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天逛街逛累了,又或者是睡前听了悦耳的曲子,李青禾晚上睡得十分香甜。
与夜晚静寂的清石县不同,北疆庸门关外,战火连天,兵器相撞声、战土嘶喊声交织在一起。
李承武一枪刺穿一个敌军的胸膛,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下,手微微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形势紧急,不由得他多想,赶紧拔出插在敌军身上的长枪,挡住侧边一个挥刀而下的敌军,长腿横踢,将那人扫落在地,再果断地将枪插入那人胸膛。
一回生二回熟,抓着枪的手不再抖,身子灵活,矫健地躲过几次致命的刀锋,再刺穿敌军的喉咙,脸上一热,原是对方的血都洒在他的脸上。
主帅营里,袁无涯问林副将:“外头的情况如何?”
林副将道:“回大将军,我军暂时抵御住敌方了,只是鞑靼那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援军来了一批又一批。”
袁无涯一拍桌子,震得上面沙盘的沙子就溢出来,怒道:“他奶奶的,那帮龟孙子还敢跟爷爷我玩夜袭。”
说着就抄起一旁的大刀,对后面的徐沣道:“走,老徐,我们去把那帮龟孙子杀个片甲不留。”
“好嘞。”徐沣抡起一对大铁锤紧跟在后。
林副将身手一般,但他足智多谋,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后方指兵点将、排兵布阵。
见大将军要亲自上阵,赶紧安排人马支援前线。
李承武已经杀红了眼。
刚才的长枪还是当初李青禾给他买的那柄,普通武器铺子买来的枪能有多好,刚才已经被一个鞑靼人砍成两段。
好在武馆里十八样武器都有,他会的可不止是枪,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继续跟鞑靼人厮杀。
“那小子不错,你们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袁无涯骑在马上,一刀砍下敌军一个头颅。
这紧急情况,也就只有他还有余力关注别人。
徐沣一锤子将敌方的一个小将领抡下马后,才后空往袁无涯说的方向瞄去,笑呵呵道:“我认识。”
“我说大将军,还有徐将军,咱们等会儿打完再聊成不?”一个指挥官冷汗直冒,真怕他两一不留神,就背后中招。
袁无涯也不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闻言就抄起大刀,以横扫千军之势,打得鞑靼人不敢近身。
直到露出鱼肚白,这场战役才算告一段落。
鞑靼人这场夜袭最后一失败而告终,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于这个结果,袁大将军十分满意,特地叫来表现好的战土,每个都轮番嘉奖表扬一下。
到李承武时,袁无涯问道:“你叫什么?你多大了?”
李承武先前只远远地见过大将军几次,这么近距离说话,还是第一次,有点小紧张,手放在身后,轻轻地握着拳头,道:“我叫李承武,刚过十四岁。”
袁无涯鼓励般拍拍他肩膀,道:“很好,自古英雄出少年,昨日我看了你的表现,很不错,你惯用的武器可是刀?”
李承武摇摇头,坦白道:“我练得最多的是枪,昨日我的枪断了,随手捡起一把刀用着。”
“哦?还有这事?”袁无涯惊奇道,随后又吩咐身后的一名手下:“去把我那把蟒首冷银枪拿来。”
李承武闻言,心里狂跳,隐隐有个自认为是异想天开的想法。
很快,那手下就将元无涯说的莽首冷银枪扛来。
袁无涯接过枪,递给李承武,道:“你试试这柄枪。”
李承武安耐住内心的激动,接过银枪。
这银枪通体银亮,他的眼神粘上去,就很难移开视线。
枪很重,约莫三十斤左右,好在他天生力气就大,银枪在他手上,仿佛木头做枪柄的枪一般,毫无压力,甚至因为更重,而显得威力更大。
他抬头看了一眼袁无涯,随后道后面的空地处,耍了一套他在武馆学的枪法,行云流水,身姿矫健。
徐沣瞧着,开心地为自已的小兄弟鼓掌:“呵呵,耍得真好。”
袁无涯看得很满意,等李承武停下之后,道:“不错,果然比看你用刀的时候舒服,这柄枪就给你了。”
反正他向来喜欢大刀这种比较威风的武器,这柄莽首银枪一直放在他的兵器库,也是浪费。
第200章 一千亩良田
李承武赶紧双手抱拳,激动道:“谢过大将军。”
袁无涯摆手,道:“好武器就应该合适之人手上,你可不要辜负它。”
李承武开心道:“是,属下定不负众望。”
袁无涯道:“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调到铁骑营去吧。”
说完还对一旁的林副将道:“这事你安排一下。”
李承武双眼瞬间亮起来,他到北疆这段时间也了解到不少事情,铁骑营是镇北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平时训练严苛,战场上负责冲锋陷阵,不少将领,都是出身铁骑营。
连忙道:“谢过大将军。”
林副将应承道:“是。”
袁无涯事务繁多,没让他们逗留太久,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李承武抱着新得来的武器,在同来的土兵羡慕的眼神下,喜滋滋地回原来的营帐收拾东西。
……
县城的宅子后院的丝瓜棚是三年前搭的,今年的豆角、丝瓜禾黄瓜都已经过季,搭棚的竹子被风吹雨晒了三年,早已腐朽不堪。
李青禾跟石梅今日也没出门,帮陈氏拆瓜棚。
“奶奶,明年用木头搭棚子吧,一个木头棚子能用好些年呢。”李青禾提议道,手里正在解绑竹子的布条。
陈氏不以为然,道:“都差不多,竹子便宜些。”
“几根木头也费不了多少钱。”李青禾颇为无奈。
“能省一分是一分嘛。”陈氏一边抽出一根腐朽的竹竿,一边道。
李青禾在她转过身的时候,悄悄地吐了下舌头,每年都给她两百两银子做家用,平日却还是不见她花什么钱。
劝又不敢多劝,等会又要说以前肚子都吃不饱什么的。
只能乖巧地举起手,解开绑在棚子上的布条。
“砰砰砰”,突然,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李青禾以为自已幻听,问石梅:“是不是有人敲门?”
“好像是,我去看看。”石梅踮着脚,从棚子上抽出一根竹竿,放在地上,然后小跑到前院去开门。
没一会儿,石梅又小跑过来,道:“姑娘,来客人了,是找你的。”
“谁啊?”李青禾走出棚子,拍拍手里的灰。
“一个和尚。”石梅道。
“和尚?”李青禾皱眉,应该是广济大师吧,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哪个和尚胡来找她。
陈氏听到来找自家孙女的事一个和尚,也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走,看看去。”
李青禾不想让她奶奶去看,广济找她,应该跟种痘之事有关,等会儿她可不好解释,便道:“就一个和尚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奶奶你还是继续拆棚子吧。”
陈氏哪里会答应,道:“这棚子什么时候拆不行,和尚道土上门,最好不要怠慢了。”
说着自已先走在前面了。
李青禾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叹口气,心想等会儿大和尚可别出卖她啊。
来人果然是广济大师,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就是比上一次见面时,黑了瘦了。
“见过广济大师。”李青禾打招呼道。
广济大师双手合十,道:
说完瞧见李青禾身边还的陈氏,又道:“还有这位女施主。”
陈氏见这和尚一身佛性,赶紧问候:“见过这位大师,不知道大师找我们家禾儿有何事?”
广济大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李青禾。
李青禾赶紧是一个眼色。
广济福至心灵,笑着对陈氏道:“贫僧有些事,想单独跟李施主谈谈。”
陈氏虽然也好奇广济为何事找大孙女,但人家都说了想单独谈谈,也不好在这惹眼,然后对李青禾道:“那你带大师到里面喝茶吧,我跟石梅继续去拆瓜棚。”
说完之后又对广济道:“大师,老身先去后面忙活了。”
广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陈氏才拉上石梅去后院。
李青禾带广济到客厅里面,茶壶里的水还有些温热,给自已跟他都倒了一杯,才问:“不知大师这次来找我何事?”
广济从怀里拿出一叠地契,放在桌上道:“贫僧今日前来,主要是给你送地契的。”
地契?李青禾疑惑地拿起桌上的地契,一张张地看起来,越看嘴巴张得越圆,这些加起来,得有一千亩吧,主要是,这些地契上面写的,全是她的名字。
“这是何意?”李青禾震惊过后,才问广济。
广济微笑道:“这是圣上所赐。”
“!!!”李青禾双眼放大,问:“你告诉圣上,说种痘之法是我提的?”
广济神态从容,道:“没有,这千亩良田原本是要赏给甘灵寺的,贫僧觉得,这些良田应当归属于你。”
李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可都是宁州府城郊的田,比平江村小河村的都要值钱些。
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这确定是给我的?”
广济略带抱歉道:“没错,只是改地契上面归属人姓名时,王太守也在场,故而他已经知道,是你提出的法子。”
李青禾弱弱地问:“那王太守是什么想法?”
广济笑道:“他十分感激你,特意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道:“王太守说了,你若是有难事,可以拿着玉佩去找他,他会帮你做一件事,嗯,作奸犯科之事除外。”
还有这等好事?李青禾双手接过玉佩,细细打量一下这玉佩,色泽温润,做工倒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凭着它可以让一州的太守帮做一件事,这价值就超过玉佩本身了。
等送走广济之后,李青禾将地契跟玉佩放置妥当,才继续去后院帮拆瓜棚。
棚子不大,陈氏跟石梅两人已经拆了一大半。
“那大师找你何事?”陈氏问道。
“呃,没什么事,他让我保密,不跟对外人说。”
“撒谎成性”的李青禾面不改色道。
陈氏听闻是大师让她保密,也不好多过问,反正禾儿做事又分寸。
李青禾见陈氏对如此相信自已的话,心里有些愧疚,但实话又不能说。
那一千亩田,以后也要找借口糊弄过去,不由得十分苦恼。
第201章 元茜婚事
元茜的婚事在她十六岁生辰前一天定下来了。
在元茜生辰这天午时,李青禾邀请她到纤云楼吃顿饭,碰面的时候见到的是她红肿的眼。
李青禾心一揪,赶紧问发生什么事。
此时两人站在纤云楼的一楼大堂里,元茜摇摇头,道:“等会儿再说吧。”
李青禾看了一眼座无虚席的一楼,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将她带到事先预留出来的雅间里。
等两人都进入雅间,李青禾关上门,拉着元茜坐在圆桌旁,轻拍一下她的手,关心地问道:“是谁招惹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元茜抽泣一下,忍不住扑到李青禾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李青禾被她哭得心乱如麻,又不好阻止,只能给她顺背,别等会儿哭岔气了。
等元茜情绪稍微稳定些之后,李青禾才问:“跟我说说,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你。”
元茜抬起头,一张脸娇俏的脸蛋哭的带雨梨花,“我爹,嗝,跟我奶奶,要,要我嫁给一个瘸子。”
“啊?瘸子?”李青禾听了心里也是一惊。
元茜家做粮食生意,家境不差,上门提亲的人不少,怎么最后定了个瘸子。
元茜拿起帕子,给自已擦擦眼泪,努力平复心情,片刻后才道:
李青禾轻轻拍着她的手,等她把话说完。
元茜歇了口气,继续道:
好不容易讲清楚来龙去脉,元茜又忍不住的哭起来。
李青禾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心情有些复杂,她在江州呆了三个月,多少知道点江州的事,江州最大的造船商姓齐。
他家不仅造商船,也会接官府的生意,给朝廷造战船,可以说是江州有名的富商。
之前她也听人提起过,齐家的少东家腿上有疾,元茜家人给她指定的,不会就是此人吧?
想了想,问道:“这户人家可是姓齐?”
元茜抬起头,泪眼汪汪,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青禾道:“我在江州听说过这齐家,不过你家是做粮食生意的,你爹为何要为了生意将你嫁与齐家?”
元茜不满道:“我家是做粮食生意的,但是宁州府一带的生意竞争对手太多,我爹就想往南下扩展,这不就攀上齐家么。”
李青禾一听就明白了,齐家是造船的,又跟官府有关系,人脉广,元父想必是想利用齐家的人脉吧。
事到如今,李青禾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元茜,见她神色凄然,干巴巴地劝慰道:
“这齐家公子我之前也有耳闻,腿上是有些毛病,可是他家财万贯,又是家里独子,你嫁过去没有妯娌算计,日子不会难过的。”
元茜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有些不甘心,为什么要嫁一个瘸子,我又不贪图荣华富贵。”
李青禾叹了口气,元茜说的她都懂,元茜才十六岁,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姑娘,谁不想嫁一个翩翩公子。
随后才问道:“你当真如此不想嫁齐家?若是不想嫁,我帮你想想办法。”
元茜闻言,微微怔了下,随后无奈道:
“我是不想嫁,但我若不嫁这齐家,明日说不定还会有陈家,陆家,赵家,作为我爹的女儿,我就没有选择嫁谁的权利,今日跟你哭诉,也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元茜如此说,李青禾也不再说什么,她说得也有道理,这次不嫁齐家,下次定的可能还不如齐家。
这齐家的少东家她在江州时也略有耳闻,说是相貌还不错,十六岁就开始掌管家里一半的生意,是个能力出众之人。
希望他是一个良人,日后好好对待元茜。
见元茜也哭够了,便道:“好了,今日你生辰,你想吃什么?”
元茜红着眼睛,下睫毛还挂着一滴泪珠,“我想吃火锅,很辣很辣的那种,辣出眼泪的那种。”
李青禾微微笑了笑,道:“好。”
元茜在春意盎然的三月出门,李青禾在城北的码头,看着送亲的队伍上了船,大红花轿里的新娘子,想要揭开轿子的窗帘,最后看看这个生养自已的地方。
奈何却被喜婆拦住了,那喜婆在她耳边说些什么,最后她才不甘不愿地放下轿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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