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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蔚从卫生间出来时，桑铭已经在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着陈东隅和她一起将人抬回了卧室。
电视里的春晚表演到了魔术节目的环节，屏幕里的男子正拿着一副扑克玩瀑布落牌，嘴里念念有词地与在场的观众进行着互动。
陈东隅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虽是盯着电视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怎么又发呆了？”
桑榆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见陈东隅的神情和那会儿看天花板时一样，不禁嘟囔了一句。
“没发呆。”
陈东隅一边答复，一边看着桑榆在他身旁坐下。
她刚洗了澡，换了身浅色的家居服，身上是草莓沐浴露的清香，甜而不腻，他的身上也有。
陈东隅拿过沙发一侧的毛毯，盖在了桑榆身上。
“叔叔阿姨已经休息了。”
桑榆将毛毯往陈东隅的方向扯了扯，“那你呢？酒醒了吗？困不困？”
陈东隅摇了摇头，在毛毯下牵住桑榆的手。
桑榆微微弯了眉眼，笑他：“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怕我爸爸出来查岗啊？”
陈东隅低笑一声，一个“嗯”字透出几分无奈。
桑榆将五指张开，和陈东隅十指相扣。
“往年的这天你是怎么过的？”
“打游戏。”
桑榆眨着眼睛看他，歪了下头：“没了？”
陈东隅也知道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他这些年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久而久之，也就把这一天看作平常一样过了。
桑榆心念一动，伸出另一只手环住陈东隅的胳膊，用轻快的语气说：“那今天就和我一起，守岁到新的一年。”
看着桑榆一双含笑的眼睛，陈东隅应了声“好”。
常驻春晚的明星们在节目里一个一个轮番上阵，陈东隅好些年都没看过春晚，也不关心日常的八卦，几乎谁都不认识。
桑榆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指着屏幕给他介绍和吐槽。
“这几年春晚没有以前好看了，好多节目都怪没意思的。”
“这两个你认识呀，上次我们去看的电影就是他们主演。”
“你看这个舞美，好漂亮！”
“……”
陈东隅很认真地听着桑榆说话。
她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用一个“嗯”字轻声回应，时不时，他还会低下头亲吻一下她的发顶。
分针快要打向最后一圈的十二时，桑铭夫妇卧室的房门传来“咔嗒”一声响，沙发上原本还抵在一起的两个脑袋迅速离得有半米远。
俞蔚看了一眼在分坐在沙发两端的人，“扑哧”一声笑道：“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桑榆抬手掩鼻，假意打了个哈欠：“妈妈，你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起来了？”
俞蔚一脸无奈：“你爸不放心啊，自己起不来，倒是抓着我的耳朵念叨。”
“这……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看完春晚就各回各房。”
桑榆说这话时，最后四个字还额外加了重音。
俞蔚没打算和她抠字眼，只是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了两人。
“行了，你们俩待会儿也早些休息。新年快乐。”
“谢谢阿姨。”
“谢谢妈妈。”
房门关上的一瞬，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开始说倒计时前的祝词：“亲爱的朋友们，现在已经到了春晚的最后时刻，再过几分钟，伴随着农历新年钟声的敲响，我们即将又迎来一个春夏秋冬……”
桑榆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拉起对着红包愣怔的陈东隅走到了阳台上。
“虽然现在都明令禁止小区里放烟花，但是那边公园里的广场每年都会放，在阳台上刚好可以看见。”
她看着陈东隅的眼睛，很认真地对他说：“和你守岁就是为了这一刻，想要和你一起倒计时，想要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快乐。”
客厅电视里，春晚的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辞旧迎新，迎接这个美好的春天。倒计时，十，九，八……”
当最后一个数字的计数声落下，四面八方同步传来“砰砰”的爆竹声响。
漆黑的夜幕在这一瞬天光乍亮，一簇一簇的绚烂在空中轮番散开。
桑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绚烂，瞳孔上浮起一层亮光。
烟火划破夜空的光亮下，随风涌动的淡淡硝烟味中，陈东隅收到了今年的第一句祝福。
“新年快乐，从今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了。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不是长篇大论，不是华丽辞藻，甚至也没有将爱宣之于口，陈东隅却觉得这一刻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所击中。
他堵不住内心流动起来的酸涩情绪，也管不住涌上湿意的眼眶是否发红，只是低头，轻轻地在桑榆的唇瓣上啄吻了一下。
“好，岁岁常相见。”
这是他的回答，也是他的承诺。
那天晚上，陈东隅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桑榆已经是白发苍苍的两个老人。
清晨，他们会在自家院落的秋千上并排而坐，看山间冒出熹微光亮的朝阳升起。
傍晚，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走在江边，看红霞映染满天，直至夕阳没入水平面。
此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东隅为始，桑榆为终。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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