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人知道吗?”宋父情绪比起妈妈稳定许多。
“知道我的存在,不过彼此没见过。”
“你们在一起,会结婚吗?”
宋蕴安静下来,因为她此刻说不出一个可以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现在专注事业,爸爸。”
“你有没有想过,他将来会结婚。”宋父说。
宋蕴想到俞樱之前在车里同她讲的那一番话,想到俞顾森的不妥协,想到俞顾森那晚跟她说的那番话。
“爸爸,爱情不是必须一纸婚书来裁决的。当然,我理解你们的考量,我愿意相信一次他。您能相信一次我吗?”
卫攸芝闭了闭眼,扭过脸朝向黑漆漆没开灯的卧室。
认为此刻的女儿,用鬼迷心窍来形容毫不为过。
“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宋父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
卫攸芝在气头上,看过一眼宋父,“不管多久,一定要分,没结果的事情,她糊涂你也糊涂?”说着看过宋蕴:“长大了,翅膀硬了!你长大了,你不需要你这个家了?”
“妈,您应该懂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宋蕴声音很轻很淡,也很绝望。
此刻像极了小时候,她那次头发被剪得很短,被学校和同班同学笑话,跑回家不去上学,卫攸芝觉得这不是她不上学的理由,认为她在胡闹,宋蕴绝望的跟卫攸芝据理力争。
旁边宋父跟着叹口气,他思想虽然算不上特别守旧,但是一时不知道她和交往之人的具体情况,原本就不善言谈,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话说,“宋蕴,有些事,还是要听劝!今天太晚了,都先休息,有些决定,要好好想清楚。”
“还想什么清楚?”卫攸芝口气依旧很冲,指着宋蕴:“看见没,她这是拿定了注意,她存心要把人气死!这么些年,白搭养她这么大!”
宋蕴拿过刚刚放在桌角的包,手微微颤着,不由得收紧,“妈,爸,我带回来的皮箱里放着给你们买的羽绒服,听说这个牌子挺保暖的,往前下雪了记得穿。过两天单位里开年度总结会,我还有些材料没准备好,我就先回去了。”
宋蕴说完,转过身拉开门,便冲出了门外。
一路穿过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区,拐进旁边街巷。
冷风吹着脸,她裹了裹身上大衣,走了几步,在看到前面不远处靠着车子站在那抽烟的俞顾森时候停住脚。
俞顾森嘴角溢着入肺的香烟,视线原本放在宋蕴卧室方向,黑漆漆没有开灯的窗户上面,听到脚步声方才收回视线看过去一边。
他原本以为是经过的路人,却没成想会是宋蕴,随即提了提唇,从靠着的车身上起来,将指间夹的那根烟往旁边轻敲掉一截烟灰,看着人说:“干什么?才一天就不认识自己男人了?你卧室一直没开灯,我还以为你今晚准备留宿在你们那高中学校里了,准备去抓——”
俞顾森口中的“你”字没说出口。
就只看见宋蕴一路小跑着到他跟前,扑到了他怀里,额头抵着他前胸,垂着眼睛,也不吭声。
“怎么了?”俞顾森察觉到人不对劲,手里的烟烫到掌心,随即掐灭扔掉去捧她的脸,却不料下一秒摸进掌心一把冰凉眼泪。
宋蕴开口很小声的,喃喃问了他一句:“俞顾森,你信佛吗?”
佛法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也就是说,若能放下爱,人就不会有忧愁和恐惧。
可是,若有一天,放不下了呢?
第57章 chapter57
“不要去信什么佛, 信我。”
俞顾森心下紧成一团,脱口而出,他向来是个无神论者。
“能不能跟我说说, 为什么哭?”他接着问。
宋蕴从人身上起来, 抬起手背把眼泪一擦, 操着重重的鼻音:“沙子迷眼睛了。”
“我长的就那么好骗?”俞顾森胳膊虚虚揽着她的腰,抬起另一手拨弄她乱掉的头发, 别到耳后, 低沉着暗哑嗓音:“跟伯父伯母闹矛盾了,对不对?”
天已经这么晚, 从家里跑出来, 俞顾森很容易想到这一点。加上情绪又这么差劲。
“真的进沙子了, ”宋蕴抬高下巴, 凑近眼睛,“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俞顾森深出口气,嘴巴凑近,明知人撒谎,依旧配合的低下头吹了两下,“怎么样?”
宋蕴眨眨眼,装的有模有样,说“还没好。”还要吹。
俞顾森就依着吹了又吹。
最后问她这么晚出来, 准备做什么去?
宋蕴说原本想开车回北京,但是看到他又不想自己动手了。问他可不可以找人把她停在路边停车场的那辆miniBMW给开回去。
要他做她的司机。
“那你考虑好, 当我的乘客, 就要听我的安排。”俞顾森跟人提条件。
“那就听你的。”
俞顾森吁出口气, 那道气息在寒冷的冬夜里荡成一股白雾。盯着面前鼻头冻得通红的小姑娘,想着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撬不开她的嘴。
她向来是有股犟脾气在的。
“先上车。”
俞顾森最后揽着人上车, 然后将车内的温度调到一个能很快让车厢回暖的档位。
宋蕴白天太累,加上暖风吹着,于是歪着脑袋靠在椅子里很快睡了过去。
睡得很沉,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也没反应。
俞顾森眼睛看过去一眼。
来电显示写着爸爸。
随即没做犹豫的将正开着的车子停到路边。
从宋蕴手里将响起的手机拿走,摁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同时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将车门重新给车内熟睡的人关上,踱步站在路边车尾的位置。
替宋蕴,接了宋父那通电话。
-
宋蕴睡了一个大觉,醒来的时候车里没有人,握了握空空的掌心,在旁边的操作台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接着喊了声:“俞顾森?”
旁边车门随即被打开,俞顾森探进来半边身,吻落在她额头,手顺便松了束缚着她的安全带,问:“醒了?”
宋蕴嗯了声,抬手揉了揉眼,“你也不喊喊我。”说着往车外看了眼,“这里是什么地方?”
俞顾森笑笑,玩笑的语气,“适合跟宋小姐私奔的地方。”
“那你可找错人了,我不私奔的。”宋蕴拉了下裙摆下车,看一眼空旷的周圈,不远处仅有的一家店铺亮着灯。
一阵风吹到脸上,清凉的立马把她那点刚睡醒的昏愦劲儿给吹没了,“这里好像是山上。”
“猜对了,有奖。”俞顾森拉着她的手往前面不远处亮灯的位置走。
“幼稚!”宋蕴撇撇嘴,“你要奖我什么?”
“奖你一个大活人,要不要?”俞顾森一边牵着人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她的话。
“是么,我可是颜控,事先声明,丑的我不要的。”宋蕴说。
俞顾森低着嗓音哼笑了声。
走近了,宋蕴才发现这里到处种着花,具体什么花因为天太黑,她也看不清楚,“这是个花园?”她不禁问。
“花田,”俞顾森抬手指了指远处黑漆漆此刻看不清的一片虚无似的地方,说,“那些都是,大概四五百亩样子。”说着看一眼宋蕴,“就没有闻到什么花香?”
“闻到了,”虽然看不清,但香味确实有,“种的都是什么花?”
“这个不确定,看季节,初冬这个时间,大概就是杜鹃花,或者可能还会有一些水仙玉兰之类,都有可能。”
“种这么多花,有什么用?”还是在这山上。
“每天各个口径,办公场所,包括一些家里需要每日置换的花草摆设,都是出自这里。”
宋蕴抬了抬眉梢,意识到他说的是整个俞家产业,不由巴咂了下嘴:“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俞顾森没反驳,像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踏上竹板走廊,拐进亮灯的屋内,居然这个时间还有人在。
“俞先生,这么晚了上山过来,路不好走吧?”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叔。
“梁叔,还在忙?”俞顾森掀开帘子,牵过宋蕴一起进来。
“是,下边还有客人没走,要吃点什么吗?我让厨房去做。”梁叔指了指视线所及不远处向下去的一个旋梯。
“就吃鱼吧,好长时间没吃过这里的花鲢了。”
“行,我这就去跟厨房说一下。”
梁叔说完转身下去了旋梯,俞顾森则是拉着宋蕴踏着竹梯往上边一层去了。
“你们种这些花,还搞外销啊?”宋蕴扭头往刚刚梁叔下去的旋梯口看,“这么晚还有人来谈生意?”
“不外销,谈生意也不是谈花的生意。”俞顾森说着顿住脚,干脆又拉着人重新下楼去。
“干什么?”
“你不是好奇,带你下去看看。”
宋蕴的确是好奇,所以就很听话的跟着一路往下走。
结果越往下走,嘴巴张的越大,上面简简单单的两层小套楼,没想到下边会是这样的别具洞天。
“这是酒吧?”宋蕴奇怪的看一眼俞顾森,接着不可思议自言自语的又说了句:“开在深山里的酒吧?”
“你是觉得这里很吵?”俞顾森拉着人坐进一处沙发里。
“不吵,”宋蕴摇摇头,扭过头手扒着沙发靠背两只眼偷感很重的看了一圈这里的客人。张扬浮躁的小年轻几乎没有,大都穿着比较商务,还有几个操着外语的外国佬,“商务会所?”她最后做了个觉得合理的判定。
“差不多吧,这里清净,环境好,谈个生意什么的,的确合适。”俞顾森伸手捻过面前桌面上盒子里的一只雪茄,放在鼻子下边轻嗅了下,拿在手里来回摆弄。
宋蕴转过身,坐好,拿过台桌上放置的精装瓶装水,拧开喝了口,然后看着俞顾森来了句:“俞先生,太精明了。”
“......”俞顾森笑笑,知道她什么意思,“这个锅我不背,我也才是第二次上来。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间茶室,知道这里是偶尔夏天过来避个暑,冬天赏雪看个夜景或星星的好去处。”俞家支脉大,他多年都在海外,这里换了谁打理,他不清楚。俞顾森只知道第一次上来是和母亲一起。
下面坐了一会儿,两人就又上去了二楼。
二楼有道天窗,的确看星星视野很棒。
宋蕴抬头看一眼,想到一件事,转脸问站在她身后的俞顾森:“我送你的星空球还在吗?”
“怎么,难不成我会把它扔了?”
“那不好说。”宋蕴再次转过脸仰头往上看,“恋爱分手了,丢掉送的礼物不挺正常。”她知道的办公室一男同事就是这么干的,直接将和分手女友有关的东西全部扔进单位楼下垃圾桶,还有罗黎,当初在埠大直接将各种礼物低价变卖。
把钱捐了。
“看来你是把东西都扔了。”俞顾森从后手伸过捂住宋蕴眼睛,“别看了!”
宋蕴正看的起劲儿,星座找到了好几个,眼前一黑,手抓着俞顾森掌心,“干嘛——”
“把你丢出去!”俞顾森手腕在人腰上使劲儿。
宋蕴被抓的痒,咯咯咯的笑。
正拉拉扯扯,梁叔端着一份鱼锅上了楼,俩人门没关,被看个正着。
站在那立马止了步,背过身,没敢再往里走。
“梁叔鱼好了是吗?”俞顾森余光看到,松开了放在宋蕴身上的手。
“是,好了。”梁叔笑笑,转过身一路眼睛没抬,将鱼锅放在了桌上,转而问:“喝什么茶?我让人烫一壶。”
“白茶。”俞顾森没做犹豫的脱口而出。
梁叔道了声好,就下去了楼。半路一服务生端着一盅燃上的薰香,正准备上楼,被梁叔给拦下了。
“怎么了叔?”服务生不解。
“没怎么,你忙别的去。”说着自己去烫茶。
“你不是不爱喝白茶?”这边宋蕴看着俞顾森筷子夹了一块又香又嫩的鱼肉片,递着喂进她嘴里。
“怎么,我就不能变变口味?”俞顾森将另外挑好鱼刺的一碟白嫩肉块,送到宋蕴面前。
说话间手机响起,他让宋蕴先吃,自己放下筷子起身过去一旁的窗边接电话。
“怎么了?”俞顾森口气貌似不太好,甚至话音有点冲。和刚刚还在说笑的他,反差过大。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口气命令式的干脆:“让他明天之前把漏掉的材料补齐,补不上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对方说了点难处。
俞顾森握着手机,手背绷着几条蜿蜒青筋:“就只会说没有是吧?”
对方一连说了几声:“他们也觉得很对不起俞总,真的很对不起您。”
“道歉有用,那每天是不是就不用干事了?没接手能力,让他趁早带着他那些人撤走!”
电话里人小心翼翼问了句:“那——撤哪里?”
“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宋蕴印象里,没有见过俞顾森接一通公务电话曾这么疾言厉色,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刚刚吃的正欢的她,筷子停在了那。
俞顾森收起电话,重新坐过来,看过宋蕴,就只见她筷子咬在嘴边也不动,怔怔的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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