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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干啥呢！我上厕所呢你进来！”关磊一边拎裤子，一边撅着脑袋弯腰跟着往前走，羞恼吼。
“你还有心思上厕所，你个小兔崽子又惹啥祸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关磊一把挣脱开王素芬，赶紧把裤子系上，接着揉揉耳朵气恼嚷：“我哪儿知道？我一直安安分分在家等当兵，鬼知道哪个孙子来敲门。”
王素芬噎了下，随后开始回忆，大儿子最近好像确实挺安分的，高考成绩出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一心奔参军。
“那门外的是谁？为啥人家指名道姓就找你不找别人？”
“我哪知道。”说着，关磊大步走过去开门，是谁，打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谁也不怵。
下一秒――
关磊恨不得将开门的手剁掉。
怎么是她？！
“关磊，你不当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呀。”
“曹老师，有事说事，别搞人身攻击。”关磊皱了皱眉，捏紧的拳头又松开，嗯，他要当一个有素质的兵。
“我问你，是不是你撺掇我家汪子梁去参军的？”曹春梅问得怒气冲冲。
“哈？汪子梁不是在上大学吗？”关磊一脸迷惑，看着比对方还莫名。
曹春梅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去参军，我家汪子梁怎么会大学不念要去当兵！”
“……不是曹老师你讲点道理，我上高中，他上大学，我俩都一年没联系了，他去参军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从小你就把我家汪子梁忽悠的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你说啥他信啥，你就是说屎好吃，他都恨不得尝两口。一听你要参军，他可不得上赶着找你去。”曹春梅越说越觉得心寒又可笑。
关磊：“……”这也能怪到他？
两人几句话，王素芬算是听明白，只要不是她家关磊惹的事儿，她就能支棱起来和人干。
“大妹子，你这找的毫无道理，又不是我家关磊让他参的军，你还是回家找儿子好好聊聊吧。”
曹春梅嫉恨的目光转向王素芬，情绪崩溃尖声高喊：“就是你儿子忽悠我儿子参的军，不然他干嘛好好的大学不念，跑去部队受苦，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王素芬一听觉得有道理，心下惴惴，不会真被关磊忽悠了吧？
连忙向儿子确认：“你真没忽悠人家去当兵吧？”
“没、有！”关磊吼得掷地有声。
王素芬转而面对曹春梅一脸肯定说：“大妹子你听，我家关磊没有让你儿子去参军，说不定你儿子是在大学被其他人撺掇了。”
曹春梅根本不信，木已成舟，她在家气了好几天，实在气不过跑来找始作俑者。
哼，如果以后汪子梁在部队出了什么意外，她要关磊立下保证对她儿子负责！
曹春梅冲王素芬飞了个白眼：“汪子梁暑假过后回到学校就办休学，等老师打电话过来恭喜我们说他入伍了，我和爸才知道这事。如果是学校里的人撺掇，他怎么大一的时候不去当兵，偏偏关磊参军了他也参军？有人看见你和汪子梁在街上说话了。”
王素芬飞快扭头去看关磊，悄悄挡住使眼色问：“你和汪子梁在街上说话了？”
关磊没回答，越过挡在身前的亲妈，与曹春梅面对面杠：“暑假那会儿我是和他在街上碰到过，他问我去哪儿，我说我去报名参军，当时时间急，我就跟他聊了这两句，不信你可以回去问汪子梁。
还有，我想说一点，曹老师，汪子梁成年了，他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别把他当没断奶的孩子，恨不得一天到晚捂在你怀里，你要是真的控制欲强，就去管汪子梁他爸，实在不行，拉他生个老二。”
大伙儿：……这嘴忒毒了吧！
王素芬锤了关磊一把，这死孩子，胡说啥呢！
“我家的事不用你多做评价，我们现在说的是汪子梁因为你去参了军。”
关磊烦躁地撸撸头发，感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深呼吸木着脸问：“所以呢，你来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也不能帮你把他的入伍通知给驳回去呀！”
曹春梅平复了下心情说：“我只要你牢记，我家汪子梁是因为你才去的部队，你要感激，进了部队以后好好保护汪子梁，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你要对他负责。”
王素芬连同围观的乡里乡亲们都震惊了，随后震怒，纷纷声讨。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儿子自己去当的兵，管关磊什么事，关磊又没摁着他头逼他去。”
“就是，这人真没文化，不晓得他俩以后分不到一个班呀。”
“这娘们一看就不聪明，她儿子肯定也笨，还大学生呢，我呸！”
“说明大学生的脑子也不咋样，别人干啥他学啥，跟屁虫，比三岁的娃娃还不如。”
“哼，我看她纯属没事找事，看我们好欺负，跑我们关家村来撒野。”
“乡亲们，把她轰走……”
关磊抬手示意大伙儿安静，上前走到曹春梅跟前看了她好一会儿，嗤笑一声说：“行啊，他叫我一声爹，我管他下半辈子。”
被骂的灰头土脸的曹春梅怒火中烧，将刚才骂她的乡亲们挨个瞪过去，尤其是那个说她没文化的，专盯着他咬牙骂：“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那你又是多温和的人？”
关小言领着曹春梅她男人走过来，身后跟着去饭店通风报信的关小菊，以及一听说有人上门欺负丈母娘（外婆），锅铲一丢，迫不及待过来壮声势的父子俩。
“呦，小言回来啦！”
“小言你回来了，大忙人啊现在。”
“生意还好吧，咱们村里现在就你家最出息。”
大伙儿七嘴八舌和关小言一家打招呼，现在这闺女可不得了，在城里开了两家大饭店，光工人就雇了七八个呢，妥妥的万元户，就连每天给饭店送菜的她二叔一家都沾了光，盖了新房，买了摩托。
天天摩托一呼啦从他们家门前经过，别提多拉风了！
以前大家总说关铁忠是啥――勤勤恳恳、忠厚老实的老黄牛。现在嘞，那叫敢拼敢闯、敢想敢做的带头人。
“小言你放心，我们没让这女的欺负了你家，大伙儿都骂她呢。”
“对，这人不占理，胡搅蛮缠没文化，你别理她，我们教训她。”
又听到说自己没文化，一向自诩是知识分子的曹春梅受不了，拔腿冲过去要争辩，被她男人一把拦下。
她男人也是个老师，戴着副黑眼镜，难得挂着脸低斥：“回家去。”
“我不回去。”曹春梅搡了几下没成功，没想到他抓得这么紧，她气急甩了两把，愤怒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儿子被人忽悠去参军，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男人的脸更黑了：“参军光荣，你别搞矛盾对立，如果你对汪子梁当兵不满，你就去找他，去部队找领导让他回来，大不了当个逃兵。”
曹春梅被震得后退一步，不可思议地说：“你还是当爸的吗？你想毁了你儿子的前途？”
“是你魔怔了。”
“你根本不理解我。”
“看这公婆俩吵起来了哎……”
乡亲们聚精会神，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
一个大娘撞撞老伴，一脸稀罕地说：“这城里的公婆吵架就是不一样哦。”
大爷抽了口旱烟，一副智者姿态点评：“都一样，女的都不讲道理，你看她胡搅蛮缠的样儿跟你像不像。”
大娘无语，翻了个白眼，侧过身继续听。
曹春梅男人：“你自己听听，你丢不丢人，还不走。”
曹春梅张了张嘴没再反驳，脚下抵抗的力道变小，很快顺势被拉走。
大伙儿看得意犹未尽，没一个回家的，通通站在原地讨论。
关小言拿着瓜子袋子又出来了，“叔子婶子嫂子们别光站着，吃点瓜子进屋坐。”
乡亲们乐呵呵的从袋里掏了一大把瓜子装进口袋，然后摆摆手告辞：“不坐了不坐了，回家了，小言你有啥事招呼我们一声，要是那女的再来我骂死她。”
关小言客气笑笑：“谢谢婶儿，你慢走。”
王素芬看到这一幕，等大家走后，不禁感叹：“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
关小言送人回来听见这话，随口道：“要不大家都想挣钱呢，当初我们摆摊的时侯哪有多少人做生意，现在你再去城里看看，就我们总店的老街上，大大小小的饭馆十多个，竞争太大了。”
王素芬一听，忍不住停下脚步担忧问：“那咋办？要不关一个店？”
关小言不以为然说：“没事妈，我准备买地了，建房子，你要不要投点钱，我算你入股。”
王素芬：“……”
第87章 正文完结
那天关小言和王素芬说买地建房的话不是随便说说，从家回来后，她便开始着手考虑这件事。
她其实并不想建很多房子当房地产商，最初只是想建一个豪华高档的私房菜馆，将它打造成具有身份象征的会员制饭店，只接受预订，老陶师傅和小陶师傅是唯一的厨师。
她看准了一块地，跟政府部门协商后，政府要求连带着周围那一片都要拿下才有购买资格。
关小言思考了许久，估算了下手里的钱，发现不够，但现在买地实在便宜，几乎处于半卖半送的状态，她一狠心，去银行抵押了两个饭店和去年才买的一栋小洋楼，贷款拿下了土地使用权。
她一边摸着心疼的胸口一边对自己说：“没事没事，以后在这一片建上商铺，关小宝就是拥有一整条街的快乐男孩，哪怕他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每天收一家铺子的租金，也能从月头收到月尾。”
这么劝着，关小言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回到家后，白老太和丁爱山得知她又买了一块地皮后，彻底沉默了。
丁爱山赶紧心底算算自己退休金存折上有多少钱，结果发现大巫见小巫，他的几万块钱连人家零头都不到，他彻底没有托底能力了。
他颓下身子郁闷了。
白老太默默挺起胸膛：没关系，她还有好几个古董花瓶，珍贵孤本，都是她从废品站淘的，值钱！
“那啥…我退休金攒了几万块钱，少了点，你有需要拿去先用。”丁爱山回房拿着本存折出来，难得有点难为情。
关小言也不扭捏，接过来说：“行，叔儿，这钱我算你入股。”
现在的她的确很缺钱，土地有了，房子得赶快建上，争取早日资金回拢，不然地皮多荒一日，损失的都是钱。
王素芬得知女儿真买了块地，还是好大一块，连夜上城。
一推开门火急火燎嚷嚷：“小言，你爸说你把房子啥的都抵押给银行了？”
关小言从楼上下来，点点头承认：“嗯，我买了地皮。”
王素芬猛吸一口气，想说教吧又不知道该说啥，捂着心口惊呼：“天呀，你咋想的呀！老老实实开饭店多好，一辈子吃穿不愁，那就是个下金蛋的鸡，你把下金蛋的鸡送给别人，你缺心眼儿你？”
关小言耐心解释：“妈，现在饭店还是我的，到时间还不上贷款银行才会把饭店房子收走。”
王素芬那口气刚松下又提起，随即解开衣服扣子，从里衣掏出个存折拍到关小言面前：“我把家里的钱都带来了，你明天给我去把银行的钱还上。”
关小言捡起桌上的存折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下，嚯，没想到她妈还挺能存钱，这都有一万两千多了。
王素芬见关小言光顾着看她存折也不说话，忍不住声音拔高问：“你听见没有？明天去把银行的贷款还了！”
丁爱山咳了咳嗓子：“咳亲家母啊，小言她贷了百来十万呢，咱们这点杯水车薪的不够。”
王素芬：“……！！”
她伸手颤啊颤的指着对面，嘴唇努啊努说不出话，震撼又惊恐地盯着关小言，一脸不敢置信。
百十来万，王素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简直超出了她这个农村妇女的想象。
好半天她回过神尖吼：“你疯了吧你！”
关小言被喷了一脸唾沫，闭上眼睛抬手擦了擦，随后把王素芬的存折塞到口袋里说：“妈，这钱我算你入股。”
“……”王素芬一瞬间寂静，然后迅速趴在桌上去抢存折：“滚蛋吧你，把钱还给我，自己的债自己还去。”
关小言左闪右躲，捂着口袋跑上楼，趴着扶梯画大饼：“妈，以后我给你分红。”
“……滚！”
最后，王素芬也没跑上楼去将存折抢回来。
――
自从投了一万多块钱入股后，王素芬对房子的建造很是关心，隔三差五跑过去查看进度。
一年来，她看着房子砌墙，看着房子上梁，看着装上假山，看着种上绿树，说心不滴血是不可能的，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棵树每座山都有她的钱在里头啊！
房子建好那天，王素芬急哄哄地跑去问关小言：“小言，咱什么时候开业？”
关小言两手一摊说：“不行啊妈，还没装修呢，得装修好才能开业。”
王素芬想想也是，回去等啊等，一连等了大半个月不见动静，急得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忍不住又跑去问关小言：“小言，你咋还不装修？不准备还银行贷款啦？”
“妈，我现在手里没钱呐，付给工人的工钱还是每天现赚的。而且陶铁现在走不开，店里没有厨师接手他的工作。”
“那咋办？”王素芬愁得不行，感觉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事，我在夜校办了个烹饪班，让陶铁去教他们做菜，培养人才，顺便收点学费。”
“……”王素芬又被劝回去了。
等房子装修好，又过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要添置桌椅摆件时又没动静了，王素芬忍了几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去找关小言：“小言啊，这房子都装修好了，你还在等啥呢？”
“妈你别急，慢工出细活，咱们要开的饭店是高档地方，所有东西都得精致上档次，我从开始建房子就托手艺好的老木匠打桌椅板凳屏风了，两年多了，他们快弄好了，妈，你再等等。”
等？
王素芬已经等得没脾气了。
她再也不来问了！
两个月后，关小言回家通知王素芬，她入股的饭店要开业啦。
王素芬正在田里拔草，听到这话还恍惚了一下，我的妈，真不容易呀！
她赶紧跺跺脚爬上田埂回家，得知开业日子后跑去城里买了两套新衣服，她一套，关铁正一套。
开业那天，门口放了一百零八响的炮，锣鼓震天，舞龙狮队伍舞了一上午，王素芬嘴咧得就没合上过。
太阳光照射在鎏金色的招牌上一闪一闪，上面刻着的“饕餮”两字威严霸气。
没错，这家店的名字不叫“陶记”，而叫“饕餮”，寓意饕餮盛宴，美食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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