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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已经坐满，为避免影响到其他人，桑榆从场边走到了观众席最旁边的过道上。
第一排有几个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的女生早已蠢蠢欲动，其中一个短发女生在这时叫住了桑榆。
“学姐，要不你过来坐会儿吧？”
说完，和她相邻的几个人你推我搡地挤出了一点空隙。
桑榆谢过她们的好意，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坐着看吧，我待会儿就走了。”
短发女生霍然起身，却是动作温柔地拉过桑榆，“学姐，没事的，站着多累啊。”
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桑榆被拉着坐到了几人中间。
“那……不好意思，挤到你们了。”
原意是想探听八卦，这会儿主角被拉着坐在她们中间，几个人反而不好意思开口。
察觉到她们相互之间的眼神交流，桑榆笑着问：“你们是想说什么吗？”
“学姐，你们真的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吗？”
短发女生似是她们几人中的领军人物一般，她一开口，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其实那天报道的时候我见过你们，看着就不像刚认识的样子。”
“学姐，我觉得你们特般配，千万别被网上那群乱说话的人给影响了。”
“……”
一时间，叽叽喳喳的声音迅速包围住了桑榆，这其中有善意的好奇，有发自内心的祝福，还有小女生间探讨八卦时的那种亲密。
她的心头不自觉地掠过一丝热意。
“学姐，你是不知道，刚刚你们擦汗的场面冒出了多少粉红色泡泡，以前你们就一直这样吧，真的好羡慕啊。”
这句话一说出，立马引起了其他几个人的共鸣，只有桑榆怔了一下。
原来，那会儿她之所以会觉得有种心安的感觉，其实是因为完成了心里一直潜藏的遗憾。
人总是这样，如果过去的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那么这一天就会随着无数个昨天一起，流进时间的隧道里被淡忘。
然而一旦它被赋予了某种意义，比如离别，那么在这一天里做过的事未做过的事都会在后来的日子里反复想起，尤其是那些被认定成遗憾的，都会成为心上的一根刺。
其实当初两人分离的那个下午，桑榆是可以短暂离开一会儿，去篮球场看上一眼的。
当时晏薇临时被英语组叫去开会，要留她一人在办公室。她原本想着和晏薇打声招呼，略一思忖，这个节骨眼请假本就不妥，如果一定要请假一次，不如把机会留给决赛时用，却不料，这个机会最后也没用上。
如果那个下午她有去篮球场，完成他的期待在场下等他，那么当时是不是就可以为他做今天所做的这些事情？
同样，是不是在他慌乱的第一时刻她也可以给到他安慰，也许他们也就不至于是那般匆匆别离。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呵斥声倏地从旁传来，刚还聊得很开心的几个人登时背脊一僵，立马闭上了嘴。
桑榆本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即刻抽身出来。
她牵过陈东隅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你怎么了？别吓到她们。”
陈东隅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桑榆的眼角，面色凝重，“我还要问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受情绪影响红了眼从而让陈东隅误会，桑榆忽地一笑：“没事，我就是被风迷了眼。”
她低头看陈东隅手里提着包，一副要离场的样子，柔声问道：“你不打了吗？”
陈东隅面色缓和，牵着桑榆往门口方向走，“不打了，约会去。”
目送两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操场门口，聚在一起八卦的几个女生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虽然不知道学姐刚刚什么情况，但我感觉如果学姐真是我弄哭的，他会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短发女生发出感叹。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他刚过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冰山，差点没把人给冻死。”
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面带羡慕的神情说道：“可是他看到学姐以后就自动融化了，还被学姐要求向我们道歉G！”
几秒后，三人一起感叹：“果然，小说诚不欺我！”
走出体育场后，陈东隅没有朝着校门方向走去，而是牵着桑榆拐进了对面的教学楼。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楼道里十分安静。
不解陈东隅走进教学楼的原因，桑榆仰头看他：“不是要约会吗，你带我来这儿――”
话还未说完，尾音已然消失在了陈东隅柔软的唇瓣里。
含吮，舌绕，从轻到重。
这个吻虽然带着点儿陈东隅的霸道气息，但他只是浅尝辄止。
唇瓣分离开时，他抵着她的额头笑了笑：“现在约会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最近一家购物商场里的电影院。
打车来的路上已经订好了票，在取票机上将票取出，随即走向了小吃的柜台。
电子屏上罗列展示着各类小吃，陈东隅大致扫了一眼，侧过头问：“要套餐还是单买？”
柜台后正站着一个戴着爆米花样式发箍的女生，看着眼前的男生高大帅气，她嘴角带笑地推荐：“中桶爆米花套餐更划算哦，里面包含两杯可乐，比单买要便宜十块。”
见对方抿着嘴没开口，女生以为他是在犹豫，谁知身后出乎意料地探出一个头来。
“那就要中号套餐吧。不过我不想喝可乐，两杯都给你。”
陈东隅唇角勾起，将抓着自己衣角的一双手往前一扣，放到腰间，看起来就像是桑榆从身后抱住了他。
“好。”
这一串利索的动作把柜台女生看得一愣，真是好一顿突如其来的狗粮。
柜台女生在屏幕上下好单，转身盛出爆米花和可乐给他们。
看着两人礼貌道谢的笑颜，她双眼冒着星光，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人呐，果然还是得多看看对自己眼睛好的事物，这破班上起来都稍微舒坦了那么点儿。
随着人流走出商场时，远处的落日西沉而下，照得天地间一片敞亮。
一份中桶爆米花下肚，两人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下晚餐，打算就沿街逛逛，顺路解决。
不经意地向着街对面一块硕大的招牌瞥了一眼后，桑榆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陈东隅被桑榆牵着也停在了原地。
桑榆指了指街对面：“那家糕点店还挺火的，之前茹茹给我带过。听说平时很难排队，我看这会儿没人，想带点回去给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
陈东隅抬手捏了捏桑榆的脸颊，似是惩罚一般。
“等着，我去，要买什么发给我。”
片刻后，陈东隅走到了糕点店门前，桑榆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看着他。
他站在玻璃柜台前，低着头看手机，不时抬头对着发过去的文字向工作人员点单。
须臾，他接过纸袋，走回了路边，这时，红灯刚好亮起，马路上的车子相继纵横川流。
不知为何，落在桑榆眼中的画面里，世间万物都在这一瞬成了模糊的光影。
她突然记起高一那年的元旦晚会，那个让人难以遗忘的压阵节目，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在那片漫天星辰里，有些东西已经撞进胸腔，开始牵引她的心脏。
红灯变绿，等在两端的人群开始步履匆匆地向前赶路，趁着陈东隅低头收手机的一秒，桑榆先一步抬脚过了马路。
许是看到了她小跑过来的身影，陈东隅脚步一顿，选择了停在原地等候。
人到眼前后，陈东隅替她把额前落下的碎发拨至耳后。
“怎么过来了？”
桑榆双目蕴笑望着他：“没怎么呀，就觉得……也可以换我走向你。”
正如此刻，在亮起绿灯，示意通行的这条路上走向你，没有阻隔，没有顾忌。
第83章
国庆假期结束，桑榆迎来了一个久违的日子――陈东隅的生日。
上次悉心准备还是三年前，记起那天，只觉恍然。
“请问，您今晚还打算回来吗？”
看着桑榆在镜前装扮，周茹问话的语气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涂抹口红的手在身前滞住，桑榆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门你还是给我留着吧。”
回不回，就不好说了。
周茹在心里默默替桑榆补充了后半句。
今年的生日是陈东隅从国外回来后第一个可以好好过的生日，故而桑榆提议和林斯言、蒋泽延，两位他的挚友一起度过。
陈东隅对此没有异议，另外两位更是欣然同意。
“还得是桑妹深明大义，我要等着你张嘴主动提议，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说话人是坐在驾驶位上的林斯言，他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懒散地搭在窗边，恣意潇洒。
高三毕业那年暑假，他斗志昂扬地考到了驾照，如今也是拥有一年驾龄的老司机了。
蒋泽延坐在了副驾驶上，闻言附和了句：“不能再同意。”
后座的两人相视一笑，没吱声。
蔺江虽名字带江，但最南边也是有一小段海岸线的。
今天适逢一个近几年小有名气的乐队在海边举办live show，几人一合计，决定凑这个热闹。
历时一个半小时，车终于开到海边。
踩在松软沙滩上的一瞬，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蒋泽延看了眼腕表，又皱着眉望了望天，提议道：“先找个地儿吃饭吧，演出下午一点开始。”
彼时日晒当头，几人没走多远，进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厅。
餐厅面积不大，门前玻璃器皿中的海鲜种类却繁多，挑挑选选一阵，最后也上了满桌菜。
方方正正的桌前，林斯言拿着罐啤酒敲击玻璃桌面，注意力一下集中。
“来来来，先让寿星讲两句。”
说着，那罐啤酒一下化身为话筒，被送到了陈东隅唇边。
陈东隅笑了下，从林斯言手中接过啤酒，举到了身前。
他先朝着林斯言和蒋泽延各碰了下杯，“敬友情。”
而后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包住了桑榆的手心，“敬爱情。”
最后，下颌微抬，张扬而恣肆，“敬自由。”
除桑榆外，三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鲜的品质很好，厨师的手艺也不错，几人边吃边聊，将光盘行动执行得相当到位。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再度漫步于沙滩。
进入划分为演出地点的区域后，几人根据票面信息走到了指定的天幕下。
他们选择的是VIP档，所以享有遮挡阳光的天幕，若是想近距离感受音乐，也可去离舞台最近的摇滚区，只是那里，就不可避免地会感受到来自太阳和人群的双重热情。
陈东隅选了一把双人躺椅，牵着桑榆一同坐下，没多久，演出拉开了序幕。
曲目的排列似是依照情感浓度循序渐进，前期的歌曲舒缓悠扬，观众或是在树荫下，或是在沙滩上跟着低声吟唱，各自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陈东隅闭着眼，靠在了桑榆的脖颈边，鼻间的一呼一吸都充斥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起初，这香气抚人心，渐渐地，撩人心弦。
陈东隅克制着自己身体的某种反应，神经却还是不堪地受着折磨，叹了口气后，坐直了身体。
桑榆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歌，察觉到热源远去，不由得看向了旁人。
微风拂过，扬起了他的黑发，看向她的眼眸里是能溺毙人的温柔。
“怎么了？”
桑榆伸手，替陈东隅整理头发。
有一小撮许是被压的时间有些久，抚下去又翘了上来，她不禁失笑。
斗争两个来回，宣告放弃，往回收手，却被握住。
陈东隅的唇贴近桑榆的掌心，落下吻时，也落下了带有蛊惑的三个字。
“想亲你。”
脸不知怎么开始发烫，渐渐地蔓延到了耳根，下一瞬，桑榆已被陈东隅牵起。
他牵着她，试图远离人群的尘嚣，可似乎这是件难事。
最后，他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
在海边，在树下，在音乐的声浪里，两人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演出结束，几人打道回府，车身挤进城市的川流里时，天色垂暮。
看着眼前的车辆大排长龙，想着林斯言若是再开去大学城里，只怕是够呛。
和陈东隅商议过后，桑榆让林斯言将两人在前面的路口放下。
车身停稳，两人从后座走下，副驾驶位上的车窗一并降下。
桑榆在窗外弓下腰身，向着里面的两人道别：“那我们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没问题。”
林斯言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朝着桑榆点了下前额，一旁的蒋泽延则是浅笑着挥了挥手，随后，车身不疾不徐地再度汇入了川流。
走回大学城时，街上的路灯已经点亮，投下的光线将两人并行的身影无限拉长。
往左，是回江大，往右，是去金茂湾。
想着今天在外已经跑了一天，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桑榆提出自己单独回江大。
“我可以不送你回去。”
凝视着桑榆片刻，陈东隅说出了这句话。
桑榆转眸望向他，似有微愣。
“但是你今天可不可以跟我走？”
第二次踏入陈东隅的公寓时，许是因为有她挑选的家具在，桑榆莫名多了几分亲切感。
陈东隅将蛋糕从冰箱里取出，放到了茶几上，和桑榆一起盘腿坐在了一边。
“你刚刚怎么不干脆叫上他们两个一起吃蛋糕呢？”
陈东隅慢条斯理地拆着包装，兀自插上蜡烛：“这是你给我做的。”
桑榆笑他小气。
关灯以后，室内只留下了蛋糕上的点点光亮，在桑榆祝福的歌声里，陈东隅再一次地许下了生日心愿。
这一次，他是默声在心底许的愿，比起三年前那个愿望，他将期限许到了往后的每一年。
吃过蛋糕，两人轮流去卫生间洗了澡，桑榆换上了一套陈东隅还没有穿过的短袖和运动裤。
短袖宽大，穿上就是标准的oversize，运动裤松垮，不过好在是松紧裤头还有抽绳，紧一紧也能稳在腰间。
陈东隅尚在卫生间，闲着无事，桑榆打开了挂在墙上的电视。
虽说当代看电视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但于每家每户而言仍是电器里的标配，这台也是房东一早置办的。
拿着遥控器随意切换，调到电影频道时，正好赶上一部桑榆看过且愿意重温的枪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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