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问题是围绕她和小哥进入火场时是怎么想的,心里有没有过害怕,在哪里发现的孩子,着火地当时是什么情景进行提问。
江茶如实回答,记者又问了一个问题:“许多网友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使用的防毒面具以及灭火毯上会有袁氏集团的标记,你能替大家解答一下吗?”
听到他们公司的名字,江茶表面没什么变化,内心却突然警铃大作。
互联网是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地方,舆论能逼死人,也能将一个人高尚的举起来放在道德的制高点,本来这件事和她们公司是绝对没有关系的,但记者却挑了这么一个问题问她,很难让江茶不联想到对方是不是有意攀扯袁氏,制造看点。
互联网是个什么德行,每个在网上冲浪的人都应该心知肚明。
江茶在心中飞快的盘算衡量她的答案,按照公司正常处理舆论的流程,应该是让公关部门来面对记者和媒体的,但现在如果她这样回答,那会不会惹人恶意猜测火灾到底和袁氏集团到底有没有关系?
人心之险恶,江茶太清楚了。
在心里快速整理好头绪,江茶故作迷茫的缓缓说:“我是袁氏集团的员工啊,那些东西是我参加公司一季度开展的消防安全演习培训抢答问题得到的奖品,除了有防毒面具和消防毯,还有两个灭火器、安全绳和安全手册呢,我从公司往家里运,运了两趟才带回家。”
记者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追问:“袁氏经常开展这种培训吗?”
江茶的嗓子真的很疼,很想喝点水,她干咽了两下,笑着说:“是啊,我们公司很注重安全问题的,消防安全啊、出行安全啊,领导总是强调安全无小事,我们每季度都会开展消防安全演习,也是经过演习我才知道火灾中浓烟才是导致致死率最高的原因,咳,咳咳咳......”
说的话太多,她忍不住咳了起来,记者不好再打扰她,说了谢谢。女人也再次表示感激,匆匆回病房看儿子去了。
人都散去,江茶眉头紧皱,按着喉咙,低声咳嗽。
一只纸杯递到她面前,拿杯的手指修长好看,顺着手指往上看,江茶一愣,嘶哑着嗓子叫:“袁总?”
“先喝水。”
江茶接住杯子,竟然是温水,他怎么弄来的?
袁庭业在她身旁的位置落座。
江茶一边喝水一边瞥他,看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里面只剩下三分之二。
一口气喝完,袁庭业问:“还喝吗?”
江茶小鸡啄米的点头。
袁庭业站起来,绕过导医台,拐进了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端着热水返回江茶身边,把纸杯放她手里,扭开矿泉水倒进杯子里,兑成了一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
江茶一仰头就喝完了,举着空杯朝他眨眼。
袁庭业便再次重复刚刚接水兑水的动作,直到将一瓶矿泉水全部兑完。
袁庭业问:“还喝吗?我再去买。”
江茶捏着纸杯,唇角弯弯的,说:“劳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袁庭业坐在她身侧,侧头看她几秒,说:“你不是袁庭业吗?有什么不好意思?”
江茶大囧,网上开的玩笑不要拿到线下来说啊!
看她囧囧的样子,袁庭业绷了大半天的脸稍微松动,但眉眼依旧黑沉沉的,是袁氏集团的领导层谁看了都会觉得袁总心情不好别去招惹的样子。
第063章 他也只会吻她
医院里, 两个人静静坐着,一时都有点没话可说。
江茶瞧了瞧自己的药,估计还要滴个十来分钟呢, 袁庭业不是说后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到了?而且还知道她在医院——江茶哎呀的叫了一声。
“完了,我只请了半天病假, 下午不会给我按旷工吧,手机接我用用, 我手机找不到了。”
袁庭业蹙眉, “病假?”
江茶伸出手, “先让我给领导请个假。”
袁庭业拧着眉头,把手机解锁后递给她, 江茶在通讯簿里找到主管的名字, 想也不想的拨了出去。
等候音只响了两下就被接了起来,江茶因为嗓子原因说话有点迟钝, 正是她迟钝了几秒的时间,听到了主管用一种她从没听过的殷勤声调说:“袁总,您找我?您说。”
袁总您找我???
江茶瞬间把手机扔进袁庭业手里, 紧张的指了指手机,像是摸到了定时炸弹。
袁庭业反应过来, 唇角微弯, 将手机举在耳边,面向江茶。
江茶做了个停止手势, 示意他赶紧挂断。
袁庭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茶,低沉的声线说:“......江茶是你们部门的吗?”
江茶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蛋黢黑,仰着一副震惊的表情瞅着袁庭业, 火急火燎的冲他做表情,让他别废话,赶紧挂电话。
袁庭业起了一点坏心思,“她——”
江茶直接手动闭麦,捂住了袁庭业的嘴。
袁庭业眼里的笑意加深,拉开她的手,说:“别闹。”
江茶:“......”
“???”主管听着这俩字,差点从办公椅上掉下来。
袁庭业攥着她细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举着电话,说:“叫上王可,抓紧时间去舆情部门了解一下情况。”
主管立刻回答:“好的袁总,我们这就去。”
都没敢询问原因。
袁庭业挂断电话,说:“你怕什么?”
“没怕什么啊。”江茶梗着脖子说。
主管放下手机,立马出门找老大,王可正在听组长汇报工作,主管连忙打断让对方先出去,转述了袁庭业的来电内容。
王可说:“就说了两句话?”
主管憋了几秒,说,中间还说了句‘别闹’。
王可:“......”
王可赶紧摆摆手,“这句你就当没听到!肯定跟这事没关系!”
主管:“......”
要不是他问,自己本来就打算当没听到的。
“跟我去舆情部”,抄起手机,带着人风风火火的穿过职场走了。
萝卜坑工位里的小贾小声给小易嘀咕,“领导干啥去呢,这么着急。”
小易说:“不知道,那啥,江茶的电话还没打通?”
小贾:“没呢,小组长刚刚还在打,啧啧,你这么关心她?有想法?”
小易:“滚蛋”,抓着水杯犹豫了一下,又说:“有点,别告诉她!”
医院。
江茶咳嗽两声,问:“袁总,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视频了?还有刚刚本市广播电台记者采访我了,他们问了一个问题,我回答的是——”
“不用说了,我看到了。”袁庭业打断她的话,“不舒服就少说话。”
袁庭业到底什么时候来医院的?
“咳咳那我回答的有没有——”
“没有问题,我已经安排舆情部去对接电视台了,让你少说话,怎么不听?”
江茶挺起胸膛瞪着他,凶巴巴说:“你不打断的话我早就说完了,我嗓子疼死了,你以为我愿意说???”
袁庭业:“你凶我?”
江茶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谁说话,气势虚了点,恶人先告状,“你先不礼貌的。”
袁庭业站起来,江茶又要说话,他迅速说:“我去找医生,这次没打断你说话。”
江茶:“......”
五分钟后,江茶被请进了科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是个秃头,帮江茶拔了快输完的药,然后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最后满脸堆着笑容对袁庭业说:“问题不大,我给她开个雾化,去理疗室做下雾化,喉咙直接喷药会好得快些。”
袁庭业说麻烦了,主任就出去叫护士了。
江茶坐在看诊桌前的凳子上,按着手背上的棉签,眼睛滴溜溜的瞅着袁庭业。
袁庭业不用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让她免开尊口,袁庭业直接说:“我不用自报家门。”
江茶做了一个搓钱的动作,袁庭业说:“政策很严,他们不敢收。”
没有用身份特权,也没给红包,那他是如何让医院医生这么主动热情的给她看病?
难道是承诺给医院投几个大项目?
或者抓着医生的领子使劲摇晃,大声嚷嚷快点给她看病,她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就拆了你们医院!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袁庭业无奈的说:“我挂了个主任专家号,江茶,你能不能少看点言情剧?”
江茶:“......”
就这么简单?这个剧情不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唉。
江茶做了十五分钟的雾化,感觉嗓子的灼痛轻了一些,袁庭业去取了她的药,两个人离开门诊楼。
袁庭业打了电话,司机很快就开车到了医院门口,他拉开车后门,“上去。”
江茶坐进去,问:“去哪?”
袁庭业说:“我家”。
说完仿佛是怕她拒绝,解释说:“消防应该还在勘测着火原因,在未确定火灾是否对楼层结构造成影响之前,最好不要居住。”
江茶听后若有所思,没有立刻说话。
她的犹豫让袁庭业心头闷涩,在他几乎要松口说出‘住酒店’也可以的时候,江茶缓缓说:“但是......我想回去找手机......拿些东西......”
袁庭业轻松的说:“我来安排。”
在去江滨府的路上,袁庭业打了几个很长的电话,江茶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想起在黑烟滚滚的着火的屋子里时心头涌出的念头,以及一个人输液时做好的决心,江茶的神思飘向远处,目光中闪过犹豫和迟疑,但很快就变得坚定。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别再犹豫了,这次她不想再挣扎了。
在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袁庭业拿着手机转头问江茶,“你想要拿什么东西?”
江茶正要说话,袁庭业便对电话里的人说:“算了,稍后发讯息给你。”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过去,“想要什么打字说。”
江茶知道他是想避免自己说话太多嗓子痛,点点头接住了手机。
打完自己的需求,她把手机还回去,车子恰好驶进江滨府的地下停车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袁庭业去拿手机时碰到了她的手,江茶突然收回手,将手机扣在了她和袁庭业座位的中间。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江茶看到袁庭业正望着她,眉目沉静,面容英俊。
她低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袁庭业没说话,等司机将车倒进车库,他出声让司机开另外的车离开。
司机照做,开其他的车离开后,袁庭业说:“不能先上去吗?”
她是不是觉得必须先讲清楚,划清界限,才愿意再次踏入他的领域?
车子停好后,地面的辅助灯灭了下来,车厢里重新恢复昏暗,幸好光线不太好,让袁庭业眼里的黯淡不至于太明显。
其实江茶多虑了,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让她感到任何不舒服和不自在。
倘若到他的领域里来,需要她这番警戒,袁庭业愿意现在就开车送她到酒店里去,替她安排好所有事宜,然后远远的离开。
外面恢复了幽暗和寂静。
江茶酝酿着想说的话,但话没说出口,心脏便疯狂跳了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乱。
袁庭业忍着闷涩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于是说:“江茶,如果你——”
他说着话,看到江茶倾身靠了过来,逼近他,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边。
袁庭业的瞳孔一缩,江茶坐起来,单膝跪到座椅的边缘,用手捧起他的脸,将唇瓣贴上去,睫毛微颤,低声命令他,“吻我。”
袁庭业的手移到她的腰后,将她往怀里按,江茶支撑的腿倒下,重心不稳,整个人坐在了袁庭业的身上,男人随即用力加深了这个主动的亲吻。
他的怀抱坚实可靠,让江茶感到一阵一阵的心悸,她的手从他的脸边滑到颈后,交迭在一起,紧紧相贴的紧实和温热压住了凌乱的心慌和挣扎,疯狂跳动的心渐渐酸疼,犹如被泡进了苦水里。
一吻结束,分开,昏暗的车厢里心跳声仿佛被急促的呼吸声完全取代了。
江茶按着他的肩膀,撑开一些距离,垂眼看他。
暗处的阴影勾勒着男人深刻的五官,他带着一种很消极的执着,哑声说:“这算什么费?”
江茶的心猛的疼了一下。
上次的吻是救援费,那这次算什么?
江茶的喉咙哽住,勉强笑了一下,垂下眼。
安静了一会儿后,她说:“火场太可怕了,温度很高,到处都是黑烟,什么也看不到,有一会儿我们被地上的东西拌摔倒不小心分开了,戴着防毒面具好像也挡不住那些浓烟,很快就感觉到呼吸困难,我听到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但是很奇怪,就是看不到火光,滚烫的黑烟扑在面罩上,我看不到也听不到,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
“……江茶”,袁庭业收紧手。
“我当时就想,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怕死,可是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我的人生充满了遗憾,有很多事我都无能为力,但有一件,我明明能去做,却没有做。”
她坐在他的腿上,按着他的肩膀,在幽静的地下车库停放的轿车后座上犹如宣誓一般认真说:“我还没有和袁庭业约会,没有和他一起去看电影,没有在街上牵手,没有吻够他……”
袁庭业的眼睛像满天星辰倒映在夏池里,温柔闪烁。
江茶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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