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恪的座下的马惊了,那赖尚荣一行人还直笑,随后扬长而过。
温恪的马受惊后,前覆后颠起来,将温恪甩将下马。温恪拽紧缰绳要再驯服其时,身后传来胤祥的声音,“照顾好小敦静。”
原来是胤祥见此一幕,忙策马赶上。
胤祥抱着小敦静翻将下马后,几步追上还托着黛玉的那匹受惊了的马。
黛玉遵公主姐姐的嘱咐,牢牢地拽着马缰绳,以免被甩下来。她心里害怕,紧闭着眼睛,紧紧地握着缰绳,心里念着:马儿,快快静下来。
这时,她只感觉身子被轻轻扶住,马身一沉,胤祥已经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并迅速将马制服。
此时,这马已经奔出好远,温恪和敦静都留在了远处,只隐约可见其身影。
“玉儿,已经没事了。”胤祥的声音很是轻柔。
“十三哥。”黛玉终究是喊出了她许久都没有说出的名字。
胤祥心中一阵欢喜,她终究是开口喊他了。他轻轻地答了一声,“诶”。
仿佛时光又被拉回初见,在林家小院里,他跟她一起拾落花,他帮她登树上去救下困住的阿兄和受伤的小燕子,他陪她一起放飞大雁,一起划船……
这般好的十三哥,她这些时竟是在远着他的。黛玉思及此,直觉眼眶一润,但也不哭,因为那是十三哥啊。
去它的劳什子的痴病,黛玉的心绪终究又开阔起来。她喜欢他,她就是喜欢他了,那又怎样?但是她会用不让他困惑的方式去喜欢他。这一点,她终究是跟宝玉不同的。
“十三哥,我们再去找温恪公主姐姐,还有敦静小公主一起去骑马吧。”黛玉道。
胤祥心喜,道:“玉儿,原来你没有被马惊怕呀。”
黛玉笑嘻嘻地道:“有十三哥、公主姐姐在,玉儿什么都不怕。再说了,敦静小公主都不怕呢。”
胤祥爽朗地笑着。他们终就是回到了曾经那般。
第41章 金钏儿
且说那赖尚荣惊了公主的马驾后,竟得意洋洋地回去了。同公主随行诸人中,自有人去查。
第二天,赖尚荣就被官府收监了,最后以酗酒纵马,扰乱行人被判监禁三月,并终身不得驾马。
这个结果亦是温恪公主开恩,只给赖尚荣纵马的惩罚,并没有上纲上线到惊了公主的驾,否则赖尚荣的判决就绝非是监禁反省了。
其父赖大因管教不力,被荣府从大管家的位置上摘了下来。从此,赖家便退出了荣府的舞台。好在,赖家这些年有不少的积蓄,不但买了宅子,还置办了不少产业。赖家一家老小的生活是不愁的,只是再也无闲钱供赖大结交狐朋狗友酗酒纵马了。
又过了些时日,史湘云来了荣府,一群姐姐妹妹就更热闹了。
这天,史湘云拾到一只金麒麟,瞧着比自己的那个金麒麟大,色泽更为好看,直看着金麒麟发怔。
遇到宝玉,说刚刚捡的那金麒麟是他的。两人笑言一阵。
袭人端来茶,道:“大姑娘,听见你前儿有喜了。”
史湘云脸红,不语。湘云的叔婶确实为她说了一门亲事。虽说对方是富家公子,终究是她不熟悉的环境。对于这件婚事,湘云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正聊着,有人来传,兴隆街的贾雨村大爷来了,老爷让宝二爷去见。
原来,那贾雨村当年被林炎气走后,便走了甑家的门路,如今也是官身了。
贾宝玉不乐意见贾雨村,在房里说了几句冷话,并打算不去见。
湘云好言相劝,说即便宝玉不愿意读书科考,让他多见见这些为官做宰的人,讲讲谈谈仕途经济,也是好的。
谁知,宝玉当场就翻了脸,让湘云去别的姑娘屋里坐。弄得湘云好生无趣。
那贾宝玉还当着众人面说:“林妹妹就不说这样混账话,她若这般说,我也和他生分了。”
这话又从小丫头子间又飘到了黛玉耳边。
黛玉直在心里好笑。温恪公主跟她说过,玉儿要自己去弄清楚对荣府的那些熟悉印象也可,但只一条,远着些宝玉,不要为他哭便是了;宝玉不值得。
如今黛玉都是远着宝玉的。结果那贾宝玉竟以为跟她很亲近似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儿这般说。黛玉想远着宝玉的心更甚了。
时下天气越来越热,这天宝玉又在潇湘馆吃了闭门羹,被“二郎神”给撵了出来。
宝玉闲来无事,四处转转。然而从贾母处,到王熙凤处,皆鸦雀无声。他遂又拐到王夫人处。
晌午时分,天气炎热,王夫人房里的几个小丫头子手里拿着针线,却在打盹。
王夫人正在里间凉塌上睡觉了,小丫头金钏儿在旁给她一边捶腿,一边打着盹。
宝玉轻轻走过去,将金钏儿耳朵上的坠子一摘,还将自己荷包里的香雪润津丹给金钏儿喂了一粒,还对她说:“我和太太讨了你,咱俩在一处吧。”
那金钏儿被宝玉此举所动,能做到宝二爷身边的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瞧宝二爷房里的那些个丫头,一个个儿宠得跟副小姐似的。金钏儿自是愿意的啊,便道:“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王夫人翻身而起,照金钏儿脸上打了个嘴巴子,破口大骂金钏儿带坏了宝玉。
金钏哭着看向宝玉,结果,那宝玉一句话不吭,竟然逃走了。
王夫人平素最恨小丫头私自勾搭宝玉,因为当年赵姨娘就是这么上位的。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如鲠在喉,扎了王夫人多少年。
今儿宝玉跟金钏儿的几句话,讲在王夫人跟前,她岂能善罢甘休。当然,她也不管这事是谁先惹起的。
王夫人喊来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儿。“把你妈喊来,带你姐姐出去。”任金钏儿如何地哭泣、忏悔,王夫人要撵她的心已决。
金钗被撵的事儿就在荣府的小丫头子、婆子间就传开了。
雪雁就听后,冷笑道。“金钏儿不过是应了宝玉两句话,就要被王夫人撵走。往后,可是没有人再敢跟宝二爷说话了。”
雪雁故意将话音说得很大,为的是让紫鹃也听得见。有几次宝玉跑来潇湘馆找林姑娘,紫鹃竟然关住“二郎神”,把宝玉放进去。
紫鹃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后来送来照顾黛玉。紫鹃待黛玉自然是忠心的,但她此前站的是“木石同盟”,一心想撮合宝玉和黛玉。
这会儿,金钏儿是怎么被撵的,对上雪雁的打抱不平,紫鹃也无话可说,毕竟宝玉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黛玉听到“金钏儿”的名字后,只觉得莫名地心惊,仿佛能预测有事发生一般,一阵一阵地脊背发凉。
“金钏儿现在何处?”黛玉从书房走出来,问道。
“被她妈妈接回去了吧。”雪雁道。
黛玉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金钏儿这件事从头到尾,黛玉都觉得就像昨天发生过一般,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雪雁,我们出去看看。”黛玉说着就往外走。
“姑娘,外边天热,你往哪里去?”雪雁追在黛玉身后。
“我们去找找金钏儿。”黛玉道。她隐约看到了一口井,一口在荣府深处的一口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未曾去那口井边玩过,竟能如此准确地找到井的所在。就像她曾经来过这里一样。
金钏果然站在井旁,整个人像一朵被雨打碎的小花一般,看着井底,摇摇欲坠。
“金钏儿,你这是做什么?”黛玉的乳母王嬷嬷,忙将金钏儿从井边扯下来。
金钏满脸都是泪,怔怔地看着王嬷嬷,又转头看看跟王嬷嬷一同来的黛玉、雪雁,还有紫鹃。
“丫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王嬷嬷劝金钏儿道。
“嬷嬷,金钏儿活不下去啊!”金钏听此,伏在王嬷嬷肩头撕心裂肺地哭着。“嬷嬷,金钏儿猪油蒙了心,怎么能去攀宝二爷啊。”
雪雁道:“金钏儿,你既然看清了,过去的事就回去了。但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先引起的?宝二爷引你在先,被王夫人发现了他就逃了。你为了这样的人去死,值得吗?”
金钏儿还是哭个不止:“你们就让金钏儿去吧。终究是金钏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被夫人撵了回去。金钏儿没脸见人,也没个活路了。总是自己有心攀高枝儿,该走到这步田地。”
黛玉轻叹一声,道:“金钏儿,如今有个去处。可能不在荣府,但是吃饱穿暖,是没有问题的。你愿意去吗?”
金钏抬头看着黛玉,喊了一声。“林姑娘。”
黛玉的笑容如春日早晨的阳光那般温暖,她用帕子拭着金钏儿眼角挂着的泪。“看清楚就好了。”
“林姑娘,金钏儿愿意跟你去。”金钏儿伏在黛玉肩头,又大哭一场,方止住眼泪。
待到金钏儿来到小茶肆后,见到里边有个熟悉的身影。金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呼一声:“茜雪!”
金钏儿记得,那日宝玉的枫露茶被他的乳母李嬷嬷吃了,茜雪便就着那茶叶再泡了一壶,给宝玉。结果,宝玉气得摔了杯子,还撵了茜雪儿。
金钏直在心中骂自己糊涂,茜雪服侍宝玉那么些年,只一碗茶就被撵了,自己还上杆子往宝玉处爬,也不看看前车之辙,可真真是糊涂到家了。
此时的茜雪,比起往日在荣府小心翼翼,处处受气的样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金钏儿便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往日底下人都夸林姑娘待人大方,今日看来,何止林姑娘是大方,都救了她的命了。
想到此,金钏的眼眶又湿润了。这辈子,她是跟定林姑娘了。
茜雪笑着道:“快来跟我做伴。我来收拾。”茜雪对金钏儿的到来既意外,也不意外,总不是那些原因,比如惹到荣府的宝贝凤凰蛋贾宝玉了,或者说让王夫人不高兴了。在林姑娘这里,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出来多好哇。
茜雪拉着金钏儿的手,带她去楼上,去看她俩的卧房。
小小的卧室布置得很温馨,姑娘家的被褥、铺盖、蚊帐,一应尽有。南边有一扇窗,窗外就是旷达的草地,远处有树林和湖泊。门口一条小路,通向远方。路上偶有过往的行人,或急或缓地行着。
黛玉目送着这两个久别重逢的小姐妹上楼。
此时,她又感受到了那种源源不断的能量,往自己的身体上的汇聚。如此的强烈感,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安置茜雪后,第二次是在送香菱回家后,第三次是现在送金钏儿来此。黛玉闭上双目,仰对着浩瀚的天空,接受着天地的灵气。
远处来了一队人,是温恪公主来了,护送她的是胤祥的亲卫。
温恪公主带来了皇贵妃赏赐的新鲜鹿肉。鹿肉本烤着好吃,但因黛玉脾胃稍差,温恪让茶肆的小厨房将鹿肉剁成肉糜,做成嫩嫩的丸子。
鹿肉是金钏儿主动要求,接来剁的。她将那肉剁得细得不能再细,想着林姑娘能多吃两口,金钏儿也是高兴的。
第42章 螃蟹宴刘姥姥妙玉
话说薛宝钗找其兄薛蟠,要了三筐螃蟹,跟湘云合计着请老太太在园子里赏桂花吃螃蟹。
那螃蟹是薛家当铺的一个伙计家的田上出的。一斤只两三个,三筐共七八十斤,值十来两银子。薛家大小姐金口一开,人家伙计在当铺干活儿,自然不能管薛蟠要螃蟹钱,闷闷地一家半年的用度就这么给送出去了。
螃蟹宴选的地点也很奇特,竟在藕香榭河当中的一个小亭子里。凤姐儿见宴席已经摆下了,便跟王夫人一同来邀贾母。
此时已经是金秋时分,天气也转了凉,但是荣府诸人吃螃蟹的兴致不减。
贾母被搀扶着从咯吱咯吱的竹子桥上过到河当中的小榭里。里边摆着两张竹案,一个竹案上摆着各种酒具,一个竹案上摆着各种茶具。里边的小丫头子们分了两拨,一拨煮着茶,一拨烫着酒。
贾母笑着问:“这茶想的很好,且是地方,东西都干净?”
湘云笑道:“都是宝姐姐帮我预备的。”
贾母:“我说那孩子是个细致、妥当的。”
也不知为何,黛玉只吃了一点点螃蟹,就觉得心口微微的疼,喝了一口烧酒方觉得好些。
螃蟹宴上诸姐妹加宝玉还作了诗,毫无疑问,黛玉夺了魁。
只是回去后,黛玉不大舒服,就歇下了。这天迟些时候,温恪本想带黛玉出去走走,听说她病了,便进来看她。
温恪步入潇湘馆时,“二郎神”摇着尾巴直欢迎她。
雪雁和王嬷嬷将温恪迎入内。
只见黛玉已经从床榻上坐起,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她见温恪公主来,忙下床相迎。
温恪哪舍得黛玉迎她,忙将她扶着靠在榻头。雪雁找来个垫子,垫在黛玉背心。
温恪握着黛玉的手,柔声道:“玉儿,这是怎么了?”
黛玉道:“总是吃了些螃蟹,心里不太好过,歇会儿就没事了。”
温恪自从其母亲病故后,便一直在太医院学习医理,她觉得黛玉此番病得有些蹊跷。往日她们也一起吃过河鲜,没见黛玉病成这样。
温恪问:“吃了多少螃蟹?还吃了些什么呢?”
黛玉道:“只吃了很少一点儿螃蟹肉。后来喝了一口烧酒就好些,便回来歇了。”
温恪不解:“螃蟹虽寒凉,但不至于一点点螃蟹肉就让人不适至此。”但是黛玉的脉象上看,确是属于寒邪入侵。
“总是吹了些风罢了。公主姐姐不要太担心,玉儿歇一宿,明日便好了。”黛玉宽慰温恪道。
温恪警惕地问:“今儿风也不大,玉儿是怎么着的风?”
黛玉便将今日吃螃蟹的地点道了出来。
温恪恍然大悟。黛玉是着了人的道了,医理上有“三寒成一毒”的说法,体质弱的人哪里挡得住。眼下,秋已深,此为一寒;在河中心的小亭子上,吹河风,此为二寒;螃蟹乃是第三寒。布此螃蟹宴的人,居心叵测,是要体弱者的命啊。好在玉儿又喝了一口烧酒,将所遇的“三寒之毒”自己又化解了一些。
温恪问:“这宴席是谁提出的?”
黛玉道:“原是史大妹妹想邀外祖母赏桂花。宝姐姐从她兄长那里得了三筐螃蟹,便设了此宴。”
温恪冷笑着想,又是那个宝姐姐。温恪从黛玉口中得知,那史大妹妹是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子。静心布这秋风河心螃蟹宴者,绝不是史大妹妹。当时那宝姐姐入京还想着选秀女呢,她家兄长犯了官司才黄了这事儿。若是当初让她选中秀女,倘若发放到哪个阿哥府里,只怕一府都不得消停。
温恪屏退了屋里的所有人,道:“玉儿,往后可得远着些那宝姐姐。”并将其缘由一一道来。
黛玉垂下眼眸。“我知宝姐姐对宝玉有意,对我有些忌惮,没想到她出手如此之狠。”
“她家原本就开有药铺,又胎里带了热毒,常年吃什么‘冷香丸’,自然是对下寒的方法比旁人熟悉。若不是会些医理,通常谁会注意到这些。”温恪握了握黛玉的手,那双纤纤玉手此时也是凉的。温恪怜惜地道:“玉儿,难道现在还不愿离开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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