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今夜渡港——关禅【完结】

时间:2025-01-10 17:16:45  作者:关禅【完结】
  迈巴赫停下,晏宁逃也似地下车。
  “晏小姐。”司机叫住她,将那支白房子递给她。
  “不,我……”晏宁脑子里乱成一团,连一句完整的拒绝也说不出来,干脆摇了摇头。夜风将刚刚被整理的妥帖的发丝吹乱,蒙在眼前。
  司机跟在沈濯身边多年,深谙老板心思,彬彬有礼道:“晏小姐收下吧,否则我今晚就不用回去接沈总了。”
  这支房子包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初雪”,柔软的白雾面鳄鱼皮和蓝色山羊皮拼在一起,让它一经推出就备受追捧,一包难求,溢价非常之高。
  晏宁胡乱理了下头发,接过,一言不发地转身。
  入户门锁她试了三次才打开,冰冷的古红铜上巴洛克装饰花纹硌着手心,留下红痕。
  二楼书房一盏做旧的中古落地灯,用一根细细的树枝吊着,捻亮,橘红色灯光洒在米色大理石地砖上。
  晏宁连羽绒服也来不及脱,跪坐在地上,拉开储物柜的抽屉,里面有一瓶白色药瓶。
  很普通的药瓶,上面写着维生素C片。
  她很急切,手又抖得厉害,反复拧了几次,才拧开盖子,抖出两片药,连水也没喝,一仰头,生咽下去,被噎得咳了好一会儿。喉管连着肺部发出刺痛,蔓延到胃和后背,内脏像是搅成一团,撕心裂肺。三年未愈的伤口,尚未长好的血肉,又一次被血淋淋地挖开。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腐烂。
  好痛。
  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晏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迈巴赫仍停在楼下未动,车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在书房窗帘拉开后,才离开。车灯一闪,转过种着法国梧桐的拐角,车子没入黑夜,地上只剩下一道车辙痕,彰示他曾经来过。
  晏宁终于贴着墙滑下去,伏在窗边罩着墨绿色沙发巾的沙发里。不知为何柔顺的布料忽然变得水淋淋的,冰凉地贴在脸上。氧气越来越稀薄,她肩膀挫了一下,怀里仍紧紧抱着包。
  光洁的后颈弯着,一株折断的野蔷薇。
  书房里呜呜咽咽,像是风声,灰暗而轻飘。
  一旁落地镜里映着晏宁耳畔一粒钻石的光,一闪一闪地荡漾着。
  也映着窗外。
  漫天的雪下起来没完没了。
  京城的第一场雪,下得这样大。
  雪满长安道。
  
第31章 第31章
  第二天晏宁醒来时,自己仍然窝在沙发上。她揉了下僵硬的脖颈,眼睛酸涩不已,一眨眼,一行泪珠又滚下来。
  诧异于眼泪还没流干,晏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交错的泪痕花成一片。
  她将头偏向外侧。
  雪停了。天色灰暗,北风拍着窗户,发出一种呜咽的声音。
  玻璃窗上结了霜花,一推开,冷得呛人的空气涌入室内,扑在滚烫的皮肤上。晏宁指尖扒着窗台,艰难地探身向外看。昨晚的车辙印早已被大雪覆盖,好似从未出现过。院子里积雪下隐约冒出一丛冷绿的杂草,死气沉沉的。
  看了一会儿晏宁才想起来,那不是杂草,是暮春时她种下的一株野蔷薇。
  上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可能是三四年前了。
  2013年元旦刚过,晏宁从澳门回香港,收拾行李返京。她做跨境快线巴士,过深圳河,在皇岗口岸通关入境,而后坐火车一路北上,风尘仆仆。
  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个月前,京广高铁全线开通运营,从粤港澳大湾区,纵贯湖南湖北等六省,蜿蜒至京津冀。涟漪打给她的钱,也足够负担一张香港直达北京的机票。但晏宁还是选择了火车,这种又慢、舒适度又低,唯一的优点是足够便宜的交通方式。
  她更希望这趟行程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绿皮火车慢悠悠地晃,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冷。火车途经江南,外面下起冻雨,进入华北,雨化成雪。半个中国的天气都不怎么好,终于到了北京,气温零下三度。
  年末火车站人多,晏宁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包艰难地挤在人流里,走出火车站,天空飘着小雪。
  那一年网约车服务还未上线,等出租的队伍排出二里地去,晏宁裹紧围巾,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身旁路人匆匆跑过,行李箱被撞了一下,上面的包掉在地上,七零八碎的小东西也散落一地。
  那人步履未停,连句“抱歉”都没丢下,幸好晏宁早就在香港被磨出了一身的好脾气,拢着发丝蹲下收拾。
  手机也掉出来,晏宁这才看见来自WhatsApp的消息提醒。
  沈濯发来一张照片,不太清楚。
  【耳钉落我这了。】
  晏宁下意识摸了下耳垂。
  这副耳钉是她和Julia去旺角逛街的时候买的,很简洁的小蝴蝶结形状,银质,不值钱,所以丢了晏宁也没在意。
  她知道是去看演唱会那晚在他车上丢的,也没想着去找。
  犹豫片刻,她回复。
  【先放在你那里吧,如果不方便,丢了也可以,不值钱的。】
  风从耳畔卷过,晏宁的思绪飘回几天前,她和Julia去澳门看演唱会。
  因在圣诞元旦双节之间,票很难抢,Julia从黄牛手里买的高价票,位置还在看台。
  “你听到了吗?刚刚那个黄牛说只要一千块!”Julia把票甩得哗啦啦的,一只手摊开比了个五,“一千!老娘花了这个数!”
  晏宁安慰她:“都快开场了,当然便宜卖。再说了,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呢,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家溜了,你去一检票发现进不去,亏大了。”
  她们在美高梅蹭免费的饮品和点心吃,耽误了一会儿,赶到时演唱会已经快开始了,很多黄牛在场馆外吆喝:“演唱会门票要不要喔,便宜!”
  “对对,有道理。咱们快点,要来不及了。”吃点亏多花点钱也无所谓,能见到偶像就行。Julia拽着晏宁,拔腿就跑。
  晚风柔和,吹动晏宁颈后的发丝,她抬手拢了一下,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一眼,油画般金粉色的晚霞下,一辆挂着三地牌照的黑色帕加尼风神飞驰而过。
  晏宁在沈濯家见过那辆车,攥攥Julia的手心:“好像是沈濯。”
  “什么?”她们俩卡着点到了检票口,Julia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要见到我偶像了,好激动啊啊啊啊!”
  晏宁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看错了。”
  这是晏宁第一次来演唱会,场馆不大,所以看台的位置视野也相当好,夜幕降临,蓝色荧光棒亮起,一片蓝海。
  歌手一出场,Julia就没空管她了。晏宁乐得自在,她大学时连学校里的元旦晚会都很少参加,天生不爱凑热闹,这会儿也被现场的氛围感染,跟着拍了几段视频。
  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笑着听,到耳熟能详的片段,也只是小声地跟唱。
  她享受这种时刻,属于某个集体,又游离在人群外,与众人独享同一片浪漫,却不用对这浪漫负责。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演唱会即将结束,进入安可环节,Julia嗓子喊到劈叉,因激动和不舍而泪流满面。
  歌手在台上说:“最后一首歌呢,是受我的朋友所托,送给一位……他喜欢的女孩子。”
  顿时台下尖叫声不绝于耳,也有声音在不停猜测,究竟是哪位朋友,有这样大的面子。
  这位歌手近年来火遍大街小巷,能请得动他,在自己年末的演唱会上献唱示爱,想必来头不小。
  是哪位圈内好友,还是资本方的老板?
  又是什么样的女生,配得上这样令人艳羡的排面?
  “好浪漫啊!好羡慕啊!”Julia倒在晏宁肩膀上,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上帝啊,究竟是谁这么会搞浪漫,这种男人我怎么遇不到?”
  晏宁笑笑:“谁知道呢。”
  歌手继续说:“这位很可爱的女孩子,现在就坐在台下。我叫她Y小姐。我的朋友前几天向她表白了。嗯,结果大家也猜到了,他被拒绝了。可是我朋友还想再试一试。他说,如果Y小姐喜欢这首歌,请在演唱会结束后,到后台找他。如果Y小姐不喜欢,那……”
  歌手顿了顿,等台下声音渐小。明明只是转达朋友的话,却也不免带上几分落寞和遗憾:“他很抱歉因此给Y小姐带来的一些困扰,他说,以后不会了。”
  在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里,前奏进来了,与此同时,大屏幕上缓缓升起一行字:
  “Mathias?”Julia错愕地扭过头,满脸泪痕来不及擦,“Y小姐?!沈濯他搞什么?!”
  晏宁心脏猛地一颤。
  Mathias是沈濯的英文名。
  晏宁其实没听进去那首歌唱的什么,是很舒缓缠绵的调子,或许是情歌,娓娓道来。中控荧光棒变成一片由浅到深的粉色,绕场馆一周,像一朵盛放的戴安娜玫瑰。
  一曲终了,小提琴余音拉得很长,炫目的灯光中,漫天的彩带飘落,纷纷扬扬,一场星雨。
  晏宁伸手接了一片,心形的。
  她们的位置其实就在彩带机旁边,没一会儿就落了一头一身。半年前初遇时的那场雨,下到了现在。
  曲终人散,Julia沉默片刻,将手搭在晏宁肩上,轻声说:“我先回去了。”
  晏宁很感激Julia,她更想自己待一会儿。她迟迟没有起身,渐渐身旁人都走了,一个人不知道坐了多久,手里还捏着那片心形彩带。最后只剩下几个保安在场内巡逻,稀稀拉拉地喊着什么。
  灯火阑珊,彩带落尽,顶上几盏白辣辣的大灯,照着这满地狼藉。
  晏宁心境怅然到凄怆。
  再盛大的场面,终究,也不过是这样。
  许久以后,这位歌手每次开演唱会,还是会有人提到这瞩目到嚣张的示爱,谣传里故事的主人公换了又换,人们还是乐此不疲地猜测故事里的人是否如愿。
  那时晏宁才意识到,沈濯在她生命中留下的,浓墨重彩的痕迹,早已深入骨血。
  但那晚她只是静静坐着,深夜已经很冷了,保安的手电筒扫过她的脸,不太耐烦地提醒:“散场了,快走!”
  晏宁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将那片心形彩带妥帖地放在座位上,向外走去。
  风起,将彩带卷走,最终悠悠地和满地的垃圾落在一起。
  别回头,她想,就往前走好了。
  两层台阶,灯很暗,晏宁走得很慢,只低头看着脚下。出口处的灯反而亮,一蓬一蓬地飘在半空,照着些很细的浮沉。
  晏宁一抬头,浮沉飘进眼睛里,眼前像蒙着一层水帘。
  出口处,沈濯站在那儿,落了一肩灯光。
  晏宁觉得自己在发抖,拢住外套:“你说你在后台。”
  沈濯笑了下:“我猜你不会去。”
  “你也说你不会再来打扰我!”
  “骗你的。”
  “我不喜欢骗子。”
  “那你哭什么呢?”沈濯抬起手,很轻地揩去她脸上的泪,声音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那你哭什么,晏宁。”
  晏宁咬着牙,泪水忽然开闸,止不住地流。她牙齿打颤,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哭了很久,哭到沈濯心软到一塌糊涂。
  才说:“你让我……让我再想一想吧。”
  
第32章 第32章
  再想一想,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委婉拒绝。
  沈濯叹口气,他在她身上有无与伦比的耐心,帮她擦眼泪。以前不是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过,沈佑也哭,小时候为了不去上马术课在他面前哭的像只鹅。后来,可能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有几个,他也记不清了,那时只觉得心烦。
  此刻的感觉很新奇,甚至让沈濯有些手足无措。他很怕惊扰她,轻声地哄:
  晏宁不理他,仍低着头。
  沈濯食指拭掉眼泪,她的脸很软:“真别哭了,让人以为我欺负你。”
  晏宁闻言抽抽鼻子,抬头看,周围有几个路人正窃窃私语,她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胡乱抹了几把脸,又低下头不说话,黑色小牛皮靴子鞋面上反着一点碎光,像破碎的月亮。
  今晚风大,真的很冷,她只穿着一件薄绒大衣,还光着两只笔直的腿。
  沈濯不厌其烦地问:“吃饭了吗,饿不饿,想不想去吃东西?”
  “吃过了。”
  “那想不想去美高梅玩?”
  “下午去了。”
  沈濯哄人的招数很贫瘠,他平时的娱乐活动也有限,绞尽脑汁地想沈佑平时都在ins上晒什么:“永利皇宫外有音乐喷泉表演……”
  晏宁瓮声瓮气地说:“我想回酒店。”
  “好吧。”沈濯一顿,似是无可奈何,声音温柔似水,“我送你。”
  晏宁上了车就缩在座位一角,看窗外夜色如织,心乱如麻。
  沈濯很守信,说好让她再想一想,就真的没再打扰她。两人全程没有说话。
  耳钉是在那时候掉的。
  沈濯回复很快:【给你送去。】
  怎么送?她在北京。
  出租车鸣笛,师傅探出头扯着嗓子问:“姑娘,上不上车啊?”
  “上!”晏宁咧嘴一笑,没再回复,把手机锁屏,扔进包里。
  蹲太久了,腿麻,起身时还有些踉跄。
  她跺了跺脚,赶紧小跑过去。
  北京的出租车师傅很热情,从她上了车就问:“姑娘,你外地来的吧?”
  晏宁说:“对。”
  绝不多答。
  师傅一口京腔:“从哪来的啊?北京够冷吧,嚯,正巧赶上这两天降温,我家那狗早上跑出去遛弯都差点儿冻僵了。”
  “香港。”
  “哟,HK人啊,雷侯雷侯!但我听着您这儿也没口音啊。”
  “我是去念书的。”
  “念书啊?念书好,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师傅打着方向盘,“我家那小子念书就不行,皮猴儿似的,昨儿个考试……”
  家长里短,听得人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晏宁抬头看窗外,一只鸽子展翅掠过灰白的天空。再向前,是长安街,巍峨的建筑群静静屹立在雪中,雪花打着卷飘落,覆盖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
  近三十个小时,两千多公里,晏宁此刻才终于一些有回到北京的实感。
  一切凛冽的空气,刺骨的寒风,川流不息的街道和热情蓬勃的人,都是她所熟悉的。
  这是北京。
  一个很神奇的城市,一个尽管作为首都,作为重要的国际大都市,光环加身,却能令人感到踏实的城市。
  没有太平山,没有不冻港,没有沈濯。
  四环边上的小区,绿化还不错,只不过一到冬天都光秃秃的,枯山枯水枯树,了无生机,偶尔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
  晏宁跟着晏山发给她的位置找到单元楼下,还没进去,Julia已经发消息问她:“你说我订下周的机票去北京好不好?北京现在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