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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队，瞅啥呢？”张威拍了拍车门，示意蒋天奇上车，“你今儿没开车？”
“我看见了，是个女的送蒋队来的，估计人把车开走了。”坐在副驾的林奈问道，“是蒋队的女朋友？”
张威嗷一嗓子叫了起来，说我没看着啊，那女的长什么样儿？这么晚了还把人送过来，你们这是共度良宵呢？
蒋天奇没理会张威，赖赖唧唧地转到副驾边，拉开了车门，让林奈坐到后排去。
“蒋队……”张威等蒋天奇坐上车，又开始八卦。
“闭嘴。”蒋天奇老神在在地缩进座椅里，开始闭目养神。
什么时候去找孟律师拿车呢？拿车的时候要不要顺便一起吃个饭？吃完饭不如一起看个电影？看完电影，不如一起游个车河？游完车河，不如……
得得得，不能想不能想，一会儿该笑出声儿来了。
（2000字真是过不去的坎儿……老规矩，来段贯口：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高桌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个铙钹一口磬，一个木鱼一盏灯。一个金钟，整四两，西北风一吹，纹儿了纹儿了响，纹儿了纹儿了嗡。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三层。三张高桌十二条腿，三个和尚三本经，三个铙钹三口磬，三个木鱼三盏灯。三个金钟，十二两，西北风一吹，纹儿了纹儿了响，纹儿了纹儿了嗡。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五层。五张高桌二十条腿，五个和尚五本经，五个铙钹五口磬，五个木鱼五盏灯。五个金钟，二十两，西北风一吹，纹儿了纹儿了响，纹儿了纹儿了嗡。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七层。七张高桌二十八条腿，七个和尚七本经，七个铙钹七口磬，七个木鱼七盏灯。七个金钟，二十八两，西北风一吹，纹儿了纹儿了响，纹儿了纹儿了嗡。）
第5章 浪漫绝缘体
“孟律师，我们在您修改的基础上做了备注，您再看一下合同吧，明天上班前回复就可以了。”
孟了了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
她简单应了一声，挂了客户的电话。
客户要求明天上班前回复，那就是今晚要加班干活的节奏了。
真是体贴的客户，总让她在无所事事的夜晚全力以赴地卷自己。
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把速效救心丸放在手边能迅速拿到的位置，准备了一个压力球，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孟了了终于开始看起了合同。
不出所料，才看了几眼，孟了了就想砸电脑。
客户在条款的批注里问，孟律师，这个括号要删掉吗？
孟了了心里骂了句傻帽儿，不删留着过年得了。
咬牙回复批注道：这个括号的作用是请贵司在里面填上合同签署的日期，填完后可删除该括号。
接着往下看，客户又在批注里问，孟律师，您说这个金额应该写多少？
孟了了深吸了口气，心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放款金额是多少你问我？我说十个亿，你倒是也得有啊。
回复批注：写贵司确认的放款金额。
客户又在批注里问，孟律师，我觉得这个违约金约定得太低了，如果对方违约，我们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把公司赔给我们。
孟了了一口气把一大杯凉水干了，心说你怎么不让对方把媳妇儿赔给你！
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和端庄，她沉着手腕回复道：未做详尽尽调不好评估对方公司股权及资产价值，建议金钱损失还是以金钱手段获取赔偿。违约责任建议如下……。
好不容易看完这份二十多页的合同，孟了了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岁。
她的老板赵小欣经常教育她，人无诉讼不肥，无常年不稳，因此，她咬着牙做了这个特别费人的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
做了小半年，在经历了客户要求她把自己当弱智一样去辅导他们出合同，总是大晚上发待审合同或咨询要求第二天上班前回复，以及习惯性哭穷企图减少律师费之后，她只觉得稳不稳的已经不重要了，命才重要。
又过了一遍合同，再一次将邮件发送时间设置在凌晨4点，孟了了关了电脑，拿着水在屋里转悠。
转到窗口，孟了了的目光停留在了楼下一辆几乎占了两个车位的大越野上。
已经停了很多天了，蒋天奇还没有联系她来取车，估计那天的案子复杂，他一直不得空。
但这车一直放她这儿也不是个事儿，保安老王头已经找过她好几次，让她交两份儿的停车费了。
看着车，一个爱咧着嘴乐，一乐脸上还露出俩大酒窝的人像是出现在了孟了了眼前。
他站在车前看了看，踢了踢保险杠，又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抬起了头张望。
孟了了揉了揉眼睛，再往楼下看一眼，又揉了揉眼睛。
那个酷似蒋队的人，好像真的是蒋队。
身后的手机不出意料地响了。
孟了了接了起来，刻意躲在窗帘背后看着蒋天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总觉得还是得躲着点儿，省得蒋天奇看到她，又露出个大狗一般的笑来惹她心烦。
“孟律师？”蒋天奇爽朗的声音传来，不需去看，就能感觉到他是带着笑的，“你猜我在哪儿呢？”
孟了了看了看他在楼下打转的样子，心里切了一声，只简单问蒋队来取车了？
蒋天奇没想到孟了了说话这么言简意赅又直击要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对对对，我来取车了。内什么，你开开窗往楼下瞧……
“我看见了。”孟了了没等他说话，就把话给堵死了。
“呃……内什么，我解释一下哈，我不是查了你的地址，我是……”
“车有定位，我知道。”
这话又把蒋天奇给噎住了。
孟律师聪明，却也不给人留情面。
蒋天奇的手在后脑勺上尴尬地挠了几下，心说孟律师绝对是浪漫绝缘体。
这个韩剧桥段他可是整整想了一天的。
在他的想象中，他会在电话里问她说你猜我在哪儿。她会说不知道。然后他说你把窗户打开看看。随后她应该会推开窗，惊喜地看到他站在楼下。
这时背景音乐响起，you are my destiny啥的，然后镜头从两个人的脸上慢慢拉远，变成个大远景。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愣看，看到天空开始飘雪，看到路灯开始闪烁。
你瞧，这高度和甜度不就上来了么。
结果，人孟律师早就把他一套做作的组合拳看在了眼里。
水花是激不起来一点儿，反而让他显得像个傻子。
蒋天奇有些气馁地靠在车上，说得，麻烦孟律师把钥匙给我丢下来吧。
孟了了推了推眼镜，说稍等，我把钥匙送下去。
蒋天奇哦了一声，乖乖靠在车前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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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了了披了件外套下了楼，快步走到车边，把车钥匙递给了蒋天奇。
蒋天奇接过钥匙，朝她笑笑，说对不住啊，这几天实在太忙，车在你这儿存了这么久。
孟了了摇摇头，说没事儿，知道你们有大案子。
提到案子，蒋天奇有些烦闷。
忙活了几天，又是走访排查又是图像研判，除了判断出小公园是第一现场，别的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摸到。
和前几起案子一样，尸体就凭空出现在草丛里，让人忍不住怀疑是闹了鬼。
他们队熬了好几天，人都有些熬傻了，他才认命地让队员先回去好好休息，自己也才有了工夫来取车。
当然，也顺便见见孟律师。
孟了了心说大概是案子遇到瓶颈了，让一向气血旺盛的蒋队此时看着有点像被雨淋过的阿拉斯加，有点儿蔫儿巴。
没来由地，孟了了忽然想吃点儿喝点儿了。
“蒋队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孟了了抬头看了看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附近有个东北菜馆还开着。”
蒋天奇的眼神亮了亮，耷拉着的耳朵像是竖了起来，连忙说好好好，正好我还没吃饭呢，走，带你吃铁锅炖大né、小鸡儿炖mé菇、猪又炖粉条zhì去。
两人在店里坐定，老板热情地说都这个点儿了，开锅炖鹅太麻烦了，店里就剩点儿饺子，你们吃不吃。
“不吃炖大鹅我干嘛……”
蒋天奇想跟老板说道说道这开门做生意的道理，却被老板抢了白。
“饺子是自家留着吃的，你们要吃就给你们下，不管你们要钱。”
“……干嘛也不能不吃饺子……饺子啥馅儿的？”蒋天奇听到是酸菜馅儿的，嘿嘿笑了起来，拉着孟了了就坐下来，“世界三大美食，法国料理、土耳其料理，还有酸菜馅儿饺子。”
孟了了难得有些想乐，心说蒋队实打实是个老喜剧人了。
“孟律师喝点儿不？”蒋天奇又打起了柜台上那一瓶瓶牛二的主意，这几天实在累吐了，得喝点儿回回血。
孟了了问他不打算把车开回去了？
蒋天奇扁了扁嘴，说叫代驾吧，反正他也开不动了，累。
孟了了点了点头，让老板拿一瓶牛二来。
蒋天奇就一口饺子一杯酒地吃了，吃了几个饺子，又扭头跟老板说饺子贼香，走的时候我得打包点儿走。
老板说拉倒吧，没见过连吃带拿的，就这些了，想吃以后再来。
蒋天奇笑了起来，说得嘞，这我得常来。
说完，他又朝孟了了笑笑，脸上的酒窝又深了些。
孟了了一直没动筷子，只看着蒋天奇吃，看着看着，倒有些饿了，也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边。
见蒋天奇又对自己似有深意地乐，饺子没嚼就滑进了食道。
噎得难受，她赶紧拍了拍胸口。
蒋天奇吓了一跳，也想帮忙拍一拍，手伸出去了，又意识到不合适，连忙收回手。
可他是热心肠，又想要帮些忙，再次伸出手，还是觉得不合适，又收回。
于是，手就在空中来来回回，却什么也没做成。
老板在柜台那儿看得直嘬牙花子，说大兄弟，你忙活啥呢。
蒋天奇扁了扁嘴，坐到孟了了身边，想给她拍拍背。
刚坐下，手还没伸，孟了了就抬手制止了他。
孟了了脸有些红，咳嗽了几声，总算是把饺子咽下去了。
“你没事儿吧？”蒋天奇给她倒了杯水。
孟了了摆摆手。
老板看着蒋天奇直摇头，心说这完蛋玩意儿，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点了点他，又低头继续盘账。
蒋天奇做了个别闹的表情，倒是也不挪窝了，把盘子碗和筷子挪到自己面前，继续往嘴里炫饺子。
一口饺子一口蒜，正吃地起劲，蒋天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抬头跟孟了了嘱咐：“最近北京邪乎，大冬天的雨水多。孟律师注意点儿，下雨天就别大晚上的上外头溜达，加班什么的也尽量开车回去。”
孟了了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手倒没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牛二。
“我们有纪律，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和我们那案子有关。”蒋天奇说，“那天你送我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来了这么多人，事儿不小。”
“命案？”孟了了意识到了什么，忙问到。
蒋天奇点点头。
“受害者是女的？”孟了了又问。
蒋天奇又点了点头。
“都在雨夜作案？”
蒋天奇还是点头，眼睛里多了些欣赏。
“……连环杀人？”孟了了深深喘了口气。
蒋天奇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孟律师全说中了。
孟了了喝了口酒，又想起了那个雨夜里，红色和蓝色的灯频闪，脚步踩起的水花飞溅，警员们的眉头深锁，警戒线外路人的探头张望，有人冲进雨里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人猝不及防地敲她的车窗说这里不让停车。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犯罪电影中，她目睹了罪恶，也体会了正义。
好像心里不经意地燃起了个小火苗，让孟了了有些不适。
赶紧又喝了一口二锅头，将这个没来由的悸动压了下去。
“不过也不用害怕，这个案子已经成立专案组了，上头还给我们安排了公安大学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支援，辖区里也加强了路面巡逻，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的。”见孟了了没说话，蒋天奇当他说的案子吓着她了，忙安慰道，顺便也给自己鼓鼓劲儿。
孟了了转头看他，忽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刚才蒋天奇一直俯身吃饭，他们说话时还保持着一些安全距离。
此时蒋天奇吃完了饺子，也坐直了看她，高大壮硕的身子散发着热气，孟了了就觉得他们似乎靠得过于近了些。
清了清嗓子，孟了了再一次转开了视线。
蒋天奇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挠了挠鼻子，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孟了了站起了身。
“不早了，蒋队叫代驾吧。”孟了了起身要去买单。
蒋天奇忙也跟着站起来，三步走到柜台前拦住孟了了：“说好了的，别跟我争。”
老板看了蒋天奇一眼，问他要了一瓶牛二的钱。
蒋天奇笑嘻嘻地给老板扫了五十，说刚才闹着玩儿呢，饺子不能不给钱，人民警察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出了饭店，蒋天奇又把孟了了送到了楼下，却又没来由得有些扭捏。
好看的孟律师站在他面前，眼睛定定看着他，小脸因为喝了酒显得红扑扑的，嘴唇更红，还散发着香气，让他实在有些心神荡漾。
此时夜深人静，两个人的呼吸声被无意放大，一呼一吸不再自然，都带着些刻意的躲闪。
蒋天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想咽咽口水来压制一下，却又发现自己此时口干舌燥。
“蒋队……”孟了了也觉得此时气氛过分暧昧了，她有些不舒服，想赶紧和他告别躲回家里。
可才说了两个字，蒋天奇的脸就凑近了，一张热得像是着了火的唇就要覆上她的。
孟了了吓了一跳，唇明明还没碰上，她就像被火燎着了似的觉得浑身发起热来。
第6章 请安大太监
可蒋天奇到底没真的亲到孟了了。
他在最后一刻迟疑了。
孟了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慢慢挪远了，心里腾得升起些莫名又难言的失落。
渐渐的，失落又变成了局促，局促最终化为了羞恼。
她推了推眼镜，深深看了蒋天奇一眼，转身上了楼。
蒋天奇楞楞站在楼门口，看着那一抹纤细身影消失在拐角，使劲儿地挠了挠头发：“让你吃蒜！让你吃蒜！你就这么爱吃蒜么！”
犹嫌不够，他又对着这恼人的夜打了套王八拳，才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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