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下去安排吧,不过也要防备楚晏舟玩阴的。”
如此又过了两日,苏竹卿又提着同样的食盒进了厢房,依旧是片刻便出来。
是夜,夜黑风高。
几个黑衣人趁夜翻进了糖茗记的院墙,四下查探一番没有异样后这才朝着那间厢房走去。
四下寂静,屋顶突然响了起来。
几人警惕的抬头,手立即将剑抽了出来。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野猫从几人的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姿态傲人,完全不将几人放在眼里。
几个黑衣人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确认里头并无别的动静之后,其中一个黑衣人才用剑尖慢慢挑开厢房上的锁。
几人轻声推门进去。
一时间,屋中接连发出了几声闷哼,一下接一下。
动静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人意识到他们上当了,拿出藏在袖中的火折子。
第七十一章 老鼠夹
烛光亮起的瞬间,几人终于看清了屋中的布置,一地的老鼠夹,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地。
疼痛感来自他们脚上的老鼠夹,血腥味很快充满狭窄的房间。
其中一人实在站不稳,往前倒去,双手也同样不能幸免。
“啊。”
对面屋顶上的广白听到这悦耳的惨叫声,面巾下的牙花子就没得休息过。
“真爽,夫人这招真好。”
霎时间,糖茗记灯火通明,店里的小二大喊出声。
“来人啊,捉贼啊。”
“有人杀人啦,捉贼啊。”
几个黑衣人一脸懵,互相对望几眼,赶忙用剑将脚上的老鼠夹挑开。
忍痛逃离现场,可没等他们翻出院墙,一个个都晕了过去。
小二的叫声已经吸引了在附近巡逻的官兵,一队人马朝着糖茗记赶了过来。
贺茹弄乱自己的发髻,一旁的小二也有样学样,一个个都灰头土脸。
正在这时,官兵已经赶到了后院,为首的是京城负责巡逻的巡卫营副统领祝朝润。
贺茹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帕抿着不存在的眼泪。
“祝副统领,你终于来了,不知怎的突然就进了几个贼人,太吓人了。”
贺茹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了,可保养得宜,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身材保持得也还算可以。
所以这一番操作并不会让人反感。
祝朝润皱着眉头。
“那贼人在哪里,可是跑了?”
贺茹摇了摇头,朝着祝朝润身后指了一指。
“他们在后面。”
祝朝润往后一看,差点没噎住。
几个黑衣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墙边,祝朝润疑惑,不解的看着贺茹。
“副统领也知道糖茗记是卖糕点的,东家为了防老鼠偷吃,所以在厢房里准备了很多老鼠夹,他们不幸正好闯进了那间厢房,小二听到叫声才知道进了贼。”
“那他们为何都晕倒了?”
“东家怕老鼠挣脱老鼠夹跑了下次还回来,所以在老鼠夹上放了大量的迷药,只是没想到这畜生用的迷药居然对人也有作用。”
祝朝润嘴角抽了抽,挺狠的。
可是看着贺茹一脸无辜的样子,又觉得也还说得过去。
“那间厢房在哪里?”
贺茹指了指,祝朝润拿着火把朝着那间厢房走过去。
“副统领莫要进去,里面都是老鼠夹。”
贺茹贴心提醒。
祝朝润听了这话,在门口停了下来,举着火把往里头张望。
地上全是老鼠夹折射出的光辉,祝朝润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了抽。
很多卖吃食的店铺都会放置老鼠夹,他们都清楚,可糖茗记这未免太夸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卖老鼠夹的。
“东家觉得只要老鼠夹够多,就不会有老鼠来光顾,在气势上先将老鼠吓退,就是把声势造出去。”
贺茹再次贴心解释。
侯夫人脑洞可真大,也不知卖的糕点赚的钱是否够买老鼠夹。
祝朝润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副统领,你说那些黑衣人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祝朝润这才记得黑衣人的事情,重心差点被带偏。
“将他们捆绑起来,看一下口中有没有毒药再将人泼醒。”
巡卫营的官兵很快将那几人绑了起来,检查无误之后,在院中的水井打了几桶水,朝着黑衣人泼过去。
深秋的井水,贺茹看着都觉得冷,她都穿上小夹袄了。
几个黑衣人被冷水泼醒,浑身一哆嗦。
“店铺可有丢失财物?”
“不曾,他们刚进来就被老鼠夹夹住了,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况且值钱的东西都在前院,他们直奔后院,我怀疑他们想投毒,然后将这件事赖到侯府的头上,一定是这样的。”
贺茹自顾自分析了一番。
祝朝润拧眉,这个猜测也没错,值钱的东西的确在前院。
“贺掌柜,我先将人带回去,等查清背后之人便过来告知你。”
贺茹朝着祝朝润行了一礼。
“多谢副统领,若是副统领查清真相,替东家规避了祸事,侯府一定会感激副统领的。”
贺茹看着祝朝润的背影,眼中带笑。
“好了,都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干活。”
广白见人已经被带走了,也没有再留下来,轻车熟路回了侯府。
“主子,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广白扯下脸上的面巾,一口大白牙露了出来。
“夫人这招真好,祝朝润看着一屋子的老鼠夹都懵了。”
楚晏舟与有荣焉,眉眼带笑。
“古灵精怪。”
杜子安和广白没有接,因为这是侯爷夸夫人的话。
“明天让管家去问一下事情进展如何了。”
“少主,这是想给巡卫营施压。”
楚晏舟点头。
“向巡卫营施压,陛下就能早些知道此事,赵老贼轻敌,派出的不是死士,所以很快就能查到他的头上。”
楚晏舟将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侯爷演得十分逼真。
杜子安捋了捋胡须。
“那想必陛下对赵老贼的疑心更甚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可即便是要了他一条狗命也还远远不够偿还他欠楚家的债。”
“那老贼就该千刀万剐,一片一片割下抚慰十万将士的冤魂。”
广白咬着牙。
“少主,赵老贼钻营心思多年,对陛下的了解怕是比我们都多,我们应该也要防止他出逃。”
“嗯,两手抓,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是。”
楚晏舟转头看向一脸怒意的广白。
“老贼该自顾不暇了,等会就解决了跟在夫人身后的人,记得送回去给他。”
“好,属下一定吓死那狗娘养的。”
“府外守着的也一并处理了。”
“是。”
国公府,赵国公双目通红,脸色铁青。
“这就是你们的安排,人都折腾到巡防营中去了,你们是怕本公死得不够快?”
左千昙和蒲安成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国公爷息怒,实在是苏竹卿太过狡猾,我们都被她骗了。”
“是啊,谁能想到苏竹卿会在一个厢房放那么多老鼠夹,且每天小心翼翼的看着,防贼都没有那么仔细啊。”
左千昙和蒲安成听到这个的时候,两脸懵。
赵国公疲惫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防的不是贼,是我们,蠢蛋。”
“你们信誓旦旦说那厢房中一定藏着重要的人,不是说我们的人没有被发现?”
赵国公如果还想不明白苏竹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演戏,那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第七十二章 惨不忍睹
左千昙和蒲安成也无奈啊,他们两个也是被苏竹卿坑了,不然哪里需要跪在这里。
“国公爷,是我们小瞧侯府了。”
赵国公冷哼一声。
“不是你们小瞧侯府,是小瞧了那黑心的夫妻两个。”
左千昙灵机一闪。
“国公爷,如此说来侯爷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安分,手上也还有不少可用的人才,国公爷不如将此事告知陛下。”
嘭!
左千昙的额头又吃了一个茶杯。
“你想让陛下知道本公派人监视侯府?你想让陛下觉得本公野心勃勃,还是觉得本公锱铢必较?”
温热的鲜血顺着左千昙的额头缓缓流下,他愣是不敢发出声音。
“国公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让陛下知道国公爷派人监视侯府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不可。”
蒲安成直接打断了左千昙的话。
“千昙莫不是忘了侯府的教训?”
一句话,屋中瞬间安静下来。
赵国公隐隐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此招虽然好,陛下也不会计较国公爷的出格行为,可是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侯府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国公爷应该清楚,不可冒险。”
赵国公怎会不知,最先开始不就是他看不惯楚骋佑那老小子,所以总是在陛下耳边念叨楚骋佑态度嚣张。
安成说得没错,主动承认的确能解了一时的困境,可却埋下了隐患的种子。
“可是人已经被巡防营的人带走,巡防营直属于陛下管辖,我们根本无法插手,若是查出那些人同国公府有关,那陛下照样会生疑啊。”
左千昙依旧坚持自己的主见。
“我们的人是在糖茗记被抓的,陛下只会生疑国公爷为何派人去糖茗记闹事,不会想到国公爷还派了人守着侯府。”
赵国公陷入沉思,怎么选都不是万全之策。
良久过后,赵国公才轻轻叹息。
“任由巡防营的人查吧。”
左千昙有些泄气,蒲安成却偷偷松了一口气。
赵国公赌不起,国公府不能成为第二个侯府。
“将守在侯府门口的人全都撤回来。”
“跟在侯夫人身边的呢?”
“一并撤回来。”
“是。”
赵国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推开卧房的门口,血腥味扑鼻而来。
赵国公来不及询问,映入眼帘是倒了一地的尸体。
“啊,来人啊。”
赵国公大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这才没让赵国公倒下去。
“快,快让人进去查看。”
赵国公手指颤抖,哆嗦的指着自己的房间。
很快,赵国公的院中便灯火通明。
左千昙和蒲安成也赶了过来。
“国公爷,怎么回事?”
赵国公坐在院中的亭中,恐惧还未褪去,还在发着抖。
“侍卫已经进去查看了。”
府中的侍卫看到这一幕,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屋中的场景实在是太过骇人。
十几个黑衣人,有躺在地上的,有坐在凳子上的,有睡在床上的,有挂在房梁上的,甚至连榻上都有。
凡是屋中能坐能躺的地方,无一落下。
且黑衣人死状惨烈,断腿的,断手的,断头的,死不瞑目的,不少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侍卫才将里头的黑衣人全都清理出来,在院中一字排开。
赵国公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直视。
左千昙和蒲安成上前看了一眼,一人抱着一棵树,吐了半晌。
“国公爷,这些都是我们派出去的人。”
左千昙心中骇然,他们刚刚下发召回的命令。
人的确回来了,就是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太过渗人。
赵国公双目通红,头更疼了。
“楚晏舟果然跟楚骋佑那老小子不同,甚至于跟楚晏惜也不同,满门正直的楚家竟出了这么一个阴险的货色。”
赵国公不知是悲,还是怒。
他一直不想承认,他被楚晏舟耍了,可事实摆在眼前。
楚晏舟怎么会比他聪明,怎么可能?
“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活着出大牢。”
“国公爷,眼下该如何是好,楚晏舟一下子折了我们大半的暗卫。”
这可是国公府培养多年的暗卫,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想到此处,左千昙都止不住发抖。
“都下去吧。”
赵国公思绪翻转,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累急了。
翌日一早,侯府管家早早便到了巡防营。
祝朝润守了一晚上,正准备回去睡一会,刚出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副统领。”
祝朝润回头一瞧。
“你是?”
“我是侯府的管家,糖茗记昨晚进了匪贼,贺娘子一晚上都睡不好,天没亮就到侯府将事情说了一遍。”
“糖茗记是夫人的心血,夫人一听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所以侯爷让我过来问问祝副统领可有眉目了?”
的确是心头血,不然怎么放那么多老鼠夹。
祝朝润看着管家,眉头微微皱起,眼下连侯爷也开始上心了?
祝朝润不敢马虎,侯府虽然不及从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昨夜已经审问过了,可那些人嘴硬得很,愣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管家点点头,若有所思,轻轻叹息一口。
“那就是还不知背后之人的目的。”
祝朝润轻轻点头。
“的确如此,都是一些硬骨头。”
“那可如何是好,背后之人一天揪不出,糖茗记便一天不敢开业。”
“其实也不用如此小心。”
管家摇了摇头。
“副统领此言差矣,糖茗记卖的是糕点,入口的东西,小心驶得万年船。”
“也是,我会早日查清真相的,还请侯爷莫急。”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副统领了,我得赶紧回去将消息告知侯爷。”
“就是不知夫人醒来后会如何?”
管家小声呢喃了一句,随后便上了马车。
祝朝润听了这话,不得不联想起苏竹卿的英勇事迹,瞌睡虫立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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