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安成低着头,敛去眼底的情绪。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国公爷定会力挽狂澜。”
赵国公心里冷哼一声,看向蒲安成。
“安成,本公竟让你害怕到这种程度,都不敢抬头同本公对视?”
蒲安成心中骇然,立即抬起头。
“怎会?”
国公爷仔细打量蒲安成的神情,他也不是不知千昙的事情寒了安成的心,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况且安成的性命亦是自己的。
“不会就好。”
赵国公轻笑,可笑不达眼底。
“你去安排一下。”
蒲安成点头。
“好,等属下安排好了会跟国公爷说。”
同一时间段,明王府中。
司徒翼看着手中的信,低声咒骂了一句。
“原来赵国公心中早就存了这般心思,难怪一直不搭理本王。”
“王爷,这信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府门口,想来有诈,要不属下再去查一查。”
南星身为明王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事事都要警惕一些。
“可以,顺便派人去盯着国公府,如果国公府有一点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过来回禀本王。”
“是。”
南星双手抱拳退了出去。
如此又过了两日,眼看到了约定的日子,赵国公乔装,换上侍卫的衣服,从国公府的后门偷溜出去。
怕被有心之人看到,几人特意走过了一条巷子才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启动前赵国公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并无任何可疑的人员,这才吩咐车夫出发。
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南星才出来,对着一旁的下属说道。
“你们悄悄跟上,我回去告诉王爷。”
两刻钟后,一身黑色劲装的南星跪在明王的脚下。
“王爷,赵国公出去了。”
明王轻轻勾唇。
“他倒是还挺守时,胆子也够大。”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明王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眼眸微微眯起。
“我们进宫一趟,许久没有跟父皇谈心了。”
明王说罢起身就往府外走去,脚步欢快。
惠安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解的发问。
“不是刚出宫吗?为何又进宫了?”
“父皇,儿臣有有事”
“何事?”
明王立即严肃起来,恭敬开口。
“父皇,儿臣发现赵国公似乎跟别国的使者有来往,儿臣的人刚刚看到赵国公乔装出现在一处民宅中。”
惠安帝眉头轻蹙。
“你说赵国公?”
大周境内一直都住有一些别国的使者,这并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惠安帝惊讶的是赵国公同旁人有接触的事情。
“对,儿臣的人不会看错,所以儿臣心慌,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到宫中,将此事告知父皇。”
惠安帝神情有了一丝愠怒,幽黑的眸子变得锋利,心中思绪万千。
尤其是近来赵国公做出的种种事情,甚至于更久之前。
从侯府还未落败开始,楚家军尚存的时候,楚骋佑的死是否是赵国公刻意为之?那自己岂不成了他手中的刀?
第八十章 新茶旧茶
惠安帝脑中的一根线开始松动,似乎最开始亦是赵国公在他耳边说楚骋佑有二心的,久而久之他亦是相信了。
明王掩去眼底的情绪,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
良久惠安帝才抬起头。
“你带人去将赵国公抓回来吧。”
明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建议。
“父皇何不亲自去看一眼?也好第一时间知晓赵国公包藏了什么祸心。”
明王的建议的确不错,可是他是一国之君。
“父皇,儿臣定会竭力保护父皇的安危,且父皇可以微服私访,不必担心旁人知晓。”
惠安帝摩挲着大拇指的玉扳指,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如此也好。”
惠安帝没有注意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王松了一口气。
一刻钟后,乔装过后的惠安帝上了明王的马车。
马车一路驰行,七拐八绕到了京中的一处民宅。
明王下马车之后,将惠安帝搀扶下来,乔装打扮的禁卫军在四周守护。
南星上前轻轻叩击宅子的门,一个小厮刚探出半个头就被控制住了。
不等他说话,就被剑柄敲晕。
南星眼疾手快将人接住,随后将人放在一旁,确保里头的人不会听到声响,这才转身打了个手势。
立即有一群人进去将宅子的护卫都控制住。
一切准备就绪,惠安帝率先抬步,明王在身后跟着。
几人走到一处院中,门口守着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里面谈话的声音就越清晰,待听清楚里头说话的声音时,惠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黑。
惠安帝在廊下站住,身后的人都安静的候在一旁。
“国公爷,这里茶水不错。”
太子端起一杯茶,笑容满面的看向赵国公。
赵国公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点点头。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亦是觉得这茶不错,这是今年的新茶?”
太子殿下点头。
“的确是今年的新茶,国公爷觉得旧茶好还是新茶好?”
“陈茶也香,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陈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品尝陈茶,且口感始终比不上新茶,想必大家都愿意尝试新茶,就如同下官一样。”
太子很满意赵国公的话术,端起面前的茶又饮了一口。
“可亦是有许多人觉得新茶不够劲道,不知道是否有苦味,反而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上喝的陈茶。”
赵国公轻笑,将茶杯放下。
“千人便有千种喜好,太子殿下何必在意太多,旧茶不会一直都有,但是新茶却年年有,所以新茶始终会代替旧茶。”
“且从味道方面来说,臣更偏爱新茶,臣宁愿喝新茶,即便有一点苦味,臣亦是不在意。”
太子欣赏的看向赵国公,眼底全是欢愉。
“国公爷的话深得孤的心。”
屋中传来愉悦的笑声。
门外的惠安帝气得脸都黑了。
这一切都在明王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心中还打鼓,担心父皇到了之后两人只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抓不到错处。
想来自己还是有些气运的,两人一番陈茶新茶,彻底让父皇生疑了。
惠安帝看向明王,眼底十分的不愉悦,那眼神似在询问这就是你说的别国使者?
明王心虚,低着头不敢回应。
“朕没想到你玩心计,连朕都敢算计。”
惠安帝咬着牙,声音虽小,可气势不减。
屋中两人听到声响,互相对视一眼。
“谁在外头喧哗,不知道孤在此地议事吗?还不快点滚下去。”
太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惠安帝脸色更黑了,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放肆。”
太子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中脱口而出。
等他看清来人时,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朝着惠安帝跪了下来。
“父皇。”
“陛下。”
太子的脑门已经开始出汗了,身子开始哆嗦,父皇怎会到此处,他外头守候的护卫都是死人吗?
赵国公比太子更怕啊,声音都开始颤抖,哪里还有刚刚的轻松愉悦。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赵国公心中一片死寂,这次真的逃脱不了了。
惠安帝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冷眼扫过地上的两人。
“继续谈,朕在门口听着你们谈得还算愉悦。”
安静,一片安静。
“太子怎么不说话,朕今年还没有品尝新茶,还不知道新茶的味道。”
太子焦急。
“父皇,儿臣错了,这新茶都是别人送的,儿臣应该第一时间就将茶送到父皇的宫中。”
周海拿出从宫里带的茶具,给惠安帝倒了一杯茶。
惠安帝品尝了一口,闭上眼回味。
“的确是好茶,难怪赵国公会更喜欢新茶。”
赵国公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额头上不知到是虚汗还是冷汗。
“陛下,微臣知错?”
惠安帝嗤笑一声。
“你错了?朕怎么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赵国公的头磕的砰砰作响。
“陛下,微臣错了,臣不该在禁足期间出来陪太子殿下喝茶,微臣违背了陛下的旨意,还请陛下责罚。”
“你不说,朕都忘记了你还在禁足,看来你很喜欢太子的新茶,连朕的指令都不放在心上。”
惠安帝重重的将茶杯搁下,茶水四溅。
“陛下,微臣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在禁足期间逃出来?上次夜逛青楼朕已经饶你一次了,朕并未做过多的责罚,可这次禁足你又溜出来,你是觉得朕不能时时看着你,所以这惩罚不值一提?”
赵国公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陛下,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千不该万不该逃出来,全是微臣的错。”
赵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扇自己的脸。
啪!
啪!
啪!
整个屋中都是清脆的巴掌声。
赵国公每打一次,太子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发抖一次,脸色愈发惨白。
“都是微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赵国公心中骇然,他有一种无力感,只能不停求饶,祈求那一点怜悯,祈求陛下大发善心。
惠安帝冷冷看着瑟瑟发抖的赵国公,眼中是藏不住的杀意。
第八十一章 福星
惠安帝半晌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一旁同样颤抖不已的太子。
“太子,既然你那么喜爱品茶,那便回东宫好好品,没朕的命令不许踏出东宫半步,否则小心你的太子之位。”
司徒安颓然的坐在地上。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还请父皇饶恕。”
惠安帝懒得听,大手一挥,立即有禁卫军上前将太子带下去。
赵国公听到太子被禁足后,险些晕过去。
“陛下,臣知错。”
赵国公一边说一边跪着爬到惠安帝的脚边,伸出手紧紧抱着惠安帝的小腿。
“陛下,臣错了,陛下以后让臣往东,臣决不会向西迈半步。”
赵国公鼻涕眼泪流做一团。
“赵亮,你可知道迟字如何下笔?”
赵国公一愣,直勾勾的看着惠安帝,随即放开了自己的手。
“陛下当真如此绝情?臣为陛下当牛做马多年,也是当过陛下的利刃,难不成如今臣老了,刀钝了,所以陛下要弃臣了?”
惠安帝看着倒打一耙的赵国公,心中一片冷然。
“赵亮,你同朕之间,究竟是谁先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需朕指明?”
赵亮一噎,他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他的命一直都被捏着,从来就不是自己的。
惠安帝闭了闭眼。
“来人,将他拖下去吧。”
这次上来的不是禁卫军,而是惠安帝身边的暗卫。
赵国公双眸放大,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黑衣人,还来不及说话,就晕了过去。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
惠安帝看向一旁的明王,眼底并无过多欢愉。
“明王,朕对你是否太宽容了?”
扑通一声,明王直接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没有,还请父皇明察,儿臣并不知道太子哥哥会出现在此处,就算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派人跟着太子哥哥。”
惠安帝嗤笑一声。
“你是朕的儿子,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朕?”
明王不敢再说话,将头埋得低低的,以降低自己的存在。
他了解惠安帝的性子,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也不用否认太过绝对。
“滚出去吧,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儿臣多谢父皇。”
明王麻溜的起来滚了,脚步生风。
侯府,书房中。
“少主,赵国公的路数就到这里了。”
杜子安眼眶有些发红,他回来这么久,终于将赵国公送到阴曹地府了。
“老杜,你别难过,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广白重重拍了拍杜子安的背部。
咳咳!
杜子安轻轻叹了一口气。
“广白,我老了,经不起你这样拍。”
广白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
“嘻嘻,粗人一个,老杜莫要计较,我习惯了。”
杜子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可行的法子。
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因为广白这一举动变得欢快,楚晏舟眉眼也带了些笑意。
“杜叔,下一个该是太子了吧。”
杜子安点头。
“太子被禁足了,若是在禁足期间再来点别的刑法,应当就坐不住了。”
楚晏舟眼眸微眯,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腊八已经过了,就算太子在禁足,除夕的年夜饭陛下也会让他出席的。”
“属下明白,不过国中之事,可能需要成王殿下辅佐一二。”
“好,那你到时候跟他商量吧。”
楚晏舟说罢看向一旁的广白。
“让兄弟们好好过个年,明年开春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不用主子提醒,广白也知晓,定会好好犒劳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楚晏舟点头。
“那些找到的楚家军可都安置妥当了?”
广白沉重的点头。
“活下来不到三百人,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都安置妥善,他们后半辈子的生活也安置好了。”
“好,都下去吧。”
书房中重新安静下来,苏竹卿推开门走了进来。
走到楚晏舟的身后,伸手替他捏肩。
“一切可还顺利?”
楚晏舟握住苏竹卿的小手。
“阿卿是福星,自是顺利的。”
苏竹卿一噎。
“就知道说话打趣我,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参与半分,我可不敢揽这个功劳。”
“你怎么没有参与,你莫不是忘了,我花了你大把大把的银子。”
苏竹卿嗤笑,这么一说,倒是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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