联姻吧。”
沈凛表情寡漠,忽略过他,去问开车的秘书:“上次说《星舰壹号》被抄袭的事解决了吗?”
动画在连载,但前段时间一部新出的国漫女主造型被爆抄袭《星舰》女主。暴雪作为《星舰》的CG和原画建模制作方,要为念榆动画影业出具技术上的对比维权视频。
徐秘书:“项目组小五他们查出是对方拿《星舰》的建模喂了AI,已经配合念榆那边发声明了,刚才甲方项目人也来了公司拿来了作者原稿。”
沈凛神情一顿:“她来了?还是她助理来了?”
徐秘谨言慎行:“小五说,那位姜小姐是和助理一块来的,现在还在工作室。”
沈凛正要看到公司还有多久。
徐秘书又补充道:“还有五分钟能到公司,姜小姐应该还在。”
“……”
周嘉隐在一旁看得门儿清,酸溜溜地揶揄:“你对你妹还真不错,她未婚夫带着小情人在名利场上左右逢源,你倒对她项目上心。”
沈凛靠着椅背,偏头睨他的眼神闲适又懒散:“你都说她是我妹妹,我和她才是一家人。她未婚夫难道能比我关系更近?”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但周嘉隐一时没拐过弯来,只顾着骂他:“我还以为你小子最近开窍想找个伴,合着你是恋妹狂魔啊。”
……
车直接开到了大厦阶梯下。
他们上楼的时候,姜苔还和助理在影视部工作室里看下集预告的成片。
刚过正午,阳光倾斜从玻璃窗那落了一地。她穿条明艳的藕紫色丝绸裙,束高利落的马尾,站在电脑桌前的身影纤薄又颀长。
如果脸上妆容再淡些,乍一眼还以为是哪来的实习生。
沈凛在门框那,看着她和做视效的员工交谈时的生动表情。他怔了几秒,被身后的周嘉隐推搡着才往前走。
他俩一进门,其他人也不好继续摸鱼,都故作忙碌姿态。
姜苔听见有人喊,嘴角的笑收敛了些。
先打招呼的是周嘉隐,虽说私下是亲友,但在公司还是甲乙方的合作关系。他克制地笑了下:“姜小姐。”
姜苔礼貌点头:“周总。”
沈凛倒没在乎这么多,径直走近:“弄完了吗?”
做视效的小五抢答道:“沈工,都确认好了的。”
“我这里没问题了。”
姜苔正色,作势往外走。
周嘉隐热情地邀约说正好是午餐时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不过又苦恼:“但没提前订位子,要不试试我们暴雪的员工餐?”
沈凛替她拒绝:“今天特供的员工餐主菜是黑猪肉,她不爱吃。”
周嘉隐不动声色地拉长音调:“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这么多年不见也记得这么清楚。”
同时,对沈凛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兄妹吗?站在姜苔身后的宋助理联想着这几次见面时,自家老板和对方的相处方式……心下五味杂陈。
几个人能在这一来一回把他俩关系都聊开,难以想象要被员工们怎么议论。
姜苔本来就因为项目出问题心情不爽,冷着脸:“我来是办正事,你们继续忙吧。”
“我不忙了。你不是都办完了吗?”沈凛拉住她包链,“有没有看我的信息。”
她皱眉:“什么?”
“全子还记得吗?他太太怀二胎了。”
王海全在深州没其他亲人,邀他来家里吃个饭热闹热闹。听说了姜苔也回国的事,毕竟承过恩情,也想让他把人一块带来。
沈凛薄唇轻抿:“不想叙旧的话,就当看看乌龙。”
那只被两人一起养过的猫,虽然才养大半年,但那是从它只能喝奶养到能吃干粮的关键阶段。
姜苔软硬不吃的态度有些松动,眼睫轻眨了下:“你一直和他有联系吗?”
沈凛点头:“回深州就会抽空去他家里坐坐。”
她斤斤计较:“那乌龙还记得你?”
“记得。”
姜苔不满地撇嘴:“可它肯定不记得我了。”
沈凛默然片刻,如实道:“是不记得了。”
她白他一眼:“我去看看。”
兄妹俩谈私事,闲杂人等自觉让开。周嘉隐回办公室,宋助理被打发着先回了公司。
姜苔在跟他下楼前,从包里拿出一片卫生巾进了洗手间。
沈凛拎着她的包在外面走廊上等,一边给全子发消息:【她说来。】
包里另一支手机的来电震动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只精致的手提包没合上,能看见屏幕亮起的备注:段向霖。
响了几圈的铃声挂断,又再次响起。
空旷的过道上能听见回声,沈凛接通电话:“她现在不方便接听。”
“你是?”段向霖猜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哥吧?那你等会儿让她回我一个。”
“段先生。”
“啊?”
沈凛黑眸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这话说出来也像挑衅:“嫁得进来再喊哥。”
第51章 我不可以吗
姜苔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听到空旷走廊里的那句男声。
沈凛他,在说什么东西?
她双臂环胸,一脸探究地走出来。
沈凛正好挂断电话,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和她不紧不慢对上视线:“段向霖的电话。”
姜苔趾高气扬:“你跟他说嫁得进来是什么意思?”
“他人前人后都在喊我哥,求嫁的心人尽皆知。”沈凛把她手机放回包里,眉骨微抬,“但你们不是没谈拢吗?姜叔也没同意你们正式订婚的事。”
她不屑讽刺:“你管得真宽。”
“如果因为公事,这场婚约明面上延续到现在已经够了。”他蹙眉,“如果是私情…….”
沈凛说到这,又否定道:“你和他没有私情。”
姜苔似笑非笑,慢悠悠道:“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她这样的身家背景,又到适婚年龄,在同个阶层圈内是块顶级香饽饽。虽然家人对她没有要求,但能把婚姻发挥出最大价值也算一举两得。
沈凛听出她的意思,低眸:“你能选,没必要委屈自己。”
“我觉得段向霖挺好的。”姜苔存心刺他,和他擦肩而过,往前走时撂下一句,“你以什么身份来对他挑挑拣拣?你又有哪点比得上他?”
身后男人果然沉默。
她表情微妙地僵了僵,从前从未拿过他的身外之物来和别人攀比。但多年后再见,仿佛只有借这些来羞辱沈凛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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