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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在大秦王宫的养崽日常——流浪的狸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5-01-09 14:52:32  作者:流浪的狸猫【完结+番外】
  她自然而然泛起困意,渐渐阖上眼皮,打起小瞌睡。
  黑风在旁边时不时喷出响鼻。姜暖睡得挺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随着一阵骤凉的风拂过,她身体一哆嗦,醒了过来。
  她慌忙从地上支棱起来,抬眼望去,大部队还纹丝不动驻扎在前方,还未启程。
  她松了口气,原地伸几个懒腰。
  不过,午休时间竟这么长吗?不是说着急赶路,打算在傍晚前抵达函谷关吗?
  她很是不解,但并不打算深究。
  她对很多事都懒得深究。
  吃饱了也睡足了,她实在无聊,捡起几块小石子,轻轻朝树冠丢去。
  没人搭理她,那只黑喵似乎已经离开了。
  她有点失落。
  秦王车厢内,蒙毅探进脑袋:“王上,还不出发吗?再耽搁,怕是傍晚前到不了函谷关。”
  秦王脸色很不好,像是憋着股怒气,又像是在跟谁较劲,斜了他一眼:“再等一刻钟。”
  “诺。”蒙毅利落地应道,从车厢退出,完全不知道王上到底在等什么。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听到秦王愠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蒙毅,去,让陈遂过来,然后把夫人也带过来。”
  蒙毅一头雾水地应下,迅速展开行动。
  陈遂是前廷尉府官员,精通秦律,后因大病一场,身体无法支撑繁重的廷尉府工作,便被调到后勤,主要掌管秦王及其他重要官员出行途中的食物供给及配备。
  蒙毅实在想不出,王上同时召见这两人是要做什么。
  当他按着腰间长剑大步走来时,姜暖正半蹲着,抬起黑风微跛的那只脚,歪头思考着什么。
  “夫人,这样很危险的。”他连忙警告道。
  “无妨无妨,我和黑风已经很熟了。”姜暖拍着手上的土站起来,笑容灿烂明媚。
  黑风乖顺地撂下蹄子,鼻子亲昵的在她肩膀上拱了拱,痒得她咯咯笑起来。
  蒙毅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又严肃起来。
  国夫人一见到王上,就像老鼠见了猫,他得缓缓地说,免得她害怕。
  “国夫人,王上有请。”
  他已经尽量说得温和文雅、混淆视听,国夫人脸上却还是露出了老鼠见到猫的表情,甚至还下意识地躲到树后面去。
  他显然无从知道,他的这句话落入她耳中,完全就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他、他要做什么?”她警惕地探出一张小脸,眼睛紧张地眨来眨去。
  “”蒙毅一时语塞,想了想,道,“许是王上怕您累着吧。这一上午过去,他应该也气消了。”
  话毕,还露出了一脸积极的表情。
  姜暖对此自然是不信的,但也知晓无法拒绝,耷拉着脑袋跟在蒙毅身后,步履艰难,朝秦王的马车走慢吞吞走去。
  一路上,手指都紧紧揪着裙裾,胸腔里狂跳不止。
  拉开车门,她微微吃了一惊,因为车里不仅有秦王,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以及垒得满满的一大箱竹简。
  见她进来,老者在有限空间内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朝身旁空位虚手一指:
  “国夫人,请坐。”
  姜暖迟疑了一下,条件反射朝秦王看去,却见他正襟危坐,眉宇间阴云未散,一双凤眸微微眯缝着与她对视。
  她顿时放弃了征询他意见的打算,乖乖在老者指定的位置坐好。
  她仍是坐在秦王对面,与老者隔着一箱书简。
  “芈蓉,”秦王终于开了口,嗓音低沉而不怀好意,“陈老深谙秦律,曾在廷尉府任要职。今日,便由他一条一条将秦律讲给你听,你务必要认真记住。”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充满了威胁意味,以及一种公报私仇的暗搓搓快意。
  姜暖小仓鼠那样抖了抖尾巴,痛苦地垂下睫毛,心里波涛翻涌。
  这个暴君,居然真的让人搬了一筐书过来给自己讲秦法他不是应该很忙才是吗,为何还有这许多细碎的工夫搓磨自己?
  她暂时忘了,这种级别的强者,个个都是时间管理大师。
  队伍这时候终于开始行进,老先生从箱子里挑选出一册书简,摊开来,举在眼前,开始了摇头晃脑的讲解。
  他眼神不大好使,竹简几乎贴在了鼻尖上,语速也略缓慢,但吐字清晰,话语流畅富有逻辑,一旦听进去了,会发现他讲得非常精彩。
  只是,讲述的内容,过于血腥,姜暖越听越觉得身心备受折磨。
  为何偷了一只鸡、一袋只够买两只烧饼的钱包,就要被砍去一只手?
  为何与邻居发生冲突厮打起来,就要被割掉耳朵或者脚趾头?
  还有水刑、笞刑、磔刑、抽肋一个比一个毛骨悚然,令她汗毛直竖,偏偏老头子还不厌其烦、甚至带点自豪地详细描述行刑过程及细节,听得她脑子充血,耳边嗡嗡,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毫不怀疑,这也是秦王事先交待过的。他就是要让她畏惧,让她不敢再搞小动作。
  如此就导致,关于那些血淋淋的处刑情节,她记忆深刻,犹如被烧红的烙铁强行烙进脑海一般,而真正重要的法规、法条,她基本上什么也没记住。
  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有关离婚的规章丈夫出轨或者家暴,妻子可以申请离婚,并有权获得全部家产,而丈夫则要被剃光毛发,游街三天。
  反之亦然,不过女子不需要游街,直接去城南舂米一个月。
  老者讲到这里,姜暖发泄般地嘀咕了一句:“这样的法条,宫里也适用吗?”
  慷慨激昂的老者倏然愣住,半晌才明白她话中含义,惊得连连抚须摇头。
  “这些都是针对黔首与百姓的,国家之大,只有执法严格,才能保证国富民强。”陈老岁数虽大,脑筋却灵活,以一种大义凛然的方式飞快转移话题。
  呸,老滑头。
  姜暖在心里暗暗画圈圈诅咒他,忽然感觉头皮一麻。
  不用抬头,便知道是秦王的目光,正沉重而凶险地压覆在她头顶,久久不曾移开。
  姜暖将头垂得更低,开始后悔刚才的一时嘴快。
  除了过过嘴瘾,短暂地乳腺通畅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甚至还可能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外面天色渐沉,她在车厢里受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精神摧残,意志早已濒临崩溃。
  老者开始讲黥刑,讲如何用木板和铁链将受刑者固定,以免他们因为剧痛而挣扎,然后用长针一针一针刺破肌肤,再用火钳止血,最后染上墨汁。
  姜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阿傩受此刑罚的场景,脑中还浮现了她悲惨的哀叫声,和因疼痛而收缩又张开的手指。
  她天生就是那种情感丰富、共情能力十分强的人,这就导致这一路上,所承受的痛苦加倍。
  她强迫自己忍住,一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她怕他生气,没敢去擦,甚至连哽咽声都不敢发出来。眼泪汇聚到下巴尖,一滴一滴打落在手背上。
  再忍忍,她反复告诫自己,竭力将眼泪憋住。
  然而老者下一个讲到了宫刑,男女操作各不相同。姜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当他讲到女子时,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又恶心又痛苦地拽开车门,再度跳车而出。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炫目的空白。她不顾身后不知是谁的呼喊声,一手捂嘴,一手提裙摆,发疯般向旁边树林中奔去。
  他若是恨极了她,也惩罚她便是,为何非要用这种比肉刑还残忍的方式,摧残折磨她呢?
  她这一辈子,怕是再也难忘掉那些露骨又残暴的血腥细节,它们将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好难受,好崩溃。
  她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奔向何处,只是不停地跑着,鞋子踩过枯枝与落叶,淤泥和湿苔,奔跑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自己正在拼命逃离厄运的幻觉。
  或者说,错觉。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树影憧憧,她一口气跑到树林深处,身后似乎没有人追来。
  她扑到一棵树上,双手撑着,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旦被抓回去会面临什么,她一点也不愿去想。她如此激烈决绝地反抗,为的只是这片刻的喘息。
  额头抵在干裂的树皮上,充斥脑海的血气渐渐冷却、退潮,她恢复了一些理智,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些日子里,她不断偏离最初给自己的定位,情绪起伏得厉害,就好像真的将自己当成了芈蓉。
  而这是不对的。
  以打工人的心态面对秦王,才是她最应该做的。
  不带情绪,积极迎合,以求自身安稳,尽早完成任务。
  可她却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时而拎得清,时而又拎不清。就比如阿傩这件事,她真的没必要和他怄气。
  无论如何她都是处于下风的,而且人家的做法也没有错。阿傩确实犯了法,理应受罚,即便她是被牵连的。
  她在秦王眼里,不比其他人强多少,他不治她的罪,已是最大的宽容,奢求他对阿傩也网开一面,她没那么大的魅力。
  而秦王,也不是那种会被女人左右想法的君王。
  前方有细碎的光亮透过来,姜暖靠在树上平复了一阵后,小心翼翼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
  那是一处开阔的水面,倒映着夜空和两岸树影。
  一只黑猫蹲在案边,默默望着水面,就像那晚一样。
  眼泪再度汹涌而下,姜暖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呜呜哭着一把抱起毛茸茸的小猫,脸埋进他暖烘烘的脊背皮毛,嚎啕大哭起来。
  黑猫并没有对她的突然发狂,感到任何震惊,它沉默地回首望着她,一动也不动,澄黄的猫眼中情绪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迎检,怕来不及码字,就今天发了,下章大约周五凌晨左右发~
第34章 影子
  姜暖将黑猫抱在怀里,口齿不清地哇哇倾诉了一通,声泪俱下。
  倾诉内容主要是秦王针对她的种种残暴行径和蛮不讲理,顺带着控诉了一番秦法的严苛无情。
  黑猫沉默听着,并未因为烦而打断,只是偶尔嫌弃地扭头看一眼被她的鼻涕和眼泪濡湿了的脊背,目光扫过她挂着晶莹碎泪的睫毛时,嫌弃之色倏忽散去,被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取代。
  “陛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最后,她愁苦地收尾道。
  黑猫从她胳膊和脸之间挣脱开一道缝隙,尾巴轻轻扫了扫,并未回答。
  21岁的秦王政是什么样的想法与心境,它早已经无从感知,因此无法给出她任何中肯的答复,不过
  “还是顺着他的心情做事比较好。”它淡淡道,“只要不违背他的意愿,总归不会有错的。”
  姜暖把脸抬起来,用袖口擦拭着猫毛上自己的眼泪鼻涕:“道理我都懂,可就是”
  她哽咽了一下,动作顿住,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咬咬唇: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情绪化。都怪我,对王上有了点异样的情愫,就开始自以为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如此拎不清,是不会好下场的。以后我一定要转变心境,认清自己的地位。”
  “你喜欢他?”黑猫不动声色问了句。
  姜暖只当它是猫,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下巴又搭上它的脊背。
  “也不知道弟弟现在怎么样了。王上虽然暂时不会杀他,可难保不惩罚他,刚才在车里,听了那么多的}人的刑罚,你说他会不会也被上刑呢?”
  她转移话题问道。
  “不会的。各国之间交换质子,明着杀的有,暗杀也有,但基本没有用刑的。何况,秦赵之间目下正处于关键的胶着阶段,虐待赵国质子,可比杀了他更容易引起各国合纵,秦王没那么傻。”
  姜暖听到,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机会难得,姜暖抚摸着它柔软的短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该不会是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却投生在猫身上的神仙吧?”
  黑猫小幅度翻了个白眼,忽然瞳孔微微敛起,带着一丝狐疑,问她道:“那个赵Z,真的是你弟弟吗?”
  姜暖大部分思绪都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里,丝毫没留意它眼中的刺探与戒备。
  “当然了。他们长得一摸一样,而且我们很早之前就相认了。”
  她手指大胆地在它腋下抓了抓,它明显有抗拒之色,不知怎的却并未挣扎,任由她造次。
  “那你之前,也和芈秦国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吗?”它眼光抬起,触上她的视线,若有所思似的又问道。
  “说不上一模一样,我远没有她漂亮,但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同一个人。挺奇妙的,是不是?”她心情好转了些,唇角弯弯调侃道。
  她先前分析过原因,觉得主要差在皮肤、眼睛、身段与气质上。
  芈蓉就像是一个超完美版的自己。而正是这份相像,让她偶尔胆敢“恃宠而骄”,做出许多现在看来又蠢又僭越的行为。
  “那你说,王上会怎么处置弟弟呢?”
  黑猫收回眼光,盯着自己的爪子,有些心不在焉道:“大概是将他遣返回赵国。”
  “啊,这怎么行?”姜暖大惊,“赵王前几天还派人来刺杀他,若是放他回去,怕是在路上就没命了”
  有那么一刻,她宁愿弟弟被关在咸阳大牢里,哪怕受点皮肉之苦也无妨,至少小命留住了。
  黑猫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就看他的运气了。秦国卫队自然会将他安全无虞运送到边境,但在那之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姜暖将它放到地上,跌跌撞撞站起身来,面色苍白如纸:“不行,我得却求求王上,先被赶他走”
  “你还真冥顽不灵。”它尾巴竖起来,“刚才和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姜暖撑着树干勉强稳住身体,知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呀,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他送死去呢?
  “你要知道,以秦国现在的国力,哪怕是六国合纵,也毫不畏惧。目下不愿与各国起冲突,是因为秦王尚未亲政,暂不愿意将精力过多放于他处,仅此而已。你此番犯下了如此荒谬的大错,若是还胆敢为赵Z求情,你想秦王会不会更加愤怒,继而更加迁怒于赵Z?那时候,直接杀了也是有可能的。”
  它慢慢踱着步子,冷静又冷漠地分析道。
  姜暖呆愣了好半天,才贴着树干慢慢又蹲了下来。
  “可是“她垂下睫毛,话刚开口又吞了下去。
  “你放心,依我看他挺精明的,只要在途中苟住性命,踏入邯郸城门后,就无人敢对他下手了。”
  “为何这么说?”
  “赵偃虽然骄横多疑,却并不傻,他若敢在赵国境内杀掉自己的弟弟,那就等于跟整个宗室翻脸。他先前废后立倡、废长立幼,已经引得宗室诸人及群臣对其十分不满,故而此时此刻,他不敢冒然杀赵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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