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呆住,手指停在她衣襟边缘。
事已至此,姜暖索性也不扭捏了,任由她反过劲来帮她将剩下的衣物一一褪去,抬脚迈进木桶。
秋穗小心翼翼为她擦洗,眼睛却始终没法不去看那些令人遐想的斑驳印记。
它们从锁骨,蜿蜒滑过高耸玉山,再密密麻麻蔓延到小腹,最后落在纤腰两侧的,是两道轮廓明细的掌印。
很大,几乎掐住了她整个腰肢。
“王上也太不知道疼惜您了,明明您才大病初愈”秋穗心疼地道,放轻了擦洗的动作,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姜暖哼唧一声,想起他昨夜的予取予夺,耳朵忽地一烫,将半张脸都埋进了水里。
果然那天她猜测的不错,王上来看她,并不是蜡烛的缘故,而是馋她的身子了。
到底还是臭男人,想着的永远都是下#半身的事
虽然有些悲哀,却又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一夜,她与秦王的关系,明显破了一层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借由着身体的联结,某些东西开始变得随意起来,她虽然依旧畏惧他,却又与先前的那种畏惧不大一样。
不过,她没时间分析这种哲学问题。她将下巴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思考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自然不是爱情关系,帝王的爱幻想一下也就罢了,在现实中当回事怕是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目下看来,秦王大概是接受她了,虽然心底可能还恨着她这种可能性极大,否则昨夜也不会那样将她折腾。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进步了。
她复又乐观起来,努力将昨夜的种种从脑海屏蔽出去。
她不能去想,不然心绪会乱,心绪一乱,整个人都会变得很奇怪。
沐浴完毕,她香喷喷吃了顿早餐,只是床榻上的种种细节,总是趁她毫无防备之时冒尖,令她脸颊泛起阵阵烫意,最后她发现,她其实并不能够完全置之不理。
毕竟是那样深入又持久的交融,还是她的第一次
好烦好烦好烦。
她难受地抱住脑袋,扔下筷子,提着裙裾跑到庭院,大口大口地吸气,再慢慢呼出去。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一颗巨大古老的槐树下伫立着,姜暖慢慢朝他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来。
“扶苏,吃过早饭了吗?”她问道,发觉嗓音有点哑,连忙清了清喉咙。
“吃过了,阿母。”扶苏黑眼睛转向她,眉宇间是忧郁的神色。
姜暖看看他,又仰头望了眼大树,一目了然:“还在等那只黑猫吗?”
“嗯。”扶苏点头,“它受了伤,也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恢复。”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姜暖怜爱地揉了揉他头顶,喉咙里暗搓搓咽下一句“和你父王一点也不一样”。
然而扶苏却轻轻摇头:
“不是的,阿母,我只是觉得它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就好像一个曾经十分熟悉的朋友,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它。宫中不允许养小动物,我怕它会被巡逻队捉到,今早偷偷问了蒙恬,他没听说哪里发现过黑猫,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扶小苏指了指树下盘子里的两条小鱼,一本正经继续道:“猫都爱吃鱼,我想它一定也会被吸引过来的。”
黑猫被没被吸引过来姜暖不知道,但树上立着的两只燕尾鸢,可是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鱼干,怕是他们一离开,就会俯冲而下,将鱼肉据为己有。
不过和扶苏聊天,倒是成功让她将秦王屏蔽在了信号外。她陪着他蹲了一会儿,直到身体里某处隐痛不足以继续支撑姿势,才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回走。
果然前脚一走,就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扶苏想回头,姜暖却像怕孩子看见血腥画面那样,一手挡住了他的眼睛,连哄带骗将他忽悠进寝殿。
今日学堂休息(其实每周也只有四天上课),姜暖打算将这一整天都用来陪扶苏。小朋友目前好感度33了,距离她返回现代,还有67分。
顺带着再想想,要如何继续拉近与秦王的关系。
帝王心,海底针,可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说实话,她真的挺为难。她这个人,一点都不擅长耍手段、玩心机,很多事情她能看得明白通透,但要让她做,她完全做不来。
她最擅长的其实是躲避,而非主动出击。
可现在的处境,不允许她躲,不仅不能躲,还要绞尽脑汁揣摩君心,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
可真把她难死了。
更别提她要揣摩的那个人,还是有“千古一帝”之称的秦始皇。她连上司的小心思都揣摩不透,竟一下子要面临这种地狱级别难度,真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正愁眉苦脸之际,扶苏惊呼一声,接着她感到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脑门还被一根毛绒绒的东西重重甩了一下。
嘶嘶,好疼。
姜暖捂着脑门,气愤地看过去,却见一只身形极漂亮的黑猫,轻巧地落在他们面前的桌案上,尾巴竖得老高,黄澄澄的眼睛圆睁,一双微微竖立的瞳孔,愤怒而凶悍地盯着他们。
确切地说,是盯着她。
姜暖的脊背,没来由的蹿起一阵寒意。
第20章 眼线
黑猫怀疑又凶狠地瞪了她半天,宛如瞪着阶级敌人,接着猫头一转,朝扶苏看去,目光倏然间就柔和了下来,它抬起脏兮兮的爪子,朝他的方向轻轻迈了两步。
扶苏开心的上前,试探着伸出手,想要将猫咪抱进怀里,然而黑猫虽然表现出了想与他亲近的姿态,却似乎对被拥抱很抗拒,尾巴高高挑起,向旁侧躲闪了一下。
扶苏见状,连忙收回手,歪着脑袋对它说道:“你别怕,我不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肚子饿吗?”
“我看它挺精神的。”姜暖在一旁冷不丁插嘴道,她的声音一出,黑猫立刻怒目瞅来,一只前爪抬起,亮出尖利锋锐的指甲。
姜暖秒怂,讪讪地闭紧嘴巴,生怕它一个不悦,飞身而来将她挠得满脸花。
她现在这张脸可金贵的很,是安身立命的法宝,想到这儿,她连忙张开手掌捂住脸颊,眼睛透过指缝戒备地瞄着它。
见她这副认怂的样子,黑猫眼神不那么咄咄逼人了,虽然还透着不友善,但应该不至于发动突袭。
“没受伤啊,那真是太好了。”扶苏个头不比桌案高多少,视线和猫咪几乎是平齐的,“那你饿吗,我让小厨房给你弄两条鱼来吧?”
黑猫沉默不语,黄澄澄的目光落在他腰间佩戴的玉i上。
扶苏也注意到了,他低下头将玉i捧在手心里举高,有点遗憾地说:“抱歉,这个不能给你玩。这是我出生的时候父王送我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过你可以摸一摸。”
说着,将玉i往前送了送。
有那么一刻,也不知道是否错觉,姜暖竟在黑猫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缕潮湿的光。
看错了吧,她揉揉眼睛,仍不敢很靠前。
黑猫像是能听懂扶苏的话,真的抬起一只前爪,所有锋利指甲尽数收起,轻轻摁上他的掌心。
“所以,你吃鱼吗?”姜暖小心翼翼又插了一句,以微微讨好的语气。
黑猫高傲地睨了她一眼。
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
她好像最近也被类似的眼神不屑地扫视过
“阿母,我们能养它吗?”扶苏扯着她的袖角,小声恳求道,眼睛里充满渴望。
“可你刚才不是说,王上不许宫中养宠物吗?”
“”扶苏不吭声了,瘪瘪嘴巴,脑袋沮丧地垂了下去。
姜暖立刻心疼了:“不过只要不被发现,应该就没问题”
小朋友到底是好哄,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好感度也嗖地增加了15,变成45,简直是飙升。
就这样,这只毛色漂亮、体型匀称,甚至外表也十分俊美的黑猫,就在芷阳宫暂住了下来。
奇怪的是,它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傲慢又充满戒备的样子,唯独对扶苏态度稍稍温顺些,难道因为他是小孩子的缘故?
姜暖在殿内吩咐了一圈,告诫下人不许将这事说出去,转头回到前厅,竟看见扶苏盘腿坐在蒲团上,愉快地撸着猫,手指顺着它乌亮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抚摸。
猫咪虽傲娇,偶尔却也流露出享受的模样,只是察觉到她视线时,尾巴立刻竖起来,并伴随着轻微的炸毛。
姜暖撇撇嘴,不打算理睬它了。她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午饭过后,她照例孤身一人来到假山旁,却等了许久都不见弟弟的身影。
这很反常,以前他每日都会迫不及待过来,吃她带来的好吃的食物和水果。他们会坐在阴凉的山洞里聊天,互相倾诉近况。
可他今天怎么没来呢?难道是病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抱着膝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弟弟,她不得不拍拍身上的土,从小路返回芷阳宫。
她是悄悄溜出来的,这事只有秋穗知道,但她并不知道她每日在午睡时间溜出去做什么,只是很忠心地答应帮她保守秘密。
所以她无法在外面耽搁太久,这件事若是被人发现,罪名怕是不会小,她现在本就举步维艰,不能再往身上叠BUFF了。
回到寝殿,先去扶苏房里看了一眼。他正在午睡,黑猫柔软地蜷缩在他身边,尾巴呈放松状。
温馨的画面,让姜暖更想弟弟了,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坐立不安了一下午,根本没心情琢磨如何与秦王增进情感,临近傍晚,她唤来一个机灵的内侍,让他去荷花池工地打听一下。
没敢说打听赵国公子,而是让他问问,今日是否有工人缺席。
不久后,小内侍回来,说今日只缺席一人,是赵国送来的质子赵Z,缺席原因不明,反正就是没来。
姜暖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他本就身份特殊,会不会在外面遭遇了什么?抑或者,秦王下达了什么命令,将他塞到了别的地方做苦力?
愁肠百结间,夜幕一点点降临。
其实,若她是个积极进取的,今夜就该主动对秦王投怀送抱,送点吃食之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可她实在是没心情,也没做好准备,满脑子都是弟弟会不会被刺杀这样的可怕假设,连晚饭都味同嚼蜡。
偏偏这时,有人传令,说王上今夜留宿芷阳宫,稍后便会过来。
姜暖顿时如临大敌,慌慌张张梳洗打扮,还不忘指挥扶苏,把那只总爱用下巴颏看人的黑猫藏好,然后乖乖上床表演睡觉。
与此同时,她内心里也是波涛翻滚,不知道今夜他还会不会
她脸红了起来,指尖在衣襟上紧攥,衣料之下的柔软肌肤上,泛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幡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
居然是秦王主动过来找她的
他率先迈出了第一步,这是不是表明,他有意与她重修旧好?
这个猜测,令她既激动又慌乱,袖角不小心带翻一只小香炉,正忙手忙脚收拾时,殿外传来禀告声。
下一刻,秦王高大的身影就撩开帘幔,从屏风后慢慢踱了进来。
挺拔若松,玉容如刻,令人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姜暖连忙躬身作礼,带着点拘谨,睫毛始终半垂着,仅靠猜测想象着他脸上的神情。
秦王走到正殿桌案前展袖坐下,姜暖却还束手束脚杵在原地,眼光飘来飘去,就是不往他身上落。
秦王睨了她一眼,手指不耐烦似的在案上敲了敲。
姜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让自己坐过去,急忙迈开小碎步,来到他身畔,款款压低身子端坐下来,耳在颊边一阵轻晃。
只是在本能驱使下,自动离他半臂远,可即便如此,仍被他身上夹杂着龙涎香的、灼热又清冽的气息侵扰得头晕脑热,神思不大清明。
继而她又想到他滚烫强壮的身躯,喷洒在她颈间和耳廓的团团热息,不由得轻轻战栗起来,身体更加想要往旁边逃躲。
一只大手,不由分说握住她手臂,一把将她攫了过来,动作就像老鹰捉小鸡,透着无比的轻松与霸道。
姜暖于是只能小鸡仔似的依偎在他身侧,顽强地与他保持着仅有衣料相触的状态。
头顶传下来一声轻轻的哼笑,接着是他低哑而磁沉的话音:
“寡人走了这么长的路,竟连一口茶都不准备吗?你们宫里就是如此伺候的吗?”
像是生气又像是戏谑,那头侍奉的宫女被吓得狠狠一哆嗦,连忙跪地认错,然后惶急地奔出去准备茶水。
“王、王上,您勿要责怪她,您都四年未曾来过了,她们忘记如何侍奉也很正常”姜暖糯糯道,睫毛第一次掀起来,望向他白皙的脸孔。
其实是她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引出这句话。
秦王何其精明,自己想要揣摩他的心,难度不亚于登天,还极容易翻车,与其拿自己的弱点搏人家的长处,还不如干脆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一跑到底。
在等候的这一个时辰里,她反复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爱他。
或者说,表演爱他。
爱这东西,虚无缥缈,摸不到触不清,却不难给予,她本就是他的夫人,表演起来有先天优势。
四大爷曾说过,“只要她肯为朕花心思就好”,这就表明,男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都是很傲慢、很充满优越感的,他未必肯屈尊俯就你哪怕一次,但却一定会对你花心思的频繁讨好感到受用,继而宠你、保护你,而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秦王显然对她的应答颇感意外,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却见她满面绯红,肌肤丰艳,让人很有上手搓磨的冲动,于是也不忍着,抬手在她腮上揉捏了一把。
捏了一手的温软馨香,肌若凝脂。
他顿时心情大好。
姜暖呜呜叫唤一声,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心神又被打散了。
天知道她为了耍点小心思得事先做多久准备,而他这一捏,让她彻底“出师未捷身先死”,完全忘了下一句话该怎么说了。
冬岚这时奉茶进来,想必是刚才的小宫女怕极了,求她进来救急。
姜暖第一时间接过茶水,手腕微微发颤地倒了一盏,垂眸送到他手边。
他好整以暇欣赏了一阵她的羞态,才接过茶盏,慢慢呷了一口,眼珠仍没有离开她西红柿般熟透的脸蛋。
姜暖睫毛忽闪,待脑中热气稍稍散去后,才想起自己接下来想说的是“妾也是太久未曾承宠,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恳请王上饶恕”
两句话合起来,既表示了自己有意与他和好,又传达出了想要他常来宠幸的意愿。
然而时机已经错过,她不得不绞尽脑汁赶紧想点别的,好将话题过渡到“爱”上面,同时也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总这样密集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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