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公安局。
司机在幻境中被钱溪悦折磨了许久,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时不时还嚎啕大哭求警察救救自己。
好在他哭闹归哭闹,对于警察的问题都会老老实实回答,预审做的很是顺利。
司机名叫蒋根,还是警方通缉的逃犯。
他上周强|女干|了一名不到14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父母在得知此事后震怒,立刻带着孩子报了警。
他东躲西藏了好几天,弹尽粮绝时阎天赐带着阎光志找到了他。
父子俩说给他两万元好处费,想他帮忙杀个人。他们可以先支付一万元现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尾款。
按理说两万元买一条人命着实是太少了,但当时蒋根正缺钱,他已经打算逃至东南亚,连搞偷渡的蛇头都联系好了,就是在钱的问题上还没谈拢。阎光志父子俩提供的这2万元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因而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反正他拿上钱就能逃跑,跑出去之后警察也抓不到他,多一项杀人罪名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还算是完美,可没想到却撞上了阎煦这块钢板。
……
侯问室中,卫`带着另一名女警一同给阎煦做笔录。
笔录结束时,卫`出去接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接完电话重新回到房间,还带来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阎光志死了。”
“哦。”阎煦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真遗憾。”
卫`握着手机重新坐回她对面,“你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像遗憾的样子。”
他脑袋微微一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好像也不意外。”
“当然了,我又不是圣母,对他的死当然不会感到遗憾,我就是跟你们客气一下而已。毕竟他可是实打实的打算杀死我,他死了我还挺高兴的,但在这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总归是不太合适的。”阎煦对上他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解释,“至于不意外……那是因为我相信恶有恶报。”
卫`不置可否。
“人是他亲儿子阎天赐杀的,从案发现场情况来看,三名犯罪嫌疑人在自己家中起了内讧并激烈打斗,阎天赐就是在打斗时情绪上头杀了阎光志。我们同事破门而入时,阎光志已经没了呼吸。”
“啧,我以为李梅会为他的宝贝儿子顶罪来着。”
“你还真了解他,的确是这么干了。”卫`挑起眉梢,“李梅坚持说人是自己杀的,跟她儿子没关系,她儿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但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刑科所的同事从尸体刀口高度和角度,以及血迹溅射滴落方向等等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两人谁是凶手。
“除此之外――”他停顿了半秒,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痕迹科的同事还在他们三人的手机中都发现了你发来的两条短信。”
“对,第一条短信是告诉他们我已经报警了,第二条短信是给他们科普法律知识。”阎煦端起纸杯喝了口水,又不紧不慢道,“警官,请问这两条短信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
卫`打了个手势,旁边的警员立刻把笔录记录打印出来递给阎煦。
“阎女士,你看一下以上记录是否与你说的相符,核对无误的话请在这里签字。”
“好的,谢谢。”
阎煦迅速浏览了一遍,很快签好字,推门往外走。
卫`站起身,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我送你回去。”
阎煦步伐加快,满脸写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不害怕?”
“阎光志都死了,我还怕什么?”
卫`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半了,这个点不好打车。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打车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煦没再拒绝,勉勉强强地叹了声:“行吧,麻烦你了。”
卫`转过身,假装没听出她话中的不情不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阎煦刚踏出公安局大门,钱溪悦飞似的扑向她。
“姐姐你终于出来了!”
公安局正气足,阳气旺。它和陈新洲进不去,只能蹲在门口焦急地等阎煦。
跟在阎煦身后的卫`蓦地顿住脚步。
钱溪悦穿过阎煦的身体,又绕在她周围飘来飘去:“我刚听进去的警察叔叔说阎光志死了耶!姐姐,还真被你说中了!”
陈新洲慢腾腾地从树下挪过来:“大师说什么了?”
“姐姐之前说阎光志一脸死相,李梅有牢狱之灾,阎天赐又是一脸死相,又有牢狱之灾。”钱溪悦飘在半空中让自己和陈新洲一样高,得意的打了个响指,“现在阎光志死了,李梅会坐牢,阎天赐估计得死刑,全中!”
阎煦瞥了一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钱溪悦,扭头问卫`:“往哪儿走?”
“哦,停车场在那边。”卫`随手指了个位置,又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开车吧。”
阎煦颔首:“劳驾了。”
“姐姐,刚才那个警察好像看了我一眼。”钱溪悦目送着卫`离去,后知后觉地说,“他是不是看得见我们啊?”
“有可能哦。”阎煦拍拍钱溪悦的头顶,低声交代,“一会儿我们还要坐他的车回家,你俩安静点儿。
“可惜了,今天是没机会拿秘制辣椒油了。”
陈新洲眼泪汪汪。都这个时候了大师还惦记着它的秘制辣椒油,它好感动。
回去的路上两只鬼安静如鸡,两个人除了指路之外也没有别的交流。
这个时间段路况好,不堵车,汽车很快到达了阎煦家门口。
阎煦同卫`道谢后下车。
又是莫名其妙累了一天,她回家后简单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
第二天早上,阎煦洗漱完出来,就见陈新洲在厨房里忙活儿,餐桌上已经摆着好几样吃的。
陈新洲余光瞥见阎煦的身影,赶忙探出头说道:“大师你先吃着,我再做点别的小吃一会儿路上带着。”
昨天钱溪悦已经订好了今天上午去陈新洲老家榆州市的高铁票,他们吃完饭后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阎煦在餐桌旁坐下,开始品尝桌上的菜品。
十几分钟后,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光,阎煦总算理解陈新洲为何对自己的厨艺如此自信了。
因为它做饭确实好吃啊!
尤其是红糖糍粑,陈新洲手中的这道甜品确实做的如他说的那样,外酥内软,甜而不腻,糯而不粘,和她在街上买的红糖糍粑简直天壤之别。
阎煦甚至考虑不如就把它留在家里,让它以后就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
饭后,一人两鬼卡着时间来到高铁站。
可能是早餐吃的太多,阎煦上车后就开始犯困,一路睡到目的地。
陈新洲的老家在榆州市下面的龙榆镇,一人两鬼从高铁站出来又搭了个车,历时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龙榆镇。
小镇古香古色的很是漂亮。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曲折,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屋顶上覆盖着青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阎煦顺着陈新洲的指引,找到了它家老宅。
老宅太久没有修缮,屋顶上的青瓦残破不全,部分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木梁。墙体上的灰色砖石经过风吹雨打,已经变得斑驳不堪。
陈新洲望着破旧的宅子,心里有些泛酸。
它努力压下心底的酸涩,闷闷地说:“大师,我走之前把钥匙埋在了大门右边的花盆里。”
阎煦正要去取钥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来找陈家人?”
她回过头,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站在稍远处打量着她。
见她半天没回答,对方又问了句:“你是褚承望他儿子的朋友吗?他儿子一个月前被车撞死了,老陈家已经没人了。”
第16章 陈新洲虽说在禹城出……
陈新洲虽说在禹城出生,但这些年褚承望经常带它回老家小住几天,祭拜一下逝去的亲人。
一来二去,它对镇里个别和自己家关系不错的人也混了个脸熟。
陈新洲扭头看清女人的面容,飘到阎煦身边低声耳语。
“她叫沈牧歌,听我爸说她以前跟我妈关系很好。她平时说话比较直,但人很好,邻居有困难她向来是能帮就帮。”
阎煦思忖几秒,朝着沈牧歌的方向开口:“我不是陈新洲的朋友,我是陈新洲生前请来的道士。”
陈新洲茫然地看着阎煦,整个鬼都傻了,根本没明白她这玩儿的又是哪一出。
“道士?”沈牧歌环起双臂上下打量着她,显然是不太相信,“你也太年轻了吧。”
阎煦面不改色:“干我们这行的不看年龄,看天赋。”
沈牧歌追问:“小陈他生前请你来什么?”
阎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走到大门右侧,从花盆里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又侧过身子邀请道:“沈女士,进来聊吧。”
沈牧歌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腿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小陈告诉你的?”
老宅的院子面积大概三、四十个平方,一进门是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小路两旁是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菜地。
老两口在世时喜欢自己在院子里种种瓜果蔬菜,他们去世后,院里的菜地逐渐荒废。
陈新洲走之前将老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杂草也除了一番。
可距它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光滑的青石板布满了青苔和杂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顽强地在缝隙中探出头来。两旁的菜地杂草丛生,正房外墙边的木桌表面也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阎煦背对着沈牧歌朝里走,步伐缓慢。
“它曾提到过它母亲生前有个好姐妹,姓沈。还说沈姨说话直了些,但心地善良,温恭直谅,守信重义。”
“方才我粗看你面相,就觉得你应该就是它口中的沈姨。”
“你小小年纪还懂面相?”沈牧歌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你前额明而润,方而长(注1)。命宫明亮,无煞星侵扰。三停平等,富贵福寿。说明你父母福泽深厚,而你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将一帆风顺,少有波折。
“再看你眉眼――”
阎煦背手转过身,目光移到沈牧歌的下眼睑,悠悠道,“俗话说‘眉秀弯长尾带梳,定会飞黄腾达拜皇都’(注2),从你眉形来看,你下面应该还有个妹妹吧?你守信重义,和姐妹之间情谊顺遂,和朋友之间交情深厚。你从年轻起发达――不过这都是小贵,你到了中年会飞黄腾达,晚年吉祥昌盛。”
陈新洲飘过来,低声提醒过:“大师,沈姨她不信这些的……”
果然,沈牧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怪好听的,这些都是小陈告诉你的吧。”
对方说的都是她的基本情况,这些信息在小镇中不是什么秘密。
“呦,陈家这门怎么开着?”一名男子突然从门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瞪着贼溜溜的眼珠子四处张望,看见沈牧歌后一愣,又道,“沈牧歌?你在这儿干嘛?陈家人不是死光了吗?你在这儿不害怕啊你?褚承望这丧门星可是做了鬼还克死他儿子呢,你还敢来他家,不怕他克你啊!”
沈牧歌转过身,面色由晴转阴。
“姓韩的,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四处散播封建迷信!”
“什么叫封建迷信?这是事实好吧!”
来者名叫韩壶,他一脚把大门踹开,毫不客气地说:“谁不知道褚承望这个丧门星小时候克死自己爸妈,陈叔陈姨好心收留他,他又把陈叔陈姨和陈谷雨先后克死了,最后还把自己克死了!
“我本以为他死了就结束了,没想到他做了鬼,还把前来给他扫墓的亲儿子克死了!镇里的人谁不是绕着他家这宅子走啊?我好心提醒你,你还骂我!”
“你给我闭嘴!”沈牧歌脸色铁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谣言明明就是你传播出去的!”
韩壶和陈新洲的母亲陈谷雨是同班同学,他曾在高中时期猛烈追求过陈谷雨,奈何人家姑娘打小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乖女,眼里只有学习,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到了后来,陈谷雨考上了禹城重点大学,而韩壶只是在附近的大专混日子。
两人差距拉的越来越大,韩壶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看上自己了,心里愈发的扭曲。
他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开始跟朋友阴阳怪气说陈谷雨这人势力又拜金,嫌他家没钱就拒绝他,现实得很。
有一次喝醉了,他还跟自己的狐朋狗友造起了陈谷雨的黄谣,说她被禹城的一个钱老男人包养了,还说他亲眼看见了她跟老男人从豪车上下来,又进了一家高档酒店,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有人信了。
没几天,这事儿传到了褚承望的耳朵里,褚承望一怒之下找到韩壶狠狠揍了他一顿。
至此之后,韩壶最恨的人就成了褚承望。
后来得知陈谷雨的父母病逝,他立刻四处造谣说是褚承望把老两口克死的。
对于这种事情,镇里的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而自从听了韩壶散播的谣言,镇里的人都会下意识绕着褚承望走,只有像沈牧歌这样和陈家关系好的人还愿意和他来往。
也正是如此,褚承望后来才会毅然决然关了镇里的小饭店,去禹城打工挣钱重新开始。
韩壶和沈牧歌的声音都不小,两人争吵的这几句引来了附近的居民,他们站在离门口两步远的位置探头看热闹,有几人还跟着劝沈牧歌。
“小沈啊,小韩这话糙理不糙。陈家人确实邪门,你最好别往上凑。”
“小沈,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这有的事情咱不信不行啊……”
“陈家这事儿确实蹊跷啊……自从褚承望进了陈家的门,陈家就越来越丧,最后更是一个不剩都死了……邪门,真邪门!”
韩壶见有人附和自己,得意的不得了。
他挺直腰板,口不择言:“俗话说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陈家人有这个结果,指不定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遭了报应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呵,陈家人是被奸人陷害,并非报应。但你阳|痿倒确实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得到的报应。”阎煦从沈牧歌身后走出来,看向韩壶时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饰。
“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她扯起唇角,一字一顿道,“你都阳|痿|不|举了,又是从哪里染的一身脏病呢?”
第17章 “还有你们,说你们……
“还有你们,说你们胆子大吧,随便一个无理无据的谣言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说你们胆子小吧,这一身脏病的人也没见你们嫌弃,还乐滋滋的往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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