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他已经替她上过药了。昨晚失控,要得狠了,她下面都肿了。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周颂宜抬高身体,冷笑一声,“你要是想补救,我们离婚,便是对我而言最好的措施。”
“为什么?”靳晏礼反问,“为什么总想着离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觉得不好的地方,我会慢慢改的,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
“我认真的,”她的声音格外平静,“这个婚,我离定了。”
他抬手,捻了捻她红肿的唇。笑容凉薄,“是因为徐致柯?”
“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个话题,”周颂宜只觉得好笑,终于肯正眼看他,“你不觉得挺没意思的吗?”
“我现在只觉得累了,”她语气平铺直述,“我们周家不欠你们家什么,我周颂宜也不欠你靳晏礼什么。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觉得还不错的话,就请你滚出我的世界。要是觉得这个理由不满意,我也可以再给你找一条新的,直到你满意为止。”
“这样可以了吗?”
“颂宜,别想了。”他静静听完,慢条斯理地笑说,“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和你结婚那天,我就没想过离婚。”转而又温了语气,“昨天是我不对,以后不会有了。”
“喝口水,润润嗓子。”靳晏礼重新端起水杯,递到她的面前,“昨晚叫了那么久,该渴了。”
“午饭想吃什么?”他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是你爱吃的樱桃肉,还是你爱吃的甜食,亦或者是……?”
“够了,”周颂宜打断,“这样有意思吗?”
她一把拂开面前的玻璃杯。
靳晏礼握杯没用多大力道,这一拨,杯中的水荡漾出来。
温热的水溅在手背上,透明的水滴顺着冷白的皮肤一路蜿蜒滴落。
在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靳晏礼也不气恼。
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箭。而她则是猎物,被这支箭狠狠射中,动弹不得。
“你说徐致柯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最大障碍,可为什么只要我一提起他,你的情绪波动这样大。我也想过徐徐图之,和你细水长流慢慢来,可你总在我理智的这条线上蹦跶。你曾经承诺过我的话,摸着良心扪心自问有几分是假、几分是真?”
“到底是不是搪塞我的?”
他冷冷发笑,理智在崩塌的边缘徘徊,“周颂宜,我自诩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以为你喜欢的徐致柯又真的表里如一,是什么好人吗?”
“够了!”周颂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怒上心头,抬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巴掌扇在了靳晏礼的脸上。
昨晚的那巴掌留下的痕迹并未消退。
嘴唇破了皮,一半是指甲刮蹭的,一半是接吻时被咬破的。
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结痂。
这巴掌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白净的掌心浮出红印。痛感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变得麻木。
酸软的电流感窜遍全身。
靳晏礼没有防备,脸被扇偏。
消退变淡的红痕,瞬间叠出新的红痕。嘴角的结痂块被刮蹭,鲜血慢慢涌出。
-
周颂宜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耳鸣了,一直在嗡嗡嗡地发出白噪音。
她压下心头的不适,方才扇了他一巴掌的手往回缩了缩。
“这是你应得的,”疼痛让脱缰的理智暂时回笼,“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信那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早就没了信赖可言。”
“他是不是好人,我自己会分辨,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不装了?”靳晏礼抬手用指腹揩掉嘴角的血迹。低着头颅,盯着指尖的血迹,语气讥诮,“你信他,却不肯信我。说来说去,无非也是为了他。”
“他能做的,我一样可以。他不能做的,我也可以。”他轻轻握住周颂宜的肩,“我总也不明白,他无非只是比我早一点遇见你而已,究竟是什么迷住了你,让你至今对他旧情难忘。”
“没关系,”他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周颂宜别开眼,不答。
靳晏礼拉开遮光帘,昏暗的卧室一瞬被太阳光照亮。
适应了黑暗,这光线并不刺眼,她却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他看她一眼,随后迈腿离开了卧室。
不多时,又重新折返回房间。手中端着一杯水,他睨着她,“这水你不喝,我不介意让阿姨多点工作量。”
周颂宜接过,一口闷了下去。干涩快要冒烟的嗓子才算微微好转。
不过并不打算领他的情。她重新躺回床,扯过被子,将自己卷在一起。
闭着眼睛,当他是空气。
*
睁眼醒来,已到午后。
从来没有一次做得像昨天那样激烈,周颂宜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四肢快要不属于自己了,完全不听使唤。
上过药后,体内有点清凉,但始终还是有点不适感。
双脚刚踏地,险些跌倒。连忙扶住墙壁,才算稳住身体。
从房间里出来。
靳晏礼坐在沙发上,正在处理文件。阿姨见她出来,于是才开始做饭。
“周小姐想吃些什么?”
“随便。”
周颂宜随意扔了两字。她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一点。
可早饭没吃,在靳晏礼的逼迫下,最终草草吃了几口。
身体疲惫,却没什么困意。
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工作噬待解决,窝在沙发上整个人不想动弹、也不想说什么。
无尽的沉默蔓延在房间。
做过午饭,阿姨们得到指示,都知趣地离开了。
几百平的房间中,只有周颂宜、靳晏礼,还有那在落地窗旁享受阳光沐浴的福宝。
周颂宜不想和靳晏礼有所交流,连眼神的交汇也不想有。
她把自己缩在沙发,手机连接蓝牙耳机,播放先前收藏的纯音乐歌单里的歌曲。
*
暴雨过后,短暂地放晴。
雨后的阳光并不燥热,楼栋底下绿树盎然,知了趴在树枝上叫得欢唱。
一个舒适的午后,阳光像是粉饰掉了昨晚的锋芒、刻薄、尖锐。
靳晏礼似乎也有意揭掉昨晚的那一页。只有周颂宜昨夜心底埋下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
和他的婚姻,总归要彻底告一段落,临别前,也不想和他撕得太难看。
昨晚一事,也让她坚定了离职的事。
周颂宜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点进微信。
上次和周平津说遗嘱分配的事情时,虽然只是走了个过场,可还是加了几位律所联系人。
但这些人里,要么有的和周平津有关系,要么有的和靳晏礼有关系。
最终纠结来纠结去的,给联系人里一位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律师发了消息。
两人曾是大学舍友,不过对方大一下学期转专业去了法学系。
宿舍也连着一并搬离了。至此,两人的交情变淡。
前几日看朋友圈,发现对方发了新博文,似乎是已经去了一家还不错的律所工作。
虽然私底下没怎么联系,可毕竟还是有一层同学情谊在的。
她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咨询离婚相关事宜。
消息回复得很快。
对方首先惊讶于周颂宜早婚、且对方不是爱情长跑的徐致柯的消息中,而后又讶异于不过短暂一年,就决定离婚了。
好奇总归有的。
但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以最专业的姿态,和周颂宜聊了许多。
放下手机时,周颂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对于主动求和的靳晏礼,仍旧没什么好脸色。
她将他忽视得彻底。起身来到自己的个人书房,打开许久不用的台式电脑,打算将离职信给写了。
靳晏礼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往常都是在单独的书房处理办公,今天破天荒地也不去实验室那边,就待在客厅僻开的书桌上开视频会议。
她见到他就烦。也就不能总待在沙发那儿了。
此刻,周自珩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一段韩语独白搭配上音乐伴奏响起,周颂宜看一眼,划开绿色通话摁键。
声音混杂低弱的电流传进耳朵,“未来一阵天气不太好,连着阴雨天,要是不忙,就请假在家好好休息。”
“哥,”周颂宜无奈极了,“我不都说我没事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下雨天,你就老实在家。”他的语气不容置喙,但也是出于对她身体健康考虑,“对了,还有一事要和你说。”
“公关部那边报上来说你和靳晏礼一起上热搜了。”周自珩询问她的意见,“你什么想法,是不理等热度自然降下去,还是我让人撤下去,联系新浪那边将词条删除?”
“什么?”周颂宜愣了下,而后道,“让人撤了吧。”
结束通话后。
周颂宜点开微博,作为新闻人对于标题是极为敏感。
标题一览过去,热搜第四条就是关于自己的。
这是今晚凌晨横空出现的,在热搜上挂了一整晚。
阅读量过亿,此刻才稍微下跌。大抵网友都是爱吃瓜的,尤其是上流豪门之间的瓜。
标题里的图是在周家后宅,图的大背景是开了满山的玉兰,自己弓着腰身捡帽子。
应该是靳晏礼奶奶大寿那日,她回房间取画,途径后山的长廊,一位过来观光玉兰的游客不小心将帽子掉了进来。
这张图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放在一组九宫格的风景图里。
本来也没什么的,但有的网友过于清闲了,从图片中的宅院照片扒出来这处宅子属于周家。
周家属于大企业。一瞬间,图里唯一出现的身影也就成了众矢之的,被一并扒了出来。
秋天不落叶:【这是企业家周平津的女儿,周颂宜。目前已婚。结婚对象是恒泰掌权人的儿子——靳晏礼。两人年岁相仿,算是豪门里英年早婚的。]
就这么一条被顶到热一,底下不知道盖了多少“高楼”。不仅把周颂宜的身份扒出来了,连带着靳晏礼的个人信息也一并扒出来了。
下到出席活动,上到求学经历。
周颂宜看到这些,狠狠拧了拧眉。尽管和靳晏礼闹了不愉快,尽管已经决定离婚了,但两人皆不属于公众人物,完全侵犯到个人隐私。
她给周自珩回拨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喂,哥。”
“热搜我刚都看了,”她单刀直入,“上次祖母将后山打开,让游客进山观光,我当时有事从那边经过,不小心入镜了。本来没什么,但网友扒得有点太过了。你把热搜都撤了,相关信息也撤了。”
从利益角度出发,这种热搜其实无伤大雅,对于两家公司反而会产生利好。增加企业在百姓中的讨论度,以及知名度。
不过周家秉持着老祖宗的家训,行事向来低调,不太会在这种娱乐八卦里博关注。
加上这几年公司重心才转去新方向,一切还没有站稳脚跟,因此处事越发低调,外界非相关人士鲜有人知。
况且,周颂宜没打算参与家族企业,每年拿个分红就好了。再加上本身在新闻行业工作,对这些就较为敏感。
她不是公众人士,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放在网上,对自己的隐私比较重视。
“我已经招呼公关部处理了,等处理妥当,我再和你联系。”
“嗯,”周颂宜嗓音闷闷的,“谢谢哥。”
“客气什么?本来就只是一点小事。”他没太在意,随口问了句,“你呢,最近怎么样?上次也没问你,和靳晏礼现在相处怎么样?”
“毕竟,还一块儿养了条狗。”
听此。她沉默。
第26章 落花雨
兄妹相处久了, 彼此间默契十足。周自珩见她沉默,知趣地转移掉话题。问题的答案,在此刻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
挂断通话。
周颂宜靠在办公椅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书房正对窗的位置, 养了一个盆栽。
盆栽里种着吊兰。昨夜下了雨,原本探出窗外、零星缀着几朵淡白的花朵的枝条,此刻看来,已经被无情的雨打得几近透明。
毫无招架之力。微风一吹, 脆弱的花瓣轻轻颤动。惹人怜爱。
她收回视线, 只觉心中烦躁不已。她现在对靳晏礼的抵触以及厌恶,已经到达峰值。
-
书桌上静了音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有消息进入, 弹窗显示联系人——徐致柯。
【还好吗?】
【嗯,我没事。】周颂宜解锁手机, 给对方发去消息, 【昨天晚上, 真是挺不好意思的。没想过他会突然过来。他说的那些话,还请你不要往心上去。尽管,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强人所难。】
【还有】
【你不该在他面前说那些话的。】
消息发过去,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许久也没有消息进来。
周颂宜看了一眼,没大在意。现在烦得厉害, 将手机扔在一边,打算将她和靳晏礼的关系好好捋捋。
婚是一定要离的。
只是其中牵扯起来, 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上下嘴皮一开一合就能达成的。
桌面的手机弹出新消息。
徐致柯:【颂宜, 你是在怪我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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