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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的她[快穿]——鱼曰曰【完结】

时间:2025-01-12 14:35:57  作者:鱼曰曰【完结】
  他望着女人清理伤口,洗去血污,却在拿出青瓷瓶上药时,动作停顿了下,侧眸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终,她将瓷瓶重新收回袖中,只拿出一个简陋的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一股脑倒在伤口之上。
  几声难以压抑的闷哼与喘息声再次响起……
  萧黎重新躺回土炕上,眼神一片复杂。
  暗卫常年受伤之故,总会随身携带上好的伤药。
  可时窈……却将上好的伤药留给了他,自己只用着粗糙的止血药物。
  她难道不知,不说其他,单以她卑贱的身份,他也绝不会允许立在自己身侧之人是她?
  【系统:萧黎好感度:35.】
  时窈满意地听着系统的报备,将衣裳慢条斯理地穿好。
  她就知道,以那个狗东西的多疑,方才自己不自然的神色,不信他不防备自己。
  在他最怀疑自己时,将那些伤势露出,得到的不只是好感度的提升,还有愧疚。
  而愧疚,可以让人更容易地达成一些目的。
  时窈系好鞶带,若无其事地回到房中,一眼便对上萧黎望过来的视线。
  时窈停顿了下:“我在外面发现一张破草席,今晚睡在地上。”
  事实上,这破旧的屋子,地上与土炕最大的分别,便是土炕高一些吧。
  萧黎仍望着她,见她再不肯开口,徐徐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时窈怔,继而摇摇头。
  愚蠢。
  萧黎心中忍不住轻嗤,自己虽不会给她身份,可以自己现下的处境,若她说自己不想爬阉人的榻,他也不是没有答应的可能。
  可她既然什么都不说,他自然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黎阖上双眼,索性再不言语。
  许是伤势作祟,也许是汤药有安眠之效,萧黎这次再未昏迷,反而逐渐生出几分困倦。
  可当意识逐渐沉溺于睡梦之中时,那场灭门之灾再次钻入梦境,斑斑血迹在梦里蜿蜒,白绫上的母妃飘荡的身影也在梦里轻轻地摇晃……
  萧黎猛地睁开眼,呼吸微紧。
  “睡不着吗?”轻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萧黎眉心微蹙,未曾理会。
  屋内静默片刻后,低柔的吟唱声在房中安然响起:“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萧黎转眸:“你在做什么?”
  吟唱声渐渐停下,时窈安静了会儿:“幼时,隔壁家的大娘便总这般哄人睡觉,我偷学来的。”
  萧黎半晌挤出一字:“俗。”
  时窈默了默,没有理会他,只继续轻轻地吟唱着。
  夜色静谧,女子的嗓音如清泠的水珠纷纷落入池塘,漾起点点温润的涟漪。
  萧黎伴着这样的歌声,竟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没有再梦见那些可怕的往事,亦没有折磨他数年的画面。
  他睡了这些年来,最为香甜的一觉。
  大抵也正因此,等到第二日醒来时,萧黎仍有些恍惚,好似自己仍还停留在幼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年岁。
  直到胸口的闷痛传来,萧黎才后知后觉地清醒。
  这不是当年,他前日才被人刺杀。
  而此刻的房中,空荡荡的,不见时窈的身影。
  萧黎凝眉,尝试着下了土炕,随后便发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人已可以勉强独自行走。
  他朝门口走了两步,便听见院外传来几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萧黎抬头,透过门窗便看见时窈正与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说着什么,唇角带着丝笑意。
  最让萧黎惊讶的,便是她唇角的笑。
  便是前几日自己陪她上街时,她虽也会笑,可那笑是拘谨的、不自然的。
  不像此刻,自在、轻松,甚至……柔和。
  好像,她本就该属于这里。
  “行了,时娘子,你就在这儿住着就行,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其中一位妇人笑道,“对了,这镰刀你拿着,做活也方便些。”
  “多谢大娘。”时窈轻声道谢。
  那妇人连连摆手,一抬头便看见了门内的男子,一时之间看呆了,在村里何时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就像……就像神仙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对时窈促狭地笑:“你那夫君都等不及了,快去照看他吧。”
  时窈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妇人却已快步离去。
  时窈拿着镰刀走回院中,迎上萧黎的目光,解释道:“这院落是李大娘的儿子的,已经搬去城中了,我给了她一些银钱。”
  萧黎并未在意这院落的由来,只徐徐问道:“夫君?”
  时窈容色骤然红了起来:“我,我对人说,你我二人途径此处遇见了山贼,那大娘便以为,你我是私奔至此……”
  眼见越描越黑,她干脆低下头:“我去将院中的杂草割了。”
  萧黎看着她难得慌乱的背影,心中莫名也轻松了些:“最迟明日便要离开,割杂草作甚?”
  时窈的身形微滞,好久转过身没有看他,只低声道:“……你之前答应我的,可还作数?”
  “嗯?”
  “宫宴前,陪我……”时窈声音渐轻。
  萧黎笑:“自然作数。”
  时窈紧咬了下唇瓣,像是故作了全部勇气,才敢说出这番话:“那你可否,这二十余日,如同寻常人家一般,陪我待在此处。”
  萧黎半眯双眸,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得寸进尺。
  是他心中的第一念头,甚至下意识便欲回绝。
  可脑海莫名浮现出昨夜她孤零零就着月色处理伤势的画面,只当……昨夜怀疑她的补偿,左右在哪儿陪她都一样。
  萧黎这样想着。
  再者道,他也想看看,自己若是出事,京中哪方势力会率先沉不住气,欲要行祸事。
  思及此,萧黎的心绪逐渐平静,弯起一抹笑:“好啊。”
  时窈不敢置信地抬头,眼眸如星辰,光芒乍现。
  就像……她背着自己时,不经意瞥见的那一抹亮。
  萧黎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她的眼睛。
  不过是予她一场虚假的美梦而已。
  待到宫宴日,便是梦醒时。
第28章 家。
  不大的小院,早已换上一袭棉麻布衣的时窈坐在简陋的短腿木凳上,手拿着镰刀,动作缓慢地割着枯黄的杂草。
  偶尔牵连到伤口,她便微微休息片刻,等到不适感过去,她便继续手上的活。
  早已升起的日光安静地照在她的侧颊,虽已是秋季,却仍是晒得她面颊泛红,鼻尖冒出了几粒米粒大小的薄汗。
  随意束起来的长发便耷在身后,偶尔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身前,有碎发俏皮地凑到她唇边,她会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停上一停,将碎发拂开。
  萧黎坐在屋内的八仙椅上,看着正忙碌的时窈,听着杂草被一下下割断的窸窣声,竟觉得这幅画面分外和煦。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不过在此处待上二十余日,根本不值当这般收拾,大不了还能再购置一处院落,也不知她作甚自找苦吃。
  不过她既然愿意忙,他也懒得理会。
  萧黎自袖口拿出袖珍纸笔,写起书信来,要暗卫时刻紧盯着朝堂动静。
  落下最后一笔时,萧黎迟疑了下,想到那晚苏乐瑶和祈安相对而立的画面,脸色微沉,最终还是添上一句:这几日,府中可有人来?
  待到写完,萧黎方才发现时窈不知何时已经割完了杂草,正看着他面前的纸页,目光中隐隐有些……歆羡?
  萧黎不经意地将书信叠好:“怎么?”
  时窈回过神,脸上浮现出几丝不好意思的神情:“阿黎的字很好看……”说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耳根泛起热意,“不是,只是一早乡邻问你名讳,我担心引人注意,便说你叫阿黎,方才没注意便说出来了……”
  “无妨,”萧黎打断了她,“此处的确不便暴露我的名姓,再者道,不是早便让你唤我‘阿黎’?”他扬眉,“你难道想在此处唤我‘主人’?”
  时窈怔了下,摇摇头,半晌垂下眼帘,又轻轻叫了一遍:“阿黎。”
  萧黎拿书信的手一顿,只觉这二字从她口中吐出,莫名有些悦耳。
  他蹙眉,挥散这些有的没的的念头:“你方才说,我的字?”
  时窈轻轻点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字了,”说着,她低下头来,露出近乎羞涩的神情,“我幼时很穷,上不起学堂,便偷偷在学堂外的墙根下跟着听,没想到被先生发现,将我赶跑了。”
  说到此,她的眉眼隐隐有些欢喜:“可我还是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还会背三字经。”
  萧黎看着时窈的神情,不懂只会三字经有什么可欢喜的,可看了眼手中书信,他徐徐道:“那你可想习字?”
  时窈的瞳仁亮了:“可以吗?”
  “自然,”萧黎将书信递给她,“将这封信送出,买些纸笔回来便是。”
  时窈整个人的五官仿佛都随之明媚起来,接过书信,郑重应:“好。”
  萧黎避开她的视线,胸口的伤阵阵闷痛,索性回到榻上养起伤来。
  午时,时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拉板车的农户,板车上放着大大小小诸多物件。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便是被褥都一并买了回来。
  萧黎睨了眼那堆东西:“这是?”
  时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眼间溢出与以往不同的温柔:“家。”
  萧黎挑了挑眉,却很快明白过来。
  时窈让农户将东西卸下,便安安静静地布置起所谓的“家”来。
  满是灰尘的房梁被一点点地擦拭干净,墙面的灰尘与蛛网也被她拿着鸡毛掸子拂下。
  洗净的八仙桌与八仙椅工整地放在屋内的正中央,破烂的窗子也被重新修正好。
  而那张染了血的草席,也被她扔了,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被褥。
  另有几幅一看便画工粗糙的水墨画,被她以木钉钉在了墙壁上。
  仔细看来,竟真的有了点她口中“家”的模样。
  只是仍贫贱得可怜。
  萧黎从余下的物件中拿过一个油纸包:“这是何物?”
  时窈看过来,目光微缓:“是种子。”
  萧黎不解。
  时窈看向小院:“院中土地肥沃,我便想在这里种些花草,”她安安静静地指向角落,“那里可以种些桂花,秋菊,还有百日草,盛开的时候,会很好看。”
  她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缕向往。
  萧黎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脑海竟因她的话而有了画面——微风里,各色小花招摇着。
  安静,祥和。
  可他很快打破了这种幻想:“你等不到它们盛开。”
  时窈目光微滞,片刻后低下头:“没关系,总会有后来人能看见的。”她轻声道。
  萧黎眉心微拧,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又愚蠢又执拗。
  自己辛苦种下的花草,却甘心让后来人欣赏?
  若是他,只会将那些花草尽数毁了。
  可转念又想到她对自己的情意,余生只能陪在一个阉人身边的条件,居然只需他陪她月余。
  这么看来,他或许还应当感谢她这一点。
  “对了,”时窈又想到什么,神情少见的鲜活起来,“我方才回来时,碰见了邻家的李大娘,她给了我们一块熏肉……”
  时窈将纸包中的熏肉拿出:“刚巧便当做晚食了。”
  萧黎看着她手中那块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宛如黑炭的肉,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用晚食时,他只喝了新碗里的白粥,碰也没碰那些肉半下。
  难搞的狗东西。
  时窈将一片肉放入口中,边慢悠悠地咀嚼,边忍不住在心中低咒。
  【系统:宿主,我必须要说,做了这么多,萧黎的好感度,没有丝毫波动。】
  时窈垂下眼帘,心中道:“这才刚开始呢。”
  一个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中的人,乍然接触这样平淡甚至乏味的生活,必然会心生不屑。
  然而正如驯兽师驯练猛兽一般,待到他习惯了这般生活,那么往后,回到自己所处的阴谋境地中,他有足够的时日来品味这段最为单纯的时光。
  用完晚食,天色已经暗了,夜凉如水。
  萧黎靠在床榻上,就着昏黄的烛火,翻看着时窈今日带回的话本。
  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故事,看过也便算了。
  直到时窈走进屋内,萧黎顺势抬起头,待看见她手中拿着的纸笔时,才回忆起,自己似乎应过她,教她习字。
  而时窈,也许是习惯了不争不抢,她只看着他,没有出声,唯有那双眼睛,流露出些许期盼。
  就像……马厩里,等待着喂食的小马驹。
  在那样的目光下,萧黎只觉那股莫名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他不由烦躁地啧了一声。
  只当打发时间了,左右不过二十余日。
  这般想着,萧黎将话本扔到一旁:“窈窈不若先写几个字?”
  时窈的眼神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点点头:“好。”
  然而,片刻后,萧黎皱着眉头看着时窈笔下那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字,如果这也可以称作字的话。
  时窈似也察觉到他的情绪,睫毛轻颤了下,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学生。
  一阵沉默过后,萧黎扶额叹息一声,撑着病体走上前,拿过毛笔,飞快地写下二字:时窈。
  笔锋遒劲有力,字迹干净漂亮。
  “还想书什么字?”萧黎随口问道。
  时窈安静了会儿:“萧黎。”
  “嗯?”萧黎不解地看向她,待看清她的反应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她并非唤他,只是……在说她想书“萧黎”二字。
  萧黎望着她顽固的神情,半晌似是想到什么,溢出一声意味难明的笑:“好啊。”
  她既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他怎么好拂了她的意?
  反正,她越是情真,便越是忠心,于他并无害处。
  萧黎很快又写下“萧黎”二字,却并未立即撤开身子,只一手撑着桌面,站在一侧看着时窈认真地练着。
  她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萧黎都觉得无趣了,她仍在写着,手边的废纸越发的多,来来回回,写得最多的,便是“萧黎”二字。
  直到又一张纸作废,萧黎看着仍在继续写的时窈,不耐地上前:“你……”
  话未说完,时窈突然便在此时转过头来,眼中是喜悦的光芒:“我写……”
  二人的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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