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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赏光。”陈风说，“三月刊也来赏下光怎么样？”
“挺好。”晏宁和她碰了下杯。
陈风抿一口酒，她和晏宁说话时身体一直偏向她那方，一抬头，视线倏尔和沈濯对上，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晏宁，只不过晏宁一直朝向自己，没发觉罢了。
陈风满脸粲然笑意，不怀好意又略带挑衅地朝他挑了下眉。
沈濯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下一秒，只听她问晏宁：“你那半瞎的新老板的八卦是真的假的？”
陈风想今年的赞助费减半。沈濯一边这么想，视线一边不受控制地飘向晏宁，想听听她怎么说。
后脑勺真圆。
颅骨真完美。
真可爱。
她知道是假的吧，不然为什么这么淡定？
为什么不来问他？
“不知道。”晏宁笑了下，觉得很有趣，“你这都是什么形容词，为什么要叫他半瞎？”
语气那么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沈濯紧紧咬着后槽牙，脸部线条因此紧绷绷的。
赞助费减半没商量。
陈风还在说：“眼光不太好，叫他半瞎都是我看在往日情面上嘴下留情了。你手滑点赞的事情在网上沸沸扬扬闹了好几天，我还以为你知道内情呢。”
晏宁垂下眸喝酒，一边说：“是真的不小心手滑，萧萧已经把我的账号使用权没收了，你还不知道么，我的消息还不如你灵通。”
“一个前男友，一个死对头，我以为你怎么也会关注一下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晏宁继续小口小口地喝酒。
好好好，没关系。
沈濯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
陈风的赞助费没了。
他看向陈风，目光里闪烁着冷意，无声地对她说：“差不多得了。”
陈风见好就收，毕竟把他气死了，以后的赞助就没了。
她耸下肩，憋着笑说：“你旁边那位好像快要气死了。”
晏宁并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下意识去看自己旁边那位。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于是沈濯冷冰冰地问：“我脸上有钻石吗？”
真奇怪，不知道又生的哪门子气。
“……没有。”
晏宁放在桌上的手机恰好一震，两人同时望过去，屏幕亮了，是楚浔发来的微信――“告诉陈风再这样我就要问她收版权费了。”
晏宁一笑，拿起手机回复。
沈濯撇开头喝酒。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陈风问他：“你俩今天晚上拿我这当酒吧呢？”
他没回。
陈风接着又发：“有误会就及时说清楚，不然时间一久，你小心想说也说不清。我还等着吃你俩喜酒呢。”
“嗯。”
沈二少有多金口难开，晏宁没感觉，但陈风深有体会。当年她想打入香港上层交际圈拉点赞助，整天和周聿安混在一起打麻将，基本把他们小圈子内部的情况摸透了。
香港这个巴掌大点的地方聚集着数不清的富豪，豪门也有鄙视链，这其中有头有脸的标准，是看他能否和沈二少搭上句话。
沈濯一般不卖人这个面子，有时连周聿安都请不动他。陈风汲汲营营许久，也是通过晏宁才和他慢慢相熟。
矜贵的要命，现在居然也肯回微信消息了，陈风一挑眉，觉得很有意思。
颁奖典礼三个小时，结束后晏宁回后台，萧知许点了东西吃。换下礼服卸掉妆容，晏宁缩在沙发一角，饿过劲了，只喝水。
萧知许和Kathy正抱着手机聊天。
今晚舞台打光很给力，晏宁天生冷白皮，被礼服和首饰衬的气色很好，大合影一发到网上，她又站在C位，在一众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明星里显得特别出众。
当晚又有一个热搜，#晏宁古董高定首穿#，粉丝直呼美神降临，各种角度的粉丝直拍视频和生图层出不穷，还有晏宁上台领奖前的那个垂眸一笑的镜头，已经在微博上传疯了。
萧知许很高兴，用她自己的账号转发了View的微博：“感谢View邀请。”
Kathy说：“你这不诚心气人呢吗，陆嘉佳粉丝本来就快气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陆嘉佳的粉丝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怒气已成燎原之势，在粉丝群体中蔓延开来，怒斥工作室安排不周导致陆嘉佳没能参加今晚的时尚盛典，还闹到了View官号底下。
对，就是萧知许转发的那条微博下面。
“别说她粉丝了，她自己都快气死了。你说陈风够仗义的啊，愣是没让她进内场的门。”萧知许还以为是陈风吩咐的，对她心存感激，“下回打麻将我输她两局。”
晏宁没说话，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
沈濯这么不给陆嘉佳面子，他们俩的绯闻基本可以断定是陆嘉佳单方面炒作了。
萧知许往下滑，看评论。
【请View给陆嘉佳一个合理的解释！】
【请View给陆嘉佳道歉！】
【View道歉！】
千篇一律的话术配上粉丝自制的实绩海报，太影响美观了。
“这是什么？路边电线杆上的男科小广告吗？”萧知许点了个投诉。
Kathy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太损了。”
微博今晚热闹的像集市，没过十几分钟，一个一直爆料各种八卦的十几万粉丝的瓜主也加入了混战，发了条微博，仅粉丝可见，十分简洁明了――“小道消息，陆嘉佳被陈风拉黑了。”
这个“拉黑”并不是指微信拉黑，而是说陈风以后都不会再启用陆嘉佳了，也可以称之为，“封杀”。
这事儿就大发了。
这还不如微信拉黑呢！
粉丝炸了，一窝蜂跑到工作室底下，质问他们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既没走红毯也没出席内场颁奖。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陆嘉佳紧紧攥着手机，长吸一口气。
都是那个晏宁！
她抬头，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愤恨的神色，因此而显得扭曲。
没有关好的门外闪过一道身影，清逸矜贵。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陆嘉佳想也没想，追出去。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声发着抖的“沈总”。
“干什么？”萧知许一撩头发，“当然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啊！”
萧知许切回小号，几分钟后，一个词条悄悄爬上热搜。
#陆嘉佳晏宁撞衫#
某家营销号出来“仗义执言”。
【陆嘉佳时尚盛典被拒之门外，View恶意针对？陈风大写加粗的冤枉！】
【据悉，陆嘉佳在提前得知晏宁红毯造型后蓄意撞衫，企图借此博眼球炒作！】
【陈风是谁？忍得了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小动作？当然就……她被封杀真是一点都不亏，我劝粉丝还是苟着，安安静静别作妖，别骂人！以陈风在时尚圈的地位，给你们搞个全行业封杀你就老实了。】
【顺带一提，晏宁今晚的衣服是临时换的。】
晏宁和Kathy都凑过去看。
配图是陆嘉佳和晏宁各自的造型。晏宁这套造型压根没对外发，一看就是萧知许递给媒体的，幸好网友们想不到那么多。
营销号还趁机拉踩了一下。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啊！】
Kathy问：“这句是你要求加的吧？”
萧知许说：“我特地要求的。”
晏宁摇摇头：“太浮夸了。”
她
第1回 经历这种阵仗，还有点叹为观止。以往这种事情，萧知许都让她别管别问别看。
“但是效果很好啊！”萧知许一刷新，原本二十名开外的热搜已经被顶上前三了，“你看，热搜第三了，我估计过一会儿就能登顶。”
Kathy吐槽道：“你买热搜就买二十名开外啊，真抠门儿精。”
晏宁又缩回沙发去了，看着旁边那只包发呆。
萧知许和Kathy看戏，笑得开怀。
恶人自作自受，回旋镖正中眉心，这种戏码简直大快人心。
两家团队互发黑通稿，恩恩怨怨纠缠了很多年，基本上不分胜负，这次舆论一边倒，萧知许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潮水一般的帖子里，有人问：“没人觉得沈总和晏宁很配吗？！”
评论回复：“配一脸！上次金钟奖颁奖我就磕到了！而且那天晚上沈濯戴的手串和晏宁的好像！我不管，肯定是情侣款！”
这条微博被淹没在成百上千条微博中。萧知许扫了一眼，顺手点了个不感兴趣。
再一刷新，刷到她感兴趣的：“你看这个，说克隆羊多莉只活到六岁，这群网友可太有才了！”
Kathy探头过去看，也笑得打嗝，气氛很欢快。
她们俩又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儿。
外面似乎又在下雨。窗户关得紧，隐约听见沙沙作响的雨声，在酒阑人散的夜里，催生着所有人的倦意。
晏宁开始犯困，心底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她拎上那只白房子，和萧知许说：“困了，回去吧。”
闹也闹过了，今晚夜还长，没必要一直守着微博。
萧知许说：“走喽，回家睡觉！”
View此次租的会展中心是这一片的新地标建筑，外面雪已经化了，不见踪迹，被瓢泼大雨冲得透亮的路面映着水光粼粼，烟雨中依旧灯火憧憧。
司机等在路边。
走到门口，晏宁脚步顿住。
廊下，陆嘉佳正在和沈濯说话。
她换下了那套白色礼服，穿一件淡紫色金银丝提花长裙，罩着同款长袍，长发挽成一个低丸子头，温婉如玉。
两人的声音混在嘈嘈切切的雨声中，听不分明。
隐约能听到陆嘉佳问：“市区新开了一家粥店，听说味道很好，去尝尝吗？”
晏宁撇撇嘴。
喝粥好，喝粥对胃好，沈濯最喜欢喝粥了。
第29章 第29章
陆嘉佳匆忙追出去：“沈总！”
“陆小姐，请留步。”李秘及时拦住了陆嘉佳，他笃定自己的老板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半秒钟。
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沈濯的目光停留在除了晏宁以外的女人身上。
然而这次他失策了。
余光中，沈濯的脚步停住，继而转过身，向他摆了摆手。
纵然疑惑，李秘还是非常识时务地退下了。
沈濯也很头疼。这种人这种事并不值得他费心，但是事关晏宁，他还是愿意和她说几句话。
更何况今晚他送了晏宁一个包，晏宁一定会来找他，因此沈濯心情还不错。
“今晚是我把你撤掉的，陈风告诉你了吗？”
沈濯的语气称得上温和，连投来的目光都轻飘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嘉佳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内心生出一股很深的恐惧来。
她勉强维持镇定：“沈总……”
沈濯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依旧用那种很温和的语气警告她：“把你那点没用的小把戏收一收，不要去招惹晏宁，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陆嘉佳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握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在手心留下两个很深的月牙印。
他不在乎被炒绯闻，却在意自己和晏宁撞衫这等小事。
陆嘉佳几乎敢肯定，如果没有今晚这件事，沈濯是不肯纡尊降贵地和她说这些话的。
果然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吗？
凭什么。
凭什么晏宁运气这么好？
“沈总，我们之前可能有些误会，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陆嘉佳看见远远走来的人，迅速调整好状态，勾起唇角，这种妩媚动人的笑容让她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市区新开了一家粥店，听说味道很好，去尝尝吗？”
沈濯一瞬间反思了自己。
他看起来闲到有时间大半夜去喝粥，以及，这女人脑子有病。
但下一秒，沈濯也看到了晏宁。
她裹着一件长度到小腿的半新不旧的黑色羽绒服，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橙色购物袋，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低马尾。
两人对视片刻，晏宁朝他歪头笑了笑。
又误会了。
沈濯深吸一口气，心想无论如何今晚也要和她说清楚，他过几天就要飞纽约了，再拖下去，真像陈风说的那样，时间越长越说不清。
晏宁走过去，一边把包还给沈濯一边柔声说：“丁记吗？味道是很好，很值得去尝尝。”
沈濯反手捉住她手腕：“那我请你，走吧。”
他指尖微凉，凉的晏宁忍不住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不知是经意还是不经意，她的目光扫过陆嘉佳。
“这不是有约吗？”
沈濯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喝粥的时候。”
“哦，那前面你没听到，我和她……”沈濯一哽。
深夜花了半分钟威胁一个小演员这种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沈濯也是顿了几秒后，才发现在这时候停下来，很像是默认。
一片沉默中，谁知晏宁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
沈濯垂眸去看她。
晏宁敛着眸，神色很淡，额前有几缕毛绒绒的碎发，橘黄色灯光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柔和。
沈濯忽然想起那种随处可见的氢气球，用一根极细的绳子连着，可以飘在空中。他的心情也同样飘忽忽的，绳子的另一端，在晏宁手里。
很荒缪，陆嘉佳居然觉得这俩人在“打情骂俏”。
场面一时很尴尬，但可能也只有她觉得尴尬。
李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做了个“请”的动作：“陆小姐，有些事情想找您商议一下，麻烦您了，请跟我来。”
夜晚气温低，雨下了没一会儿，就变成雪了，冷雨夹着雪花往人脸上扑，晏宁下半张脸缩进衣服里，被沈濯塞进了车里，购物袋被随便扔在地上。
“你说的那个什么记，在哪？”
晏宁望向窗外，台阶上萧知许正在气冲冲地朝她做磨刀抹脖子的动作。
晏宁一乐：“不知道，随便编的。”
当时脑子里只闪过了这一个名字，顺口就说出来了。可能吃过？晏宁也不记得了。
沈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不得了，会说瞎话了。”
“跟你学的。”晏宁斜他一眼，扭头对司机说，“阿叔，往我家那边开，小区对过有家砂锅粥。”
“我什么时候跟你……？”
“那个，”晏宁没听他说完，指了下购物袋，“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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