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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了清冷书生后——书中兔【完结+番外】

时间:2025-01-11 23:07:04  作者:书中兔【完结+番外】
  她听柳阙提起过蔺九均父母早逝之事。
  蔺九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柳姨与在下无血缘关系,是在下拖累了她,还请宋姑娘守诺。”
  秦知夷一愣,也不再多问,但听到他这么嘱咐,她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守诺?我可没承诺,你多做两顿好吃的,我就守口如瓶。”
  蔺九均听她这么说,却不再出言,又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外,吵吵嚷嚷的交谈声、摊贩叫卖声随着马车的步伐渐行渐近。
  不一会,就到嘉平县了。
  马车停在一个巷口,里头有好几个摊贩。
  范大叔将豆腐筐搬了下来,打算就在马车边上卖豆腐。
  蔺九均先带着秦知夷去了医馆。
  医馆边上有一栋有些破旧的楼,牌匾上写着‘明学楼’三个字,门口都是些女子在扫雪打闹,有些惹眼,秦知夷就多看了几眼。
  可能是正月里,人都在家里宅着不易生病,医馆里没什么人。
  医馆中坐着一个女子,绾着发、素着面容,在柜台前捣药。
  听见门口进来人,女子头也未抬,手中未停,“看什么病?”
  蔺九均回道,“刀伤。”
  “什么刀?菜刀?伤在哪里?”女子终于肯抬头,扫视了他们两眼,“谁看病?”
  “我。”秦知夷略有些不好意思,“伤在内里,久久未好,需要脱衣,可否行个方便?”
  女子点了点头,打开柜台前的暗板,“进来吧,里间给你瞧瞧。”
  进里间前,蔺九均塞给她一个荷包,里边似是些铜钱,“在下需先去买些东西,宋姑娘看完病拿了药后,可先去送信。出门右转,过三间铺子便是驿站了,姑娘若是送完信,再回巷口马车等候便是。”
  秦知夷点了点头,就跟着女子进了里间。
  女子让秦知夷随意坐下。
  而后秦知夷脱了外袄,半撩起上衣,甫一露出伤口,那女子见了,惊叹道,“哟,这可是把好刀。”
  ……
  请问这里的人,嘴巴是都不喜欢积德吗?
  “伤口不深……”
  “看来你当时躲闪及时。”
  “咳咳……”秦知夷有种被人看穿,无所遁形之感,于是她顾左右而言他,“姑娘,我不想留疤,开药时请开些祛疤的药,谢谢您了。”
  “我叫陈容鸢,唤我陈大夫即可。”陈容鸢是个明白人,也不多问,低头撒了些药粉,“这伤口处理的不错,不是什么大伤,但是用药不到位。不用药是好不了的,等会给你开些。”
  出了里间,陈容鸢就兀自抽开一个个柜子,开始抓药、配药。
  秦知夷稍稍收整了一下,回了外间坐等。
  看着陈容鸢利落地将药草研磨成粉状,想起进医馆前看到的隔壁那栋楼,她开口问道,“陈大夫,你知道隔壁那栋明学楼是做什么的吗?”
  陈容鸢有些诧异,抬了头,向秦知夷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就是女子学楼啊,嘉平县的女子学楼叫明学楼,你不是咱们县的?”
  咸元十年,太子妃姜妩主张女学,随后京城设立了女子学署,在地方州县设立了女子学楼。
  但姜妩去世后,女学也就此衰败。
  秦知夷愣了愣,掩下心底的酸楚,张口编道,“家里人都不读书,我又是乡下长大,所以不是很清楚。”
  “少来,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可不像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陈容鸢轻笑了声,有种看破不说破的聪慧,她把两包药扎在一起,递给秦知夷,“上面的口服,下面的外敷。”
  秦知夷接过药包,摸出铜板付了帐。
  陈容鸢收了钱,看了看外头,一边低头捣起药来,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最近县里来了一些军汉,前日我看着他们像是在找人,举止粗鲁不堪。姑娘一个人可要当心别碰到那些莽夫才好。”
  秦知夷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已经猛地站起来,全然顾不得陈容鸢娘后面的话,她声调不自觉高了起来,“青州起兵!?”
  “哎,激动什么,还没打过来呢,好歹隔着一个襄州。”
  “是青州淮南王姜氏起兵?”
  “对啊,已经拿下西南的儋州了,青州就是淮南王的地界,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陈容鸢消息也灵通,头头是道地继续说着,“说来也是,谁大过年的造反,又是冬天,这淮南王还真是打了儋州一个措手不及。”
  秦知夷手里攥着捆药包的绳子,心下却极凉。
  她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因为她此次要送的信,就是给青州淮南王府的,她母亲姜妩的娘家。
  冬日里的阳光冰冷得仿佛没有温度,秦知夷出了医馆,脑子浮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每年夏季,秦知夷都会和母亲姜妩去青州避暑,舅舅姜傕是淮南王长子,在家中敬重父母、疼爱妹妹姜妩,又与其妻恩爱有加。
  外祖母是十分和蔼可亲之人,外祖父虽是个武将,不免有些粗犷,但不失温柔细心。
  秦知夷年幼时,外祖父经常把秦知夷背在肩膀上,去石头街买吃食。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起兵?她……还能去青州吗?
  秦知夷在街道上茫无端绪地走着,竟误打误撞走到了驿站。
  驿站外面,搭了个草棚,栓了好几匹马。
  一个粗布衣裳的小童抱着几捆干草正在给马儿喂食。
  秦知夷从敞开的大门瞧见驿站里,几个军汉围了一屋子,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个个声音粗犷,吵闹得驿站里十分嘈杂。
  秦知夷登时往驿站后墙躲去。
  驿站里,店老板看见几位军汉,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应和,“几位官爷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吩咐么,小店简陋,官爷们坐,请坐,这边坐。”
  好不容易把几位军汉招呼地坐了下来,店老板又向外头喊道,“阿东!上茶!”
  其中一位军汉掏出一张画像,往桌上一摆,“老板,这人见过没?”
  店老板看了一眼,正要说道,“没……”
  话未说完,另一个军汉直接站起身来,揪着店老板的衣服后领子,往前桌前一推、一送,威胁地说道,“老板,你可要看清楚了,真没见过?”
  店老板吓得直哆嗦,整个人都快趴在画像上了。
  他本就是个前头收收信,或者代笔写写信件的读书人,马都不会骑,他现下被这几位爷架着胆都快被吓破。
  真是天幺哟!
  这年都没过完,谁会来送信?
  大雪堵路,一个多月都没生意了,这刚通了路,这几位爷就上门来了。
  “还得、还得,细看看、细看看……”店老板额间冒汗,装出一副极力回忆的模样,他看着这画中女子,心中猜测,莫不是哪家大人跑了小妾什么的……
  “官、官爷,这画中女子仙姿玉色,若是小的见过,必然过目不忘,但是小的当真没见过啊!”
  话一说完,就被揪着他衣领的军汉踹了一脚,军汉笑得有些下流,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子眼睛倒毒辣,这女子可是圣上要找的贵人,失踪多日了,若是有什么消息,记得递到县里府衙去。”
  驿站外,秦知夷站在墙根底下,将驿站内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听去了。
  她的四肢百骸瞬间涌上森森寒意。
  当日是谢太后的人护送她去青州,她失踪了,怎么是皇帝的人来找她?
  刺杀她的人尚且不知谁派来的,如今外祖家起兵造反,秦知夷想到朝堂上谢太后与新帝争锋相对,心下只觉不妙。
  驿站内似乎突然清净了,秦知夷顿时回过神来,匆忙向另一条路跑去。
  巷口、巷口,她要去找那辆马车!
  秦知夷为了避开那些军汉,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为了找到停马车的巷口,她费了些时间,险些迷路。
  找到范大叔时,蔺九均还未到。
  范大叔的豆腐卖的还不错,只剩半筐豆腐没卖出去。
  秦知夷借口说身体不大舒服,范大叔就赶忙让她坐进马车等着。
  秦知夷坐在马车里,喘着气,袖子里那封未送出去的信被她捏的紧紧的。
  她的心还悬而未落。
  青州去不了。
  可她不想回建安。
  她再不想卷入朝堂的纷争了。
  那年,秦扶徴逝世,先帝龙驭宾天,先帝萧贵妃所出的三皇子秦郜登基,尊生母萧贵妃为萧太后。
  谢太后是先帝的皇后,与先帝一起打天下、建立大夏,京城三十六万兵,有十万是谢家的。
  秦郜即位,萧贵妃与她平起平坐,谢太后怎能甘心,于是她在朝堂上用尽力气和手段,不惜以谢家十万兵权为武器,
  与新帝争权夺势。
  秦知夷是秦扶徴唯一的女儿,谢太后便借她笼络从前亲近秦扶徴的文武大臣,还想将她磨成一把锋利的刀。
  朝堂上一时个个心怀鬼胎,风起云涌。
  谢太后曾对她说,秦郜无德无能,怎能为帝?
  秦知夷不喜读书,也自知没有经邦纬国的才能。
  可她知道,战死北境的父亲,定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她小时候曾听父亲说过,“只要名正言顺,谁做皇帝都无关紧要,有效的统治若只局限于明君贤臣,这个国度不过光明灿烂一瞬。若想千秋万代,就需举国进行制度建设,这样就算几代出现一个庸君,在制度的约束之下,他也只会是一个言听计从的执政者,只要天下太平、粮食不断,为官公正廉洁,这就是天下万民之幸。”
  秦知夷并不关心秦郜是不是庸君,她只知党争没有意义,会毁了这太平盛世。
第7章 被拐了
  嘉平县金水街的一条巷口,范大叔正在卖力地吆喝着。
  蔺九均采买完东西,从外面掀开帘子,进了车厢来。
  他进来的瞬间,带进了马车外的一缕光照,让昏暗的车厢内亮了片刻。
  秦知夷眼睛微眯,顺着光亮看向蔺九均。
  那些光亮随着帘子阖上,消失了。
  蔺九均买了许多东西,在车厢内一一放置好。
  他坐定了,才问道,“宋姑娘拿了药么?”
  秦知夷恍若如梦初醒,将袖中的信往里又藏了藏。
  藏完了才想起他眼疾的事,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蔺九均似乎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夹杂着一丝鼻音,他犹豫地问道,“姑娘,哭过了?”
  想着反正他看不见,秦知夷现下也无心佯起一张笑脸来,沉闷地回道,“没。”
  蔺九均闻言缄默了一会,“姑娘给的银镯子,在下当掉了,范叔还要再卖一会豆腐,姑娘可有什么要买的物件?”
  “不必了。”
  秦知夷有些冷淡的话音刚落,蔺九均也闭了口不再言。
  车厢内一下便寂然无声,只有车外范叔的叫卖声。
  “新鲜豆腐哟,好新鲜的豆腐哟!”
  ……
  车厢内,秦知夷心中揣着事,沉默不言。
  蔺九均突然问道,“宋姑娘可寄了信?”
  秦知夷微微出神,半晌,她决定直言,“青州起兵了,信送不出去了。”
  蔺九均愣住,言道,“那姑娘现下如何打算?”
  “不知道,可能还要在你家再住上几日。”秦知夷有些心绪不宁,又补了一句,“不会太久的,缺银钱我还有首饰可以给你。”
  蔺九均想起秦知夷说过家中生变故的事,思及自身,他料想她家中之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蔺九均犹豫片刻后,说道,“不必了,就算寄了信,那边来人接应也是要多住几日的,姑娘暂且住下便是。”
  蔺九均这意思便是本就要再留她住几日,多住几日也无妨,但日后还是要她自己想办法。
  秦知夷心里明白,张了张嘴,只道了句,“多谢。”
  等到范大叔把豆腐卖完了,三人坐着马车,驱车走在回溪水村的路上。
  这回去的一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回到了溪水村,已经是日头已下了山。
  天际带了点墨蓝色,刚刚擦黑。
  马车刚停稳,蔺九均先下了车,屋里的柳阙听着动静,就泪眼婆娑从屋里跑出来。
  她哭得慌乱,“均哥儿,柳乔不见了!”
  蔺九均初闻也有些心惊,定了心神后,他沉着地说道,“柳姨别着急,您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柳阙止了哭,一一道来,原是同村几个孩子来找柳乔,说是见着溪水的冰都化了,要去溪边玩。
  可天见黑了,只有范大叔的女儿范月珠一个人跑回来哭哭啼啼地和柳阙说,柳乔被人带走了。
  柳阙急得问是什么人,范月珠年纪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个穿得十分艳丽的娘子,眉角有颗大痣,从前她和爹去谷梁村卖豆腐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一旁的范大叔听了,有些焦急道,“月珠她人呢?”
  柳阙抹了一把泪,言道,“月珠哭累了在我屋里睡着呢。”
  蔺九均面色冷然分析道,“在谷梁村出入,且穿着艳丽的女子,眉角带痣,那便可能是镇上春宵院的赵妈妈了。”
  此话一出,三人都静默了。
  春宵院是什么地方,自然是那等花红柳绿的地方。
  柳阙闻言哭得更伤心了,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柳姨别急,您先回屋里休息,我会找到柳乔的。”蔺九均这边安抚完柳阙,那边便立马做了决定,“劳烦范叔再带我去趟镇里。”
  范大叔连忙应道,“好好好,事不宜迟,现在走!”
  在一旁听了许久未作声的秦知夷,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若真是本地人白日里将人拐走,天黑就要送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不是说去镇上要一个时辰么?眼下天刚黑,恐怕等你坐马车到了,柳乔已经不在那了。”
  她为何知道这些,实在是因为她当年看青楼话本子被逮着了,挨了好一顿罚,她至今都记得话本子里的好些内容。
  其中就有写青楼女子除了官妓和卖进去的孩子,其余大部分都是从各个地方拐来的孩子。
  拐子不会在本地拐孩子,拐了也会趁夜卖去别的地方。
  想至此,秦知夷一边解了栓在马儿身上的车架绳套,一边说道,“得骑马,加紧些,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
  秦知夷的话似醍醐灌顶,蔺九均深知她说的在理。
  但是他不免为难道,“范叔并不会骑马,而在下……”
  秦知夷这边已经卸了车架绳套,非常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
  范大叔和柳阙看着都惊愕地呆住了。
  秦知夷攥着马绳,熟悉马匹后,向蔺九均伸手道,“我来骑,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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