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禾挽留道:“午饭就在我这里吃吧,我让石梅去纤云楼打包一些吃食回来。”
元茜自然乐意,就叫其中一个丫鬟回去告知一声。
等吃完午饭,两人又出去好好逛一下。
元茜如今作为东道主,虽还不能当家做主,但齐子铭不会缺她的吃用,这会儿轮到她十分壕气,“今天逛街,你看上什么,我都给你买下来。”
李青禾作怪道:“好,那我就先谢过齐少夫人了。”
两人好久没有一起逛街,直到逛到太阳下山,有些铺子都要关门时,元茜还不是很想回去。
李青禾劝道:“我在江州估计还要待好长一段日子,有的时间赔你逛,今天你就先回去吧,省得你的好相公想你。”
元茜本来还依依不舍,一听到李青禾后面这句,一跺脚,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李青禾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跟石梅一人拿点东西回去。
她看上东西不多,很多都是元茜看上,没觉得适合她,硬要给她买。
有人买账,李青禾也不矫情,过了这村,可没那店了。
第207章 经魁
今年的乡试是在九月初二这天结束的,太阳西沉,暮色将至,但贡院门口还是熙熙攘攘,人头窜动。
都是迎接考生的家眷仆从。
李青禾今日闲来无事,也来凑个热闹。
贡院大门终于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缓缓打开,接着是一拨又一拨学子走出来。
有人神色沮丧,有人精神抖擞。
李承文是后者,正跟两三个同窗有说有笑,谈天论地。
李青禾看见他的脸色,也放心下来,随即招手喊道:“小文,这里。”
李承文顺着声音望过来,随后跟同窗们说了两句什么,就小跑过来,“大姐。”
“怎么样?累不累?”李青禾问道。
李承文摇摇头道:“不累,卷子我早上就写完了,下午一直在休息。”
李青禾笑道:“不累就好,你在里面吃了几天葱油饼,我现在带你去纤云楼吃顿好的?那些是你同窗吗?把他们也叫上。”
她指的是适才跟他一起出来的那几人,只有一个沈砚是她见过的,其余两个脸生。
李承文道:“对,他们也是松白书院的学子,我去问问他们。”
他说完就小跑到那三人跟前,说了几话,就跟其中两人一同走过来。
另一人则是独自离开了。
李青禾下巴往那人的方向抬了抬,问道:“他不去吃饭吗?”
李承文回道:“刘兄说他实在是乏得很,想先回去睡个觉。”
李青禾很理解,在考场里,像小文一样提前把卷子写完的人还是少数,很多人都要争分夺秒地答卷子,以至于这五天里用来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
便道:“那行,等下次有机会再请他吃一顿。”
李承文两个同窗,除了沈砚,另一个叫谢宜,已经二十多了,比李承文跟沈砚看着要成熟不少。
在路上,李青禾好奇地问李承文:“你们松白书院来参加乡试的有多少人?”
李承文沉吟片刻,道:“约莫二十几人吧,有些平时来往比较少,这次就没有同路。”
李青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饶有兴趣地听他们聊今年秋闱的考题。
纤云楼的雅间是她早就让范奕留出来的,菜很快就上来,考完试,倒也不用在过多约束自已,于是李青禾让小二又上了两壶酒,让他们边聊边畅饮。
谈话间才知道,谢宜竟是贺氏的表弟,有共同认识的人,话题自然也多起来,这顿饭一直吃到戌时过半。
好在他们都秉持着喝酒适量,除了很少喝酒的,脸色微红李承文,其余两人脸色如常。
沈砚的行李还在她们家里,于是跟她们一起回了院子,李青禾见天色这么晚,就让他再住一晚上,明日再搬走也不迟。
沈砚感激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次日,沈砚吃过早饭之后,就收拾好自已的行李,搬到谢宜所在的客栈。
他们还要在江州住到放榜,江州文人多,这期间,李承文时常跟着同窗们一起去拜访江州的文人骚客,交流学问。
放榜这日有阴雨连绵,秋雨的冷冽并不能浇灭看榜人的热情,不少人只穿一身蓑衣,或是撑一把油纸伞,不停地挤在人群的最前面。
贡院对面是一个茶楼,谢宜等人早早就在茶楼占了几个位置,李青禾赶到的时候,茶楼也人满为患,李承文在他的旁边留了个座位,招呼她过去坐。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贡院大门就打开了,几个官差拥护着两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官员,不疾不徐地走出来。
官差从官员的手中接过榜单,刷墙的刷墙,贴榜的贴榜,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下,官差移开自已挡住榜单的身体,使榜单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外在贡院外面的人一哄而上,很快就向起欢呼声或是哀嚎声。
有人榜上有名,狂喜异常,有人名落孙山,哀嚎痛哭。
沈砚有些坐不住,道:“我也下去观榜。”
说着就走下茶楼,挤进人群中。
茶楼坐落于贡院对面,每次都会早早地拍伙计去排队看榜,回来跟客人们分享消息。
伙计当然不会看完整个榜单,他只要看到前三名就够了。
就在沈砚挤进人群中不久,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小伙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脸得意地在茶楼掌柜耳边低声说话。
茶楼掌柜听完后,又去跟说书先生低语。
茶楼的客人们伸长脖子,好想知道今年秋闱的前三都有谁。
“啪”,一楼大堂说书先生一记惊木拍在桌上,随后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完全不顾及客人们心急如焚。
一口茶水落肚,说书先生才开口:
李青禾听得津津有味,端起茶杯的时候顺道瞧了一眼自已弟弟,见他腰背挺直,脸上一副镇定的表情,不知紧紧拽着衣摆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
她放下茶杯,轻轻地拍拍他的拳头。
李承文不解地看向她。
李青禾笑了笑:“别紧张。”
李承文点点头,松开紧拽衣摆的手。
李青禾不禁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接着继续听说书先生讲话。
说话先生讲完亚元,端起茶杯,又是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继续道:“而这经魁,乃是宁州人土,姓李,名承文,说到这里,不由得十分惭愧,某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号人物……”
后面说的什么,李青禾已经听不进去了,呆愣片刻,然后直直地转过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他说的经魁叫什么?”
然而李承文比她还愣,虽然脸上还是一脸平静,但目光呆滞,显然还沉浸在震惊中。
还是对面的谢宜反应快,笑着拱手道:“恭喜李贤弟。”
第208章 学神竟是我弟
这会姐弟两人都回过神来,李承文还维持着他的读书人风度,笑道:“多谢。”
李青禾不管这些,直抓这李承文的手道:“小文,你也太厉害了,简直是神童啊。”
去年院试第三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小文是有些读书天赋在身上,如今参加乡试的,可不仅仅是宁州府的读书人,而是宁、江、临、雷四个州府的秀才都会参加。
能在这么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已经不能说有些天赋了。
况且小文他才十五,不是神童是什么?
李承文被她这么直白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这次运气好。”
谢宜笑道:“哎,李贤弟太谦虚了,之前山长亲自授课时还说,你可是他见过的,最会读书的人之一。”
李青禾瞪大眼睛,竟然还有这事,最后看自已亲弟弟的眼神,变成看学神的眼神。
啧啧啧,学神竟是我弟,作为一个万年学渣,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微妙。
李承文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哭笑不得。
快要到午时的时候,沈砚才从人群里挤出来,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激动的。
只见他不顾形象,大步跑上二楼。
谢宜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问:“怎么样?”
沈砚深呼气了一口,道:“我上榜了,我们三个都上榜了,不仅如此,李贤弟还是经魁。”
谢宜听闻自已上榜,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将近而立之年,他已经连续三次秋闱都落榜,这次终于也榜上有名了。
不看见自已的名字还是有些不放心,交代一声后,他自已就下楼了。
他们都起得早,肚子也有些饿了,李青禾喊来小二,上了好几份糕点,“我们午时就吃些糕点垫肚子吧,晚上我做东,继续去纤云楼吃饭。”
李承文问道:“不知我们学院上榜的有几人?”
沈砚一上午没喝一口水,桌上那杯还是他早上的时候倒的,也不顾茶已冷,咕嘟咕嘟一口喝干,放下茶杯,道:“总共上榜七人,除了你名列第三,夏书培名列第八,其余的都在五十名开外。”
由于小文要参加秋闱,李青禾前些天也大概了解一下大越朝的科举制度。
大越朝的乡试除了越京单独有个贡院,其余地方都是四五个州府一起举办,江宁一带作为大越朝读书人最多的地方,每年分到的名额都比较多,今年就有两百人,而像西北或者北疆那些偏僻的地区,只有二三十个名额。
一个书院能上榜七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此外,我看清石县除了我们书院的七人,榜上还有一个名为李承安的,可是你们的本家?”沈砚问道。
李承文点点头:“是的,他是我们堂哥。”
李青禾倒有些意外,没想到今年李承安也考上了,两家关系冷淡,他对大房家的消息不太了解,于是问道:“他不在松白书院读书吗?”
李承文道:“不在,之前在书肆遇到过一次,聊了几句,他那年没通过松白书院的考核,便由他的启蒙夫子推荐去了天勤书院。”
沈砚:“你这么一说,我对此人有些许印象了。”
李青禾拿起一块糕点,问道:“那他排多少名?”
沈砚回道:“好像是一百八十多。”
等谢宜回来时,已未时过半。
他感慨道:“虽然我是我们书院垫底的,说不定这辈子也考不中进土,但能考上举人,已是对我苦读这么多年一个交代了。”
沈砚劝慰道:“谢兄多虑了,你如今还没到而立之年,多的是机会。”
谢宜摆手道:
说着就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李承文跟沈砚也举起茶杯,饮干净杯里的茶水。
贡院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几人才离开茶楼。
李青禾此刻是真的开心啊,就带着他们去纤云楼大吃一顿,酒都多上几壶。
谢宜跟李承文还算淡定,沈砚情绪高涨,不停地喝酒,最后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扯着李承文的袖子,道:“以前哥不爱读书,一看书脑袋就疼,我娘拿着烧火棍在我后面追着,让我背课文。”
李承文轻抿一口酒,敷衍地问了一句:“那后来为何变了性子?”
沈砚喝的醉醺醺,“因为有个姑娘,说会在京城等我,以我的家境,我只有拼命读书,日后考中进土,才有机会够得上她。”
李青禾就爱听八卦,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鱼肉,问道:“哪个姑娘?”
“哪,哪个姑娘?她就是……”
“嘭”沈砚话还没说完,就一头倒在桌上。
李青禾:“……”
吃瓜吃一半真难受,就像一根面条吊在食道中,另一半还在外面。
只是人都醉倒了,她也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李承文跟谢宜一起,将这个醉鬼搀扶回客栈。
明年春闱在二月初,李承文他们得赶紧回清石县准备,于是次日,他们就收拾东西回清石县。
李青禾跟石梅依然伴做少年郎的模样,脸上跟脖子上涂了桐油,只要不说话,别人以为他们是比较瘦弱的男子。
由于马车赶路,一路上风餐露宿,实在艰辛,于是众人早就约定好一起乘船回去。
码头上已经等着好几个松白书院的学子,除了谢宜跟沈砚,李青禾一个都不认识,有一个时常瞟向这边的人,倒是有些眼熟。
于是他低声问李承文:“怎么这么多人?那边那个穿蓝色长衫的是谁?”
李承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回应道:“他就是夏书培,夏凝薇的大哥。之前访客时遇到了,就商量着今日一起回去。”
李青禾了然。
沈砚跟谢宜瞧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
第209章 朱媒婆
沈砚拱手道:“昨夜醉酒失态,还望见谅。”
李青禾压低声音,道:“好说,不过那个姑娘是谁?”
沈砚脸一红,轻咳一声,视线飘忽,道:“船来了。”
说完就跑到了最前面。
不少人都前来纷纷恭喜李承文,还有人好奇李青禾跟石梅。
李承文便介绍说是两个堂哥,众人都不疑有它,只有夏书培疑惑地看了一眼。
在船上,李青禾跟石梅又过上了深居浅出的生活,好在这艘船的房间大,窗子也大,每天一睡醒,就能看见沣江两岸的美景。
竹林飒飒,渔歌互答。
有时候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读书人们即兴而起的一首诗词。
回去是逆流而上,所以比来时还多花了三天的时间。
到清石县的时候是傍晚,落日的余晖在江面上铺上一层金色的薄纱,神秘又朦胧。
李承文跟同窗们告辞后,就跟着李青禾一起回家。
“哟,举人老爷回来了啊?”梧桐巷一户邻居的老大爷在门口的石头坐着,瞧见三人,热情地打起招呼。
李承文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他们坐船回来,而官府报喜的人是骑快马,想必这消息早几天就已经传回清石县了。
果不其然,回到家中,陈氏跟方桃也是一脸喜气的模样,尤其是陈氏,老脸都笑成一朵菊花,“先前有官差来报喜,我还有些不敢信呢。”
李青禾笑道:“如何,这会儿总算相信了吧?”
陈氏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用手抹了一下,道:“信了信了,你看你,把脸抹成这样,快去洗洗。”
方桃已经在厨房烧起水了,招呼李青禾道:“你先去洗,下一锅水石梅洗,小文最后。”
等三人都洗完后,天都已经黑了,一家人吃了个饭,就早早歇下。
次日,李承文一早就出门,去给恩师们报喜。
虽然夫子们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但还是本人亲自去一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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