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婆不再生气,关小宝扭着小屁股从她身上快速爬下来,小脚利索地跑到亲爹跟前,用那大大的嗓门响亮说,“爸爸,我最乖,让外婆同意你做肉肉啦,你多拿肉肉,下次外婆还让你进门!”
“……”完全说不出话的陶铁,心脏莫名一痛:你当我是傻的吗?
傻子就傻子吧,难得丈母娘肯松口,怎么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陶铁深吸一口沉重气,轻车熟路地走往厨房,开始“乒乒乓乓”一番大动作。
王素芬够头往里瞧了瞧,看着陶铁那一副大厨炒菜的利落架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心里的确多了几分好印象。
王素芬咂咂嘴,默默嘀咕,“哼,果然也就这一点让人看得顺眼了。”
“咚咚、咚咚咚。”
两三声短促的敲门声,打断王素芬的思绪。
她扭过头,只见张忠国站在半敞的院门旁,对自己笑着招呼说,“婶子,你好,忙呢?”
王素芬一愣,连忙走到院门口,笑眯眯地客气道,“不忙不忙,忠国你咋有事来了?”
张忠国四下环视一圈,在没见到想要看到和不想要看见的人后,既隐隐失望又暗中高兴地说,“婶子,是这么回事,你家老太太的事调查清楚了,所以我孙哥……哦,就是那天你们见到的那个公安,他托我把人送回来。”
“啥?这才一天不到,你们就调查清楚了!”还没享受一天安生日子的王素芬,吃惊地大喊出来,一脸错愕清晰可见。
张忠国一怔,看着王素芬的表情心里一咯噔,有种自己办了蠢事的感觉逐渐升腾。只是想找个由头过来的张忠国,手足无措问,“怎、怎么了?”
王素芬心头一默,敛敛眉重新恢复笑容,“没事没事,那人呢?”
张忠国压下心底说不出的失落变扭,转过身微微低沉地说,“就在外头呢。婶子你是不是不太高兴,要不我……”
“高兴,咋能不高兴嘞?”王素芬迅速打断张忠国的话,一边大步往外走去,一边满口都是应承道,“这人没问题当然是要送回来的,再让送回去,以后乡里乡亲怎么看我们?再说我们家也不是那等坏心眼的人。”
张忠国默了默,眼里原本溢满的喜悦慢慢退却,烦躁与恼意一股脑儿从眼底升起:他这一步走错了吗?
厨房里,拎着菜刀跺野鸡的陶铁,余光不经意从窗口扫过,手下动作顿时一僵,眼里射出一道凶光:好啊,那个癞**居然还贼心不死,真是不想要命了!
“咚!”
陶铁将菜刀用力一剁,直挺挺地竖在了砧板上。阳光透过几条窗户小缝投到刀刃上,直接反射出几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凶狠冷光。
“妈,家里有酱油吗?我准备烧个红烧鸡,小言最喜欢吃了。”暗搓搓耍着小心机的陶铁,厨房门一跨,对着王素芬直吆喝。
比王素芬先回过头的张忠国,目露惊愕地看着在自己想法中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一时面色难看得很。
“呀,诈尸啦!”
从公用警车里刚探出脑袋的李老婆子,还准备等大家伙过来羡慕羡慕自己坐上小汽车了,可入目就是那张没了头发遮掩,倍感俊俏的眼熟面庞。
对于以前和自己作过对的人,一向记得牢靠的李老婆子,吓得嘴角抽了又抽,面无人色地盯着不该站着出现的陶铁,控制不住咋呼一嗓子大喊后,嗓音里的惊恐差点传出三里地。
被尖利大嗓门吓了一跳的陶铁定睛一瞧,心里琢磨几秒,眼珠一滑,立即轻松起来:原来是这个会抢菜吃的老婆子啊,他家关小言最不喜欢她了,这个癞**和她搭上伙,可以放心啦。
觉得自己已经大获全胜的陶铁,对张忠国投了个十足鄙夷的蔑视后,乐颠颠地重新走回到厨房,哼着歌地继续跺菜,心情实在好。
“砰、咚、砰砰……”
一声一声,透过空气传到外头张忠国的耳朵里,属于情敌之间的心有灵犀,他知道那是象征得意的号角。
张忠国脸色一黑,暗暗咬了咬牙,秉着心中一口不愿服输的恶气,面色恢复如常,对王素芬礼貌说,“婶子,不知小言同志在不在?这之前她说需要我们将老太太的消息告诉她,所以我想当面和她交代一声。”
“啊……她刚才还在呢,估计现在在屋里头吧。”来不及细想的王素芬怔了怔,两眼不离自家不肯下车的搅屎棍子,听着附近再一次聚拢的议论声,脸上一阴随口应付道。
张忠国拧了拧眉,站在原地望着屋门踌躇片刻,脚下步伐摩挲未动。
站在厨房窗户口有意听动静的陶铁,往外瞧了瞧,一看张忠国那磨磨蹭蹭胆小的样,瞬间嗤鼻不已,嘴里嘟嘟囔囔,“哼,就这还要脸皮的样儿,凭什么让关小言喜欢?关小言就喜欢不要脸皮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正好走到厨房门口的关小言,听到厨房里的嘟哝声,脸上一恼,又黑又红。
陶铁惊悚地回过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装傻笑了两声说,“没啥,没说啥……”
关小言冲人斜了大白眼,厉声警告道,“你给我小心点,做了饭就滚出去,别在这里脸皮厚。”
“关同志,你好。”看见人出来就追上的张忠国,停在关小言身后,语气柔和地打了招呼。
关小言话音一滞,对陶铁狠狠地瞪了一眼,回过头的那刻脸上扬起一抹客气笑容,巧笑嫣然说,“你好,张同志,这厨房太热了,咱们去外头聊吧。”
张忠国欣喜一笑,对陶铁暗中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声音里透露着一股愉悦说,“行,咱们出去聊,这里的确不太方便谈话。”
一旁脸都绿了的陶铁:……
他眼冒绿光地瞪着相携出门的俩人,气咻咻地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热出来还是气出来的汗珠,喘了好几口大粗气,菜刀一握,两眼一眯,紧随刚走的俩人步步紧逼……
第28章 饕餮抢食
不经意回过头的关小言,看着那明晃晃的菜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干嘛,你要杀人啊!”
陶铁一愣,连忙将刀往下一掩,又在看到张忠国时把菜刀亮闪闪地竖起来,如狼翳一般的狠戾眼眸,怒火汹涌地盯着他,直把人看得心底发凉。
张忠国眯了眯眼,与陶铁不肯相让地死死对视,长年训练战斗带来的生死经验,让他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个善茬,甚至极有可能手上沾染过血腥。
陶铁眼睛一厉,不禁流露出更加凶戾的目光,与狼群斗争一样,先从眼神逼迫开始。
张忠国心里慢慢紧绷起来,手里拳头收紧,想着自己该以如何优美帅气的姿势一击即中对方,为自己在关小言面前争面。
场上氛围一时压迫逼人,连带着俩人中间的关小言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紧张与肃杀。
她默默往后退了退,一把抱住突然蹿出来的胖儿子,急忙远离打斗战场。
关小宝依偎在妈妈怀里,瞪大眼睛惊奇地瞧着要打架的爸爸与叔叔,扭扭小屁股激动大嚷,“打,爸爸加油!”
得了儿子鼓励的陶铁顿时精神头十足,他满脸炫耀地冲对面使了个得意眼神――瞧瞧,我儿子帮我呢!
被怀里兴奋小娃闹得都快抱不住的关小言,用力一拍那晃个不停的小屁股,低斥一声,“听话点,别乱动。”
关小宝被打得一懵,整张小脸当即傻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他纠结地拧起小眉头,咬了咬小手指:妈妈打屁屁,是因为他没有分享吗?
心有余悸的关小宝立即扭过头,试探地对关小言举起小胳膊,小声询问说,“叔叔,也要分享加油?”
“……”关小言一默。
见妈妈不说话,关小宝立马明了地回过头,双手挥舞大声吆喝道,“叔叔,加油,打!”
张忠国瞬间垂丧一消,满脸都是喜出望外的欢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冲人挑挑眉――瞧瞧,你儿子帮我呢!
看懂对方眼里含义的陶铁,气得眼冒金星、七窍生烟:……哼,这个笨崽子,一点都分不清好坏!
见妈妈没有再打自己的小屁屁,关小宝开心地咧起嘴,一只小胳膊代表一个,右手是“爸爸”,左手是“叔叔”。
伸起右手,嘴里欢喜大喊,“爸爸,打!”
抬出左手,面上高兴大乐,“叔叔,打!”
两边交替响应,一点都不偏向亲爹,公平正义得紧。
总感觉像是被奶娃娃嘲笑的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又迅速撇开,那想动手的一拳,始终收在手里未曾打出。一时憋得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找台阶下。
“爸爸,加油!……叔叔,加油!”
看着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两个人,关小宝急得团团转,他蹬着小脚想下地。关小言一看,干脆放下他。
“哒哒哒哒……”
关小宝乐呵呵地跑到亲爹身边,拉着他的大手晃了晃,小屁股一扭,就想*把人拉到张忠国那边,恨不得代替他们去打架,“走、走……”
关小宝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陶铁弄得措手不及。
见拉不动亲爹,时刻遵循妈妈分享教导的关小宝,两脚一拐扭到张忠国那边,不认生地拉起他的大手,一边挥舞一边向前埋头直冲,“叔叔,走,打……”
被迫跟着往前走的张忠国:“……”
很快,关小宝拉着人走到亲爹跟前。小手一放,气势雄壮地小胳膊往前一伸,给张忠国和亲爹让足了打架的空间。
场面莫名安静和尴尬。
两个大男人骑虎难下,只剩下一个啥都不懂还想凑热闹的关小宝不停咧嘴傻乐,时不时心急催促两声。
关小言一看,咳了咳嗓子,板起脸故作凶狠道,“关小宝,干什么呢?一点都不听话!”
关小宝不乐意地跺跺小脚,对亲妈叉起小腰,奶声争辩说,“我听话,分享呢。”
关小言呼吸一滞:“……分享什么!我教你的分享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妈妈就是那么说的,我不是个小气的宝宝。”关小宝不服气地撅嘴高嚷。
一时气得说不出话的关小言,默默盯着儿子,在那张神似某人的小脸上左瞧右瞧,最后明了地点点头――这脑子歪的,一看就是随的蠢蛋!
关小言对陶铁暗暗裙一个鄙夷的眼神,弯下腰一把抱起满脑瓜除了吃就是打的儿子,在高昂吵闹的稚气声中,急急远离充满战火味和窘迫感的“战场”。
“战场”中心的陶铁和张忠国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向对方鄙视一瞥,各自嫌弃地背过身去。
门口,尖利刺耳又暗含炫耀的苍老女声,逐渐高亢靠近。
“哎呦呦,你们是不晓得啊,那小汽车的速度真是快,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眼睛一闭一睁,他娘的就到家门口了!”
“诶,婶子你咋从牢里出来的?不是说进了牢里没有三年半载出不来吗?”
“你们晓得个屁!我又不是犯了事的,那些做了坏事的才需要一直被关着,我那叫、叫配合……调、调查,对,就是配合调查。”
跨进院门的李老婆子,一脸神采飞扬地昂头向前,身边聚集了一圈的人,正兴致勃勃地对周围人诉说,“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进了牢里就是有啥毛病,我要是有毛病,能被当兵的用车送回来?”
说完,李老婆子冲张忠国指了指,虽然她很是讨厌这人将自己这副老骨头折腾来折腾去,但是坐上小汽车让自己得意了一番的事,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众人随着李老婆子的手指方向望过去,一起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少顷后,大家纷纷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李老婆子,继续八卦询问说,“那你到底是为啥被抓进牢里去的?”
李老婆子话音一顿,眼珠子乌溜溜直转,嘴巴抿了抿,顾左言右搪塞道,“哎呀,能有啥事啊?就是、就是人家公安同志有事要求我去帮忙调查,这不,昨天调查好了,今天就把我送回来了。”
“是嘛,那到底是啥事需要你去调查?难不成是你家那个早死的孙女婿被一伙公安抓进牢里的事?”离李老婆子最近的一个大娘,不自觉呢喃出声。
李老婆子脚步一顿,飞快扭过头看向大娘,大吃一惊道,“真的!他也被抓到牢里了?”
“可不是,那些公安同志都带着枪呢,那阵仗差点没把我们吓死!”大娘拍拍胸口,一脸后怕说。
李老婆子睁大眼睛,忽然将与张忠国背对而立的陶铁瞧了瞧,一股心心相惜袭上心尖,下垂嘴角偷偷往上翘了翘:太好了,他也坐过牢!
一时间,找到同伴的李老婆子,脸上更有了底气。
她昂首阔步快速走到陶铁面前,带着一众乡里乡亲,脸上笑得牙不见眼,和人亲密寒暄说,“孙女婿啊,你这啥时候从牢里回来的,我咋都没在里头看见你?”
陶铁闻言一默,抬起眼眸惊讶地盯着仿佛把坐牢当荣耀的李老婆子,沉吟片刻后说,“也没多久,上午进去的,下午就出来了。”
“……哦。”李老婆子顿感失落地撇撇嘴,带点轻蔑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过了半晌,李老婆子脸上的自豪一收,扭头望向另一侧,耷拉个嘴角不满道,“悖你这人怎么还在这儿?干嘛,想留下来吃晚饭啊?哼,这年头谁家口粮都紧张,可没多余的粮食来招待你!”
说完,李老婆子老眼一斜,嘴一挑,直勾勾紧盯着把自己抓进去坐牢的张忠国,直把人看得不好意思后,身子往旁边一让,送客之意着实明显。
张忠国被赶得脸上一哂,他抬头望了望周围都随着李老婆子视线看向自己的左邻右舍,又余光瞄了瞄矗然而立仿佛是这个家里一员的陶铁,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与复杂。
死皮赖脸不是张忠国的风格。他清了清嗓音,目光转向将孩子哄好出来的关小言,扬着声儿说,“关同志,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有事咱们再联系。”
关小言一头雾水地愣了愣,连忙往前送了两步,“那行,你慢走。”
一旁,心里不得劲的陶铁默默走到关小言身后,注视着走出院门外的张忠国,对她气闷嘀咕道,“这人狼子野心,不是个好人。”
关小言深吸一口气,猛地扭过头,瞪着像个妒夫似的男人怒极反笑道,“你是好人?还不快去厨房做饭,做完给我滚蛋!”
“……哦。”陶铁闷闷答应一声,眼睛一转,心里想法翻了个天:哼,他才不走呢!
――
暮色已降,清风一阵吹过,驱散不了关家院里浓浓的八卦热情。
“……行了,这坐牢的事等我明天再和你们好好讲讲,今天晚了,都回家吃晚饭去吧。”
和人说着说着,肚子咕噜一响的李老婆子,视线一撇堂屋,立马大气地冲围在自己身边密不透风的大娘小媳妇们挥挥手,心里有点迫不及待。
堂屋里,一家人齐齐围坐在桌前。
王素芬拿眼瞧着外头浑身N瑟的李老婆子,鼻头一哼,憋不住冷嘲道,“瞧瞧,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去哪里接受表彰回来呢。这坐了牢回来,一点没看出来觉得丢脸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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