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下一篇,嗯,也不错,他都还没细致讲解颂圣诗呢,这歌功颂德得转化得,十分符合筠哥儿的那张嘴,见人说人话,也算是用到“正途”了,看来筠哥儿很是勤勉,还找了小林探花补课,不错,学习精神值得赞扬!
一篇篇翻下去,老太傅是愈发满意,直到――
嗯?
老太傅从袖子里拿出眼镜擦了擦,戴上,凑过去仔细一看,不由得疑惑地看了眼窗外,再回头看着手中的诗句。
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诗风,筠哥儿还小,还没有形成自己的诗风,但就筠哥儿平时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会是一个写出悲月情怀的人?还写得这么有感情?看到月亮不想到饼子都是抬举筠哥儿了。
老太傅皱着眉,再把之前觉得满意的诗放在一起对比,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等看完了十首诗,老太傅缓缓收起了眼镜,一双有些老花眼的眼睛,凌厉了起来。
下面作答的筠哥儿觉得鼻子有些痒,没忍住揉了揉,又继续埋头奋笔疾书,他可太认真了!
等下了课,筠哥儿一无所知的笑着和老太傅挥了挥手,没有和其他王孙公子离开皇宫,而是和两位皇子一起准备去用午饭,下午还得练骑射呢!
再有就是对二皇子的感谢了!
二皇子不在意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不过是些小事,便是母后知道了,都会让我帮你的。”
一旁的大皇子把脑袋给凑了过来,跟个哈士奇样,“就是,而且这种赚钱的好事,是便宜他们了。”
“而且说真的,你来了后二弟身体都好了不少,母后这段时间可高兴了。”
筠哥儿摸摸鼻子,“可能是我和你太闹腾了,二殿下不得不动起来管我们,活动量多了,身体就好了点吧。”
最闹腾的大皇子:……
越来越操心的庆幸自己没有被两人弄得更虚弱的往男妈妈方面发展的二皇子:……
二皇子没忍住有些心累道,“有些话可以不必说出来,以后你混官场,可不能在我们跟前一样口无遮拦。”
筠哥儿:……
“我其实很靠谱的。”
二位皇子:……
得了,这话题不能深入了。
但筠哥儿还是表示,“二殿下你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去外面给你买。”
二皇子可以不在意,他却不能真的不在意。
大皇子闻言眼睛一亮,“二弟不要,我要,筠哥儿,二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你给我找找话本子吧。”
“话本?”
大皇子/大哥爱看话本?
大皇子可没察觉两人的心思,喜滋滋道,“你身边那个郁离不是写话本厉害吗?现在我母妃看话本,最喜欢的作者就是郁离了。”
“不过我觉得郁离现在的话本还是不够味儿,怎么都是给她们女人看的?怎么没有热血的那种?”
原来他们错怪大皇子了,二皇子和筠哥儿默契的收回了视线。
筠哥儿咳了一声道,“这不是话本基本上都是后宅女眷无聊时打发时间才看吗?受众就是她们,当然要以她们为主角,写她们喜欢看的啊。”
“错了错了!”大皇子摇头,“谁说女眷就不爱看热血的了,你看我妹妹,你看那孙家的姑娘,你那些话本她们就不会喜欢。”
“你给你家郁离说说,让让写一写热血的,建功立业的,大不了,我订制可以吧?”
大皇子狗狗眼亮闪闪看着筠哥儿,嗨呀,郁离写后宅争斗都能写得惟妙惟肖,写得酣畅淋漓,那要是写前朝,写建功立业,那还不得爽翻天啊!
要不是他身边没有擅长写话本的,他早就让人写了!
天知道他如今每天下课后,可希望有事情给他打发了,宫里玩来玩去就那些东西,可没意思了,他极度需要精神食粮。
见大皇子是认真的,筠哥儿也认真了起来,郁离如今写话本是写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过一直都写内宅写女性题材,的确容易让文笔越来越模板化,这一年郁离抓头发的场景也发生得更频繁了,可见是思路已经受到了限制。
“那我回头给他说说,总归他现在也不缺一点稿费,缓一段时间换换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具体的,还是让他自己发挥吧。”
“好兄弟!”大皇子激动的一巴掌拍在筠哥儿肩膀上,得到了筠哥儿的死亡视线。
大皇子心虚收回手,干笑,“咳咳,意外,意外,我下次轻点。”
见两人又开始在路上就又打闹起来,就连路过的太监宫女都习以为常的模样,二皇子:……
不过今天,有了意外,打断了两人的幼稚把戏。
周公公的徒弟小钱子有些着急的跑来,“见过二位殿下,见过小公子。”
“小公子,上皇陛下召您呢。”
见小钱子有些着急的模样,筠哥儿心下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就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二皇子也问道,“可需要我们也去?”
小钱子脸色有些尴尬,避开了三人的视线,“这,奴婢不知,只是公子还是先跟奴婢走吧。”
又对二位皇子道,“上皇陛下并未召见二位殿下,若是二位殿下担心,可在院子里等候,只公子进去即可。”
二位皇子看向筠哥儿,眼里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
筠哥儿手心有些发汗,“陛下殿内可还有其他人?”
小钱子看着筠哥儿,干笑了一下,筠哥儿捂头,哦豁,怎么发现得这么快?!
筠哥儿深吸一口气,“无事,小问题,你们先去用膳吧,顶多一顿骂的事!”
筠哥儿手一背,不像是去挨骂的,倒像是去视察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如果忽略同手同脚的毛病的话。
二位皇子疑惑对视,“二弟,筠哥儿这是知道他犯什么事儿了?”
二皇子低头复盘了一番今天的经过,突然,眼睛缓缓睁大,想到早上筠哥儿破天荒不让其他人抄诗文,筠哥儿可不是个会不好意思自己诗文差的,那就只能是诗文合该不能给这些个外男看,加上筠哥儿问殿内还没有其他人,这其他人是告状的太傅?若是他猜得不错……
二殿下转头看向大皇子,不可置信道,“你教的他作假?”
大皇子满脑子问号:“啥玩意儿?”
大明宫三字,可真是苍劲有力啊!
小钱子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小公子,到都到了,您再多看几遍也还是要进去的。”
筠哥儿:……
该来的总会来,筠哥儿从屏风后悄悄伸出脑袋往内殿一看,就看见老太傅坐在一边,正和拿床当榻的太上皇聊得开心。
太上皇年轻时也是打猎甚至上过战场的,对于视线敏感得很,筠哥儿一冒头太上皇就察觉到了,见那股视线还在那儿不知道看什么,太上皇慢悠悠顺着那股视线看回去,就看见筠哥儿脑袋嗖的缩了回去。
老太傅见筠哥儿在太上皇面前都如此相处,年老有些混沌的目光都不由得凝了凝。
太上皇没好气道,“滚进来!”
筠哥儿在屏风后整理了一番衣裳,这才走了进来,一脸讨巧卖乖笑着道,“陛下您唤我啊,太傅也在啊。”
太傅慈祥地对筠哥儿笑了笑,见太傅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筠哥儿不禁悄悄卸下了一丝担忧,抱着一丝侥幸,太傅笑得这样祥和,不可能是我犯错的啦。
不料下一瞬,太上皇抖了抖手中背面还隐隐能透出墨痕的一小叠诗文纸张,用不怒自威的语气缓缓道,“出息了,诗文都知道找人代写了?”
糟,果然还是暴露了,这也太快了,太傅对他也太关照了吧?今天都还没结束呢?
筠哥儿脸色一绷,滑跪得十分之快,就是跪也还记得保护好膝盖没有咚的一下就下去,面上瞬间变得可怜兮兮,要是大皇子看见了肯定要批评筠哥儿没有学会滑跪的真正技巧,“陛下,太傅,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诗文学生是真的不擅长,太傅都一大把年纪了,我要是再写那些让太傅眼睛疼的诗文,这不是对师长不敬吗?”
“再者,”筠哥儿唱念作打就跟专门去学了一样,生怕舞台太小不够他发挥,“除了太傅的功课,还有其他先生布置的功课,过年还得走亲戚串门,我是真的没时间嘛……”
说罢还偷摸摸抬眼看太上皇和老太傅的反应。
老太傅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却恍若洞察了所有,让筠哥儿登时就缩回了视线。
而太上皇,以往那些皇子皇孙犯了错被抓到了辫子,哪一个不是老老实实认错认罚,头次见到筠哥儿这样的一肚子歪理邪说的滚刀肉,太上皇都气笑了。
但太上皇依旧保持了超高的抓重点能力,见筠哥儿心虚的瞄他手中的诗文,却是想方设法辩驳功课太多,而不是找准机会说好歹大部分都是他辛苦写的,也有进步,且下意识说的是‘那些’,太上皇意味不明道,“那些,也就是说,这些诗文都不是你写的?”
筠哥儿神色一变,就这瞬间的变化,上面太上皇轻声笑了。
筠哥儿知道他完了,他被诈了,太上皇他们之前根本没确定哪些是自己写的哪些是别人代写的,他要是疑惑可能就混过去了,呵,这样对待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心黑。
一旁一直不开口的太傅这时候开口了,“正是因你诗文较差,故而需要多加练习,就算诗文方面灵气不足,好歹以后出去,不说极佳,好歹也能在优秀水平线在才好。”
“便是功课太多写不完,也该给我反馈,或者能写多少算多少,之后补上就是,哪里能全部让他人代笔。”
太上皇本就有火,如今一听太傅所言,“周贤,去给朕拿戒尺来!”
老太傅太阳穴附近的皱褶微微动了动,几乎没人发现,在所有人看来,太傅依旧是不动如山。
筠哥儿却是震惊的抬头,怎么还要打人?那些个世子公子都能被放过,他最多不过被骂一顿才正常啊!
筠哥儿当下起身三两步小跑到太上皇跟前再跪下,声嘶力竭眼眶已微红,“陛下,您骂都骂了,哪里还用得着戒尺啊?我是那种听训不改的人吗?”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太傅,见筠哥儿的做法也不禁微微偏过了头,你好歹膝行过去也更可怜一点啊,还骂都骂了,怎么,生怕不火上浇油是吧?
太上皇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转头看着还在迟疑的周贤,怒道:“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拿!”
作者有话要说:
颂圣诗,算是古代的一种应制诗吧,黛玉帮宝玉作的那首杏帘在望就很明显,“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黛玉原著中得过林如海和贾雨村两个官场进士的教导,只小几年,就这样入了贾府后也没落下,还能继续提升自己,但凡黛玉是个男子,或者允许女子出入朝堂,原著中黛玉自己就能撑起家业
第68章 上一个是废太子
等待也是一种煎熬,好在周公公很是贴心,很快就带着一把戒尺回来双手给太上皇奉上了,没让筠哥儿等太久。
筠哥儿:……
“手拿出来。”
周公公去拿戒尺的这段时间,太上皇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现在就是动手也很冷静。
筠哥儿心扑通扑通的跳,可怜巴巴看着太上皇,“陛,陛下,我还要写字拉弓……”
太上皇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拉弓放一放,至于写字,伸左手就是。”
“或者……”太上皇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半点不留情,“筠哥儿想被拉出去打板子?”
!
这怎么能行?!
筠哥儿特别识趣的伸出左手摊在太上皇身前,脑袋低垂,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内殿另一侧的偏殿里,两人都看见了周公公的进出,大皇子急得转圈圈。
“二弟,这可怎么办啊,皇爷爷都拿戒尺要打人了!”
二皇子这时候反倒特别淡定,不急不忙抱着一个汤婆子发呆,“安心,戒尺而已,打不出毛病。”
皇爷爷亲自动手教训人,那便算不上罚。
大皇子晃荡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也是,筠哥儿练骑马都不怕摔的,戒尺而已,皇爷爷应该也不是真的生气。”
大皇子终于放下了对小伙伴的担心,又没心没肺的一个跨步坐在了二皇子旁边,拿起前面桌上的糕点就往嘴巴里喂。
同一时间,太上皇扬起的手臂挥了下去。
“嗷~~~!”
一声也就比杀猪叫好听一点惨叫从内殿传来,大皇子被糕点碎屑呛得直咳嗽,灌了好些水才缓下来。
大皇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二皇子,里面依依嗷嗷的哭叫还在继续,“这是没事儿?”
二皇子有些迷茫地回望大皇子,两人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理解一把戒尺能疼到哪里去。
他们听不到内殿中具体的说话声,但那几声“猿鸣”实在是让他们忘不了。
“还躲?伸出来!”
太上皇拿戒尺点了点筠哥儿肩膀,没见过挨罚还躲的小子!
他用了多大力他还不知道?这叫得跟个什么样,娇气!这林如海也不知道怎么惯的孩子!
筠哥儿抽了抽鼻子,左手还在背后背着自己摩梭,眼眶发红,还挂着泪,“我补上诗文,不打了行不行?”
太上皇不为所动,“晚了。”
“再想着躲罚,朕真让人把你拉出去脱了裤子挨打,羞不死你!”
一旁被遗忘的老太傅已经拿起笔,点评起了这些诗,人老了,都能看见有人和太上皇讨价还价,太上皇还真配合起来了。
筠哥儿慢吞吞的伸出了手,太上皇一把抓过,再度扬起了戒尺。
而在外的大皇子再也忍耐不住,皇爷爷是上过战场的,别真把筠哥儿打坏了吧?这哭得这么惨,得挨多重的打啊,不就是作业吗?至于这么严重吗?
“不行,皇爷爷这么打不行!”
二皇子还没来得及拦住,大皇子就冲动的冲了进去,什么也没看清就跪在了殿中,“皇爷爷手下留情啊!林家一家子身体都不好,筠哥儿又还小,要是打坏了伤了根本,以后三妹怎么办啊!”
“嗝~K―”
筠哥儿的哭声被迫中止,打了个嗝,一时间脸上不知道该做出何等表情。
太上皇右手扬在半空中,看着跪在地上埋头陈情的大孙子,木着脸,想把戒尺往大孙子身上砸。
求情是你这样求的?盼着驸马不行是吧?
你才多大?筠哥儿才多大?你妹妹才多大,这些是能拿来说的?
老太傅点评诗句的墨宝一个没刹住车,在诗旁划了长长的一道墨痕。
二皇子的脚,悬停片刻后,慢慢往回缩了半步。
大皇子还在那儿继续给筠哥儿求情,说到一半在想还能怎么劝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怎么没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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