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卫瑜然感觉到自己被盖上了一床被子,她吃力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周枭站在床前,抿着薄唇,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衣冠整齐,随后离开。
不用说都知道他是去议事堂开会去了。
卫瑜然动弹了一下,跟被碾过了一样,腰很酸,她一闭眼就想起周枭这人说的新尝试。
她不仅失策,还给他玩/.爽了。
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卫瑜然越想越觉得吃亏,倘若短时间内不能惹恼他,让他厌烦,那她岂不是日日夜夜都要像今日这样侍候他?
这么一算,卫瑜然猛然发现再这样下去,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亏的。
深深闭上眼,懊悔不已。
这人真是个混蛋!
卫瑜然撑起身子,打算回去,穿好衣服后,路过雕花圆桌,她又莫名想起她给周枭干的事,面色一红,余光瞥到桌上那一盅炖汤,怔了怔。
抛去别的不说,这一盅炖汤……周枭其实也算是第一个肯为她下厨的男人。
第52章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周枭放……
前往议事堂的路上,李勇好奇问起身旁的胡天,“爷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胡天哼哧哼哧擦着他的刀,哈了口气,天冷了,他的刀刃也变得冷冰冰:“哪里不对劲?”
“爷前几日让我代他操练甲兵,也不说缘由。”
胡天顿了顿:“该不会是爷病了吧?军医那有无问过?”
“这我倒没留意。”李勇突然想起,“不过,我前两日看到军医当着爷的面说这是当归,那是黄芪,像是在辨认劳什子药材。”
胡天若有所思,认药材做什么,难不成爷自己熬药喝?
“难不成爷真的病了,瞒着兄弟们不说?”
李勇:“我看八成是。”
胡天:“怪不得议事堂的会议他要推迟,怕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这马上年关,还得尽早把身体调理好才行。”
两人相视一眼,进入议事堂。
到了议事堂,潘旗和参谋已经到齐,候在里面,他们两个各自的位置坐下,耐心等候,没多久,周枭出现在门口,大步迈进来。
周枭神情肃穆从一众部将面前穿过,坐在主位上,讨论此次调查到的线索。
李勇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今日属下在街头上被人塞进一纸条。”
周枭:“上面写了什么?”
李勇拿到他跟前,周枭接过,一看,眉头紧皱,上面竟然是一则揭发,称定北转运使何天逸曾动用军费三百万贯钱买一颗北珠。
参谋也汇报上次周枭提出的极限办法,多次测试柳白薇是否前后口供不一致,“一共经过六次极限测试,柳白薇仍旧坚称那日看到给黄阳运输钱财的人佩戴有银鱼袋。”
胡天闻言:“那岂不是说明柳白薇那娘们说的都是真的?”
定北转运使何天逸正好佩戴银鱼袋,而这次又有人揭发,他曾用军费买北珠。这颗北珠让他在受到官家嘉奖后,风光无限,令人艳羡,朝内大臣无不知晓。
若是坐实了定北转运使和黄阳有密切联系,那他和出售北珠的魏人佘佴咏德必定有超越买卖的勾结。很可能定北转运使和黄阳是一伙的,都有造反的心思。
周枭却没有那么快定言,而是问起李勇纸条从何而来,塞到他手里的人又是谁。
李勇:“是一小孩儿说是有人让他转交给属下。”
周枭:“没有看到那人长相?”
李勇:“没有。”
“定北转运使……”周枭觉得这张纸条的揭发来得蹊跷,动用军费买北珠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若是被官家知道,死罪难逃。
李勇问:“我们要不拜访一下定北转运使?”
周枭抻开纸条,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不赞同他,“按兵不动,纸条背后的人若是别有用意,那我们就成了别人的棋子。”
会议解散后,周枭刚走出来,李勇和胡天便一前一后表达关心:“爷,年关将至,天寒地冻的,让弟媳多给你添点衣服。”
“人是铁饭是钢,多吃几碗大米饭。”胡天也听说了爷和二少奶奶走得近,还抱过人家,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让弟媳给你煮。”
周枭看了眼两人,“你们两个怎么关心起我来?”
李勇:“这不是担心爷嘛。”
周枭摆摆手,“行了,有心了,我会注意点。”
-
翌日,周枭以为会如往常一样,卫娘给他端来炖汤,还是他教学后的成果。
然而,他在书房等了大半天,别说汤了,半个人影都没有。周枭打算寻个机会过去竹轩居那喝口茶。
卫瑜然正在和绿樱、小桃花捣鼓研磨新的茶粉,绿樱和小桃花一看到来人,纷纷站了起来,恭敬喊了声爷。
卫瑜然仍坐在太师椅上,听到此声,她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受控想起昨天的新尝试,淡淡收回视线。
周枭把丫鬟们都叫下去,自己则是掀开前袍,双腿分开,腰背挺直坐在她面前,喝了一口沏好的热茶。
“这是在点茶?”
“嗯。”前面的步骤已经完成,卫瑜然正在茶末上画茶百戏。
周枭看她低眉垂目认真画茶百戏,又瞥了瞥她的画工,枝干出来了,有形又飘逸,“上次的茶汤我觉得不错。”
上次?
她什么时候给他送过茶汤喝了?
就在卫瑜然以为他记错时,突然想起他说的是他中药那天,她端过去的一碗画有一只飞鹰的茶汤。
那天他竟然喝了,还以为他倒了。
“这次用的茶粉不一样。”卫瑜然说。
周枭看她斯文秀气在摆弄这些器具,挽袖画画时认真细致,十分赏心悦目。
“再过两日便是腊八节,卫娘,你有想好如何过?”
“腊八节……”卫瑜然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那我得去庙里祭拜一下。”
往年腊八节都有去庙里祭拜的习俗,既然当下有条件,她还是去拜一下为好。
周枭:“上次咱们去庙里,还是几个月前。”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卫瑜然想起了当初他在马车上当场把蛇劈成两半的经历,但下一瞬,她就想起了那本《春采图》,被他污蔑的言语霎时间全都浮现脑海,就连那个晚上,她被他逼得不得已脱衣自证的一幕也历历在目。
卫瑜然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那件事至今没有结果,如今回想起来,只剩下屈辱。
那时候周贯聿刚下葬没多久。
他逼着自己去证明书不是她的,证明她和郝才捷没有任何牵扯,口口声声质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周家媳妇。
可是她做了无数努力和解释,他还是不信。
周枭发现她骤然变得沉默寡言,以为她要专心点茶,“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卫瑜然冷漠开口,连头都没抬,“庙就在城内,有巡检司。”
过了一会儿,“行,依你。”
两人安静无声隔着一张长桌,周枭浅抿一口径山茶,就这么看着她一点一点把枝干和花骨朵儿勾勒出来,神韵兼形。
“这是什么花?”
卫瑜然搁下茶匙,看着一枝黄梅静躺在茶汤表面上,“黄梅。”
上次不能折两枝回来,她还遗憾好久。
卫瑜然想到他昨天给自己下厨炖汤,无论先前有多少误会,如今住在了他营寨里,蒙受他的庇护,得礼尚往来。
她抬起眼睫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茶杯,“这碗茶汤你想尝一尝吗?”
然而这话落下,茶汤便被人掀翻,洒落到地上,茶碗哐啷一声摔碎在地板上。
卫瑜然显然被吓了一跳。
周枭沉着脸看她,眼神晦暗,“你觉得我会喜欢黄梅?”
卫瑜然蹙眉不解。
“卫瑜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周枭放在心上?!”他厉声质问。
昨天才做了新尝试,她还能做到那个地步,含住那么久,原以为他们是恩爱两不疑的夫妻,今天她居然画黄梅思念亡夫。周枭压着愠怒,重重把茶杯搁下。
“你让我喝你和周贯聿一起看过的黄梅?”
男人语气里含着不难察觉的讽刺和怒意,卫瑜然这才后知后觉忆起,当初她曾在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谎骗他和周贯聿早就看过黄梅。
原来他一直记得,怪不得在曹家他反对自己折黄梅回来。
“我……”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做?卫瑜然看着面前明显怒意横生的男人,触碰到了身为男人的逆鳞,“……我没和他看过黄梅。”
“你觉得我会信?”周枭沉声反问。
卫瑜然胸口窒了窒,脸色有些苍白,“那你想我怎么解释?”
说了他也不信,虽说这事是她当时气急之下才口不择言,可又是谁导致她那日如此生气?
周枭余光扫过她面前一堆雅致精巧的点茶器具,一想到她这么细致地点茶只为了画枝黄梅,胸口愈发压抑。
“我周枭在你心里的位置到底占了几分,你亡夫又占了几分,你心里清楚。”
卫瑜然不敢相信看着他。
周枭就这么直直盯着她,想要看穿她,可偏偏看不穿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绷紧下颌,面色难看。
“要是还忘不了他,昨日又何必答应和我做到那种程度?!”
话落,周枭眼前闪过这个女人蹲在他面前,鼓着腮帮,低眉顺目啜吸的画面,他是打心底喜欢。
撑在膝盖上的大手不自觉握紧,“你和他……也这么做过?”
不知羞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卫瑜然终于忍不住,猛然站起来,怒声娇喝:“你给我住口!”
周枭的目光随着她站起,而落到她脸上,抿唇不语。
“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卫瑜然居高临下望着这个男人,有些话不吐不快,可提起来又令她委屈难受,他的不信任就像一根刺,直直插进她心口,眼眶很快就洇红起来,咽下哽噎,索性全都讲出来。
“当初是谁说要带我去看黄梅林,又是谁半路在马背上对我又是咬脖,又是揉/胸亵玩?周枭你对我还有一分尊重吗?你不就仗着我和你有了肌肤之亲,肆无忌惮对我为所欲为?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我气急说句假话骗你又如何?!”
女人泪珠瞬间滑落,委屈至极,周枭脸色几变。
卫瑜然吸了吸鼻子,双手搭在桌边,颤着身躯扭头看向地上烂作一团的茶汤,委屈汹涌几乎淹没她,“……我那日就是不想和你看黄梅林,我有错么?”
“卫娘……”周枭神色动容站起来,这才意识到当时她有多委屈,有多难受,抬手替她擦掉滚烫泪珠,低声哄道:“……是我的错,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卫瑜然顶着一双泪眼,恼恨地剜他一眼,周枭哑口无言,绕过长桌,将人抱到怀里。
“卫娘,是我错了,我方才不该摔你辛辛苦苦点好的茶汤。”
卫瑜然含泪使劲推开他,含枪夹棒嘲讽:“不是说不相信我么?现在又相信了不怕打你周将军的脸?!”
“卫娘,我——”周枭哑口无言,一开始他确实不信他们没看过黄梅,可一见到卫娘声泪泣下控诉他的不是,他才相信她当初是事出有因才故意说假话。
周枭一把抓住她挣扎的细腕,举到自己脸上,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泪人,也是着急起来,“卫娘要如何才能原谅我?我让你打了泄愤?”
卫瑜然掌心贴着他侧脸,气得发抖,“你放开——”
“我不放。”周枭单手紧紧搂着她腰,眸光深邃,“这事是我犯了嫉妒,嫉妒你和他看过黄梅。”
这男人就这么把嫉妒挂在嘴边,还诚恳认错,卫瑜然反倒有些不适应,上次她刺他说要喊李副将为李郎,喊潘主簿为潘郎,他气得直接咬自己。
周枭瞥了眼脚边撒了一地的茶汤,“倘若我知道你们没看过黄梅,我周枭肯定不犯这个错。”
“卫娘,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周枭臂弯处再搂紧一分,“嗯?”
堂堂一四品将军奉承她是大人,虽说是高帽,但……卫瑜然确实有些受用,她咬了咬唇,止住了泪意,转头冷眉冷眼看向别处。
周枭看她火气降了不少,又继续哄:“卫娘,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再犯的话——”
“再犯就怎样?”卫瑜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周枭抿唇:“再犯我就日日侍候你,像昨日那样侍候你。”
卫瑜然愣了下,过了几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伺候,面色涨红,“你混蛋!”
美人羞怒,周枭蓦地朗声大笑,“卫娘难道不喜欢么?”
卫瑜然不敢回想当时的感觉,只觉得湿/濡,轻颤,前所未有的感觉。
周枭看向她的眸光忽然变得沉沉,不经意地试探,“卫娘,你和他也那样做过么?”
竹轩居里气氛变得沉静,卫瑜然抬眸,静静看进男人鹰眼,心里清楚他在问什么,“没,只有你一个。”
腰间的大手猛然收紧,卫瑜然垂眸,知道男人都在意这些,只是哄着哄着就来问自己在那方面上是不是唯一,多少有些令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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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枭走了之后,竹轩居恢复宁静,卫瑜然喊来人清扫地上的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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