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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夫君后悔了——元宝椒【完结】

时间:2025-01-10 17:15:01  作者:元宝椒【完结】
  “鹤儒,来,看看这幅画。”石荫大师声如洪钟,犹如招待老友一般,朝着晏周招手。
  晏周行至桌前,看着那副山水古画,浓墨山峦,留白宛若浓雾缭绕,飞鸟隐于林,一叶小舟翩然于山水间,一人立于舟上,眺望着远方。
  “大师所悟,是鹤儒不能达之境地。”
  “你这小子,半年不见,你越发会说话了。”石荫大师拍了拍晏周的肩膀,搁笔,给晏周倒了杯茶。
  “大师莫要打趣鹤儒。”晏周嗓音清雅,端坐一旁,啜饮浓茶,苦味袭来,将缠绕于心尖多日的甜腻,如数压下。
  石荫大师打量着眼前青年,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如今倒是淡了几分,他不由朗声笑道:“你这段时间想来是遇到了不错之人,整个人的性子可柔和不少。”
  晏周一顿,抚着佛珠的手微顿,竟有如此明显么?眸光微动,思虑片刻方道:“晚辈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那人可是庆安公主?”石荫大师隐隐也听得传闻,名动京城的才子,迎娶皇家公主,也算是佳偶天成。
  晏周颔首,淡淡道:“这段时间,心性不似以往平静,行事总受到影响,应如何避免?”
  “你尚在红尘,被情愿牵绊乃是常事,为何避免?顺从本心即可。”石荫大师无奈摇了摇头,晏周这傻小子,已陷入七情六欲,还浑然不知。
  “可晚辈并无那种想法,总不能只顾自己,伤及他人。”往日从容不迫的晏周,此刻眉间竟也露出几分迷茫,他所问,书中无解,佛经亦是无解。
  石荫大师闻言,忍不住抚掌大笑,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着晏周,满脸高深莫测道:“若无想法,便不会纠结。莫让佛法,成了禁锢。”
  若不爱不恨,不嗔不痴,何来纠结?
  晏周微顿,明明心中答案,呼之欲出,但总觉得隔着屏障,摸不清,道不明,只好道:“晚辈……不解何意,罢了,此事暂且不论,左右也不过是一瞬之事。”
  “你这小子,如今倒是会逃避了。”石荫大师哈哈哈大笑,认识晏周也有十年,十年前的晏周便是名声在外的才子,做事果断磊落,不惧不虑,深究世间,少了几分人气。
  如今眼前的青年却是不同,众人说石头无心,并非无心无爱,只不过缺个契机罢了。
  两人许久未见,以清茶作伴,细细聊了许久,待寺中点灯,方才离开。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晏周从禅房出来时,日光倾落,晨间的雾慢慢散去,寺内清幽散去,肃静更显。
  赤峰迎了上去,“主子,斋饭刚送来,您可要先用膳?”
  “不必,先去主殿,将经书供奉上。”晏周有抄经书的习惯,每月都会前来青山寺住上几日,供奉经书,修身养性。
  从禅房至青山寺主殿,人越来越多,多是来供奉香火和参拜的老人家,刚踏上阶梯,迎面便走来一对夫妻。
  女子怀孕身孕,男子再侧搀扶,两人满眼笑意,皆是拱起的小腹,男人道:“这下你可安心了?”
  “安心了,这几日心神不宁,我唯恐出事,今日拜了佛祖,希望佛祖能护佑我们孩子,平安顺利出生。”女子温柔笑着,小心翼翼顺着阶梯走下来。
  男人安抚妻子道:“定然会顺利出生,我一定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度过这一关。”
  “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哎哟……”
  “怎么了?”
  “你娃娃踢我肚子呢!”
  “这小皮猴,等出生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他……”
  两人渐行渐远,晏周看得出神,便是连挡了人家路都未曾反应过来,然路人见着男人面容清冷,通身气度不凡,也不敢打扰。
  一旁的赤峰见状,看着自家主子嘴脸蓄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心里一紧,连忙道:“主子,主子!”
  晏周回神,周围喧嚣扑面而来,浅淡的笑意也随之消失,敛了心神,拾步上阶,进了殿内,诵经声低沉,檀香袅袅。
  心神安宁几分,他将经书呈给一旁的主持,跪在蒲草团上,诵经拜佛。
  半刻钟后,晏周起身,供奉香火后,正要离开,一旁的主持迎了上来道:“施主,留步。”
  “住持大师。”晏周手持博佛珠,合掌行礼。
  住持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递给晏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您供奉多年,手抄经书,心意可贵。贫僧便按照您之前的要求,亲制了一条月亮菩提子手钏,寓意平安吉祥,感念施主善施,还望施主莫要拒绝。”
  晏周微顿,看着住持手中的月亮菩提子,通体洁白温和,泛着淡淡的光晕,他莫名想起赵稚柔,不等他回神,便接过菩提子,“阿弥陀佛,多谢主持。”
  住持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晏周立于殿内,听着周围诵经声,他叹了口气,将手钏收入怀中,如今他的心,已不复从前那般清明。
  赤峰跟在身后,察觉到主子不同以往风轻云淡,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您可是身体不适?”
  “为何如此问?”晏周立于菩提树下,日光落在他身上,宛若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面容清俊雅致,朗目疏眉,神仪明秀,端是如白鹤般遗世独立的君子。
  赤峰看了一愣,对上自家主子淡漠的目光,连忙回神,“从那日您和公主在书房争执开始,您就有些不对劲,您不会是被公主气病了吧?”
  晏周看着略显呆傻的小厮,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眉心,淡声道:“不是。”
  话音刚落,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鹤儒表哥?”
  ――此时晏府内,赵稚柔正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青凝则是给她揉着腰,笑着打趣道:“殿下,您这一次可是吓到家主了,听说昨日一大早就去了青山寺。”
  赵稚柔轻笑出声,美滋滋咬了一口点心,晏周这厮就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过这种事久久一次便是了,多了费腰。
  晏周看着清心寡欲,可真做起那等事来,还真是发了狠,最后竟然反客为主,压着自己不能动弹,还……还要了个够。
  “想来家主害羞,我听府里的丫鬟说,家主二十几年都未曾叫过人,想来也是憋狠了。”青岚毫不顾忌开了口,左右这种事,她给殿下读话本时,也读了好几回了。
  “不过从此以后,他定是要防着我了。”赵稚柔翻了个身,斜靠在软枕上,悠悠叹了口气。
  “殿下,话本里说开了荤的男人,是忘不了那滋味的,不如您这几日多使点美人计,家主想来是抵挡不了的。”青岚略一沉思,搜刮着话本中的知识。
  “对对,让我翻翻《诱夫记》,青岚你也一起来找找。”赵稚柔一拍脑袋,连忙起身,从矮几底下搬出一个小木箱子。
  青凝看着两人热火朝天的模样,忍俊不禁:“殿下,奴婢斗胆打趣一句,想来整个庆都,也只有您照着话本谈情说爱了。”
  “前人的智慧是精华呀,不过说来也奇,话本里那些个冷冰冰的男主被诱惑以后,不都会送来避子汤吗,为何晏周不想生孩子,却是没让人送来?”赵稚柔嘟囔着,这也是她这几日觉得怪异之处。
  青凝和青岚两人四目相对,这主子怎么还提起避子汤了,青凝连忙道:“主子,您可别喝那东西,那避子汤的药性太寒,便是送来了,也要泼出去。”
  “不会在吃食里下药吧?”青岚幽幽来了一句。
  “晏周为人磊落,必是不会做出此等事,也许另有原因。”赵稚柔是无比相信晏周的,也许他说不生孩子,只是口头之语罢了。
  此时远在青山寺的晏周,正在灯下看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念着自己。
  搁在桌上的月亮菩提子手钏和他佩戴的紫檀佛珠缠绕在一处,泛着柔和的光芒,男人修长指尖抚上手钏,眼前浮现起少女娇俏的眉眼,薄唇不禁微勾,眼底是他不曾察觉的温柔之意。
  石荫大师曰:顺从本心。
  但他本心向佛,注定是要背道而驰。
  
第6章 第六章
  今日落了雪,赵稚柔醒来时,雪已经浅浅覆了一片,她足下榻,揉着腰,披着毛毯,透过窗子看向院内的红梅,越发红艳。
  “殿下,您怎么又不穿鞋,可小心着凉了。”青岚听得室内传来动静,捧着热水走了进来,便看到少女散着及腰黑发,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孤寂又清冷。
  赵稚柔闻声回头,眼底覆了浅浅笑意,狡辩道:“这屋里暖和,不怕……阿嚏!”
  青岚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取了鞋让赵稚柔穿上,担忧道:“殿下,若是生病了,您又要喝不喜欢的苦药了。”
  “若是生病,想来夫君会经常来看我。”少女眼底带着狡黠之意,自从那日两人睡了一觉后,晏周便再也没回府。
  青岚叹了口气,多说无用,自家主子这性子,便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她们如何能劝得动?
  赵稚柔收拾妥当,便进了小厨房,忙活半日,有小丫鬟来报,说晏周回来了,去了寿安院。
  “刚好我备了些点心,也好去看看祖母和母亲,半刻钟后便去寿安院。”赵稚柔一边捞起炸锅里的酥点,一边和青凝说话,一个不注意,几滴热油便落在她手背上。
  赵稚柔疼得都快流泪了,手背被滚热的面汤烫的通红,还差点失手打翻那盘酥饼。
  “殿下!”青凝急得惊呼,连忙将让一旁的丫鬟取雪来,“您放着我来吧。”
  “不碍事,不过是烫了一下,不严重。”赵稚柔吸了吸鼻子,将满腔哭意压了下去。
  青岚捧着药膏,心疼道:“殿下,您……对晏大人这般上心,可他却……却带了其他女子回来!”
  青凝心里一惊,连忙出声阻止道:“青岚!你别乱说!”
  赵稚柔身子一顿,满目不可思议,成亲可两年都未带回来,怎么今日会突然带了人回来?
  她连连摇头:“不可能!”
  “殿下,您贵为金枝玉叶,奴婢是舍不得见您受伤,可是事实如此,奴婢不敢扯谎。”青岚是受过情伤的人,如何舍得见到自家主子受伤?
  “我不信他会……”赵稚柔眉眼微沉,顿了顿,便道:“罢了,如今晏周带着人去了何处?”
  “听闻是去了寿安院。”
  “殿下,您别多想,今日是晏大人生辰,想来是亲戚也未可知。”青凝连忙安慰,她不愿见公主伤心。
  “可……”青岚还想说些什么,被青凝的眼神制止,两人沉默相对,按着赵稚柔的吩咐,准备好东西。
  赵稚柔进了屋内,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也在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
  但话本里又说,爱情是奋不顾身的,她只要做的够多,晏周总有一日会看到,不是吗?
  不再多想,赵稚柔唤来青凝为自己描了妆,换了特地为庆贺晏周生辰准备的新衣裙。
  少女正值美好年华,娇嫩地宛若一朵蔷薇花,朱颜娇娇,眉眼盈盈,举手投足又尽显高贵优雅,同方才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大不相同。
  赵稚柔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带着青凝出了门,往寿安院而去,寿安院是晏周祖母的院子。
  她原可不用请安,但晏周公务繁忙,她想着即便是请安,也能多尽点孝道。
  刚到寿安院门口,便看到几个面生的婆子,她正疑惑,便听得院内传来笑声,其中最清晰地便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因着赵稚柔常来这寿安院,所以便也不用下人通报,径直进了院内,仆人给她掀开布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晏周正在同一个陌生的夫人说话。
  不等她多想,就听到晏老太太慈爱的声音,“柔儿来了,外面太冷了,过来这边烤烤火。”
  晏老太太未称呼“殿下”也是赵稚柔的意思,她觉得一家人,无需太生分,而且祖母和婆婆,都是极好的人。
  赵稚柔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屋内坐着晏周的母亲陈氏,以及另外一个陌生妇人,那妇人身侧还端坐着一身着素裙的女子。
  “我可是来迟了?”她眉眼凝着笑意,走到晏周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少女娇若蔷薇,今日穿了藕粉马面配以对襟镶金吉祥纹大袖衫,眉眼透着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然梳了妇人髻,簪着珍珠发钗。
  精致小巧的耳垂也缀着珍珠耳坠,看着多了几分温婉之意,笑意盈盈,惹得众人纷纷看来。
  晏周自见了少女,摩挲着佛珠的动作一顿,两日未见,少女的眼角眉梢,更显明艳,想起那日荒唐事,他飞快移开目光。
  “不迟不迟,鹤儒也刚到不久。”晏老太太笑着,她对这个皇家孙媳妇还是满意的,毕竟知书懂礼,能尽孝道。
  “柔儿,这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我娘家妹妹,安州县令之妻王陈氏,这是她的女儿王,比你年长几岁。”陈氏笑着给赵稚柔介绍,指了指一旁的陌生妇人。
  王氏连忙起身,其身旁的女子也跟着站起来,朝着赵稚柔行礼,“见过庆安公主,公主吉祥。”
  赵稚柔飞快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身形比庆都女子稍微高一些,衣着素裙,朱颜窈窈,温婉大方,看着有些体弱。
  “无需多礼,坐吧。”赵稚柔收回目光,眉间是客气的笑意。
  此时坐在赵稚柔对面的王瑛,也暗暗打量着赵稚柔,少女贵气逼人,娇俏如花,庆都养出来的人,果真连头发丝都是金贵的。
  这便是表哥的选择么?
  “鹤儒和公主殿下大婚之日,臣妇家中刚好有事,不能前来祝贺,这是我们备的心意,还请公主殿下别责怪。”王氏说着,示意一旁的侍女呈但赵稚柔面前。
  是一对颜色尚佳的红翡翠玉镯,料子尚可,做工也算精细,赵稚柔礼貌一笑,“多谢姨母的礼物,今日没料到你们会来,我也没准备什么,等会儿我差人给您们送去。”
  王氏原以为皇家公主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谁知这庆安公主却是温和有礼。
  她心里一动,笑道:“今日也是贸然打扰,原想着过几日递了帖子,不曾想前两日在青山寺遇到鹤儒,便一同来了。”
  赵稚柔听得此言,面色不变,抬眸看向晏周,笑着打趣道:“原是如此,夫君还真是用心了,倒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言*罢,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晏周,他被少女眸子轻飘飘地一瞥,指尖下意识碰了碰佛珠。
  “鹤儒表哥也是,为何不往家里递个消息,好让公主安心。”端坐一旁的女子开了口,眉眼含笑,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鹤儒表哥?原来晏周,竟允许他人叫的这般亲昵么?赵稚柔心里一窒,所以两人是在山中相遇,并且相处了两日。
  晏周看着赵稚柔眼底的惊诧和失落,指尖微顿,又道:“不过偶然相遇,便派人将姨母和表妹护送回来,并未同行。”
  男人神色疏离,任谁看了都觉得无情。
  王瑛一顿,看向赵稚柔,温柔道:“以前表哥在安州住过一段时间,臣女经常这么叫,已经习惯了,公主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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