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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铁一眼不眨紧紧注视关小言，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小言咋不说话，是觉得他吃独食，还是发现他手上太脏？
关小言抿着唇瓣，在陶铁的紧张注目下，上下扫量他几眼，寻了个话头冷冽开口：“听说你身体有点毛病啊？”
陶铁一怔，觉得这话有点侮辱人。
“我吃嘛嘛香，身强力壮，能捕猎会养家，绝对没有毛病！”作为正当壮年有尊严的雄兽，怎么能让雌性说自己不行！
听着对方话里不同寻常的激动，关小言轻嗤，原本的半信半疑变得笃定：若是没有问题，怎会如此激动？
“你不用掩饰，你丁叔都跟我说了。”关小言决定诈一诈对方。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陶铁气急团团转，“你别相信那老东西的话，他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胡说八道。”
关小言闻言微愣，回过神不免感到心凉：对一个百般疼爱自己的长辈都能翻脸不认人，更何况是她，怪不得不辞而别，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真是改不了吃屎。”关小言冷漠地丢下一句话背过身去。
陶铁呆住：……啥！老东西说他吃屎？？
陶铁立马瞪大双眼，整个人急得面红耳赤，冲关小言声嘶力竭自证：“关小言，老子虽然嘴馋爱吃，可从来不吃屎，就是小时候也不吃！”
关小言被吓了一跳：“……”
他妈的喊什么喊，谁说你吃屎了！
“小言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那老东西算账，凭啥说我吃屎，他才爱吃呢。”气不过的陶铁暴躁一挥袖，疾步如飞往大路跑去。
留下关小言傻眼站着，望着把话题岔开呼啸跑远的男人，努了努嘴唇不知道作何反应。
过了片刻，关小言动动身子，收回视线准备进门，余光一瞥，瞧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正一摇一摆朝这边快速移动。
“看啥看，老娘回自个儿子家，要你管！”背着个小包袱的李老婆子猛地僵住，恶狠狠瞪着关小言提前倒打一耙。
关小言闻言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理会她转身进屋。
李老婆子自讨了个没趣，闭上嘴紧跟着进门。
王素芬从屋里出来，与李老婆子正好照了个对面。
她不由深吸一口气：“你咋来了！”
听着满满不欢迎，李老婆子虽有准备和预想，但还是忍不住横起脸骂骂嘞嘞：“这是我儿的家，我凭啥不能来，再说你家轮完了吗？想耍小心思把我赶走，哼，我偏不如你意！”
都不想搭理李老婆子的王素芬，转过身直接无视她：还耍心思把你赶走，也不知道是谁昨儿个跟狗撵似的跑，生怕别人把你大孙儿给害了。
见王素芬一反常态不搭腔，李老婆子挺起胸膛，得意洋洋，趾高气昂拎着小包袱往自己屋里去，几步路眼珠子滴溜溜到处乱转，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
怀着满腔怒火，陶铁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赶到丁爱山这儿。
他怒气冲冲推开门，把屋里人惊了一跳。
正和人商量事情的丁爱山不悦抬眼，见是陶铁，有些意外。
“你先等等。”丁爱山简单交代一句，说完继续与人交谈工作事宜。
陶铁眼睑微动，思索一瞬，当即顺从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吃屎这事还得关上门来细说。
“……好，这件事你多费心，有问题大家及时沟通。”没多久，丁爱山的谈话结束，起身送人。
早就准备好的陶铁立马站起，昂首挺胸，只等人一走就发难。
“砰。”房门轻轻关上。
丁爱山转过身轻笑调侃：“咋突然懂礼了，知道过来谢谢我。”
陶铁一噎：谢……谢？谢你说他吃屎？！
“我去你的老东西，谢你个头！你才吃屎呢，老子从小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屎。”
“……”啥玩意儿？
丁爱山一呆，掏掏耳朵看着暴起的陶铁，莫名其妙。
丁爱山仔细想了想，上前一步拍拍陶铁好脾气地说：“小铁啊，是不是小言没原谅你呐，没原谅咱可以再努力，别动不动发脾气，你也是当爹的人了，不要跟以前那样毛毛躁躁。”
陶铁不耐烦地大手一挥，纠缠在“吃屎”问题上不放，坚决说：“你别跟我说有的没的，现在跟我走，去跟小言说清楚，我没有吃过屎。”
丁爱山满心无语：“……”他咋就盯在吃屎上不放了呢？
想不通的丁爱山纠结思考一番，然后压低声音试探：“是小言她……骂你吃屎了？”
“……”陶铁一默，恼羞成怒：“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跟她说我吃屎的！”
“我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你吃屎了？”丁爱山只觉冤枉。
“哼，你没说吗？”陶铁撇撇嘴不信。
丁爱山气坏，一甩袖坐回到桌前没好气道：“当然没有，你吃屎我有什么好处，很光荣吗？”
“……”瞧着丁爱山不似做假的神色，陶铁面容和缓过来，带点埋怨质问，“那她说你都告诉她了，接着她就说我改不了吃屎，不是你说的还有谁？”
丁爱山气滞扶额：“……”那是人家在骂你狗啊！
丁爱山简直气笑。
望着面前这个跟狗比还蠢的半儿，丁爱山只觉得心塞。
“我今儿是让她回去找你问消失原因，趁机给你提供将功赎罪的搭讪机会，要是你态度诚恳表现好，说不定这会儿都能登堂入室。”
陶铁闻言脸色大变，连连后退摆手否决：“不成不成，我哪能跟小言讲，她知道了嫌弃我咋办？我本来就吃得多爱耍脾气，没事还净喜欢惹事打架……”
丁爱山不动声色挑眉：……感情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到位！
掰着手指头说着说着，陶铁忽然闭上嘴，一脸垂丧地躺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那么多毛病，他没机会了……
面对对面失落的“蔫鸡”，丁爱山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不说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这几年小言她要不是赌着口气，心里在意你失踪真相早嫁人了，否则还轮的到你回来？你不趁现在她脑懵心乱赶紧老实交代，等她哪天不在乎了，我看你上哪哭！就你这样，哼，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陶铁怔愣地张大嘴巴，傻了。
下一秒，拔腿就跑。
，他要解释，要交代，谁也不要拦着他……
――
关家。
王素芬回过头望望空无一人的院门，停顿几息，转身走到一间屋前，敲敲门喊道：“小言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正在教孩子认字的关小言抬起头，见亲妈一脸严肃，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即站起身跟着出去。
“怎么了，妈？”关小言亦步亦趋跟在王素芬身后，有些不解。
王素芬脚步不变，一直走到厨房才停下，等关好门后说道：“小言，你现在准备咋办？”
“什么咋办？”关小言被问得一懵。
“哎呀当然是短命鬼那事了。”王素芬不免着急，透过窗户瞪了眼陶铁呆过的院门，突然激愤：“小言我警告你，不许和那短命鬼有什么牵扯，离他远点。那个张忠国也不是啥靠谱人，等过几天，我给你安排别的人相看，比他们好几百倍！”
“……妈，我没想和他有什么牵扯，相看这事你也不必麻烦，我现在不考虑成家。”老事重提，关小言心底布满无奈。
“啥不考虑，关小言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之前受的苦都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你最好识相点去跟人相看，别让我发火。”
闻言，关小言只觉委屈的负气撇过头：“妈我啥都没想，只想把小宝好好养大。”
“这话也只有你自己信。”王素芬冷硬说道，转身气汹汹开门。
“嘎吱――”
门开得毫无预兆。
王素芬被门口来不及躲避的李老婆子骇了一跳，“……你鬼鬼祟祟干啥！”
“干啥？……我能干啥！”心虚弓背的李老婆子一顿，迅速转变嘴角，直起腰嚣张喊：“老娘饿了要吃晚饭，咋的，你个狠心娼妇想虐待死我啊。”
“……”这才几点就吃晚饭！
王素芬火冒三丈，气极一推房门臭骂：“饿不死你个老东西，地里上工的还没说饿回来要吃，你个啥活不干的老不死还想吃饭？我呸，早点到阎王殿吃去吧！”
李老婆子气得连蹦带跺脚，怒气喘喘指着王素芬鼻头咬牙唾骂：“好你个老娼妇，还有里头的小娼妇，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族老主持公道，看不把你这个不孝敬公婆的贱人休出去……”
找关家长辈休人这话，王素芬从年轻听到现在，耳朵都快免疫起老茧了。别说刚嫁人那会儿她都不怵，更何况现在？
嘴角露出嘲讽的王素芬，急不可耐连连挥手：“快去快去，你今儿不去你是狗。”
“……”
本来就没打算去只想吓唬吓唬的李老婆子，顿时骑虎难下。
“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人给我主持公道！”
丢下一句话，李老婆子赶忙朝厨房扫了几眼，停留在带锁橱柜上两秒，气呼呼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王素芬发火啐了一口地，“乒哩乓啷”拿起农具朝后院走去。
余下关小言沉默地盯着李老婆子，总觉得她有种说不上的不对劲。
“诶小言、小言……”
门口传来一阵呼喊，似乎很紧迫。
关小言抬头，只见刚从城里争论好“吃屎”问题的陶铁扒着院门，对自己不停招手。
关小言垂眸一思，抬脚走了过去……
第40章 饕餮死了
“找我什么事？”关小言大大方方走到陶铁跟前，先发制人开口。
陶铁一怔，原本路上组织好的说辞突然忘到脑后，盯着关小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嗯、那个……我想……”
“有话快说，没事滚蛋。”关小言回头瞄了眼后院方向，有些不耐。
陶铁呼吸一滞，脑中闪过丁爱山的话――等她哪天不在乎了，你就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陶铁打了个冷颤，心慌慌的急忙扒拉起关小言：“小言你听我说，我是只……”
“畜牲你干啥！”背后传来一声怒吼。
打断陶铁想坦诚的心。
犹如战神下凡的王素芬高举两把镰刀，杀气腾腾挥舞奔来，那穷凶嫉恶的狠戾模样，生生把俩人骇了一跳。
“妈妈妈……你冷静点。”关小言心惊肉跳拦住亲妈那两把刀尖上还沾着泥巴的镰刀。
见到此景的陶铁忍不住不合时宜甜蜜微笑：哈……瞧，小言还是在意我的，怕我受伤呢。
被挡住的王素芬怒气升腾，瞪着女儿恼火：“关小言你把手撒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关小言紧紧挡在王素芬身前，满脸无奈：“妈，打人犯法，砍人要坐牢，为他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甜蜜笑容还留存在脸上的陶铁，身子一僵：“……”
“哼。”听了女儿的话，王素芬气咻咻放下镰刀，重重喘几口粗气。
待喘匀后她一把推开关小言，眼睛如利剑般刺着陶铁道：“这位同志，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这只狗熊），请你哪来的回哪去，这边没有你要找的人。”
浓浓的不欢迎，就差直接说出口。陶铁再怎么厚脸皮，这刻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不由想起自己刚回来，明明那时还让他进屋，大家其乐融融一起坐着吃饭，为啥突然成这样了呢？
陶铁纠结着，思索着……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抬起头振振有词地问王素芬：“妈，是小黑脸跟你说了啥吧。呵，我就知道他不是啥好人，一看面相就知道！”
王素芬脑袋一懵：“……谁？？？”
哪个小黑脸？
“就昨儿个穿军装的，脸上黑黑还好意思学人家当小白脸撬墙角，也不嫌磕碜。”陶铁鄙夷地鼻头一哼。
“……”王素芬被陶铁的厚脸皮惊呆了：他还好意思嫌人家磕碜？忠国哪点不比他强，也就说话不算话、不是男人像个十成十……
想到这儿，王素芬不禁气闷：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不如把她家小言留家一辈子。
“跟人家没关系，人家黑你也白不到哪儿去！”王素芬上下扫量，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陶铁不服反驳：“妈，我这是晒黑的，跟他可不一样，我底子白，你看看小宝就知道。”
“我呸，明明是我家小言白孩子才白，跟你有屁关系！”
“哪有，要是换成那小黑脸，你看孩子能有小宝白？”
“放屁，孩子只随一人皮肤，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站在一旁，关小言一头黑线看着将话题扯远的二人，对被带着都快跑到喜马拉雅山的亲妈……深表同情！
吵着吵着，王素芬忽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跑题了。
悖这个狗熊精，还真会胡搅蛮缠，她大意了！
王素芬重扯战旗，迅速回归思想中心。
“你别跟我乱扯，咱继续说回刚才，以后不许来我家，听见没有？”被一打岔，王素芬激情燃烧的怒火只剩下点点火苗，几句话显得气势不足。
“为啥啊，明明前两天我还进屋，大家一张桌子上吃饭呢。”陶铁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忿嘟囔。
提起这个，王素芬就悔恨，悔得肠子都青：“哼，要不是看你那首长叔的面子，你以为我会让你进来？”
陶铁瞬间沉默：“……”原来是看的老丁头面子呀，那要不…再去把人请来让他进门吧！！
陶铁眼睛刷得锃亮。
王素芬看得心直发慌，蓦地有种不好预感，急忙吩咐女儿：“小言走，咱们回屋。”
关小言眼波流转，点点头轻回：“嗯。”
一听关小言要进门，陶铁脑子立马清明，生怕赶不上热乎屎的急躁躁喊人：“等等小言，失踪的事我还没跟你坦白呢……”
王素芬脚下一滞，侧过脸阴险险回望关小言，温柔地问：“你想知道吗？”
关小言睁圆眼睛，福至心灵摆手表衷心：“不会，我根本没兴趣听。”
王素芬闻言满意地回正头，握住关小言的手，也不管陶铁是否在场，清清嗓子朗声说：“嗯不错，别忘了妈咋跟你说的，也别忘了你以前流过的眼泪受的苦，咱们女人就是要长记性，别做那等上赶没脸皮的事，丢自己人不说，我和你爹的脸也被丢尽。”
“……妈，我知道的。”关小言识时务地点头表示赞同。
可怜他们身后的陶铁，心如死灰望着关小言，只觉得天旋地转，好想躺地上碰瓷！！
“砰！”
背后重物倒地声响得好吓人，王素芬和关小言感觉地都在震。
俩人急急转身，只见陶铁四仰八叉仰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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