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上皇让筠哥儿正式进入皇帝序列的那一晚,筠哥儿就明\以后的路,和明\再度正式有过交谈。
原本,明\是打算等筠哥儿成年或者成婚后再去考试的,但是筠哥儿问他,愿不愿意早点考。
明\如今也十四五了,便是武举,也不是单纯靠武力,也要考文,一步步往上考。
也是如此,有了如今明\在林园全力备考的场景。
至于真正该备考的筠哥儿,到了林园住了一晚,便和黛玉一起前往了徐氏纺织厂。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如果说,最初徐晔收英莲为义妹,是家中徒留他一人后的,对人生的无所谓,散发出的一点点善心。那随着日益的相处,封夫人和英莲的真心相待,徐晔也不可避免有了牵挂,至少,一年下来,他待在姑苏帮忙处理产业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筠哥儿他们到的时候,徐晔正在躲避封夫人的催婚,也不怪封夫人,而是徐晔的孝期早就过了,封夫人又是真的把徐晔当儿子的,难免会多加为其考虑。
封夫人看见筠哥儿,顿时一转话头,“你看筠哥儿都有未婚妻了,你这都二十好几了还不考虑传家接代的终身大事,你还没筠哥儿懂事!”
众人顿时黑线,筠哥儿这种是特殊情况吧?
但是默契的,谁也没有反驳封夫人这个长辈。
好在筠哥儿和黛玉的到来,让徐晔看到了希望。
“干娘,筠哥儿他们来了,我带他们去逛逛!”
姐弟俩颇为好笑对视一眼,筠哥儿道:“封伯母,我找徐师兄来有点事,姐姐是来顺便看看厂里情况,找甄姐姐的。”
对于救了英莲的筠哥儿姐弟,封夫人向来很喜欢,见状总算是把徐晔给暂时遗忘了,徐晔巴不得,赶紧逃离了此地。
看着还乐不可支看的筠哥儿,徐晔没忍住揉了把筠哥儿脑袋,“你既然单独找我,必是有事,有事相求还看戏,嗯?”
筠哥儿躲开魔爪理了理自己头发,这才理直气壮中带着点心虚地笑道:“嘿嘿,徐师兄去过广东吗?要不去广东考察考察纺织行业?我听说那边的纺织行业也发展得不错哦。”
筠哥儿打什么注意,封夫人不知道,封夫人是个体贴的人,知道年轻人和他们老年人在一块儿说不着一堆,便把黛玉带到了英莲那边。
英莲见黛玉来了自然是开心。
“林妹妹来了?”英莲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赶紧把手中的算盘三两下算了个数,记下后放在一边,“怎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儿都没准备些什么,可不得怠慢了。”
黛玉有些歉意道:“是我打扰了姐姐才是。”
英莲打了一下自己嘴,“瞧我说的什么话,倒是让你误会了,我是巴不得你们来呢,只是怎不见筠哥儿?莫非是玉儿自己一个人回的姑苏?”
黛玉当然知道英莲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如今看着英莲待人接物愈发利索,不得不感叹人贩子当真可恶,差点就毁了英莲一生。
“原本是筠哥儿来找你帮忙的,结果发现徐师兄在,我估摸着他是觉得徐师兄本就天南海北的跑,就去找徐师兄了。”
“既如此,那就等哥哥去忙,若是哥哥那儿不方便,直接跟我说就是。”
也不问是什么事情,便这么应了,这便是英莲。
黛玉愈发不好意思了,英莲跟着徐晔和封夫人管理纺织厂和铺子这么久,经过锤炼,哪儿能看不出黛玉的情绪?便开口让黛玉打消顾虑道:
“如今不是月底,本就没什么忙的,我这只是来例循查账,便没有我,让总管事查也是一样的,倒是如今学堂已经办好,妹妹可要去看看?”
黛玉果真感兴趣,“果真?这可真是太好了,姐姐带我去看看吧!”
事实上,去年下半年学堂就已经建造完毕,到现在都已经施行大半年了。
黛玉在英莲的带路下前往学堂,临近了,朗朗读书声传入二人耳中。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黛玉有瞬间的错愕,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欣喜,转头亮着眼小声问英莲:“不是说教她们纺织,女红等技巧吗?便是认字,简单的也应该是学三字经或者千字文?”
怎的都是《诗经》了?而且都到式微这一篇了!
英莲嘴角上扬得厉害,眼里满是幸福的光芒。
“玉儿,夫子他们的到来,我真的很开心。”
英莲她们没有贸然进去打扰节奏,而是在外听着朗朗读书声和女夫子的教学生,英莲小声给黛玉说着情况。
原来,台上的女夫子姓邵,是和夫君一起从北方赶来的,原先邵夫子的夫君便是在考取举人后就开始奔赴各地教书育人。
夫子是个好心人,深入的都是一些条件不太好的乡县,收的束也很少,基本只是走个过场,等待个两三年,教出一两个能进入深度的学子后便换个地方继续教学,希望的种子,已然已经种下。
而夫子的夫人则教乡里的姑娘和夫人们织布纺织等技巧,女红几乎是每个女子都必学的,但最底层的女子,很多书也只是缝补作衣等简单的吗,赚不了什么钱的生活必需品而已。
而邵夫子他们,便是听闻了姑苏徐氏纺织厂的名声,又听闻要开办免费的女学堂后,主动赶赴此地而来教学的。
如今,夫子在附近的乡镇教书,太太邵夫子则在这边的女学堂进行教学。
“邵夫子说,以前她只能教小姑娘们女红方面,却不好在外教别人读书,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了,玉儿别看邵夫子是个女夫子,教学水平可厉害了呢,邵夫子还教了我好多写诗的技巧,反正比哥哥厉害!”英莲一脸崇拜。
毕竟邵夫子年纪阅历都比徐子言多不说,徐子言还是个丢下了书好些年不得不捡起来应对妹妹的,当然比不过邵夫子。
邵夫子诗文水平究竟如何,黛玉暂时还不了解,但黛玉在教室外听了一节课,真正感受到了邵夫子的教学水平。
邵夫子做到了化繁为简,把内容往简单处讲,也不像大部分夫子一样讲究文雅,从其谈吐来看,完全能适应穷人家孩子的理解能接,以俗语的方式进行讲解。
怕是宝玉跟着这位夫子学习,都能学进去吧?
“邵夫子说我们这是善举,还说既然学了技艺,有时间再学一学文字,多学一些总是好的,夫子便这样做了,而这些姑娘们,也愿意跟着学,也能跟上。如今学堂方面的工作,已经全权交给邵夫子了。”
黛玉笑着给英莲施了个礼,“姐姐放手得可真有魄力,妹妹拜服!”却不是戏笑打闹之言,而是发自内心。
英莲含羞笑了笑,“玉儿妹妹可别打趣我了,夫子比我更专业,又都是为了这些姑娘们,夫子来管,总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来好。”
黛玉挽着英莲手臂蹭了蹭,摇头夸道,“姐姐太谦虚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放权,以后谁要是娶了姐姐,可真是烧了高香了。”
英莲当真羞红了一张脸,耳朵尖都红了,“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
却又停了一秒继续小声道,“玉儿你都要招婿,我也要招婿,我才不嫁人呢,这么大的家业,我可不会拱手予人,我不放心。”
已经翱翔过天际,哪里还会甘心收拢翅膀被人养在金丝笼里,由他人掌控自己的生死?英莲不傻,相反,英莲很聪明,也很大胆,如今的产业,便是她能力的展现。
英莲凑在黛玉耳边:“母亲和哥哥都赞成我的想法。”
黛玉眉眼弯弯,与英莲相视一笑,何其有幸,她们有如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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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儿个就走?和徐师兄一起?”林园中,黛玉看着回来的筠哥儿,眉目中有些担忧,是否太急了?
“明儿就走,姐姐且放心,有师父在我身边,倒是姐姐外出游玩的时候多带一点人。”
“我在姑苏能有什么事儿,你既不方便说,我也不问,但你性子急,这毛病得改改,有些事情,急不得。”
“明\会留在林园代你读书,你身边没个用惯了的人也不行,我把雪雁给你,雪雁很少跟我外出,见的人少,又什么都会一点,你可放心用。”
出门在外,黛玉又是姐姐,难免要多叮嘱几句。
筠哥儿听着黛玉的念叨,一点也没有外面的小魔王架势,老老实实听着,对于黛玉让雪雁跟着他也没有反驳,倒不是他找不到人服侍,而是这样能让家里人,能让黛玉安心。且雪雁和他本来也熟悉,也的确少了磨合。
翌日,金乌尚未破云而出,筠哥儿便低调离开了姑苏。
黛玉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转角,无声一叹,“回吧。”
姐弟俩背向而行,但他们也都在向着各自的目标努力而前进。
“用过早膳后陪我去趟甄姐姐家,昨儿个和邵夫子约好了的。”
英莲的学堂,邵夫子与她家夫君的故事,让黛玉有所迷茫的前路,有了一盏明灯,给她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她的弟弟已经在外拼搏,她也该多加努力了。
马车里,徐晔眼角还有些困意,筠哥儿已经开始看起了一些资料,徐晔见状不禁后背一凉,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好家伙,谁能想到筠哥儿都能指挥紫麟卫了?
昨日,筠哥儿找到了徐晔:
“筠哥儿你的意思是,想去广东待一段时间?”
徐晔并未马上表态,而是打量了筠哥儿一番,才慢慢道:“筠哥儿,你还小。”
筠哥儿没料到徐晔会是这样的反应,也傻愣了刹那,而后也一改装乖卖萌的模样,正经回答:“我和林家,都没有退路,既然没有退路,我为何不能拼一把?”
“徐师兄,我没得选。”
从盐课案林家被卷入之中的那一刻,林家就注定无法脱身。
徐晔沉默,半晌后,还是不甚理解,“非得你这么小就牵涉进去?我不知道你去广东干什么,但你既然想乔装打扮混过去,就说明有风险。”
筠哥儿歪了歪头,神色又有些无所谓了,“其实还好,只是我求稳罢了。”毕竟去年他刚去了一次,不久后市舶司就迎来了整顿,所以他才想着暗戳戳去办一些事。
见筠哥儿明显决定了的模样,徐晔叹气,“好,我带你去,也顺便做点生意。”
筠哥儿眨眨眼,去做什么?做生意?
徐晔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用,想了想也就是生意方面了,别的我不多问,但英莲的产业你也有份,想来你不会让我们产业受到波及,这就够了。”
他们徐家能沉冤得雪,林家功不可没,换一个御史老爷,是什么结果,他不敢想。
便是这一桩恩情,他就不会拒绝筠哥儿的正当要求。
而回到现在,咕噜,徐晔咽了口唾沫。
筠哥儿从马车的小书案上抬头,疑惑看了眼徐晔,“徐师兄?”
徐晔艰难咧嘴笑了笑,“那个啥,筠哥儿,你也没说,你现在代掌紫麟卫啊……”
筠哥儿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贴心安慰:“徐师兄你别想太多,只是紫麟卫好办事,我暂且借用段时间,而且也就这片区域罢了。”
筠哥儿已经继续埋头苦干,那一股视线却一直盯着,筠哥儿挠挠头,只能再度抬头看着哀怨的徐晔。
徐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筠哥儿干笑了两声,“那个,徐哥哥啊,盐课案你就被紫麟卫盯上过了,反正你只要不说出去,啥事儿都没有的。”
徐晔扯了扯嘴角,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想想也是,盐课案涉及太大,他徐家又是关键的一步,他还活着,被紫麟卫调查清楚是必然的。
不过筠哥儿现在又把他牵扯进来,还说这话,徐晔敛眉,上面如此信任筠哥儿?可他看筠哥儿的模样,貌似并未沉溺在恩宠之中,这样也好,有杆秤就好。
又是一年将过:
“你今年生辰都没回去,现在得回去了吧?再不赶回去就得过年了,到时候你姐姐那里,啧啧。”
徐晔伸了个懒腰,给了筠哥儿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此时的筠哥儿,却身着女子服饰,十一岁的少年,扮作姑娘,加上妆容上的辅助,只要筠哥儿自己不开口,还真就是一个少女模样。
没有跟着徐晔在外行走,筠哥儿也就没有戴着面纱,自然也不用在意一些形态,有些疲倦地白了一眼徐晔,打了个哈欠,带着困意开口道:“姐姐知道我办正事,不会干涉我的。”
“不过也是该回去了,过年我都不出现就奇怪了,你也要回去和甄姐姐她们一起过年。”
“这是自然,要去方府拜别后再离开吗?”
筠哥儿倚在摇椅上,睫毛颤了颤,终究开口:“不了,你去一两次还说得过去,专门拜别让人多想,徐师兄你直接让人收拾东西吧,明儿个一早就回姑苏。”
等徐晔离开,筠哥儿从摇椅上起身,揉了揉眼角,去年在广东靠着凌舅舅的关系查了一番市舶司的关系网,捞出了部分贪官的油水,分出了海贸的部分利益链。
可等今年在广东暗中布局了近一年,才发现那些也只是浮在水面的冰山一角,这些人,胆子太大了,也太没良心了。
“近两个月,广东各地与“四海”相关之事由钩蛇负责,刘家和倭岛那边,由水卢你继续跟进。若有紧急情况或者拿不准的,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
“过年期间,若有倭寇作乱……暗中跟着,不轻易插手。”
朝廷的有所动作后,已经平静一年了,海边的牛鬼蛇神,也该找时间跳出来试探了。
筠哥儿说完,盖上一枚印章,折叠起来,书案后走出一人,正是紫麟卫之一,代号水卢。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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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徐老板?这是又要回姑苏了?这才在广东待多久?这过年的广东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啊!”
有相熟的商人看见徐晔,赶紧笑着和徐晔打招呼,谁不知道徐晔和他义妹的纺织厂背后站着林家?尤其是徐晔和他们也有经济上的往来,看见了自然得和气。
徐晔脸上挂着笑,熟稔地和老板们交谈,“正是要过年,才得赶回去呢,我这都跑出来多久了,这多年再不回去,那我真就没法回去了!”
那商人是个中年人,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徐晔肩膀,“徐老板,今儿个我老陈也倚老卖个老,你也别嫌老哥我说话不好听。”
“这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这拼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女吗?”
显然,这陈老板是听到了消息了,徐晔在广东以公事的名义待这么久,就是躲催婚呢!
徐晔不自在的用手蹭了蹭鼻子,有些不自在,随后又似乎是破罐子破事,道,“悖陈大老板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哪里不知道陈老板也是真的为了着想。”
“我也没想躲,这不是有和陈老板的合作要来广东谈吗?这如今谈了,我不也老老实实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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