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听了便明白了,轻声说了句说道:“太上皇毕竟已经年老,而皇上年富力强。”
林海听了这句话,吓得清醒起来,伸手捂住贾敏的嘴:“我的夫人哎,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这可是太上皇最忌讳的。”因为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所以太上皇才更加迫切握紧手里的权柄。
贾敏没好气的把林海的手拿开,“我不信大晚上的还有人听墙角。”
林海哑然失笑,“我这不是怕你说顺了,平时再说顺嘴了。”
贾敏轻哼一声。
“外头的事,我还是不要管了,由着你去吧。”贾敏愤愤说道。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的夫人自然是最睿智的。”林海赶忙去哄贾敏,“我还得常听听你的意见。”
贾敏看着帐子,一点不悦也早已消失了,她忽然说道:“玉儿从小被当作男儿教导,且又在公主面前长大,公主又是那样的一位主,你说玉儿若是也很热衷于朝堂的事,日后,怀光会不会不悦?”
林海听得糊涂了,“这哪是哪呀?怎么又扯到姜Z身上了。”
贾敏斜睥林海一眼,说道:“你们不是都喜欢不如自己的女子么?若玉儿比怀光还要聪慧,怀光岂不不悦。”
“我就不是你口中的人。”林海先吹捧一下自个,才说道,“虽然我不是多么喜欢姜Z,但是我也相信自个眼光,他若是小肚鸡肠、目光狭窄之人,我也不会将玉儿许配给他的。”
“咱们把玉儿教的那么好,她自己也不会如同一般妇人那样,安于内宅后院,仰仗夫君宠爱过活。”林海对黛玉很有信心,也很自得有这样一个女儿。
“有这样的一个孩子,此生足矣。”林海感慨一句,全然没有一丁点黛玉是女孩的遗憾,也没有无子的怅然。
“世道对女子苛刻,她再聪慧能干,又能如何呢?”贾敏却是有些消极。
“且看日后吧。”
林海和贾敏夫妇正在聊黛玉,而黛玉此时还未曾休息,正在看姜Z的信,姜Z提到了很多事,他会讲北地冬日的风光,会讲那里的风土人情,还会讲自己是如何训练士兵的……
姜Z还提到了商队,说和商队做生意,有了外快后,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当然也因为司徒渊在那边,军费也不被克扣了,还谢黛玉送来的衣物。
絮絮叨叨写了厚厚一叠,黛玉仔仔细细看完后,才放入螺钿匣子里,又放入防虫蛀的药包。
今日是青鸟当值,见黛玉起身准备休息了,连忙吹灭了桌上的灯,举着蜡烛,说道:“姑娘当心脚下。”
“嗯。”黛玉脚步极其轻盈,来到了卧房。
黛玉不喜欢身边留人,当值的丫鬟一般睡在次间的临窗大炕上,青鸟也如同往日一般服侍黛玉睡下后,正准备放下帘子时,黛玉却突然问道:“青鸟,你可想过日后要做什么?”
青鸟手一顿,随即露出轻笑声:“不怕姑娘笑话,我当姑娘陪嫁的管事妈妈,就如同贺大娘那样的。”
黛玉拍了拍床沿,青鸟顺势坐下。
“就没想过放出去?和迦陵一样?”黛玉反问。
“外头日子艰难,我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后来还是来了府里,才过上了好日子。这么多年,虽然称不上锦衣玉食,可也衣食无忧,姑娘和善,也不打骂我们,吃穿用度比地绅家的姑娘都好。”青鸟语气极为轻柔,“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我就不想着去外头。”
“我也羡慕迦陵能出去做一番事业,但我也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我,迦陵是迦陵。”青鸟很是坦然,“我选了一条适合我自个的路。”
黛玉也笑起来,“那好呀,我让娘亲帮你找门好亲事。”
听到亲事,青鸟羞涩起来了,“哎,姑娘,我又没说要嫁人,怎么说起亲事了。”
“你若是不嫁人,又怎么成为管事妈妈呢。”后面几个字,黛玉加重了声音。
“那我听夫人和姑娘的。”青鸟说道。
“姑娘早些睡吧,要不然明天眼睛又该肿了,夫人要挂心的。”青鸟用灯罩把灯火盖上,房间里暗下来后,才蹑手蹑脚去了次间。
今晚的夜话不止林家,还有远在开平卫的司徒渊和姜Z。
独石卫已经修建晚膳,且已经有军士及其亲属入驻独石卫了,司徒渊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正准备回京,过年是赶不上了,但是赶一赶,还能在京城过个上元节。
司徒渊白日里间姜Z训练军士很是吃惊,姜Z的法子和他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但是效果出奇的好。
司徒渊心里痒痒便想着找姜Z问一问,但姜Z白天忙得和陀螺似的,只能晚上来找姜Z。
司徒渊到的时候,姜Z正在洗漱,听到脚步声,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哗啦哗啦洗完了脸。
司徒渊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姜Z从床头拿出一个白玉盒,从里面挖了一块膏体,仔细涂抹在脸上和手上。
司徒渊瞠目结舌,他还是头次见到一个男子如此“爱惜”自己的脸庞,“你还涂香膏?”
“不是,这是防皲裂的。”姜Z没好气说道,“之前我被冻伤过,手指和脸颊一遇到热气就发痒。后来白大夫特意配了药膏,让我每天晚上都涂上。”
“白大夫的药可不好求。”司徒渊说道,“你这是沾了谁的光。”
姜Z笑了几声没有回答,但司徒渊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收回自己放在玉盒上的目光,问道:“我白日见你训练士兵的法子很好,可能用到别的卫所军士上?”
姜Z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特意从士兵里挑出的最身强力壮的,但是训练了一天,也到了他们的极限,若是照搬过去,普通士兵怕是吃不消。”
“不会照搬,也不能照搬。”司徒渊在凳子上坐下来,“你是要训练出一支精兵强将,日后能成为杀手锏,我只想让提升一下普通士兵的战斗力。”
“你也看了,咱们这边的士兵普遍不如鞑靼个头高大,所以再战场上很是吃亏,但若是通过后天训练,能缩小差距,那咱们就不怕再起战事。”
“回头我写个折子。”姜Z很是爽快答应了。
“军衣案已经告一段落,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你猜谁会上位?”司徒渊故意问道。
姜Z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我看着你心情不太好,难道人选不合心意?”
“是王子腾。”
“他的资历还不够坐上尚书的位子吧。”姜Z有些意外问道。
“当然做不成,但皇祖父坚持让他管着兵部,父皇只能任他为兵部左侍郎代管兵部。”司徒渊语气有些冷。
“他原来是三千营的指挥使,侍郎也是正三品,倒也适宜。”姜Z对王子腾的并不陌生。
“这如何能一样。”司徒渊有些不满说道。
“三大营驻扎京外,拱卫京师安全,自然是等选忠厚之人。”姜Z说道。
“等你日后成亲了,他还能和你扯上关系呢,你对他评价就那么低?”
“难道殿下不是这样的想的?”姜Z反问一句。
“一样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司徒渊笑眯眯说道。
“我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在江南的时候,也隐约听到一些事情。”姜Z说得含含糊糊的。
“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他暗地里参股甄家的生意么。”司徒渊直接挑明,“甄家给他赚银子,他负责解决甄家的麻烦。”
“之前和和气气的,不知道现在,甄应嘉受了处罚,他得了好处,两家还能如之前那般要好。”司徒渊讥讽一句。
司徒渊对甄家的事如此清楚,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对甄家出手了。
司徒渊似是猜出姜Z所想,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打蛇打七寸,甄家的七寸还没露出来呢。”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雷霆万丈。
姜Z对司徒渊的行事作风已有所了解。
司徒渊看了看怀表,说道:“我也该回去了,等日后京城再见。”
姜Z将司徒渊送到了院子外,司徒渊示意姜Z送到这里即可,他说道:“好好保重,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你出事。”于公,自然是因为姜Z才华出众,日后的栋梁之才,于私则是……
平心而论,这么多日相处,姜Z很难不偏向司徒渊,身为皇子,他体贴下属、关心百姓,是个做实事的人,抛开皇子身份,他平易近人、大方豪爽。
姜Z明白不久以后,司徒渊怕是要成为他忠的储君,但现在还不行,还差一个“名正言顺”。
“你有没有往京里捎的东西?我帮你带过去。”司徒渊问道。
“多谢殿下美意,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姜Z哪里敢劳动司徒渊呢。
“不送贺礼吗?”司徒渊调侃一句。
“什么贺礼?”姜Z还有些懵。
司徒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面不改色说道:“你父亲二月的生辰,你不得好好准备贺礼。”
“东西已经随节礼捎回去了。”姜Z对姜迢并没有太多感情,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一点都不少的。
“哦,那就好。”
司徒渊离开独石卫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轻车简从来,轻车简从走,只不过他走的时候是天最冷的时候,并且为了赶时间,司徒渊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马。姜Z还特意给了他一盒药膏,防止他在路上冻伤。
不得不说姜Z给的药膏很好,司徒渊都觉得自己的脸颊要吹裂了,但涂上药膏后,脸颊没有皲裂或者冻伤。
司徒渊是正月十四到的京城,靠近京城,他反而坐了马车,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京城。
宫门守卫看到令牌的时候,很是诧异,堂堂天潢贵胄就这么悄摸摸回来了。
守卫一边开宫门,一边让人去向昭宁帝回禀。
还没等司徒渊梳洗完,昭宁帝便打发了孙悯过来。见到昭宁帝的心腹,司徒渊也是笑意深一些而已,“孙内侍暂且一等,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陛下就是怕您过去,才特意让奴才过来,陛下说了,让您好好歇息一下再过去,陛下还让御膳房做了些药膳,让奴才给您送来,说是让您好好补一补。”孙悯眯起了眼睛,“奴才瞧着您黑了瘦了,陛下见了您又该难受了。”
“我倒是觉得身子骨强壮了不少。”司徒渊笑呵呵接过了药膳,“这药膳不知道出自哪位太医之手?”
“是宋御医。”孙悯没有瞒着司徒渊,“宋御医刚好在御前,陛下便让宋御医写了个方子。”
司徒渊眉头微皱,“我记得今日不是请平安脉的日子,宋御医怎么会在父皇跟前,可是父皇身子不爽利了?”若是旁的皇子直接说昭宁帝身子不好,孙悯少不得怀疑一下,但这话从司徒渊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相信。
还没等孙悯说话,司徒渊说道:“打听圣体是不合规矩的,孙内侍不必说了,我过去给父皇请个安,若父皇平安无事,我再回来休息。”
不等孙悯拒绝,司徒渊便转入屏风内,很快换好了一身衣裳。
昭宁帝看到司徒渊过来了,心里有些暖意,但面上还是轻斥:“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不听话又过来了?”
“儿臣那么长时间没见着父皇,怪想得慌,不来给父皇请安,我心里不踏实。”司徒渊并没有说宋讷的事。
“那正好,让宋讷给你把下脉。”昭宁帝满是心疼说道,“瘦了。”
司徒渊这才有些惊讶问道:“宋御医怎么这个时候在御书房?”
昭宁帝嗤笑一声说道:“冯州又晕了,朕便让宋讷给他好好瞧瞧。”
冯州便是内阁首辅。
司徒渊很是识趣没有冯州的事,反而说起药膏的事,“怀光给儿臣一盒白大夫制的药膏很是好用,,儿臣想着若是边地军士都有,岂不少受很多苦,但白大夫脾气古怪,儿臣也不方便上门,宋御医是白大夫的高徒,想让宋御医看看能不能把这药膏做出来。”
宋讷把脉的时候并不喜说话,听到司徒渊提到自己,他也是抬头看了司徒渊一眼,然后继续把脉。
“四皇子身子极为康健。”宋讷先是回禀了昭宁帝,才说道,“我在师父那里见过那张药方,能制出来,但是价格及其昂贵。”
白大夫是因为自己手被冻伤了才研制出这么一张药方,用的药材都是名贵之物。能用得起着药膏的人,不会被冻伤,被冻伤的人用不起这药膏,所以,白大夫的药膏无用武之地,便搁置起来了,若不是黛玉替姜Z求药,他还想不起还有这么张方子。
宋讷记性不错,一五一十把立面的药材说了,确实价格高昂。
昭宁帝说道:“还是做一些吧,花销就从朕的私库走,回头朕赏给边地的将领。”
宋讷称是便告退了。
昭宁帝说道“既然来了,先陪朕吃个饭再回去。”
“这是自然,您赶儿臣走,儿臣也不走。”司徒渊在桌边坐下,“儿臣为了赶路都没怎么吃过热乎饭。”
昭宁帝更加心疼了,“你是皇子,何必如此呢?”
“儿臣不是过是以身作则而已,再说了,儿臣没赶上过年,就行想着赶上上元节。”司徒渊笑起来,“儿臣想趁此看看京城的繁华。”
“想出去宫外头?”昭宁帝问道。
司徒渊点了点头,“父皇让儿臣出去?”
“你皇祖父让你皇祖母明日招了闺秀入宫,说是给你和老三选正妃。”昭宁帝淡淡说道。
司徒渊并没有一丝不悦,“惊动了皇祖父和皇祖母,是儿臣的错。”
昭宁帝敲了敲司徒渊的额头,“不过,这次的闺秀家里都不错。”他不会让太上皇的人成为司徒渊的岳家,太后也明白,所以让皇后拟了名单,再以她的名义请人入宫。
“朕瞧着周家的姑娘不错。”
“周钊的女儿?”司徒渊立马猜出是谁,“周大人秉公任直,他家的家教不错。”
“朕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还得看看这姑娘才貌如何。”
“德言容功,最主要的还是品行。”司徒渊说道。
“那也不能娶个无盐女。”昭宁帝没好气说道。
司徒渊轻笑一下,正妻的容貌如何对他而言确实没那么重要。
“好了你在北边如何?”昭宁帝关切问道。
“幸好怀光从武了。”司徒渊一句话勾起了昭宁帝的兴致,俩人从午饭后一直说到了晚饭前。司徒渊便顺势陪同昭宁帝一同吃了晚饭。
昭宁帝对司徒渊是光明正大的偏爱和重用,可偏偏却一直不肯册封司徒渊,但一切待遇又得比照太子来,就比如给司徒渊选正妃。这事摆在昭宁帝案头很久了,但昭宁帝总是在不断考量、选择、权衡。
历年正月十五的晚宴都是皇室的人,但今年却宴请了朝臣和命妇,还让一些人家带了女儿入宫。这些闺秀入宫后,直接请到了太后的慈宁宫,由太后考较。
其实这些闺秀也不全是皇子妃候选人,也有一些已经定亲的姑娘,共计十来位姑娘,才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黛玉就在殿内看到了潘盈,只是她俩隔得有点远,只能颔首示意。
79/118 首页 上一页 77 78 79 80 81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