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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完结】

时间:2025-01-10 23:11:30  作者:靡宝【完结】
  刚刚摁响门铃,大门就打开了。
  唐雪芝像一只欢乐的小鸟扑了出来:“启明,你回来……啊?”
  她吃惊地瞪着宋绮年,继而又欢笑起来。
  “宋小姐是吧?我们在济慈院里见过!您是江映月的朋友。您怎么……唉,瞧我!您快请进——”
  唐雪芝叽叽喳喳,热情洋溢,虽已嫁了人,却还像个天真的小姑娘。
  宋绮年笑着婉拒:“我是为了苗家姐妹来的,说完就走,不敢耽搁你家用晚饭。”
  “苗家姐妹?”唐雪芝不解,“她们怎么啦?”
  “没什么。”宋绮年道,“我只是听刘院长说,您和苗小妹关系好,想问你知道她们姐妹现在住哪儿吗?”
  “她们姐妹俩不住一块儿。”唐雪芝立刻道,“姐姐住工厂宿舍里,具体哪个厂子我不清楚。但是小妹,她男人在闸口那边新租了间屋子安置她。她走前给了我地址,约我有空一起吃茶呢。”
  说着,从手袋里翻出写了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宋绮年。
  “您找她有什么事?”
  “我是想找苗大妹。”宋绮年解释。
  “小妹一定知道。”唐雪芝道,“说起来,我也挺担心小妹的。她跟着那个男人,我看也不是长久之计。可她虽是贫家出身,却打小被父母和姐姐宠着,天真得紧,不大能吃苦……”
  “贫家娇儿。”宋绮年苦笑,“没有凤凰的命,却吃不了山鸡的苦。”
  “就是这个理。”唐雪芝一个劲点头,“但她亲姐姐都劝不动她,我也没办法。”
  正说着,一辆小汽车停在了楼前。一个身材瘦高、文质彬彬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唐雪芝霎时展露甜美的笑容。
  “哎,这是我丈夫,你们上次好像也见过的。”
  “阿芝,怎么不请客人进屋坐?”邓启明笑容亲切,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宋绮年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本就要告辞了。”宋绮年忙道,“不打搅你们了。唐太太,回头在济慈院见。”
  目送宋绮年远去,唐雪芝亲昵地挽着丈夫的胳膊往屋里走。
  “宋小姐是不是很摩登?我想去她那里做一条裙子,吃喜酒的时候穿……”
  邓启明低声应着,在转身进门那一刻,转头又朝宋绮年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宋绮年来到苗小妹的住所时,夜幕已经降临。许多人家已经吃完了晚饭,外出散步消食,而宋绮年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响。
  苗小妹住在一栋有些年岁的筒子楼里。
  这样的地段,这种楼房,居民龙蛇混杂。可见苗小妹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很宽裕的人。
  宋绮年刚走进楼里,就见两个艳女嬉笑打闹着从楼上跑下来。
  浓艳的脂粉,廉价的香水,旗袍高高的开衩下露出光溜溜的大腿。
  宋绮年别开脸,往旁边让了让。
  两个女子从她眼前走过,扭头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继而笑嘻嘻地跑走了。
  原来,这楼里不光住了苗小妹这样的情妇,还有私窑和一家小诊所。
  一处的女人们在强颜欢笑,另一边的女人们在痛苦呻吟。
  宋绮年摇头叹气。
  苗小妹的屋子位于三楼尽头,有两间卧室。屋内有一套半旧的家具,还养着一个做饭的老妈子。
  只是这老妈子显然在做家务外还兼任着看住苗小妹的任务。苗小妹和宋绮年在客厅里聊天时,她一直从房间里探出半张脸偷看。
  苗小妹同之前判若两人。
  她脂粉极浓,将淤青遮得严严实实。卷发大红唇,穿着一件色彩艳丽的掐腰旗袍,手上还戴着一个细细的金镯子。
  十六七岁的少女,放在好一点的人家,正是穿着白衫黑裙,在女校里念书的年纪。苗小妹却打扮得好似二十好几的成熟妇人。
  苗小妹起初以为宋绮年又是一个来劝自已的,有些不耐烦,直到宋绮年打听起自已姐姐的下落。
  “你找我姐姐做什么?”
  宋绮年道:“我想给她提供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苗小妹警惕。
  这姑娘也并非唐雪芝认为的那么天真。
  “就在我店里工作。”宋绮年耐心地解释,“我开了一家服装店,想请她去做店员。我那儿都是女客人。”
  苗小妹这才放下半颗心。
  “我姐姐在‘鸿丰纺织厂’做工。那地方,人被当成畜生用。一个人要看好几台机器,工头又不给上厕所,女工们连水都不敢随便喝。我只熬了两个月就跑了,难为我姐一直干到现在……”
  宋绮年听得很揪心。
  她当然知道纺织厂工作环境恶劣,听了苗小妹的话,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去把苗大姑娘给接走。
  可就在宋绮年准备告辞时,苗小妹突然道:“可就这样,她还是不肯跟我过。”
  宋绮年没有流露情绪,而是很克制地问:“你是想让她搬过来和你住?”
  “不。我是让她别在工厂里干了,找个男人照顾她!”苗小妹道,“我男人有个朋友,家里是开酒楼的,出手很大方,又没有儿子,很喜欢我姐。可我姐不同意。”
  宋绮年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又怕自已控制不住乱说话,干脆抿起了唇。
  可苗小妹想必早就想一吐为快,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我知道我这样不光彩,可你当我不想做大奶奶?我们这样穷丫头,能嫁什么像样的男人?我不过是想过上不用为吃饭穿衣操心的日子,我有错吗?”
  宋绮年尴尬:“那个……苗小姐,我该告辞了……”
  可苗小妹没有停下来:“再说了,我只伺候这一个男人。我姐她在外头,又要被工头揩油,又要被男工友骚扰,日子还不如我呢。我就是见不得她这么苦,才帮她牵线搭桥的。她非但不领情,还把我骂了一通!说我自已堕落就罢了,还要拉着她……”
  苗小妹呜呜哭起来。
  宋绮年讪笑:“苗小姐,我真该走了。你安坐,不用送。”
  可出门之际,宋绮年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苗小姐,你的这一番话,是想为自已辩护,还是想说服自已?”
  苗小妹愣住。
  宋绮年在她木呆呆的注视下快步离去。
  要真和苗小妹辩论,宋绮年可以说上一整天。
  但是,何必呢?
  一穷二白,无谋生技能,又不愿吃苦的年轻女孩,所能走的路,和苗小妹的相差无几。
  这女孩其实已经选择了一条最适合她的路。
  宋绮年顾不上吃晚饭,又匆匆赶往纺织厂找苗大姑娘。
  鸿丰纺织厂所在之处,是上海的工业集中的地区,自然也不是什么环境优美、居民富裕的区域。
  这里街区肮脏,房屋破旧,行人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神色麻木疲惫。
  作为一个自幼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女人,宋绮年并不紧张害怕,也不在意那些男人异样的目光。她如重游故地,从容前行。
  因她气场强势,面带冰霜,一些街痞很识趣地远远止步,不敢上前骚扰。
  工厂的管事将一身鲜亮的宋绮年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接过她给的小费和香烟,把她带进了工厂大院里。
  鸿丰纺织厂显然生意很好,订单颇多。大晚上的,厂房灯火通明,机器轰隆作响。
  苗大姑娘是夜班女工,此刻正在上班。
  过了好半晌,管事才把苗大姑娘带了出来。
  工头还在他们身后嚷嚷:“有话快点说,别耽搁了干活!”
  苗大姑娘穿着灰扑扑、毫无廓形可言的工服,戴着发套,可修长优美的身姿依旧在粗布衣服里若隐若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暗沉沉的夜里闪着光。
  可见人若得天独厚,就如锥处囊中,总会脱颖而出。
  这一刻,宋绮年决定一定要说服这个姑娘。
  苗大姑娘认得宋绮年的脸,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一脸困惑。
  宋绮年递上名片,道:“我叫宋绮年。我经营着一家服装店,想请你来给我做店员,兼模特。”
  苗大姑娘从乡下来上海有一年多了,知道服装店和模特的意思。
  但她先是警惕,继而露出厌恶之色,摇头后退。
  “我不做什么模特!我不出卖色相!”
  从苗小妹那里过来,宋绮年对苗大姑娘的反应已有了准备。
  她从容微笑:“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又在上海这地方谋生,肯定不知道受过多少诱惑了。什么捧你做明星呀,找你做画报模特呀,其实都是想占你便宜罢了。可我和他们都不同。我开的是一家女土服装店,只给女人们做衣服。我店里的,客人们和店员都是女人。其中两个店员,还是从济慈院出来的。”
  苗大姑娘的抵触之色渐渐消失,明显心动了。
  宋绮年继续道:“我的店员的主要工作是招待客人和做一些杂务,怎么也比在厂里要轻松些。但我希望你还能给我做模特,展示我设计的衣服裙子。”
  苗大姑娘如听天书一般:“可是……模特?我?”
  “对呀,你。”宋绮年笑眯眯,“之前在济慈院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相中你了。你身上有一股野性,一股灵巧又干练的气质,让我非常喜欢!我想为你设计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拍成照片,画成海报,登在报纸和画报上。”
  苗大姑娘震惊。
  宋绮年所描绘的,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景象。
  虽然在过去,不是没有人向她做过相似的承诺,可不知怎么,她却相信宋绮年一定会说到做到。
  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已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喂!”工头站在厂房门口朝这边大喝,“还没说完吗?”
  两个女人都露出厌恶之色。
  “怎么样?”宋绮年问,“你在这里拿多少钱一个月?”
  “十……二十五!”苗大姑娘努力挺直腰杆,“我是小组长,管着二十个女工呢!”
  这么辛苦,居然只拿这么一点钱?
  宋绮年不禁皱眉。
  苗大姑娘却误解了她的表情,急忙道:“我什么都能做!我能踩缝纫机,会针线活,会做饭。我……我学东西可快了!我来上海后自已学识字,现在都能看懂报纸了……”
  “我给你三十。”宋绮年温和地打断苗大姑娘的话,“包三餐一宿,还有穿不完的新衣服。但你得听我的话,维持好身材,而且不准背着我接私活。我要你做我的一面活招牌。怎么样?”
  “还磨蹭什么?”工头又在催促,“你今天耽搁的时间,全都要从你的工钱里扣!别想给老子偷奸耍滑……”
  苗大姑娘不再犹豫,冲宋绮年低声道:“我答应!”
  宋绮年长舒了一口气,展露笑颜:“你不会后悔的。”
  “阿苗,你聋了吗?”工头朝这边走来,“赶紧回去干活!”
  “她不会跟你回去了。”宋绮年替苗大姑娘道,“她要跟我走。”
  苗大姑娘拉了拉宋绮年的袖子:“厂里还欠我半个月的工钱……”
  “我补你十块钱。”宋绮年道。
  苗大姑娘愣了一下,毅然转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宋绮年身后。
  工头回过神来,气得破口大骂。
  苗大姑娘脚步果决,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
  机器轰鸣的厂房和一段血汗经历,就此被她远远抛在了脑后。
  苗大姑娘的全副身家装在一个小小的藤箱里,就这么被宋绮年带回了店里。
  她望着店门外灯光明亮的招牌觉得眼熟,好像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进店一看,只觉得里面华丽得堪比想象中的西洋皇宫,顿时紧张得都迈不开步子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热情地朝宋绮年打招呼。
  苗大姑娘吓了一跳,急忙往宋绮年身后躲。可她比宋绮年高半个头,缩头缩脑的样子不免有些滑稽。
  宋绮年把苗大姑娘交给四秀:“这是我新找来的模特。带她去安顿下来,然后带去工作间等着我。”
  然后才来招呼曹立群。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处理你家被盗的事呢。”
  “那点小事,早处理完了。”曹立群道,“你昨天走得很匆忙,我有点担心。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宋绮年得想一想,才能弄明白曹立群问的是什么事。
  毕竟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发生的事多得都快数不过来了。
  “算是解决了大半了吧。”宋绮年不想和曹立群细说,“倒是你家,被偷了多少东西?”
  “几件小玩意儿,不算什么。”曹立群一副无所谓的口气,“不瞒你说,我家很多东西来路并不正,被偷了也不可惜。”
  宋绮年又道:“报纸上说,是个叫‘玉狸’的女贼偷的。你撞见的就是她吧?长得怎么样?”
  “你们女人打听另外一个女人,首先问的就是模样。”曹立群笑,“当时黑灯瞎火的,我就只看她身段是个女人,根本没看清脸。哎,扯远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我最近要出城一趟,过几天再回来。怕你找我找不到,误以为我逃跑了。”
  宋绮年调侃:“你家的古董又不是你偷的,你逃什么?”
  曹立群哽了一下,才哈哈笑起来。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着无忧无虑、心思单纯的富家少爷,会偷自家古董去卖。
  曹立群那无懈可击的教养和亲切的笑容,一度让宋绮年觉得他和傅承勖有些相似,下意识对他心生好感。
  现在看来,两人连心思深沉这一特点也有些相似。
  就在宋绮年和曹立群应付的时候,苗大姑娘也被四秀她们带下去洗澡换衣服。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苗大姑娘冷静了下来,便有些后怕。
  她怕自已太冲动了,为了摆脱工厂里繁重的工作,被骗到了外头的私窑里。
  说什么服装店,也很有可能是淫媒。
  可等到了店里,见几个女店员都衣着朴素,表情正经。除了那个叫贤文的有些姿色,其他的女孩只算清秀端正而已。苗大姑娘才把心放下一半。
  “你运气可真好,能被宋小姐看中。”德芳念叨着,“宋小姐对我们可好了。我们每天都有肉吃,活儿也不重,还能跟着裁缝们学点手艺,赚的钱基本都能攒起来做嫁妆呢。”
  贤文则道:“那些太太小姐们大部分都很好伺候,打赏也大方。济慈院里的姑娘都羡慕我和德芳呢。”
  苗大姑娘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等宋绮年送走曹立群,走进工作间时,苗大姑娘也已洗过澡,换上了一件西式绸缎睡裙,正被四秀她们围着欣赏。
  这姑娘头一次穿西式睡裙,露着胳膊和肩膀,很不自在。可她高挑匀称的身段也引来一片赞美声。
  “难怪小姐大费周章地也要把你带回来。”四秀赞道,“你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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