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迟来爱意的关小言:“……”
――
一场值得十里八村共同讨论的八卦,不到一个小时,迅速在周围传播。
还不到中午吃饭的功夫,各个村里的大树底下,大娘媳妇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激昂地说着关小言家的事。
一个正好全程关注此事的大娘,站在所有人中间,口沫横飞地兴奋说,“哎呦呦,你们今天是没瞧见,那兴盛大队关队长家说早就死了的女婿,活过来了!”
“天啊,真的吗?死人复活诈尸了?”
“没错,据说还带了好多野鸡野兔,人家都说是从阎王殿讨要过来的。”
“真的吗?那这个人可真是个阎王爷都拦不住的煞主。”
一旁正好路过的张忠国,听着里三层外三层激烈的议论声,脚步越来越慢,最后趋于缓停。
里头,说到八卦就起劲的大娘,扬着长年累月说闲话练就出的大嗓门,清晰而又富有色彩地胡说编排道,“我跟你们讲,那关队长家早死的女婿,其实早就不是咱们阳间的人了,这次回来也是心有不甘,不想让关队长他女儿再嫁,所以现身警告那些人。”
越听越觉得夸张的张忠国,眼里一默,重新迈开步子,往家走去。
路上,他脚下的步伐倍感杂乱,彰显了心里的方寸大乱――虽然人不可能会死而复生,不过活生生突然冒出一个大活人,那确实值得关注。
或许,他……需要去看看?
第23章 情敌相见
在心里想了千百种借口的张忠国,手指捏得发白,忽然他脚步一定,眼里从原来的纠结转而化为坚定。
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凭直觉来说此人绝对有问题,的确需要去察看一下。
冠冕堂皇劝完自己,张忠国脚下一转,步履沉沉地往兴盛大队方向走去。
此刻,关家门口的七八个火堆已经熄灭,周围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邻居在院门前指着那道火堆小声嘀咕,空气中仿佛还徜徉着鸡肉的油香味,让经过这附近的人,肚子齐齐打了个咕噜。
屋子里,一边哭一边吃烤鸡的关小宝,打个哭嗝吃两口肉,撅着个小屁股对准亲爹,再也没有刚才的亲密。
陶铁深深叹了口气:好了,这下变成全家不待见了!
另一侧,关小言抱着臂矗然而立,黑着一张脸,全身上下涌动着灼烈的怒意,仿佛在某一刻就会倾泻而出。
孩子面前,关小言还是选择保持平静道,“这个家不欢迎你,你打哪来回哪去!”
陶铁委委屈屈地捏了捏破烂衣裳,“我带了肉回来的。”
“……带着你的肉一起滚!”
陶铁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望东望西,装作没听见。
眼里怒火欲盛的关小言:……
“你听见没有?再不走别怪我不留情面。”
陶铁一听,继续望天望地得装聋作哑。
“好啊你个臭不要脸的,我看你还不给我滚蛋……”拿着一把竹扫把的王素芬,突然从角落里横出,杀气腾腾地往陶铁身上直打。
陶铁一惊,急急往旁边一闪,顺手扶住因为用太大力而闪了老腰的王素芬,表情正经,一脸关心说,“妈,当心。”
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王素芬,紧了紧手里的竹扫帚:“……”这个小瘪犊子,故意噎人吧!
王素芬败退,接踵而上的关铁正板着一张黑脸,用平常当大队长教育人的威严气势,疾言厉色道,“别给我在这里笑嘻嘻得死皮赖脸,陶铁我告诉你,小言已经不是你媳妇了,小宝也不是你儿子。你最好老实点快滚,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陶铁心里冰冰凉,但还是强颜欢笑不要脸道,“爸,干啥吃不了兜着走,我在这儿吃完就行。你也知道我的,嘴不挑,啥都吃,活也能干!”
“我他妈要你干什么?废话少说,赶快滚蛋。”关铁正的脸色维持不住了,气急败坏地直接挥手赶人。
陶铁望了望这边不欢迎自己的老丈人丈母娘,又瞄了瞄那边背对着自己媳妇儿子,一股忧伤在心底幽幽缠绕。
唉,革命十分艰辛,自己必须努力!
家里被闹个翻天覆地,早就把打儿子忘得一干二净的关铁正和王素芬夫妻俩个,心神完全被陶铁带走,气汹汹地瞪着人直喘大粗气。
趁着爹妈没注意,关义戳了戳关磊,俩人鬼鬼祟祟一步一步倒退,等退到门边时,一晃而过,瞬间没了身影。
溜出门后,俩人一边疾步往外走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商量说,“这个男人太无耻了,必须给他一个教训,不能让他继续缠着姐。”
“没错,得想办法把他弄走才行!”关义眼里绽放出一道幽暗光芒,一握拳沉沉说道。
哥俩很快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路口一栋二层独立小楼。
一分钟前来到这儿的关磊,够起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外头明显的“**公安局”大字,扭过头认真说,“就是这儿了。”
关义点点头,先一步绕过门口的公安局标牌,四平八稳地往小楼走去。
关磊一看,急匆匆地紧随关义而去,浑身上下昂扬着斗志。
还没等到迈进大堂,关磊粗起喉咙直吆喝,“公安,公安,我们要举报……”
正端着一杯茶随意路过的孙公安闻声回过头,一看是俩个连胡子都没长起的小鬼头,顿时脸上严谨一收,端着个茶缸慢悠悠摇晃过来,喝了口茶后漫不经心问,“你们要举报什么?”
关义上前一步稍稍越过关磊,指了指屋里头,表情严肃说,“公安同志,请里头一步说话。”
孙公安摸着下巴望着关义,嘴角勾起好笑几声,侧身一让,“得,那进来吧。”
敞开的房间里,孙公安抱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格外沉重的兄弟俩,眉头一挑失笑说,“你们要举报什么?”
哥俩互相看了看,紧接着关义心领神会地站起身,一脸郑重地开口说,“公安同志,我家来了个身份不明的人,我怀疑他是暗中搞破坏的敌人,我父母现在暂时拖住了他,希望你们赶紧过去帮忙支援。”
孙公安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慢慢僵掉,连身子都不知何时立直摆正,往前稍倾严谨地反问,“你说得是真的?你家在哪里?那人有没有携带危险性武器?”
“有没有带武器不知道,但是那人身份实在奇怪,身上也没有关系证明,所以需要公安同志们去调查一下,也好让我们一家安心。”
随着话音,孙公安眼里的幽光不断闪烁变换,心里升起一丝强烈的警惕:宁可抓错,绝不放过!可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钻到空子,损害人民安全。
孙公安一捏拳头,腾地站起身,一锤桌面,边往外走边大声喝道,“快,来人集合!带上枪出发。”
关磊关义默默地对视几眼,嘴角偷偷一咧,窃喜在眼睛深处渐起。
――
关家大院门口。
虽然顶着一张厚脸皮,但还是没能留在屋里头的陶铁,再一次被赶了出去,孤零零地站在门外,对着大门望眼欲穿。
隔壁的钱婶子,倚靠在自己院门前瞅着陶铁,一脸新奇。她左看右看,忽然轻轻一咳嗓子,满眼好奇小声问,“诶,后生,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陶铁闻声扭过头,望了眼钱婶子,嘴里含糊回,“这几年有点事,现在事情弄好就回来了。”
听出敷衍的钱婶子,撇撇嘴地拍了拍裤子,两脚一拐,准备转身回家。可眼一瞥,余光正好瞧见那个远远走来的硬朗身影。
钱婶子眼珠一转,当即高举起手不停摇晃,满脸激动大喊,“忠国,你咋来了,是来找小言的不?”
“嗯?”陶铁一愣,嘴巴不经意发出一道呼声。
找关小言的?男的!
陶铁立马转过身望向正迎面走来的张忠国,怀着敌意的目光把人从上到下审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不太美好的结论――
凭借他身为雄性的强大直觉,这个正走过来的男人绝对对他家关小言有意思!
与此同时,大步流星走来的张忠国同样拿眼不住盯着陶铁,各种分析思量快速在脑中闪过――
这个人就是他们所说的“诈尸”前夫?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看着就十分不对劲,身份很可疑!
双方的无声对峙还在继续,四目相对,仿佛还能看见眼中“噼里啪啦”的火光隐约四溅。
陶铁气得直咬牙,两只手攥成拳头发紧,却又倏忽松开。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那被浓黑头发遮掩住的一张俊俏脸,暗自琢磨道:关小言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这个人不咋样,没自己脸好,她肯定看不上!
暗暗安慰自己一番,陶铁稍稍松了口气。
对面,张忠国抿了抿嘴,心里同样燃起几分想要与之争斗的意志:瞧着这人一身破烂不堪,肯定是没有多大出息的男人,关同志若是配他,真是不值!若是跟自己……
另一侧,处在紧绷圈外的钱婶子,敏锐感知起两人周身若有若无的骇人肃杀,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悖刚才真不应该嘴快胡说八道!
可惜,为时晚矣!
两个男人被点燃的怒火与斗志,熊熊燃烧,眼中不约而同向对方发出一道约战的狠光……
陶铁捏紧手指,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忠国,决定先礼后兵狠戾说,“关小言是我媳妇,我们是结过婚领过证的,要是有臭虫敢打她主意,别怪我心狠!”
张忠国冷冷一笑,瞄了眼紧闭的院门,反唇相讥嘲讽道,“关同志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眼瞎嫁给了你。”
陶铁呼吸一滞,心脏揪得一疼,紧跟着不服输地回怼道,“她就算眼瞎也绝对不会嫁给你,你的丑脸她看不上!”
被攻击到的张忠国:“……”
他眼睛猛然聚焦起一道寒光,心里闪过一丝羞恼:呵,还好意思说他长得丑,自己那副野样子不照照镜子吗?
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斗嘴,你一言我一语,斗着斗着,俩人心里就越来气,眼看着就要凑到一起撸袖子想动手。
“呲啦!”汽车一声急刹。
车上的人全副武装,“嘭嘭嘭”如下饺子般跳下了车。只见一群公安真―枪实弹地直冲俩人而去,一下子把人包了个圆。
场面一度吓人,周围还在围荡的村民立刻脑袋一缩,闪得远远,两眼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
孙公安带着关磊关义下了车,径直走到陶铁和张忠国面前,满脸不解地看着居然出现在这儿的好兄弟。
“吱嘎”一声响,关家院门打开。
关小言一家子走到外头,微微惊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阵仗。
孙公安手一挥,示意人将张忠国放开后,拧着眉毛上下瞅了陶铁几眼,又瞄了瞄站在院外的关小言,倍感头疼地捏捏鼻梁,心情沉重地大声一吼,“带走!”
被几人小心包围住的陶铁,毫不在意地扭过头,欣喜地望着正盯着自己看的关小言,嘴一扬,欢喜道,“小言你别担心,我马上就能回来了。”
关小言噎了噎:“……”谁担心?自作多情!
第24章 忠国战败(稍修)
还是先前审讯李老婆子的小屋,可这次孙公安几人的态度就不像之前那般随意了。
孙公安皱着眉头瞪着对面一脸无所畏惧的陶铁,眼睛一横威厉斥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把脚给我放下去。”
两只脚慵懒搭在身前小桌子上的陶铁,眼睛半眯不眯,斜着瞥了张忠国一眼后,懒洋洋道,“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你们公安吧。”
孙公安抬眸瞅了身旁的张忠国一眼,随后继续板着一张脸,威严呵道,“给我注意你的态度,问什么答什么,其余的废话不要多说。”
陶铁一听,更加嗤鼻。他将右腿换着搭到左腿上,身子往后一靠,比孙公安俩人还自在地讥讽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兽,老子上过扫盲班,也是个文化人!哪条规定准闲杂人坐着审问我的?”
说完,陶铁又对一副审讯姿态的张忠国飞了个眼刀,眼里格外鄙夷。
张忠国黑着脸盯着陶铁,属于情敌之间的默契,虽然自己参与审讯的确于理不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
旁边,孙公安大力一拍桌子,企图威慑住陶铁说,“我们自有流程和安排,参与人员全是符合规定。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配合,等待我们的讯问和调查!”
陶铁轻轻一嗤,抬手指着对面的张忠国,眉梢一挑有意问,“那他呢?他又不是你们公安,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是作为协助人员配合我们审讯。人家是个身家清白,思想觉悟高的军人,不会公报私仇的,这点你放心。”孙公安帮衬道。
陶铁嘴角勾起的幅度不禁加大,两眼与张忠国胶着对视,在一片安静中,寸步不让。
孙公安一看,咳了几声嗓子,打破二人之间的无声对峙,严肃起脸询问,“姓什么,叫什么,在哪里就职,社会关系证明,把这些通通交代清楚。”
陶铁两眼一闭,双手附在枕后,一副没听见的模样。
孙公安深吸一口气,“……老实交代,你消失的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有没有人能证明?”
又是一阵静默,陶铁仰着头附在手臂上,悠闲自在地仿佛是在自家炕上。
张忠国眼睛微眯,看着仿佛是在和自己较劲的男人,忽然轻轻一笑,出声说,“不说是吗?那就直接发配牢里。”
陶铁猛地睁开眼,眼里射出一道利光,似笑非笑地瞅着张忠国,气人道,“就算你把我关到牢里,我家关小言也看不上你。首先你长得黑,不符合她的审美;其次她心里只有我,像你这类癞**想吃天鹅肉的,都是痴心妄想!”
“你……”张忠国气急地一拍桌子,眼睛瞪圆,憋不住地握紧拳头,抑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孙公安眉头紧蹙,两眼在陶铁和张忠国之间来回巡视,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唉,这一回合,忠国落下风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锋还在继续。
陶铁散懒地微侧过身子,与张忠国面对面地编瞎话道,“瞧你这身衣服是个军人吧。诶,不瞒你讲,我家关小言是最讨厌当兵的,她一直说嫁人不嫁当兵的,省得婚后顾不了家里。她还比较喜欢做饭好吃的,这么多年,我也算把她的口味养刁了。”
“……”张忠国不禁急喘几口粗气。
孙公安在桌底下拉了两下张忠国的衣角,提醒他保持冷静后,扭过头对陶铁厉声道,“看来你是要执迷不悟了,既然如此,按照流程,你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说完,孙公安急忙拉着满眼气愤的张忠国起身。
陶铁看着二人离开,等他们走到门边,打开门正准备出去的那刻,眼里流光一闪,施施然坐直身体开口喊住人说,“同志,有电话吗?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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