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Z一愣,但还是很平静说道:“小可的亲生父母已过世了。”
“哦,你确定你那个妇人说得就是真的?”定王来了兴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毕竟抚养我一场,小可不信她到死还会欺骗我。”林Z淡淡回答道,但这只是应付定王的话。在他心里,对亲身父母并无任何感情,也没有寻找的必要,可这个真实的想法若是被定王和林海知道了,先不说定王的观感,林海都要觉得他太过于冷血了,毕竟这是个以孝治天下的世界。
林海相信林Z说的话,也是基于这个世界万事孝为先,觉得林Z即便是稳重机敏,但还是念旧情记养育之恩,相信养母的话认为亲生父母已死亡。
“虽然小可没有亲生父母,但林家和晏先生对我的爱护足以弥补父母之爱。”林Z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捧一捧林海。果真,他见到林海的嘴角微微翘起。
定王也笑起来,又问林Z:“你无父无母的,谁做主你的婚事?”
林Z心中一惊,以为连自己和黛玉这么保密的事都被定王知道了,但看着林海老神在在的模样,便安下心来,“我与先生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是由先生做主的。”林Z回道。
“哎,王妃娘家有几个好姑娘,让我帮着物色人选,可阿渊不愿意成亲,我就只能看别的青年才俊了。”定王像是唠家常一样。
林Z却很郑重回道:“多谢定王美意,只是小可想着不立业便不成家。”算是很明显拒绝了定王。
林海开口说道:“王妃的娘家人也是你能高攀的,定王不是随口玩笑,你却是个呆子当真了不成。”虽然斥责,但是话里都是维护之意。
定王也不会因此生林Z的气,他对有才的人一向宽容。
定王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比咱们当年都有志气。”算是略过这一遭不提。
定王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和林海下了一上午的棋,才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林Z总觉得自从来了林府后,总有人监视自己,他没忍住和林海说了,林海轻哼一声,“你以为定王就那么相信我们?”林Z明白是定王暗地里的人手,一面监视他和林海,一面保护定王。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终于到了恪王要动手的时候。而这时候,姜辽的兄长现任的姜国公姜迢也登了林府的门。
第一任姜国公出身名门、少有大志,刚毅武勇,文韬武略,文武双全,堪称世之名将,跟随太宗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太宗继位后,先封其侯,后封为安国公,之后历任国公都是皇帝的心腹,也不知道是该说姜家人忠心,还是该说他们眼光好,每次都能选中帝王。
就如眼下,林海都有一丝不确定,不知道姜迢是因建宁帝而来,还是因定王而来。但看定王笃定的样子,林海觉得大概是后一种吧。
第53章 定王才是黄雀
姜迢和定王在屋内密谈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期间,林海和林Z一直等候在房门外,俩人俱默不作声。
林Z问道:“姜家是勋贵武官,与咱们家素无往来,如今姜国公直接上门来,不怕别人起疑心吗?”
林海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说明他并不怕别人疑心。”
林Z心中一惊,一惊明白了林海的意思,京城内已经在姜家的掌控之中。
姜迢刚从房间里出来,定王又让林海和林Z进去了,说是趁着傍晚的时候出城,去别宫。定王看着别宫的放心,眼神很是坚毅,“也该到了尘埃落地的时候了。”
虽然姜家对定王示好,但定王并不信任姜家,所以,林Z还跟在定王身边。
林海有些担忧劝道:“怀光毕竟是个少年,历练少,我怕他护不住您。”
定王却道:“如海不必担心他的安危,我身边也有暗卫,不需要他站前面厮杀,只是觉得他年纪小,更容易让对方放心,说不定有地方就需要他。”这只是定王给林海的理由,实则是晏先生请定王带着林Z。晏先生的意思是,林Z只有在生死中历练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林海也不能再劝了,只是低声嘱咐林Z一声,让他不要莽撞。
定王带着林Z一行人出了城,便有一队人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跟随着定王往别宫而去。马蹄都用布包扎上了,并不曾发出声音,一队人就悄无声息如同幽灵一般朝着别宫而去。
第一道宫门畅通无阻,但第二道宫门的守卫见到大批人马,大惊之色之下,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来者何人,快停下?”侍卫大声喊着,但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句话。
厮杀便由此开始。
定王在林Z面前都是和善的,但此他却是威严的,已有君临天下的威严。
而宫内,恪王也已经准备出手了。别宫的护卫首领已经换成了他的人,至于内阁大臣,只要他拿出圣旨,他们不会追究的。
但是得速战速决,不能拖到神机营来勤王。
到了傍晚建宁帝该吃药的时候,恪王亲接过来太监端来的药,正准备喂建宁帝的时候。
建宁帝咳嗽了一声,用手推了一下药碗,说道:“朕近日想起了许多年轻时候的事,朕为这皇位辜负了很多人,其中有些人为朝廷立下了不世之功,就如阿姐,她当年护住了朕的皇位,但是朕亲手将她驱逐出京。”
“朕虽然心中难过,可从未后悔过。因为朕知道,一旦坐在这个位子上,一生不能随性,一切一切都要为了朝廷为了子民思量。可人到老年,心中却没了年轻时的坦然和一往无前,朕总是担心,担心朕的心血会付之一炬,担心朕的权柄会旁落,担心朕百年之后无脸见故人。”
建宁帝看了一眼恪王继续说道:“不是朕不想立太子,朕是想给这江山找个合适的继承人,否则,朕有何脸面面对先祖?所以朕在你们兄弟之间徘徊。”
“朕知道定王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他心胸宽广、知人善用、踏实秉正,肯干实事。但朕心里最喜欢你,因为你孝顺,时时陪伴在朕身边。”建宁帝喘了口气。
建宁帝目光有些深邃:“但朕不能凭借一己的喜好就决定这个位子给谁。”
恪王握紧了药碗,看着建宁帝,“父皇只觉得儿臣孝顺吗?儿臣自觉能力并不定王差,若是父皇将江山交给儿臣,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勤政爱民。”
建宁帝却摇头,很是平静说道:“若是今天之前,朕或许还会相信你一次,可是当你踏入这坐大殿的时候,朕已经将你剔除去了。”
“你包藏祸心、心机太深,处心积虑,为了皇位甚至不惜谋害兄弟。将来你登上皇位,也只是一个喜欢摆弄权谋的人,江山、朝臣、子民不过是你手里的棋子而已。”
恪王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可如今父皇只有儿臣一个了。难不成您真想把皇位交给司徒渊那个黄口小儿不成?”
“朕登基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垂髫孩子。”
“所以您才一边感激姑姑,一边暗中打压她。”恪王淡淡说道,“可惜最后还是姑姑心软,退让了一步。”
“您说您不后悔当年对姑姑,你说姑姑后不后悔。”恪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建宁帝垂下眼睛,宁静的大殿响起了环佩撞击声。建宁帝看过去,安平公主全套公主礼服,他有丝恍惚,仿佛看到了他亲政时候,立在他身侧的姐姐。
恪王起身,将药碗递给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没有说完,只是盯着褐色的药汁,神色极其平静。
建宁帝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安平公主上前一步,他的神色这才变化了。
“恪王叔这么着急吗?”司徒渊从屏风后绕出来,恪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还没继位呢就想着除掉侄儿的性命,可惜是一群废物。”司徒渊笑着说道,“虽然没伤到我,可是弄脏了我的衣裳,我可把这笔账记在王叔身上啦。”
司徒渊见恪王阴沉的脸,又歪了下头笑道:“王叔,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外面是喊杀声。
恪王脸色立马苍白起来,朝着安平公主呵斥一声:“姑姑,你还不动手吗?”安平公主极为擅长临摹建宁帝的笔迹,所以就事先写好了传位诏书,盖上玉玺,再杀了建宁帝。到时候,即便定王来了,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安平公主反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冷漠说道:“你在说什么?”
她眉头皱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我真会干那些事吧?”
大门突然被撞开了,是浑身是血的侍卫,他朝着恪王焦急的说道,“王爷快走,定王还有神机营的人来了,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恪王却扑到在建宁帝前面,痛哭流涕,“是儿子鬼迷心窍坐下这等事,还望父皇宽宥儿臣。”他不停跪下磕头求饶,“父皇,您说您最喜欢儿臣了,您还记得吗?儿臣小时候病了,想要找父皇,但嬷嬷说会将病气过给父皇。儿臣便忍着不见父皇,但父皇还是不顾自己的安危给儿臣喂药,安抚儿臣。”
见建宁帝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安平公主冷冷说道:“所以你就打算弑君来回报你父皇的吗?”
“儿臣不敢,儿臣虽然有夺嫡的心思,可从未想过害父皇。”他一把端过来药,一饮而尽,“药里并未毒,父皇这样可愿相信儿臣没有弑君的心思了么。”
恪王不等安平公主说话,继续说道,“儿臣幼时得父皇亲自教导,稍微大些的时候,父皇又为儿臣延请名师,等儿臣成家了,父皇又让儿臣去工部历练,儿臣兢兢业业,唯恐辜负了父皇的期望。父皇欣赏定王兄,可儿臣也曾去黄河治理水患。儿臣虽不如父皇雄才大略,可也觉得有才干无愧于成为父皇的儿子。若儿臣上面有嫡出的兄长,儿臣不会生别的心思。但其余的兄长都和儿臣一样是庶出,所以儿子便起了夺嫡的心思。”
“儿臣愿意去守皇陵,至死不踏出一步,为您和江山祈福。”恪王深深俯身。
而这时,定王已经一身甲胄提着剑从殿门走了进来。银白的铠甲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随之而来的,还有浓厚的血腥气。
“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赎罪。”定王抱拳跪下,但久久为听到建宁帝的声音。
“你继位后,如何对你的兄弟?”建宁帝直接了当问他。
“儿臣自然是依礼处之、善而待之。”定王声音很是平稳,丝毫没有因为建宁帝话里流露的意思而有丝毫的窃喜。
“如果他们不听话,非要谋求你的位子呢?”建宁帝又问。
“儿臣只有拔刀相向了,父皇将江山交给儿臣,儿臣不能辜负父皇的信任。”定王掷地有声。
林Z和姜迢守在大殿外头,黑夜里是不是传来浓厚的血腥气,林Z眉头微微蹙起。
“闻不惯?”姜迢突然问他,“第一次杀人吗?”
“并非第一次。”林Z虽然诧异姜迢和他说话,但还是恭敬回道,“只是没想到会流那么多得血。”这是他两世头次见到如此残酷的场景。
“皇位之下都是累累白骨,不流血又怎么能夺取江山呢?”姜迢的话很是冷酷,让林Z在深夜里打了个寒战。
姜迢又继续问道:“你是林海什么人?”
被他锐利的目光盯着,林Z并不敢撒谎,简单说了自己的身世。
姜迢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林Z是林氏族人,他的一言一行一点都不像贫寒之家的孩子。
“林海是文官,怎么让你学武了?”林Z听到姜迢直呼林海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在习武上有天赋,我家老爷便没有强求,尊重我的选择。”林Z一板一眼回道。
“那你岂不是一点都得不到林家的助力?”姜迢反问,“不用林家的人脉,可惜了。”
林Z心中更加不悦,淡淡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语气里待着一股傲气,“所以,我今日才能站在这里和国公爷您说话了。”
若说之前姜迢是莫名想要和林Z说话,但在听了林Z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升起一股喜爱和欣赏。林Z并非说大话,他是有底气的。姜迢不讨厌自信的人,但更喜欢用实力做依仗的人。
“姜家以武起家,若是有疑难之处,可以来国公府。”姜迢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多谢国公爷厚爱,只是我师从晏先生,且身份低微,不便登国公府。”林Z婉拒了。
姜迢有些错愕,没想到林Z有胆子拒绝他。林Z除了因为对姜迢第一印象不好之外,更因为,如果定王继位了,晏先生、林家和姜家都有从龙之功,他原本就是晏先生的学生,跟着晏先生并无不可,但姜家却从未打过交道,若是自己去了姜国公府,会被人认为武官私下结交,帝王怕结党营私,到时候自己怕是会受牵连。
姜迢见林Z拒绝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悦了,便不再和林Z说话。
片刻后,司徒渊从殿内出来,林Z还是头次见到司徒渊有些冰冷的脸庞,他见着两人并不意外,先对姜迢说道:“皇祖父要召见大臣,还请姜国公前去将他们请来。”定王闯进来的时候,姜迢已安排一队人马将大臣“保护”起来。
等姜迢走了之后,司徒渊才对林Z说道:“待会大臣都要过来了,怀光你先回去吧。”怕林Z不明白,司徒渊又说道:“你毕竟是林家的人,又是晏先生的学生。”
林Z瞬间明白了,司徒渊怕建宁帝知道林家和晏先生也掺和进来,毕竟俩人都是建宁帝的心腹,但一人救了定王,林海甚至把凭借建宁帝给他的可以探查官员的便利得来的册子,给了定王,定王因此才知道谁是谁的人,才定下了连环计。而之所以怕建宁帝知道,大概是因为建宁帝还好好活着。
林Z便行礼准备走了,司徒渊带了点笑意说道:“之前怕走漏消息,不许林大人写书信,想必这么长时间没有书信,林夫人和林姑娘都着急了吧。现在尘埃落定,林大人可以寄家书了,以安家人的心。”
这样的事在司徒渊的眼里本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司徒渊却特意提出来了,林Z不由心中感慨,司徒渊做事周全,时刻想着安抚招揽人心,定王有这子,真是如虎添翼。
林Z回到京城之后,先去了林府,晏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林Z说起自己在外头,不知道建宁帝如何处置恪王,但定王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他们并未等太久。
正午的时候,别宫传来了消息,建宁帝退位,定王继位,诚王、恪王被拘禁在皇陵。
晏先生知道这个消息后,忍不住说道:“他还是疑心重重,非要留下个祸根。”建宁帝留这几个儿子的性命,除了是父亲的原因,更多是为了警醒定王,掣肘定王。
林海却说道:“夫人和玉儿怕是赶不上新帝继位了。”他语气里满是惋惜,新帝继位是难得的大事、喜事,他还是希望黛玉能看看的。
贾敏和黛玉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三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们有些后怕,帝位更替向来伴随着危机,不知道林海和晏先生都在京城遭遇了什么。
幸好万事平安,他们一家人也即将团聚了。
第54章 长高了
这次入了京就不会回扬州了,贾敏立时着手安排,就如林府的下人不少,大部分人都要带回京城,但还要留下人守着宅子还有田庄铺子。还有一些是在扬州买的,有些人不愿离开扬州,这些人,贾敏许他们赎身。至于东西,粗笨的不值钱的东西都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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