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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往怀里兜上一个抱枕，就这么惬意地窝在了沙发一隅。
陈东隅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客厅时，桑榆正看得聚精会神，余光瞥见他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快过来看电影，这部我还挺喜欢的。”
客厅里的灯被熄灭，只留了沙发旁的一盏地灯，光线幽暗。
两人虽是同靠坐在沙发上，明明姿态亲昵，却无一丝旖旎。
随着剧情推动发展，电影情节开始有所起伏，枪战戏份也逐步激烈，桑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置身现场一般跟着演员一起紧张起来。
当电影中最震撼的一幕爆破场面在电视上呈现，桑榆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与陈东隅十指紧扣的手。当她感受到他回握的力量时，心也重新安定。
早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后，陈东隅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飘到了桑榆对着他的那张侧脸上。
借着屏幕投来的光线，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继而顺着山根滑到鼻尖，最后停留在了带着光亮微张的红唇上。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强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两人面对着面，借着屏幕的光亮，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睛。
电影的场景还在不断切换，主角们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台词，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扫射枪声中，桑榆看见陈东隅的眼底掠过一瞬光亮。
许是光亮刚好，也许是气氛使然，这一瞬，桑榆忽然很想和陈东隅亲吻，可明明他们白天才亲吻过。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有些犹豫不决，陈东隅却先一步倾身，准确地亲上了她的唇。
他的手顺着她的手指上移到腰间，将人搂得紧紧的，他的舌探入她的口腔，攻城略地。
动作分明是克制隐忍的，却还是叫人能隐隐感受到一丝急切。
唇舌纠缠，津液互换，桑榆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
她伸出手企图推动陈东隅，最终却也只是徒劳地停留在了他的胸膛上。
当衣摆被撩起，冰冷的指尖碰上柔滑的肌肤，触感犹如划过一阵电流。
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微微战栗，陈东隅猛地清醒过来，将手撑起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鼻息紊乱，双目迷离地看着桑榆。
她的睫毛黏成了一簇一簇，眼眸中的水光顾盼流转，白皙的脸庞染着红晕，殷红的嘴唇此刻微微肿起。
难以忍受地，他爆了句粗口，只是声音压在了唇齿间。
夜色昏暗，万籁俱寂。
长久沉默地注视过后，桑榆终是忍不住，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将脸别开。
伸手，正欲扯过滑到腿间的毯子遮住脸，陈东隅骤然一把打横抱起了她。
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从喉间溢出，两人已经走到卧室。
桑榆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嗡嗡作响，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情动失控。
然而陈东隅只是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上了毯子。
藏在毯子下互相钩绞的双手还没松开，她的额头上忽然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像是一片恰巧落下的羽毛。
房门关上前，桑榆听到陈东隅哑着嗓子说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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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走出房门时，两人都窥见了对方眼下的青色。
他们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话题，如同往常一般地吃过早餐，一同回了江大。
将人送到宿舍楼下，陈东隅看着桑榆走进了楼道，转身正欲离开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陈东隅。”
陈东隅回过身，只见桑榆去而复返，小跑了过来。
她的手穿过他的双臂，攀到他后背将整个人抱住。
“好喜欢你。”
听着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陈东隅伸手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将怀里的人用力抱紧。
第84章
恍然之间，季节由深秋迈入了初冬，一学期转眼到头。
很快，考试周来临，时间更像是装上了加速器，佛脚都还没抱热乎，下考的铃声已经响起。
之前国庆回家时，桑榆郑重地向桑铭和俞蔚报告了自己谈恋爱一事，本以为两人会很诧异，结果只是淡淡地来了句“放假把人带回来瞧瞧。”
一番商议过后，她决定带陈东隅回家拜年。
许是一开始还间隔两个月时间的缘故，陈东隅看着一切正常，然而这会儿考试一结束，桑榆就发觉出了不对劲，因为陈东隅时不时地会处于一种丢了魂的状态。
比如吃饭时，在碗里搅动许久，最后送了一口空气进嘴里。
比如结账时，看也不看，直接将钱包里的学生卡递出去给超市人员。
再比如此刻――
明明约好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结果两点不到，连车带人一同停在了楼底下。
“咚咚。”
车窗降下，看清来人后，陈东隅有些意外：“你怎么下来了？”
桑榆嘴唇向下一弯，似是无奈：“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桑榆坐进车内后，陈东隅抬手将温度往上调了调，又把后座上的薄毯拿过，把人包了一圈。
“就披了个外套下来，冷不冷？”
桑榆摇了摇头，拉住了陈东隅还打算给她翻出点什么取暖设备的手。
“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陈东隅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才回话，“有点。”
桑榆忍住笑，将陈东隅刚刚给她裹紧的毯子抖开，伸出手抱住了他。
“你不要紧张，我们今天就是一起简单地吃顿年饭，而且他们又不是不清楚我们的情况，并没有说反对我们交往啊。那我答应了你，未来我们还要一起走很远的路，自然，我们也会和家人一起吃很多顿饭的，不是吗？”
陈东隅没有应声，低头埋在桑榆的脖颈。
“你知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什么意思吗？”
陈东隅抱紧怀里的人，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东隅失去的那些，都会从桑榆这里收回。所以放轻松一点，好不好？”
桑榆的声音温温柔柔抚慰人心，最后落下的亲吻更是让人重新续起力量。
陈东隅本想吻回去，桑榆却已经靠回了副驾驶的座椅。
“一看你就知道昨天肯定是没有睡好，陪我在车上眯会儿吧。”
傍晚六点整，桑家的餐桌前，四人两两对坐，和四年前的座位一模一样。
从进门起，陈东隅僵着的背脊就没松下来过，他像是机器人一般发表了自己背好的开场白，之后就没再张过嘴。
眼下，坐在对面的两位家长，一位眉眼弯弯，一位面无表情，看得他有些发怵。
在桑榆的挤眉弄眼下，俞蔚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她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陈东隅的碗里，嘴边还挂着笑，“阿姨记得，你的小名也叫阿隅，对吧？来，阿隅尝尝看，阿姨的手艺这几年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谢谢阿姨。”
陈东隅乖巧地把鸡肉咽下，发出由衷的夸赞：“阿姨的手艺更好了。”
这时，一旁的桑铭冷不丁地也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陈东隅碗里：“试试我的。”
陈东隅几乎是动作神情台词完全一致地又重复演练了一次，只是桑铭并没有放过他。
“那你说说看，谁的厨艺更好？”
面对桑铭的灵魂拷问，陈东隅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桑榆。
“爸，过分了啊，幼儿园现在都不让问是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你就不要提出这种容易引起家庭矛盾的问题了。”
桑榆边说，边替桑铭盛了一碗汤，这才换来了他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听贝贝说，阿隅现在也在江大？”
陈东隅抬眼看向俞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嗯，今年大一。”
话落，就听桑铭在一旁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那岂不是比我们阿榆还晚一年毕业。”
俞蔚拿胳膊肘捣了桑铭一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后又微笑着看向两人：“阿隅是高二那年去国外的吧，你们是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不是！”
“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立马看向了对方。
桑榆咬了咬唇，重新开口解释：“妈妈，我们那个时候没有早恋，只是约定了一起考江大。”
闻言，俞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现在就算是你们俩承认当初早恋，我也没辙了不是？我还能穿越回去棒打鸳鸯？不过你爸那个时候确实是想把阿隅打一顿。”
桑榆忍着笑问了句：“怎么呢？”又转眸看向桑铭：“难道爸爸你真的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吗？”
桑铭轻叹了口气：“因为你呀，你还真以为自己那个时候躲在被窝里哭，我和你妈一点不知道啊。”
那段时间，桑铭看着自家女儿在餐桌上吃饭走神，看着她一个人搭公交垂头的背影，看着她为没有睡好肿起的眼眶做解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揉碎。
多少次他想要问出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桑榆鼻头一酸，泪盈于睫。
这时，放在腿上的左手被一阵温热覆盖住，她听到了身旁人开口。
“叔叔阿姨，对不起。那个时候是因为我的原因让桑榆难过，也让你们替她担心。我在这里郑重向二位承诺，以后一定不会让她再难过。”
停顿片刻，陈东隅开始交代自己的过往。
从自己的父母，再到他们留给自己的资产，以及对未来的规划，事无巨细，一一道清。
“叔叔的顾虑我都明白，这个学期以来的碎片时间和假期我都有在公司那边学习，爷爷是希望我大二可以开始实习，因为目前有创业的想法，所以还没答应他。这些我都会尽快规划好，也可以随时跟您汇报，绝对不会因为我比桑榆晚一年毕业就没有担当。”
在陈承章出事时向后退了一步，虽然当时无力改变，但这是陈东隅自认对桑榆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现在他能重新牵起她的手，他只想把所有都交付于她，得到她父母的认可，奔赴那个有她的未来。
餐桌上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在沉默的数十秒里，陈东隅煎熬得仿佛在等待审判。
终于，桑铭抬手抵唇咳了一声。
“下次过来不要带酒，先把我这里存的喝完。”
八点整的时候，中央一台开始直播春晚，桑榆和俞蔚两人坐在了沙发上一同观看。
其间，桑榆朝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桑铭已经喝得有些面红耳赤，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而他对面的陈东隅仍旧端着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里灌。
“妈妈，真不用拦着他们吗？爸爸已经喝高了。”
俞蔚拍了拍桑榆的手，让她安心：“那瓶快见底了，待会儿我就过去。”
见桑榆欲言又止，俞蔚笑道：“你爸爸那也是趁这个机会撒气呢，撒过了，以后看女婿就顺眼了。”
桑榆抱起俞蔚的胳膊，将头靠了过去，小声地诚心道歉：“妈妈，对不起。”
那个时候她只顾着藏匿自己的情绪，掩盖那点自以为天大的悲伤，却不知道父母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替她担忧，替她心疼。
俞蔚抬手，轻揉了下桑榆的发顶：“妈妈也是你那个年纪过来的，妈妈都懂。那个年纪的孩子们呀，心思单纯，脑子里除了装着学习，就喜欢把那点青春悸动看得比什么还重。”
“那个时候……妈妈是不是很想骂我？”
俞蔚轻声说：“应该想吧，不过更想的还是给你一个拥抱。想告诉你一切都会过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还会遇见更好更喜欢的人。”
俞蔚在心里叹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餐桌的方向，继续说：“不过还好你懂事，没有耽误该做的事，如今也有了更好更喜欢的人。”
桑榆听得鼻子发酸，声音忽地有点哽咽：“谢谢妈妈。”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五分钟前，看着桑铭和陈东隅将最后一点酒瓜分掉，俞蔚掐着点过去收了场。
桑榆帮着俞蔚一起，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桑铭扶进了卫生间，等她再次回到餐厅时，见到的便是陈东隅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场景。
他头微仰着，痴痴地望着一个角落，似是察觉不到累，桑榆观察了好几分钟，他都一动不动。
桑榆叹了口气，抽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你认得出我，知道我是谁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发了陈东隅，只见他迟缓地侧过身，将眼神集中到了桑榆身上。
须臾，他点了点头，样子温顺得有些可爱。
桑榆唇际扬起微笑，伸手捏了捏陈东隅左侧的脸颊，“还算你有良心，认得出我。”
她将盛着醒酒汤的碗从桌上端了过来，放到他眼前：“喝一点醒酒汤，妈妈刚煮好的。”
陈东隅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看着桑榆。
少顷，像是意识到什么，慢慢地将头向左转过，把右侧脸颊完整地露了出来。
桑榆半晌没反应过来，突然就抿嘴笑了下。
她单手将碗拿稳，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捏了捏陈东隅的右脸颊，随后，又凑上前，在捏过的地方亲了一下。
陈东隅是真的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桑榆的举动，正当他又想把头再次转向另一侧时，桑榆开了口：“你不喝完，我是不会亲另一边的哦。”
像是花了点时间来消化这句话，陈东隅动作机械地伸出手，先是晃悠半天牵住桑榆，又愣了会儿神，才用另一只手接过碗喝汤。
俞蔚从卧室走出来时正瞧见这个画面，她拿着一*套新的男士睡衣，压着笑意说：“贝贝，让阿隅醒醒神，去你卧室的卫生间洗个澡。”
这套房子原有的格局其实是四室两厅两卫，桑铭俞蔚夫妇住的是两间次卧合并后的卧室，一直用的是旁边的大卫生间，桑榆则是睡原主卧，有附带的小卫生间。
大概是捕捉到了俞蔚这句话里的关键词，在卫生间里已经折腾许久的桑铭倏地一下把门打开，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意识放空的陈东隅脸上，语气十分严肃：“你进去洗澡可以，洗完赶紧给我出来，我每半个小时，不，十分钟出来查一次岗。”
俞蔚哭笑不得地把他脑袋按了回去，“你赶紧洗吧，外面有我盯着。”
等到两位男士再次齐聚坐在客厅时，桑铭已经完全没了先前喝酒时的热闹劲，两人皆是一言不发，客厅里只有电视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再三确认了身旁坐着的人是陈东隅后，桑铭莫名地安心下来，渐渐地，随着残留的酒意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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