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疑惑:“遇到什么?”
“一位夫人。”贡文星目光闪了闪,迈过门槛,进去书院,帮老师管教学童。
到了晌午,学童纷纷回家,而贡文星也打算回去。
两人走在街道上,书童说:“少爷,春闱刚结束,唐少爷、姜少爷、孙少爷几人邀你参加画舫宴,你怎么不去?”
“没心情。”贡文星自从知道他爹被定北转运使针对后,他已经没太多心情放到这些事上了,春闱结束之后还有殿试,他不能松懈。
书童:“那苏小姐呢?”
画舫宴上有苏小姐在,明眼人都知道苏小姐对少爷有意,这次春闱好不容易结束,人家正想借此机会和少爷说说话。
贡文星眼里浮现的却是二少夫人,“你提这个做什么?苏小姐与我有何干系?”
说罢,贡文星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身后跟着一庄宅牙人,正走进一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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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私宅位于广星河岸边,出门便是市集,地段可好了。”
庄宅牙人一边带人进去,一边介绍宅子构造,“……有个小院落,后面便是广星河河岸,姑娘你要是想要的话,一个月赁钱八百文。”
卫瑜然撑开窗牖,看着窗外的河面,又环顾四周,宅子比较小,“未免太贵了。”
周府租赁出去的屋子一个月也不过三四百文,好点的宅子才有六七百文。
“贵?”牙人把她打量上下,目光停在她婀娜绰约的身段上,忽然计上心来,“我这也有便宜的租法。”
卫瑜然疑惑:“什么租法?”
牙人指腹摸摸厚厚的嘴唇,“我这边可以给你三百文一个月,不过嘛,你得陪我一个晚上。”
卫瑜然听到这话,顿时气血逆流。
“怎么样?”牙人还想继续劝说,没成想身后走来一个人,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打过去。
“少爷!”
牙人被揍了一拳,本想反击回去,听到这一声,定睛一看,才看清竟然是县长大人的公子。
“贡少爷?!”牙人捂着嘴角连连后退,讪笑道:“你、你怎么在这?”
贡文星气愤不已,书童都拦不住他,上前就又是一拳,“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竟敢出言不逊!”
牙人不敢还手,只能任由被打,一直缩到角落,“我错了!贡少爷……我真错了!”
书童好不容易把人拉住,“少爷!”
贡文星也稍微冷静下来,“你叫什么,报上名来,竟敢在浦平县压迫百姓。”
牙人到底是害怕,趁其不备挣脱跑了,免得被送去衙门。
贡文星懊悔方才没逮住他,“决明,你回去叫人,务必把人找出来,浦平县容不下这种渣滓。”
“哦哦!好的少爷。”书童当即出去,回县衙喊人。
贡文星这才转身看站在一旁的二少夫人,“你没事吧?”
卫瑜然从头看到尾,颇为感激他解救,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没想到出门在外,竟遇到这种事。看她形单影只,便以为是个好拿捏的。
“多谢。”
“不用客气,这是文星应该做的。”贡文星看她没事,放下心来,“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卫瑜然突然想起俞夫人曾经说过的话,又想到昨晚店小二说浦平县姓贡,“你是浦平县县令的儿子?”
贡文星愣了下,她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姨母先前介绍自己时,她没听进去,不过也能理解,她心头正为亡夫的事情伤心难过,不记得也正常。
“正是在下。”贡文星看了看四周,“二少夫人是打算在这里租宅子住一段时间?”
“嗯。”
私宅买不起,动辄几千贯钱,她手头上只有一千三百文和二十两银子,换算下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十一贯钱,她只租得起。
“原是这样。”贡文星了然,“这小小宅子其实根本不值一千文,这牙人狮子大开口,实在可恶。”
卫瑜然有了想离开的想法,方才被这样冒犯,一时间恶心得很,“我晓得,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贡文星看她脸色不太好,“二少夫人……”
卫瑜然皱眉,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牵扯,被小辈撞见这种事,多少有些丢面,她打算回客栈。
然而刚跨过大门门槛,门口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带刀侍卫,面容肃穆。
卫瑜然大惊失色。
为首的李勇现身出来,“二少奶奶。”
卫瑜然惊得连连后退两步,欲转身从宅子后面跑掉,可下一瞬又想起宅子后面是河流,根本无路可走。
侍卫齐步冲了进来,列在两边严阵以待。
卫瑜然死死攥着手帕,心头绝望。
贡文星不明所以,“二少夫人,这是?”
卫瑜然冷不丁听到贡文星的声音,才想起他还在这里,完了,她深深闭上眼。
她搪塞道:“大哥应当是……来接我回去。”
“周将军也来了?”
贡文星毫无所察,以为真的来接她回去,担心被对方看出他对二少夫人有意,“既然如此,那文星就先告辞了,牙人一事,一定会给二少夫人一个交代。”
说罢,他抬手朝卫瑜然鞠了一躬,正要走出去,殊不料被李勇用刀柄拦住。
卫瑜然见状,心尖猛然一跳,“李副将!”
李勇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撤开了刀柄,贡文星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周将军可能怀疑他和二少夫人……
贡文星愣住,回头看了看情绪难以猜透的二少夫人,又看了看这个李副将,路边踏雪乌骓马车看来就是周将军的马车了。
贡文星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周将军误会了他们,给二少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事关一个女人的贞洁。
可正当他要上前时,卫瑜然看出他的意图,出声:“文星,你先回去吧,牙人的事就拜托你了。”
贡文星听到她劝言,也只能住嘴,路过踏雪乌骓马车时,停下,朝车内的人鞠躬,“周将军,家严久慕大名,如若不嫌弃,可移步寒舍一聚。”
“不必了。”车内传来浑厚低沉的嗓音,直截了当拒绝。
贡文星一怔,悻悻住嘴,也只能这样,临走前看了一眼从院子里走出来的卫瑜然,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贡文星一走,宅子门前门后只剩下卫瑜然和一帮侍卫。
李勇较为客气:“还请二少奶奶移步马车。”
卫瑜然不想上去,上去了跟回营寨没有区别,“李副将,你同他说,我不想回去。”
“二少奶奶……你别让我难做。”李勇面露难色,“爷从昨晚一直在找你。”
整个遥州基本被翻了一遍,直到意识到二少奶奶可能已经出了城,一查马厩处,果不其然就知道二少奶奶买了一辆马车离开了遥州。
一路搜查,才在今早发现了踪迹,将军几乎一晚未合眼。
卫瑜然意识到挣扎无望,闹下去只会让旁人看笑话,可她实在不甘心,竟然只过了一天就被周枭逮住。
以后她还能再出来吗?怕是比登天还难。
卫瑜然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无声抗拒,然而面对十多双眼睛的盯视下,她不得不认命,迈开脚步,绝望上了马车。
一掀开车幔,就看到周枭闭着眼四平八稳坐在里面,即便没有表情,也能从他脸上感受到寒意。
卫瑜然坐到他身边,马车当即启动,车毂在青砖石上滚过。
车内气氛沉闷,卫瑜然坐着浑身不舒服。
“不是说出去做两身衣裳?”
男人终于出声,明显压着怒火,卫瑜然心想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已经没什么盼头了,便道:“又不是今日。”
周枭绷紧下颌,贡文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面色沉了又沉,“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出来散散心。”卫瑜然掀开窗幔,看到街上的行人,突然间想起她还有包袱在客栈里。
“我还有个包袱在客栈里,你让我去取回来。”
周枭双眼一眯,险些气笑了,“真当我看不出这么拙劣的手段?”
卫瑜然淡声:“既然怀疑我要跑,那就让你属下去取。”
周枭冷脸:“哪个客栈?”
卫瑜然:“云来客栈。”
周枭吩咐李勇去取回来,没一会,包袱取了回来,卫瑜然接过后就把包袱不动声色藏到自己那边。
周枭余光瞥到她这小动作,意识到她方才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取回包袱。
至于为什么取回包袱……
出门在外,无论是逃跑还是散心,钱财是重中之重,周枭心里冷笑,想到她还特意买了一辆马车,讥讽道:“马车要不要也给你弄回来?”
闻言,卫瑜然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是为了拿回剩下的钱,甚至清楚她还买了一辆马车,这嘲讽的语气听得真刺耳,气堵得慌,默默把包袱藏紧,“若是可以,最好卖了把钱还给我。”
她挣点钱不容易,既然逃跑已经失败,能保住一点钱财是一点。
“卫瑜然,你还真敢提要求。”
卫瑜然理直气壮:“我说了我是出来散散心,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散心?”周枭把她写的诀别信拿出来,“这封信如何解释?最后一次喊我周郎是几个意思?”
卫瑜然咬唇,一想到她在上面写了一些“情话”来迷惑他,让他心软放过绿樱和小桃花,没想到她没能跑成,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胡乱写的。”卫瑜然懊悔不已,极度不想承认,伸手欲夺走,周枭眼疾手快避开。
“胡乱写?我看是落跑前留给我的诀别信。”
周枭神色严肃,“还敢说是散心?散心有你这么心虚?”
卫瑜然扑了个空,被他用另一只手臂拦住,她双手扑在他结实手臂上,抬起眼眸看着眼前凌厉逼人的男人,深呼吸:“我想离开。”
第65章 宣誓主权
一路上寂静无声,队伍互送回到营寨,周枭一言不发大步走向书房。
卫瑜然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环境,一股窒息笼罩在头顶上,她竟又回到了这里。
绿樱诧异极了,没想到二少奶奶居然那么快就被逮住了,上前扶住她:“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卫瑜然看了看眼前安然无恙的绿樱,“我没事。”不就是被抓回来了么。
不就是以后永远出不来了么,不就是以后都要当那个男人的禁-脔了么……
卫瑜然心里一酸,把怨气都压下去,打算回竹轩居,可刚走没两步,就有侍卫拦住她去路,说:“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绿樱:“二少奶奶?”
卫瑜然嘴角苦涩,知道这一次少不了一顿吵架和质问,把包袱递给她,示意她先回去,转身跟着侍卫前往书房。
一进去,侍卫就退下去,还贴心给关上门,偌大的书房就只剩下她和周枭,哪怕只有个背影,都能让人感受到压迫感。
卫瑜然看着他压抑情绪背对着自己,听着他沉声笃定的质问。
“你最好给我解释为什么离开和所谓的散心不是回锦州,而是到贡文星那里?”
“我没记错的话,春闱刚结束。”
又来了,这怀疑的语气,就如同上次那样,这个男人带着答案来问自己。
卫瑜然眼眶泛酸,倔强看向一边:“既然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
就像上次黄符,他已经知道黄符是她的,却非要看自己会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再吃就显得她傻。
周枭来到她跟前,看着眼前娇小细瘦的女人,“你为何不解释?”
“你和他在那个宅子里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卫瑜然艰难呢喃,才发现这人惯会戳她心窝,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看他怒容寒眸审视自己,她像个犯人一样被他用视线一遍遍“扒光”她衣服。
“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卫瑜然咬牙豁出去,细盈手腕勾着帕子迎了上去,捧住他的脸,双眸潋滟吻上他,挑开他的薄唇,故意娇媚上百倍在他眼前喘-着气息。
“堂前屋后……你说能是什么——”
就在她一只手欲探进他领口时,这个男人终于怒不可遏,一把掀开她。
卫瑜然被他掀到地上,短促低呼一声,冰凉的地板贴着指尖传来凉意,传遍四肢百骸。
“不知羞耻!”周枭怒斥她。
卫瑜然看着地板,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涌上来,几个瞬息便充盈整个眼眶,滑过脸颊,整个心脏犹如被人碾在地上,不留情面地踩。
“我不知羞耻?那你又是什么?”卫瑜然顶着一双泪眼怨恨望过去,“我要是淫-妇,那你周枭便是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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