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婆子走后,她唤来绿樱,抱着孩子同周枭一起过去。
这一天,鞭炮声不停歇,一直放到日落,阖家欢乐。
因为此次平定北部魏国侵-犯,击退敌人,使得魏国朝内动荡不安,魏国皇室被石敖人起义掰倒,另立政权敖国,取而代之,面对被晋帝任命为骠骑大将军的周枭,石敖人选择投降,献上降书,让出遥州北边相邻的一座城池,并答应签订百年盟约,每年向大晋朝进贡以表敬意。
既然魏国已不再,晋帝接受降书,周枭在此次战时中被临时任命为骠骑大将军统领所有禁军,不负圣上所望,立下赫赫战功,战后交出节钺,晋帝封为平北侯,官拜一品骠骑大将军。
这几日,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卫瑜然忙进忙出,递到她府上的帖子连箱笼都装不下,今儿办个接风洗尘宴,明儿办个升迁宴,后日在营寨办个庆功宴。
当然,也有许多夫人想集体弄个特殊的什么酒船宴、节令宴邀她和她娘参加,不过她没空参加,都让她娘去了,她娘去了一次,回来后就拉着脸。
卫瑜然问她为什么,难道别人没给她脸?她娘说那些人都不是个好的,一个个净想着把自己女儿或是有点姿色的亲戚侄女都叫了过去,私下给她塞各种好处,明里暗里想让她的卫娘帮着周枭娶个二房、三房,哪怕是偏房也行。
因为七出之条就有善妒,她女儿既然当了正妻,不想被说善妒,就得帮着丈夫娶二房三房,好开枝散叶。
“你男人的守孝期过了,这些人一个个都迫不及待了。”
在大晋朝,若是兄弟姐妹去世,守孝期只有一年,若是配偶或父母去世,守孝期有三年。周枭的守孝期一早就过了。
朱琇云也想过要不要劝她女儿帮忙娶个二房三房,但她又怕娶回来的二房三房娘家太过强势,私下欺负她和卫娘,万一再生下一儿半女,夺去了周枭的宠爱。
就算有个正妻的头衔又如何,若是没有丈夫宠爱,也只是面上好看而已,卫娘娘家只是镇州的一个商户,她娘又是妾,从长远推测,以后他人来往都只会更青睐娘家有背景的二房三房。
朱琇云可太有心得了,冯氏在卫家是正头娘子,但卫运娶回来的二房娘家有个当小官的亲戚,遑论关系有多远,官位有多小,二房能让这当官的亲戚给卫运行个方便,二房就能给冯氏脸子看。
后来,卫运也渐渐重视二房的孩子,准备的嫁妆都不输冯氏所出的嫡女。
朱琇云发愁得很,不希望她的女儿走冯氏的后路,那就只剩下牢牢把握住男人的心这条路了。
她问:“你们这几日有没有同房?”
卫瑜然想起周枭回来那日,当晚他们是同房了的,可是他们什么也没做,她心疼他受伤,给他搽了好多药,那些伤虽然早就结疤愈合,但还是想给他搽一遍,哪怕搽点消瘢痕的药也好。
“娘,你问这个做什么?”卫瑜然目光闪躲。
朱琇云劝她:“你不主动一点,外面那些蹄子可就要主动了。”
卫瑜然心下一紧,明白如今的周枭已经不是以前的五品四品将军,而是平北侯,是骠骑大将军,以后可是要住在汴京上朝,处理政务的。
但是最近的事情属实太多了,一桩接着一桩,因为敖国友好我朝,榷场又重新开了起来,她想继续在那里经营香露铺子。
不仅如此,她还想多经营几个营生,这利好的策略让许多人蠢蠢欲动,就连她手上都有人递上帖子想与她合作开个铺子。
哪家当家的正头娘子手头上没有几个铺面?她想趁此机会在遥州弄几个铺面,不知周枭会不会同意。
夜幕降临,卫瑜然在得知周枭忙完了营寨的事宜,正准备回来,瞅了一眼儿子,放下茶盏,用帕子沾沾嘴角。
“天冷夜寒,春桃,今晚备着热水。”
“小少爷也让他跟奶妈睡吧。”
-
卫瑜然其实拿捏不准周枭是否有兴致,这几日他也在忙,一来要去营寨那边处理交接事宜,二来还得应对他人的拜访。
三来……卫瑜然想到她娘同她说的话,她再不主动,外面的女人就要主动了。
卧房里,卫瑜然帮他脱下外衫,只剩下一件里衣和亵裤,吹灭灯,他两躺下,这几日都是这样过的,偶尔会在睡前说些体己话。
她今晚特意穿得清凉些,听着身旁男人的呼吸声,她靠过去了一点,用胸紧贴他的胳膊。
这一贴,身旁的男人就有了反应,她听出他呼吸声粗了些。
卫瑜然再贴紧一些。
“卫娘……”
周枭倾身将她压到身-下,哑声喊她。
卫瑜然面热耳红伸手去解开他的扣子。
上次她这般主动还是在营寨的时候,他们未吵架之前。
周枭有些恍惚,这样的卫娘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他们因为那些猜疑而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
这次回来,他不知道她的气有没有消,但看她愿意给自己上药,愿意关心自己,他已经觉得未来可期。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卫瑜然解开最后一个扣子,双手搂上他脖子,听着周枭低沉嗓音说是,这就给你补上,她感受他的一点点进入,卫瑜然双眸迷离,雾气横生。
周枭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卫瑜然在一遍遍浪-潮中险些晕厥过去。
到最后,她坐了起来,盘-在他腰上,与他互相亲-吻。
因为她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格外喜欢的势位,他喜欢水多的女人。
从那次中药,他竟伸手去碰,她就隐约猜到。
卫瑜然和他亲着亲着,突然难以忍受地把头埋到他肩头上,忍着他在里面的烫意,能烫出水来。
“周枭……”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想在榷场把香露铺子再经营起来。”
周枭抚着她雪白细腻却浮着一层颤栗的薄背,听到此话,“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耳熟吗?”卫瑜然努力回想,想到他们上一次做,好像正是因为打翻香露的事,她怕被他发现那黯然销魂香露,便把祸水都推到了刺客身上,还借着药效让他帮自己办好经营许可的事。
如今,他们再一次做这档子事,又涉及香露铺子。
好像……是有些耳熟。
“不一样的……”卫瑜然艰难开口,这哪能一样,都隔了那么久,她想解释,嗓音却破碎得组不成一句话。
“你、答不答应?”
这次周枭没有那么快答应她,喉咙滚动,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紧到快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喊声夫君,我就答应你。”
卫瑜然眼睫一颤,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喊过,周枭结实的胸膛贴着她,仿佛这一刻能感受到两颗心在为彼此靠近,卫瑜然闭上眼,秀口贴着他耳畔,红唇缓缓掀起:
“夫君……我的好夫君……”
-
翌日,两人双双未起。
卫瑜然睁开眼,思绪飘远,昨晚她喊了一晚上夫君,也如愿得到了他的许诺。
她坐起来,看着还在熟睡的男人,心头仍有一抹愁绪挥之不去,她不想他纳妾,但今时已不同往日,这件事不是她能左右的。
未成为他正头娘子之前,他在守孝期,无人替他说媒,即便有,她也管不着。可如今她是他的正头娘子,她若是不松口,就会被冠以善妒罪名。
她也不知过了一年,他有没有别的心思。
卫瑜然掀开被褥,柔柔趴到他胸膛之上。
他说过不会纳妾的,希望他能信守承诺。
如若不能……那只有一个结果,以后他们只能做一对怨偶,冷眼旁观他左拥右抱。
周枭被她这举动弄醒,一睁眼便看到她一颗脑袋搁在胸膛之上,肌肤相触。
他伸手搂住她的柳腰,“怎么起得这般早?”
卫瑜然眼里有抹之不去的哀伤,“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你不会纳妾?”
“记得。”周枭诧异她竟在想这种事,“你以为我要纳妾?”
卫瑜然双手撑着他胸膛,撑起半个身子,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光触及他眼里的深邃,缓缓开口:“是别人想嫁给你。”
“你若是想娶,我也不会拦你。”
过去一年多,她确实借着他的正头娘子身份,让儿子和娘亲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这是不假,他若是想取妻纳妾,她也不会给他难堪,反而会体体面面帮他打点一切。
只是……他们大概率再也不会回到当初。
本来她就只是谋求一份体面的生活,倘若他能做到,无论她最后是什么身份都可,不管是操持家中事务不受宠的正头娘子,还是住在将军府里那个寡妇弟媳,她都能接受。
只是因为他们产生了一些感情,才导致她如今一想到他左拥右抱,未来还要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心口一阵窒息。
但这只是阵痛,忍一忍也能熬得过去,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她今日就摊开来讲,问他要不要纳妾。
卫瑜然根本不知自己双眸泫然欲泣的模样有多惹人怜爱,她沉浸在自己的预测里,久久不能自拔。
周枭看了她好一会,才用指腹擦掉她将落未落的泪珠,掌心抚上她的脸颊,“卫娘,你是不是不了解你夫君的为人?”
他竟不知她在想这些莫须有的事,一把把人搂进怀里,“我有你一个娘子就够了。”
卫瑜然在他怀里抽泣,原本通红的双眸在安抚下渐渐褪去酸涩,仍旧哽咽:“你……不能骗我。”
周枭吻了吻她额头,掌心里是她因为情绪起伏而发-烫的身躯,他恍然发觉,卫娘对他的感情不再是大哥,而是想白头偕老的丈夫。
曾几何时,她面不改色给自己安排暖床丫头,曾哭嚷着提醒他是亡夫大哥的身份,也曾直言过不愿嫁给自己,更曾想过打掉他们的孩子。
他们以前始终隔着一个死去的人。
如今她终于对自己也有了独占欲。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85章 正文完结搬家
卫瑜然被哄好了,一整天心情颇佳,她还想在遥州城里开个布庄、酒肆、茶庄,反正利好的政策,她不做岂不是只能看人挣钱?
她将此事说与周枭听。
“这么多铺面,你看得过来吗?”周枭看着面前给他穿衣的女人,“别忘了,年前咱们还得搬去汴京。”
“可以请账房先生在这边看着。”
刘婆子有个侄子会算账,举荐了他,想与她签二十年的奴仆赁约。她娘掌眼过,那人老实忠厚,是个能用的。
她想在经营起来后,让人在这边看着,有盈余就继续开着,亏损了就关了亦或转让出去,她不信全都不能营生,一个子儿都赚不了。
周枭以前也经营过一些生意,不过走的是回易,从锦州买一些布帛、绢、药材、酒,甚至是一些熟食,途径某些州县时与庄家交易,因为是军队,他们能免除商税,一趟下来也就赚点差价和路费。
周枭握住她虚抵在胸前的细手,粗粝的掌心揉了揉,同意了,“既然你已经考虑好,那就去做吧,有问题为夫给你担着。”
卫瑜然听得耳根忍不住红起来,眼波流转,“多谢夫君。”
-
铺面经营起来时,已经是九月中旬,卫瑜然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她娘也在着手举家搬迁,搬到汴京圣上赐予的将军府邸。
分了三波人,一波人是她娘带着她的婆子丫头,以及在厨房打杂的仆人,先把他们的箱笼带到汴京。
第二波人是王管事带着洒扫的粗使丫头婆子,和打杂的小厮等,搬走家具等,那只梅花鹿也得一并运走。
最后便是她和儿子、周枭,和几个心腹丫鬟、奶妈、下属,不运送任何家什,因为他们得先回一趟锦州,祭祖过后才回汴京。
这一路上,长途跋涉,终于抵达锦州,重回到周府,卫瑜然感慨万千。
周长史夫妇的灵牌,还有周贯聿的灵牌都摆在周府灵堂前,按照习俗,回去的当晚,他们夫妻两便带着儿子在灵堂前烧了香,告诉爹娘还有亡夫,他们已经在一起,并生了一个儿子。
无论公婆还是去世已有一年的亡夫,都已经阻止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祭祖时,那些宗亲可不省事,见周枭打仗回来,又升了官,天天变着法子说要给周枭介绍更好的妻子,纳几房小妾,甚至当着她的面说她出身不好。一边又说她是大房,理应帮着丈夫娶几房开枝散叶。
甚至过分的,还窜说她府里的丫鬟当小娘。
卫瑜然还是受到了影响,郁郁寡欢,抱着儿子坐在屋里头,都不想搭理周枭。她不是个大度的女人,她也想要独占一样东西,不想与他人分享。
周枭被妻子给了脸子瞧,晚上都不乐意让他碰了,他也是不得劲,次日就去问了管家查来龙去脉,不查不知道,一查尽是事。
那些三姑六婆,四叔七公全都在逼卫娘给自己娶妻纳妾,不敢当面和他提,尽为难他的女人。周枭趁着他们人齐,去了一趟伯祖父那里,放话以后只会有卫娘一个妻子,谁再说三道四,就是与我周枭为敌。
这些宗亲这才悻悻住了嘴,毕竟多少都仰仗他这个官居一品骠骑大将军的亲戚,有这个关系,哪怕平时不来往,自己的子女嫁娶,也会因为有个这么一个官居高位的亲戚而谋得更好的媒茬。
若是和他作了对,反倒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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