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煦嘲讽的目光无差别地扫视着刚才开口附和韩壶的那几人,“陈家的谣言虚无缥缈,但这位先生体内的梅||毒可是真实存在的。”
阳|痿、不|举、梅||毒。
这几个词叠加在一起杀伤力过大,周围看热闹的人脸色大变,赶紧挪动脚步远离韩壶。
“啥?韩家小子居然还阳|痿?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他有个什么女朋友。”
“阳|痿就算了,他都不|举,又是咋得的那种脏病哦?”
“还能咋得?不能跟女人那个,就跟男人呗!我早就听说过这小子不老实,私生活那叫一个乱!”
“妈呀,那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子的岂不是……”
也有人忧心忡忡。
“哎呦!你们说那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假的啊?我家小子前两天还和他坐一桌一期吃饭呢,听着怪吓人的!我得让我家小子回去赶紧做个检查!”
“我刚才是不是离他有点儿近?他的唾沫星子不会溅我脸上了吧?不行不行,一会儿我也得去做个检查!”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别人质疑自己雄风不振,阎煦这话可谓是把韩壶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
周围传来的讨论声快把韩壶气炸了,眼睛都瞪得滚圆,瞳孔中闪烁着怒火,恨不得把阎煦燃成灰烬。
“你他妈瞎说什么!”他撸起袖子,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再这么造我谣我弄死你!”
“还有你们!”韩壶转过身,朝着看热闹的那几人愤怒地挥动着双拳,“你们少听她胡说八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其中有谁把这种谣言传出去,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状又赶紧后退了几步,生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
大多数人对性||病没有了解,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私生活混乱的人才会得这种难以启齿的病。他们还听说这种病都是会传染的,当然得离得远点儿。
沈牧歌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赶忙拉着阎煦后退两步,看向韩壶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造谣?有谁比你会造谣?当初你追不到谷雨就造谣说她被人包养!褚承望揍你一顿替谷雨出气,你又记恨上他,追着他造谣说他克死陈家!”
“你有没有病你自己最清楚。”阎煦一点儿都没被韩壶吓到,脑袋微微一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陈家一家人的悲剧你也曾参与其中吧?怎么样,准备好承受报应了么?”
“陈叔陈姨病逝,陈谷雨难产,褚承望脑溢血,他儿子被车撞死!你告诉我,我他妈参与什么了!”韩壶面容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声音尖锐又刺耳,“是我给陈叔陈姨下毒了,还是我把陈谷雨肚子搞大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哪儿有这能力,忘了自己阳|痿|不|举是吧?”阎煦嘲了声,降低说话音量,“东西是你放的吧?说说看,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帮他干这种缺德事儿,又替他承受干这事儿的报应。”
韩壶脸色变幻莫测,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他妈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两辆警车开过来停在陈家老宅门口,六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下了车。
“谁报的警?”
阎煦举起手,“是我报的警。”
刚才沈牧歌和韩壶吵架时,她把钱溪悦和陈新洲两鬼打发到正房里去,自己一人找了个角落报了警。
“是你报警说这里埋着人骨?”说话的这位是附近辖区派出所所长,他走到阎煦面前,压低声音谨慎又郑重地问,“女士,你知道报假警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吧。”
龙榆镇向来安定和谐,近三十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凶杀案这种恶性案件。早几年还有入室抢劫、偷盗之类的案件,如今电子支付大行其道,犯罪行为也从抢劫、偷盗升级为电信诈骗。
他们派出所的警员们平日的工作要么是上门给大爷大妈们宣传反诈,要么就是帮忙调解邻居间鸡毛蒜皮,解决各类纠纷。
因而当阎煦报警说陈家院子里埋着人骨时,整个派出所如临大敌,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阎煦手指指向浑身僵硬的韩壶,“不信你问他,他亲手埋进去的。”
韩壶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顾不得思考阎煦是如何知道这件事儿的,跳着脚地反驳:“警官你们别听她放屁!我埋的明明是动物骨头!”
“他们是这么骗你的吗?”阎煦目光中透着怜爱,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呐。”
“埋骨头?”沈牧歌连珠炮似的追问韩壶,“你为什么要在谷雨家院子里埋骨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这么干是不是想害死她?”
“你他妈管我!”
韩壶的这句话基本坐实了阎煦对他的指控。
离他最近的两名民警相互对视一眼,立马站在他身侧堵住他逃跑的路线。
另外两位民警拉起警戒线,疏散人群。
阎煦好心提醒:“他得了梅||毒,你们小心,别让他抓伤了你们。”
所长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青石板小路周围的两片菜地中,低声问:“女士,你叫什么名字?你说的人骨在哪里?”
“我叫阎煦,阎王的‘阎’,温煦的‘煦’。”阎煦往菜地里指了指,一共指出四处地方,“这四个地方都埋着有横死之人的骨头,我怕破坏现场,就没动。”
韩壶看着她指着的那四个方位,又惊又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知道……”
阎煦嗤了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牧歌张了张嘴:“这到底――”
“先别急。”阎煦打断她,递给她了个安抚的眼神,“等我办完这事,就会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附近的辖区派出所没有法医,所长瞥了韩壶一眼,赶紧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通知刑警大队。
所长打完电话,周围人群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他重新走到阎煦面前。
“阎女士,你明明没有挖开菜地,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几个地方埋着人骨的?”
当然是看出来的,方才她指的那四处土地上不断往外冒着煞气,常人看不见,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韩壶,这人双手沾染着少量的、和陈家老宅院子里菜地同款煞气。印堂上还蒙着一层黑雾,说明他正在承受这件事情的因果报应。
阎煦顿了下,委婉地说:“是用你们没法写进报告里的方法知道的。”
所长:“……”别说了,已经开始头疼了。
“你是哪儿的人?你跟陈家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一名道士,陈新洲生前委托我帮忙调查他们一家人的死亡真相。”阎煦面不改色地编故事,“当时他说自己经常梦见他父亲,他父亲在梦中说他们一家人死得很蹊跷,让他调查清楚。”
比起说陈新洲死后有执念没去冥界,鬼魂一直跟在她身边,这些事情都是她从对方命格中看出来或者直接问出来的……她觉得这种说法可能人类更容易接受一点吧。
龙榆镇不算大,乡里乡亲们就算互相不认识,也大概知道谁是谁家的。
托韩壶四处造谣的福,所长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陈家人的事情。
“陈新洲的姥姥姥爷是病逝的,他母亲生他时大出血而亡,父亲是突发脑溢血。”所长很不理解,“他还需要什么真相?”
阎煦摆摆手,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别问了,干你们这行的又不相信这些。”
所长:“……”
两人说话间,刑警大队的人马也到达现场。
他们到达之后和所长简单沟通,跟阎煦再一次确认了埋人骨的几个方位。
随后所长带着阎煦他们先撤出老宅院子,留下刑警大队的法医和痕检人员在现场进行挖掘。
半小时之后,法医面色凝重地从大门中走出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确实是人骨,不过具体信息还得等我们回去研究研究。”
“来都来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挖一挖?”阎煦拍拍沈牧歌的肩膀,“她家院子里应该也埋着有横死之人的尸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儿的骨头和这里的骨头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
第18章 方才阎煦见到沈牧歌……
方才阎煦见到沈牧歌,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头顶笼罩着的一大团黑色煞气。
这团煞气看起来应该是刚形成没多久,对她本身的气运还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来也是,陈家人已经死光了,幕后设局的人自然是得再找一个新的血包供他们吸血。
像沈牧歌这种祖上积善福泽子孙且自己本身就气运不凡之人,便成了幕后黑手的最佳“借运”选择。
韩壶是真没料到他亲手埋进去的居然真的是死人骨头,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警官我冤枉啊!我当时真的以为就是动物骨头罢了,我、我以为这就是个恶作剧,没想别的!警官你们相信我,我也是被人骗了,也是受害者啊!”
他生怕警察把他认成杀人犯,抓着身侧这名警察的袖子使劲晃动:“警官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这个死人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你们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呐!”
刑警大队大队长懒得听他在这儿狡辩,挥挥手,“先把他带走。”
沈牧歌见着两名警察把韩壶塞进警车中,面色极其复杂,喃喃道:“你是说……我家也埋着这么可怕的东西?我家的东西也是韩壶这个王八蛋埋的吗?”
不管信不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院子里被埋了这种东西,总归是让人觉得}得慌。
阎煦目送韩壶离去,摇摇头,“不太像,你家还有别的仇人吗?”
“仇人……”沈牧歌沉吟片刻,“商业上的竞争伙伴肯定是有,但是对我仇视到这个份上的……我也不确定。”
沈牧歌一家从父母那一辈就有钱,等沈牧歌和她妹妹接手了父母打拼下来的产业后,还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公司和厂子的规模都扩大了不止一倍。
不过沈牧歌这人行事果决,作风硬朗,在商业竞争中难免会得罪人。
沈牧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紧锁着眉头,道:“等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阎煦双手插进上衣口袋,目光挪到所长身上。
所长对上阎煦的眼神一个激灵,见对方还想要说什么,他连忙竖起手掌,颇为心累道:“你不用回答了,我懂,我懂!你是用我们无法写进卷宗报告中的方法知道的是吧。”
“哦,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阎煦悠悠地说,“我就是想问你,继续挖吗?”
所长和刑警队大队长对视一眼:“……挖!”
说完,那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也不知道所长说了些什么,他说完后大队长深深地看了阎煦一眼,随后点了几名刑警留下,他带着另一部分人转移至沈牧歌家。
沈牧歌和爸妈、妹妹一起住在龙榆镇别墅区的独栋小别墅中,她家别墅占地面积500平左右,前后各一个院子,上下一共四层。
别墅前院几乎种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稀有的植物,沈家还专门请园丁来定时维护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后院简单粗暴挖了个游泳池,只不过这泳池使用率极低,现在更是一直空着,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阎煦围着前院后院转了一圈儿,又指出两处埋骨之地。
跟来的刑警们没什么多余的话,穿戴好勘察装备,照着她指的位置默默挖掘。
几十分钟后,负责勘察现场的刑警们拎着两个装有人骨的证物袋从别墅中走出来。
连着挖出了属于两具不同尸体上的骨头,警察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收拾好现场后将别墅内的工作人员全部带回了公安局,阎煦和沈牧歌也跟着一起过去做笔录。
龙榆镇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姓杨,他和所长一辆车。
刚才所长只是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眼下车里没有别人,所长干脆把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又详细的讲了一遍。
杨队听完后陷入沉默。
倒不是他不信这些。毕竟我国民俗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在这个环境下长大很难完全没有信仰。
――至少也得信个财神爷不是吗。
主要还是这事情太玄幻了一些,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将这些形成纸面材料。
不过他之前倒是听过某些更加玄幻的小道消息,说人间曾发生过几次人类和厉鬼联手害人性命的案例,最终是阴阳两界执法部门通力合作,跨界执法,这才将犯罪嫌疑人和犯罪嫌疑鬼双双缉拿归案。
杨队思考了许久,模模糊糊地回答:“总之,我先给上面打个报告吧。”
一行人到达龙榆镇公安局时已经下午了,他们到达之后给阎煦和沈牧歌各买了一份麦当劳套餐先垫垫肚子,他们自己却连饭都顾不上吃,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杨队给上级汇报完此次案件,又跑了一趟法医室看进度。
他人还在走廊,就闻见了从里面传来的阵阵骨香。
法医室门口还有一名面如菜色的实习生,他正蹲在走廊抱着垃圾桶疯狂干呕。
实习生颤颤巍巍地起身,“杨队,我师父在煮……呕……挖出来的骨头。”
这也不能全怪他心理素质差,主要龙榆镇治安一向很好,他来了之后一直在法医门诊做做伤情鉴定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刺激的场面。
“我知道了。”杨队站在门口强行压下胃里的不适感,而后走进法医室,去换衣间套上装备,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
解剖室的抽风机已经被开到了最大,饶是这样,骨头的味道依旧很浓郁。
主检法医已经把骨头从高压锅里捞了出来,正在用止血钳剥离骨头上的软组织。
“杨队,你来了。”法医余光看见他的身影,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道,“这是在陈家挖出来的白骨,从耻骨联合面和周围骨质来看,死者应该是一名22岁左右未生育的女性。”
“死亡时间呢?”
“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杨队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法医很难给出详细信息,他问了些简单又重要的问题后就先走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直奔阎煦所在的侯问室。
侯问室中,里面的女警正好问出了杨队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韩壶就是那埋骨之人?”
这个问题阎煦在警车上就想过。
说她能看见韩壶手上沾染的煞气?亦或者说她从韩壶的命格中看出他沾上了陈新洲家的因果?
她思考了一路,最终决定从一堆真实但听起来不太靠谱的真话中挑选出一个似乎最靠谱的说法。
“韩壶头尖额窄,眉重发焦,羊目四白,齿鼻偏斜(注1),他这是典型的一脸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就诈了一下,没想到他自己承认了。”
13/77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