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他边转头,温柔地看向时窈。
时窈牵起唇角,回了他一抹笑。
桌下,沈知韫捉着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失力:“二人世界,”他嗓音极浅地重复了一遍这四字,旋即抬眸,“我可以帮你催一下进程。”
沈聿满眼惊喜:“多谢大哥!”
连时窈也不由看向他,直觉告诉他,沈知韫没那么“好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知韫便状似随意道:“沈家和金陵艾家的生意已经谈好了。”
沈聿仍沉浸在即将分家的喜悦中,闻言困惑道:“什么?”
沈知韫语气平静道:“我记得你之前提过,等生意谈妥后,便要和时窈登报离婚,”他的目光从时窈的脸上一扫而过,“现在时间到了……”
“大哥!”沈知韫的话没有说完,沈聿猛地站起身来,打断了他,“我那时认不清自己的心意,现在我认清了,我早就决定不离婚了。”
“我不会和时窈离婚的。”
最后一句,他几乎一字一顿,说得异常坚决。
沈知韫安静下来,眼眸一片晦暗深邃,过了很久,久到时窈的手被攥的有些僵硬,准备活动一下时,他才清醒过来,猛地收紧握着她的手:“……是吗?”他漠然反问。
“没错。”沈聿点头,深情地看了眼时窈:“下午我还要与窈窈去看电影,用完早餐后,就不多打扰大哥了。”
沈知韫的神情渐渐变得死寂,好一会儿才突然掩唇沙哑地闷咳了一声。
时窈看向他,关切道:“大哥今早吃药了吗?”
话落的瞬间,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懒懒地划了一下。
沈知韫左手微凝,神色渐渐恢复成以往镇定从容的模样:“吃了。”
随后,桌下的手强硬地钻进她的指间,由交握改为十指紧扣。
“百乐门今晚重新开业,记得回来工作。”沈知韫这句话是看着时窈说的。
沈聿蹙眉:“大哥前几日不是还说,这段时日恐怕不安稳,等过几日再开业?”
沈知韫看向他:“临时改了主意,”说着,他似乎并不打算等沈聿的回答,继续道,“让黄进载你们去电影院。”
沈聿:“不用麻烦大哥的司机了,我的司机……”
“你的司机,已经辞职回乡了。”沈知韫淡声打断他。
沈聿虽不解昨日还好好的司机,今日为何不同他说一声便辞职,不过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想了想下午的约会,点头应了下来。
*
时窈不得不承认,比起上次和沈知韫那场不算约会的约会,多情的沈聿明显更懂“约会”该是什么样的。
黑色轿车停在电影院门口,二人才从车上下来,沈聿便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对艳丽的茶花手串:“听闻是电影里出现的茶花,可还喜欢?”
时窈朝前方不远处看去,果然看见一对对衣着体面的年轻男女纷纷佩戴着类似的手串,硕大的花朵在腕间格外夺目。
沈聿的手中,也是成双成对的两串。
“谢谢,我很喜欢。”时窈笑盈盈地接过。
沈聿的眸子亮了亮,看了眼腕表:“离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要不要去那边坐一会儿?”
时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眉梢微扬。
很熟悉,一层是临街而建的咖啡馆,二层则是少爷小开们常去的弹子房,出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贵。
“怎么了?”许是见她没开口,沈聿眉眼有些不安地上前,“我记得你以往很喜欢这里。”
“后来,来这里接过你几次后,就不怎么喜欢了。”时窈缓缓道。
“什……”沈聿正要反问,下秒突然反应过来。
曾经深夜,他与其他友人在弹子房玩到很晚,为了折腾她,刻意让她前来接她,自己却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继续和其他人玩乐,纵容其他人打趣羞辱她。
想到那些过往,沈聿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慌忙牵起她的手,直到紧紧攥在掌心才勉强松了口气:“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去。”
“我们去那边的茶馆小坐一会儿,刚巧里面的炒栗子很是香甜,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提到炒栗子,时窈神情微亮,很快为难道:“可炒栗子剥起来太过繁琐,还是算了……”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沈聿立刻道。
于是,一纸包的炒栗子,沈聿坐在她的身侧,用那双舞文弄墨的手,一颗一颗地剥着,剥到后来,指尖隐隐被划出道道红痕。
时窈吃了一颗,忍不住眯眼笑开:“谢谢你,阿聿,很好吃。”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他的好感度便涨了1。
“你喜欢就好。”沈聿说着,将受伤的手指隐藏起来。
时窈也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慢慢悠悠地吃着。
直到电影快要开场,沈聿照旧要牵他的手,时窈才故作惊讶道:“阿聿,你的手?”
沈聿的手指蜷了蜷:“没事,只是被栗子壳刮了几下。”
“可是都出血了,”时窈托起他的手,仔细地看着,轻轻地抚摸了下,“疼吗?”她“不由自主”地开口。
沈聿呆呆看着她,直到电影院门口传来笑闹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眼中迸出亮光:“窈窈,你……关心我?”
时窈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飞快地放开他的手:“电影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沈聿呆呆看着她的身影,许久轻轻地牵起唇角,眼眶渐热。
受伤后,能够得到她的关心,这就够了。
时窈早已看过一遍电影,再看难免困倦,时间一长,竟真的靠在沈聿的肩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窈才徐徐醒来,身边人早已经走光,只有沈聿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任她依靠,半个肩头都僵硬地像石头一般。
时窈看着他强忍的脸色,余光扫了眼他指尖的细碎伤口,只觉得万分好笑。
沈聿也看过这部电影,甚至还是在电影初初引入申城时,和楚笙及读书社的几人一同前来的。
她只是不懂,不喜欢了,即便还没离婚便正大光明追求其他女人,毫不在意被伤害的原主的心;
回心转意后,宁愿自己干坐两个多小时,也不忍叫醒她。
真是奇妙。
“醒了?”许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沈聿转过头来,柔声问道。
时窈颔首。
“天快黑了,我送你去百乐门,”沈聿笑着揉了揉肩,“可惜你没能看完电影,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下次,我们再来看。”
时窈看着他,点头应了下来,却没等走出影院,沈聿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忘记了什么,只让她站在原地等着,他返回影院寻找。
时窈自然应下,沈聿的背影消失的瞬间,一个陌生人拿着一枝玫瑰花枝走了过来,玫瑰花瓣娇艳欲滴,点缀着几滴凝露。
直到那人将玫瑰花枝递到她眼前,时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又是多情少爷为她准备的浪漫。
时窈笑了笑,看着一个个拿着玫瑰花枝的陌路人走过来,递给她,很快怀中便抱了满满一捧。
直到影院的灯再次亮起,沈聿逆着光,拿着最后一只玫瑰花枝走了过来:“你最喜欢的红玫瑰,窈窈。”
“今天的约会,我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结束。”
时窈眨了下眼,抬头看着他,许久笑了起来:“阿聿,我很喜欢。”
话落的瞬间,时窈看见他头顶的好感度,一下一下地涨到了90.
回到百乐门时,天色将暗,华灯初上。
因着前几天的枪战,百乐门的人并不多。
时窈缓步走下车,手中一大捧红玫瑰轻易引来众人的注目,她正要走向后台,却被跟来的沈聿唤住了。
“窈窈,”沈聿快步走到她面前,“今晚我等你一起回家。”
时窈笑:“好啊。”
沈聿望着她的唇瓣,喉结微动,下瞬俯下身来,在她的脸颊印上一吻。
身后,有几名脸熟的富家少爷发出起哄的笑闹声。
时窈感受着左颊的温热,突然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去。
三楼处,一道雪色身影手扶着栏杆,正平静地看着他们。
*
今晚宾客不多,时窈只演唱了两首歌便回了休憩间,坐在化妆台前,正准备将妆卸去,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很快响起落锁的声音。
时窈抬眸,朝镜中看去,穿着雪白长衫的男人正缓步走来,直到站定在她身后。
“沈大哥?”时窈诧异,“你怎么会来?”
沈知韫看着她明显装出的惊讶神情:“看看时小姐的心情如何。”
“心情很好。”时窈笑盈盈道,边说边拿起打湿的绢帕,便要擦拭胭脂口红。
却没等碰到,绢帕便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拦了过去。
“沈大哥?”时窈眨了眨眼。
沈知韫垂眸看着她,许久抬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捏着绢帕的一角,温柔地为她擦拭起唇上的口红来。
时窈本就不喜欢卸妆,此刻乐得不用仔细动手,只看了眼他扶着自己的手:“沈大哥又吃药了?”
沈知韫没有回应她,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她的红唇。
直到将口红擦拭干净,温凉的手指拂过她嫣红的唇瓣,他才“嗯”了一声,继续擦拭着她脸颊上的胭脂。
一下一下,分外细致。
时窈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幽幽叹气:“沈大哥每天这么吃药,怕是真的会暴毙而亡。”
沈知韫的手微顿,很快将最后一点胭脂擦净,用干净的地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今天看了什么电影?”
时窈懒懒地靠着椅背,抬眸看着他:“茶花女。”
沈知韫的神情没有半点意外,应了一声:“看过一遍了,还能看进去?”
她这样多情善变的性子,只怕根本没有耐心看到结束。
“看不进去,”时窈诚实道,“所以,我在沈聿的肩头睡了一个多小时。”
沈知韫擦拭的动作一滞,将绢帕扔到梳妆台上,余光扫过一旁的茶花手串和一大捧玫瑰花,半晌将茶花手串拿了过来,随意把玩着:“他送的?”
时窈好心提醒:“沈大哥口中的他,是你的亲弟弟,我的亲丈夫。”
沈知韫沉默片刻,极淡地呵笑一声,手不经意地一松,茶花手串便掉落在地。
他朝她的位子走了一步,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手串上,并没有理会,只轻轻抬手,托起她的右手。
时窈不解地垂下视线,下秒,沈知韫一直带在身边的碧玉珠串,沿着她的指尖,滑落到她皓白的手腕,澄澈的玉珠上仍残留着男人的体温。
时窈仔细打量着珠串:“嗯?”
“不是想要吗?”沈知韫安静道,“戴这个。”
时窈认真想了想:“我记得沈大哥以往连碰都不让我碰的。”
沈知韫没有应声,松开她的手腕,手指触向她的左颊,一点点摩挲着其中一块肌肤。
时窈凝眉,随后反应过来,不由盈盈笑开:“只是吻一下面颊而已,夫妻间更亲密的事都随时可能发生呢。”
说着,她不忘补充:“阿聿不用服药哦。”
沈知韫的手僵在她的脸上,温热细腻的肌肤经由指尖传至心脏,他看着笑得幸灾乐祸的女人,眼眸陡然晦暗下来:“更亲密的事,是什么?”
时窈睨他一眼:“沈大哥不知道?”
沈知韫安静几秒:“……是这件事吗?”
时窈不解地抬头,一只手轻扶着她的下巴,俯身便吻了下来,微凉的薄唇生涩地贴在她的唇瓣上,带着几分难得的醋意与怒火。
【系统:沈知韫好感度:80.】
*
与此同时,外面的宾客区。
沈聿眼看着时窈走进后台换衣服,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想到那个吻,唇角不由漾起一抹笑。
可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看见她出来,他的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困惑。
直到余光瞥见三楼那个独立豪华的休憩间房门正半开着,门外也并无守卫。
沈聿的心开始不安起来,他的那位兄长若在屋中,绝不会允许有人敞开门,暴露出他的半分隐私。
思及此,沈聿脸色微白,豁然站起身,大步朝后台走去。
第93章 你要离婚?
并不宽敞的休憩间内,暧昧氛围愈发浓郁。
一袭旗袍的女人仍坐在梳妆台前的软椅上,面颊微抬,雪色长衫的男人微微俯身,在女人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起初,沈知韫不过是想要堵住那张令自己生气的嘴,可当触碰到的一瞬间,绵软清甜的触感令他瞬间忘记了以往的理智,陌生却令人忍不住颤栗的触觉,令他不由自主地俯身上前,加深了这个吻。
他从不知,原来“更亲密的事”,如此令人着迷。
沈知韫探出手来,扣着女人的后脑,还想要更亲密的接触。
时窈却突然清醒,朝后退了退,红肿的唇瓣一开一合,神情算不上愉悦:“头发乱了。”
沈知韫呼吸急促地看着只因头发乱便避开自己的女人,插入发间的手慢慢收回,为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而后捧着她的面颊,再次吻了下来。
比方才还要深入,伴随着喉结的滚动,以及溢出的几声诱人的喘息,欲色十足。
不知多久,沈知韫才松开了她。
第一次亲吻便如此剧烈的男人,轻轻伏靠在她的肩头,细密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时小姐。”
时窈微微侧头,没有应声。
沈知韫平复了下呼吸,终于直起身来,手轻轻抚过她的手腕,摩挲着那串碧玉珠串:“这串珠串,不是怀念,而是提醒。”
时窈看了眼珠串:“嗯?”
嗓音犹带着几分沙哑。
沈知韫摩挲的手指在听见她的声音时一顿,很快如常:“提醒我自己,对我再好的人,总有一天会冷眼相向,再亲近之人,也会对我疏远淡漠。”
就像是他的母亲,最初的几年,会关心,会愧疚,会觉得给了他这样的身躯,对不起他,甚至不惜一步一叩拜着求来了这串珠串,保佑他长命百岁,一世顺遂。
可是这丝毫不妨碍,在有了沈聿之后,对他这副异于常人的身躯生出冷淡与抵触。
时窈也是这样。
他曾经一遍遍靠摩挲这串珠串告诉自己,时窈是一个让他看不透的人,对于这类人,他应该尽早远离。
可是,远离后的结果,却是他将这串时刻“提醒”他的珠串,拱手送人,却心甘情愿。
“原来是这样啊,”时窈抬起手腕,认真地打量着珠串:“沈大哥既然带在身边这么久,那这串珠串,岂不是很贵重?”
沈知韫专注地看着她:“如果按真金白银来衡量,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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