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不过是厨房采买的人出入的,大人这是不信任奴?”
“怎会,本官只是好奇。”
“大人何必放着大门不走,非要走什么后门,莫不是大人特喜欢后门?”
孙茂耿半点不上当。
“红妈妈莫不是有秘密瞒着本官,本官不过是换了个出口,怎这般多话?”
“红妈妈这一拦,倒真让本官更加好奇了,今日这后门我是非走不可,红妈妈要是阻拦,可别又说本官不够怜香惜玉。”
眼见孙茂耿主意已定。
红妈妈思绪翻转,已经两刻钟了,贵人们应该都走完了,若是有一两个落尾的,这应该也怪不了她。
她总不为了一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孙大人就是爱开玩笑,奴不过是见着后门昏暗,路又不平,怕大人走得不顺畅,大人既然好奇,奴就送大人一趟。”
孙茂耿深深看了红妈妈一眼,没看出别的情绪。
提心吊胆了一路,眼看离后门不过一丈的距离了,一眼望下去没有任何人留下。
红妈妈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有一人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红妈妈和半只脚进门的赵国公四目相对,差点没晕过去。
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位大爷怎么这时候来了。
赵国公见到孙茂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为何偏偏遇到了这个刺头。
站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孙茂耿给赵国公行了礼。
“国公爷怎会在此?”
“本公吃了药觉得心中烦闷,正好出来散散心,在门口听见热闹,便想进来瞧瞧是不是孙大人在排查,没想到还真是孙大人。”
孙茂耿没有当面揭穿赵国公这一眼便知的假话。
“国公爷倒是兴致好,看热闹都看到怡春楼了,且下官瞧着国公爷熟门熟路,倒是像是这里的常客。”
气氛更加尴尬了。
赵国公干笑两声。
“怎会。”
孙茂耿继续发问。
“国公爷不是在家休养吗?这才休养两日身体就无虞了?”
不等赵国公回答,孙茂耿接着开口。
“下官瞧着国公爷的神色不错,散个心都能走那么远,明日下官可以向陛下回禀国公爷的身体状况了,国公爷这般有精力,哪里需要休养。”
赵国公干咳两声。
“咳咳,倒也不必,本公风寒未愈,不急,累到自己倒是不妨事,要是连累陛下贵体,那本公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国公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要是在陛下面前提起在怡春楼见到自己,这禁足怕是解不了。
第六十七章 算计
孙茂耿似笑非笑,让一向洞察人心的国公爷都看不透。
“既如此,那下官便不多事了,只是养病最宜清心寡欲,国公爷散心还是要挑些得当的地方。”
赵国公老脸一红,孙茂耿这还是不相信他。
思绪翻飞,赵国公看向孙茂耿。
“既然碰巧遇上了,孙大人不如到本公的府邸品两盏茶,本公也好久没有与孙大人彻夜长谈了。”
孙茂耿摆了摆手。
“国公爷好雅兴,下官本是不该拒绝的,可是奈何要事在身,且时辰也不早了,恐误了明日的早朝,便不奉陪了。”
孙茂耿侧身离开,徒留赵国公红妈妈在原地凌乱。
赵国公怨恨的看着孙茂耿离开的背影,他都抛出橄榄枝了,为何这孙茂耿半点不上道?
红妈妈看着国公爷变来变去的神情,小心试探道。
“国公爷,孙大人这块硬石头会不会将你写在折子上?这可如何是好?”
赵国公不悦的瞪了一眼红妈妈。
“闭上你的乌鸦嘴。”
红妈妈上前两步扶上赵国公的背部,替他顺气。
“是奴不会讲话,还请国公爷不要生气,奴错了,都怪那孙大人不通情理。”
红妈妈忍不住扇风两句,她恨不能赵国公将那孙茂耿拉下水,毕竟太难套话了。
“两月之期尚不足,孙茂耿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红妈妈轻轻叹息一口。
“奴也不知,奴试探了好几次,孙大人愣是不肯吐露一个字,奴又怕惹恼了他,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赵国公也是头疼。
“他连本公都不理会,何况是你。”
“国公爷说得是,孙大人连国公爷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奴呢。”
赵国公一想到孙茂耿那态度就着急上火。
“不知国公爷今夜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奴。”
赵国公抬眸看着红妈妈。
“不是你说新到了一批货色,给千昙捎信的吗?”
红妈妈指着自己。
“奴的信?”
赵国公点头。
“就是你的字迹。”
红妈妈连忙摇头。
“不是奴,是新到了一批江南货色,但是奴还没有训练好,怎敢写信让国公爷白跑一趟。”
赵国公直勾勾的盯着红妈妈。
“孙茂耿为何要走后门出去?”
红妈妈也明白了一点什么,不敢隐瞒。
“奴不知,只是奴也试着拦了,好说歹说孙大人依旧不听,还说奴要是再拦着,便要吃牢狱饭了。”
在朝堂上混迹了多年,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没明白过来,赵国公这些年就白混了,今晚的所有都是针对他。
这也就是为何孙茂耿为何会今晚抽查,又突然从后门出来,又正巧碰上他。
不是天意,是人定,所以今晚只要自己一踏出门国公府的大门,就已经入了背后那人的圈套中。
更早的便是从那封信开始。
到底是谁,谁能这般算无遗漏?环环相扣。
是劫走幽梦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怡春楼近日可有反常?”
红妈妈拧眉,除了上次幽梦的事情便再无反常了。
“并无,人手都是奴培养的,一家老小都捏在奴的手里,断不会背叛奴。”
“今夜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赵国公没有思绪不敢多留,也不知背后之人会不会派人暗中监视他。
赵国公一回到府中便让人将左千昙和普安成叫了过来。
左千昙一路都在纳闷,今夜国公爷有些快。
两人一进屋里,恭敬行礼之后便在赵国公的对面坐下了。
“国公爷,可是怡春楼新到的货色不满意?”
左千昙终究是问出了一路上的疑惑。
可得来的并不是回复,而是一记冷眼。
左千昙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对视。
“今夜是个局,本公被算计了。”
两人大惊,又是局?
“国公爷,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蒲安成的询问,赵国公仔细将今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背后之人知道怡春楼后门的特殊用途?所以并没有先等国公爷先去,而是赶在国公爷之前,然后正好跟国公爷相遇。”
左千昙也陷入沉思,真是好算计。
“国公爷,背后之人应该就是劫走幽梦那一伙人,想来对方亦是知道幽梦的来龙去脉,说不准幽梦就是他们安排的。”
赵国公点头。
“本公亦是这般认为,你们觉得背后之人最有可能是谁?”
左千昙和蒲安成对视一眼。
“国公爷,会不会是侯爷?”
国公爷目前最大的仇人就是楚晏舟了。
赵国公眼眸微眯。
“如果真的是楚晏舟,那楚晏舟藏得够深,连陛下都被骗了,侯府外守着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不曾,除了侯夫人每日照例去南大街的糖茗记之外,侯爷基本都不出门,也无陌生人进出。”
这么一看,就不是楚晏舟。
等等,糖茗记,夫妇一体,楚晏舟不必出门,苏竹卿照样可以将事情处理好,这可是凭着一己之力让陛下收回圣意的女子,又怎能轻视呢?
“明日开始,派个人暗中监视苏竹卿,看她有没有别的异样,还有多派两个人手在糖茗记附近守着。”
左千昙率先反应过来。
“国公爷是觉得人藏在糖茗记?”
赵国公点头。
“之前我们的关注点都在楚晏舟身上,忽视了可以挑起大梁的苏竹卿。”
“好,属下等会下去就安排。”
赵国公眼神凶狠。
“楚晏舟最好别让本公发现任何异样,否则这次就算有一百个苏竹卿也救不了侯府。”
“国公爷说得是。”
赵国公视线回到两人的身上。
“当务之急是明日的早朝,本公不能上朝,是非黑白只能任人去歪曲,眼下该怎么办?”
赵国公轻声叹气,诸事不顺。
“国公爷,孙茂耿只在后门见到了国公爷,此事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端看陛下的态度。”
赵国公又何尝不知,可是惠安帝是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知,没有亦能给你想出一出戏。
“陛下是什么态度,本公比你们都明白,就怕届时有三张嘴都说不清楚。”
“大人,要不我们派人给孙茂耿递信?委婉说一下?”
赵国公看着蒲安成,直接摇头。
“本公已经试过了,不接招。”
对面两人同时皱眉,不接招那就是行不通。
左千昙灵机一动。
“国公爷,要不从孙茂耿的软肋下手?逼迫他瞒下此事?”
第六十八章 罚奉禁足
上首的赵国公将手中的茶杯直接掷了过来,指着左千昙。
“你是猪脑子吗?我们此时去威胁孙茂耿,不就是自投罗网?”
左千昙雪白的衣袍顿时染上一滩茶迹,胸口也被滚烫的茶水烫的生疼。
他知道国公爷这是在找个机会发泄。
“是属下愚钝,国公爷不要动怒。”
“废物,都下去吧。”
两人没有再多留,一起出了书房。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早朝。
惠安帝揉着疲惫的太阳穴,看向面前站着的大臣。
“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奏?”
孙茂耿往前一步出列。
“陛下,臣有事启奏。”
孙茂耿将手中的折子高举,周海上前将折子取走递到惠安帝的跟前。
惠安帝接过奏折,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陛下,臣昨夜到各大青楼排查,捉到了几个官员,臣已经将他们的名字都列在折子中,还请陛下裁夺。”
惠安帝将折子往桌子上一扔。
“一群污秽之物,全都官降一职,罚俸半年。”
“陛下圣明。”
惠安帝早就见怪不怪,尽管多次强调,朝廷官员不许夜宿青楼,可总会有些钻营之人。
孙茂耿仍旧跪着。
“大理寺卿可还有事情要说?”
“陛下,臣在查怡春楼的时候,从后门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国公爷。”
司徒彦低头敛眉,握在袖中的手顿时松开。
惠安帝不可置信的看向孙茂耿。
“你说谁?赵亮去青楼了?”
“臣不知,臣的确在青楼的后门见到了跨步进来的国公爷。”
惠安帝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
“朕不是让他在家休养吗?”
“国公爷说吃了药出来散心,瞧着门口热闹,便走了进来。”
惠安帝都要被气笑了。
“这话你也信?”
“臣不知。”
“他倒是好兴致,看热闹看到青楼,还被捉现行,是觉朕愚蠢好糊弄?”
无人敢应答。
“来人啊,将赵亮给朕拖进宫来。”
半个时辰后,只着了一身常服的赵国公被带到了金銮殿。
“陛下万安。”
“朕万安?”
惠安帝越想越气,抓起手边的砚台朝着赵国公扔了过去。
众大臣只听得一声闷哼,抬眼看过去,赵国公的头上已经起了一个红色的小包,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陛下息怒。”
赵国公跪在地上半点都不敢挪动。
“赵亮,听说你散心散到青楼去了?”
李万玉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惠安帝瞪了李万玉一眼,并没有发难。
“陛下,臣只是在门口见到了大理寺卿的马车,所以便想着进去打个招呼,没成想造成了误会。”
“国公爷,陛下感念你的身体,让你在家休养看,你怎么还跑去散心,国公爷莫不是不想康复?”
赵国公咬牙,丞相这个老匹夫,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陛下,臣就是想早日康复,好为陛下效劳,故而用过药之后才会随意走走。”
李万玉轻笑出声。
“是挺随意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国公府离那怡春楼就算是乘马车也要两刻钟吧。”
赵国公有时候恨不能拔了李万玉的舌头。
敢情这天底下就他一个人会说话?
“陛下。”
赵国公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先吃了几本折子的巴掌。
“非要让大理寺卿在哪个妓女的床上将你捉过来,你才会承认?还是觉得朕如今年纪大了,好说话了,所以满嘴胡言?”
惠安帝沉下脸。
“陛下,臣不敢。”
“闭嘴。”
惠安帝愈发烦躁,直接打断赵国公的话。
“赵国公禁足三月,罚奉一年。”
惠安帝懒得听赵国公的花言巧语,是非黑白,他心中明镜一般。
赵国公两眼一花,堪堪稳住了自己,陛下终究是跟他生了嫌隙。
“国公爷还不多谢陛下,昨晚被捉住的那几位可都官降一职了。”
李万玉接着补刀。
赵国公瞪了李万玉一眼,深深朝着惠安帝拜下。
“陛下圣明。”
“退朝。”
李万玉跟着赵国公一同退了出去,一路上牙花子就没收回去过。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赵国公本想溜走的,可李万玉嘴痒啊,直接一把扯住了赵国公。
“国公爷,还是得小心身体啊,毕竟年纪大了,可切莫贪欢失了心神。”
李万玉上下扫了赵国公一眼,视线定格在他凸起的眼袋上。
“看来国公爷昨晚没睡好,定是芙蓉帐暖,良宵美景,国公爷舍不得浪费,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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