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好久都没抱过我了。”扶苏梦呓着,红润的嘴巴幸福地吧唧了一下。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更紧密地抱住怀中孩子温热稚嫩的身躯。
因为他知道,属于他的那份情绪,很快就要消失了。
即便不消失,也不再如此前那般纯粹。他取代不了秦王政,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但他必须要与他融合,因为只有融合在一起,他们的灵魂才完整,才能更好地延续大秦,不至于出现上一世那种什么都没安排好,就草草撒手而去的惨烈结局。
这是他忍着灵魂漂移的痛苦,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也是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目的。
第52章 催情
秦王出现在她榻边时,是板着脸的。
两只手负在身后,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眸漫不经心垂着,投下淡淡的、疏离的视线,使姜暖不合适宜地联想到那些帝王去冷宫见濒死妃嫔最后一面的桥段,他们往往也都是这种眼神。
她在被窝里咯噔一声,再次意识到秦王是秦王,始皇帝是始皇帝(且还只是个灵魂碎片),两人此刻的差别还是相当巨大的。
她可以胆肥地勾引后者,虽然也被狠狠惩罚了一番,但至少有那个胆子,可对于前者
她抱紧被窝里只着一层薄纱的身体,打了个小小的冷颤。
好像、似乎、大概完全不敢施展。
他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睨着她,似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姜暖涌上一阵窘迫,小心探出一只手,掩着口鼻,梨花带雨地使劲挤出几声咳嗽。
“王上,妾身体不大舒服,不能起来行礼,请王上见谅。”她柔弱地诉说道,又补充了几个咳嗽。
因为衣着的缘故,她不大敢露出脖子以下,便像海螺一样紧紧裹着被子,只在枕头上仰着一张小脸与他对视。
总而言之,姿势说不出的诡异。若他心情不好,很可能就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了,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他不喜欢被戏弄,谁都不行。
可今日,他却只是冷着脸,看她表演,看她上气不接下气似的假装咳嗽,在心里默默堆积着坏情绪,只待一个爆发点。
章台宫还有许多奏折未处理,但他没心情。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很不好,而罪魁祸首,就是她。
他叫错了她名字,整整五年。
对此,他十分气愤,十分难以开解,仿佛是自己的深情被浪费了,又被狠狠践踏了,而更令他不悦的是,能解开他心结的,也只有她。
因此,他刻意等到很晚,才板脸过来。他在等她主动认错。
一次不够,他需要的更多。
感受到头顶上的视线越发复杂深邃,姜暖脑袋里嗡嗡地响着,觉得计划中的勾引方案显然已经不太适用了,她此刻是骑虎难下。
寝室内陷入一片僵滞的宁静,她都能听到自己砰砰不止的心跳声,和秦王因为积压愤懑而微微粗重的呼吸。
赶快说点什么。什么都行,赶快说点啊
她心里焦急,嘴巴却比保险柜还严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直憋得双颊绯红,看上去倒有了几分病态。
扶苏好感度已经93了,她很快便能回到现代,逃离这令她愁肠百结的一切,只要她成功促使始皇帝陛下的灵魂回到秦王身体里。
一切成败皆在此一举,就算是豁出去,她今夜都得把他留住
只是,一旦回去了,这样俊美高大的男人是再也遇不上了,这样有着点少年感的秦王也是再也触碰不到了,想想心里不禁一阵难过与不舍,竟冲动地抬起一只皓白手臂,抓住了他的手腕。
玄色袍服厚重冰冷,分隔着他们的体温,手指刚刚触碰到他袖口衣料,姜暖其实就后悔了。
以往都是他抓她,如今却反过来了,是不是太胆肥了?
她怯怯又充满渴望地抬起水眸,身体涌起几分真正想与他肌肤相亲的冲动。
不含任何目的,纯粹出自身体本能。
莫非是熏香起作用了?
秦王两道剑眉高高挑起,被她大胆的举动短暂惊住了。他低头看着被她软软攫住的自己的手腕,看见她一截浑圆藕臂被他玄沉的袖袍衬托得比新雪还白嫩。
这个女人,胆子越发大了,在明知道自己有错的情形下,竟还敢蹬鼻子上脸
但他并没有抽回手臂,而是一边在心里光火,一边任由她攥着,以眼神传达出怒意。
这样的眼神,连战场上功勋赫赫的将军都承受不住,可她偏偏还很没眼力见地继续攥着,甚至还拿手指头抠了抠。
“王上,妾连续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梦见您再也不理臣妾了。”姜暖自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否则借她一百个胆也不敢继续表演下去,“之前的事,妾已经知错了,可您迟迟都不肯召见臣妾,是不肯原谅妾身吗?”
秦王仍旧不语,眸光从袖口移到她红扑扑的脸蛋上,神色晦涩难读。
姜暖急了,一边想着催情香为何还不发挥作用莫非是他厌弃自己了,以至于催情都不管用?一边更加急切地抓紧他手腕,猛然动作间,半个上身从被窝中支棱出来,露出被烟色轻纱云遮雾绕的酥#胸和香肩。
王上的眸子,肉眼可见地腾起一层深暗的颜色。
“这就是你装病唤寡人过来的目的吗?”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眼睛不去看那些诱人之处,而是牢牢盯住她双眸,声音透着冷硬。
“不、不是的。”姜暖急忙地摇头,“妾只是想让王上留下来,陪妾这一晚,让妾好好感受王上的体温,让妾知道王上并没有厌弃妾”
说罢,带着点死皮赖脸和死缠烂打,不由分说将他手臂抱进怀里,紧紧贴着她胸口那两团柔软。
他的身体如山岳般岿然不动,她便只得往前倾身,因此更多的部位、更多的曲线暴露了出来,在乳黄色的烛光下更显旖旎。
寝室外,抱着梦游后又睡着了的小扶苏恰巧路过的“成f”,瞥见这一幕,脸上顿时布满黑线。
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当初勾引自己的劲头,都被狗吃了吗?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隐隐回味着她肌肤贴在他掌中的美好感觉,唇角勾了勾,抱着小小一坨的扶苏回去他的房间。
罢了,反正有催情香在,还是能够推年轻的自己一把的。
姜暖心里泪流成河,为何她都这样了,他还绷着一张脸,神色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憋大招,还是那种会给她一顿鞭子的大招
明明之前,都将她折腾得呜呜求饶,偏偏今日却铜墙铁壁护体一般,有这么强悍的定力,果然还是对她深恶痛绝了吗?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竟然窜起一股古怪的斗志,将小脸贴上他手臂,小猫般蹭了蹭:
“王上,您能重新唤一声妾的名字吗?不是原先那个,是妾真正的名字。”
也不知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怀中那条钢铁般手臂蓦地颤了一下很细微的颤,若非它紧紧贴在她心口,连接着她心脏,她都难以察觉。
可毕竟是察觉了,她立刻抓住这个缝隙,继续撒娇般蠕蹭:
“王上,求您别走”
尾音楚楚,极尽媚态,缭绕在他耳畔,顺着毛孔钻入他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对她的怨恨演变成另一种欲望,一种同样能将她狠狠惩罚的欲望。
他喉结剧烈上下滚动,眸色明灭不定。一阵风从窗缝吹来,搅动室内袅袅香气,他看见她仰着的那张小脸上,红霞弥漫,酡红醉人。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他倏地抽回手臂,动作幅度很大,大到她因为失去支撑,猛地往前栽去。
却没有栽倒,因为他以一只手臂勾住她下坠的娇躯,那么往上狠狠一抬,她便柔软地落回榻上,身体向后倒去。
不待她挣扎起身,他便欺身压了上来,手指拔去她头上仅存的一根金簪,长发便如瀑布般哗地流淌而下,蜿蜒在她身侧和他撑在床上的那只手背上。
她还没来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堵住了红唇。
薄纱轻曼,雪肌妖娆,君王的黑袍若黑色的火焰,浓烈又裹挟着一股蓄积已久的怒气,将她熊熊焚烧。
她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扯上床帐。
长夜慢慢,银勾轻晃,云#雨蒸腾,莺声婉转。
炉内熏香渐渐淡薄,变成了柳树一样的淡青色。
“完了,完了,我之前放错香料了”
秋穗哭丧着脸对春桃说道,一手托着一小袋香料,从外包装上看,二者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夫人吩咐的那袋颜色略深些,系袋子的布条是蓝色的。
刚才实在太忙了,她一时竞犯下如此大错,心中悔恨懊恼不已。
“夫人让我放催情的香,可我放的是驱虫的,怎么办,怎么办?”小丫头眼泪汪汪起来。
“秋穗姐,你先别急。”春桃一贯淡定,虽然只是个侍女,却有着宰相般的从容不迫,她朝寝殿内瞥了两眼,低声道,“我看啊,放错了好像也没碍事,里头都折腾好半天了”
秋穗止住泪意,歪头听了听,不禁小脸一红,臊得立刻捂住耳朵。
今晚好像,比以前都激烈
看来,果然是用不着香料的。
她松开一口气,破涕为笑,小心将香料收好,留着以后再用。
第53章 异常
两根红烛相继燃尽,仍未等来她的信号,他起身来到寝室。
室内一片安静,是那种狂热冷却之后的安静,床幔紧紧闭合,半截女子雪白的小臂从缝隙中垂落下来,搭在床边,宛如一株被风雨吹折的百合花。
他慢慢走过去,尽量无视空气中沉淀着的情欲味道,走到幔帐前,正要拉开帘子,忽然顿住了手,转而俯下身子,去握她虚弱垂坠的那只葱白柔荑。
女郎手指纤细柔软,指甲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被他握进掌中只是轻轻一颤,便任由他继续握着。
月白色绣玄鸟的幔帐内,她轻轻侧转了下身体,一阵夹杂着她体温和体香的馥郁兰花香飘溢而出,无端地扰人神思。
他自嘲地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手,一把将帘幔拉开。
入目一片欺霜赛雪的白,缀着一些斑驳的红痕、指痕,女郎面上潮红未消,长长的睫毛垂着,整个人看上疲倦又委屈巴巴的。
而她身旁,年轻了28岁的自己正睡得深沉,眉宇间是上一世罕有的舒展与放松。
虽然,还带着一丢丢对她的不悦。
姜暖将臂膀缩回被窝,费力地撑起身子,虽然已经与他坦诚相见过,前世也被他吃干抹净过,可当着秦王的面总觉得怪怪的,两人是一个人,又好像并非一个人,所以她谨慎地把被子抱在胸前,抬手将濡湿的乌发捋到耳后。
“王上睡着了,可以开始了。”她嗓音有些哑,却不敢清喉咙,只能继续哑着发声。
他却喜欢极了她的这个声音,让他联想到她在床上的千娇百媚,唇角于是勾了勾,捞过地上的玄色王袍,示意她起身下床。
她犹豫了一下,恋恋不舍似的松开被子,有点扭捏地站起在他面前,几乎未着寸缕,一条大腿上还环着被粗鲁褪下的纱衣。
他不急不缓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像把刷子,所到之处泛起战栗和痒意,就在她撅起嘴巴想要抗议的时候,他轻笑一声展开袍服,绕过她肩膀,轻轻地披在她身上。
姜暖赶紧顺势将衣襟拉拢到身前,紧紧攥着,一双乌润的眸子难以置信地、受宠若惊地抬了起来。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凝视她的眼睛低声说,手指却还按在她肩上。
“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她一脸娇憨地仰头问道,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微微肿胀的嘴巴有多红润诱人,直叫人想一口咬下去。
他垂眸睇着她粉嘟嘟的小脸,眸色渐深,忽然一抬手捏起她下巴,惹得她像小黄鹂那样惊叫一声,还慌乱地扑棱了下翅膀。
他慢慢俯下唇瓣,热息拂过她面颊,鼻尖与她的轻轻相擦而过,却在触到她柔唇的一刹那,倏然顿住了。
片刻之后,又是一声轻笑,他霍地松开了她的下巴,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榻边,在熟睡的秦王身旁坐下。
“到外面候着吧,不要让旁人进来。”他的语声沉静如水,丝毫不见几秒前的灼热冲动,“一个时辰后再进来,若是看见成f昏倒,那便是成功了,你尽快将人交给蒙恬,他整晚都会在外面。”
“蒙恬?”姜暖震惊,她一开始就猜到他有内应,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蒙恬。
但似乎也很符合逻辑,毕竟哪有小兵敢擅自做主多次放他进来还不上报的?
“我们情况一样,不过他比我幸运多了,灵魂直接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姜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讷讷地点了下头,“噢”了一声,裹着袍子转身欲走。
“等等。”身后飘来他的声音,她立刻又回身。
始皇帝就是始皇帝,哪怕附在杰瑞身上,都是能让她抖三抖的存在,她可不敢怠慢。
只见他从袖袍里掏出一卷帛书,用绳子系着,朝她扬了扬,示意她过来取。
姜暖急忙上前,小心接过,困惑地看他。
“我方才写的,日后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自身难保,就将它呈给秦王,它能保你一条小命。”他弯起唇角,解释道,“不过我建议你,在那之前都不要打开。至于听不听,就看你自己了。好了,出去吧。”
说罢长袖一样,像轰赶小猪仔一样将她轰了出去。
姜暖讪讪地退出寝室,手里握着那卷帛书,歪着头左看看又看看,就是没胆量打开。
看体量只有一张,黑乎乎地写着一些字,会是什么内容呢?
她脑子一团浆糊地思考着,来到偏殿等候着。
一个时辰刚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小跑进去。
成f果然如他所说晕倒在地上,而秦王与她离开时别无二致,睡得依旧深沉安静,甚至连肩膀处被褥上的褶皱都没多一条。
真的“回魂”成功了吗?
她有点怀疑,蹑手蹑脚上前,蹲下来拿手指头戳了戳成f。
纹丝不动,呼吸均匀。
昏得还挺瓷实。
她唤来秋穗,秋穗又按照她一个时辰前吩咐的唤来蒙恬,蒙恬大步入殿,在寝室门口犹豫了几秒后,才迈步进来,冲她无声拜了一礼,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得罪了”。
到底是将门虎子,轻轻松松就把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f横抱起来,他礼数周全地冲她又是一躬身,便抱着成f,与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去,融进了茫茫夜色中。
而殿内,仿佛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甚至姜暖都怀疑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是否都是幻觉,从猫咪到成f,该不会都是她身心紧绷之下的遐想吧?
她搭边坐在榻上,默默望着秦王许久,等着他苏醒。
不知为何,心里的不安渐渐浓烈,她联想到了“成f”之前的一些话语,一些当时没在意的微表情,甚至是说话时的细微语气差别,还有那份他刚刚交给她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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