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喟叹一声, “要去哪儿?”
第54章 寄给茶茶的第54封信 冷脸洗内裤的贤……
“还不走, 在干嘛呢?”
韩鹤一边往她们那边走,一边高频率回头,喃喃道:“好魔幻, 这小破医院草坪上竟然还停了辆顶级房车……”
话没说完,站在门口的乔如是和小彤疯狂朝她使眼色。
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长相身高气质和衣品皆为上层的男人, 正抱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
不过,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
我靠!这不我小手办吗!
韩鹤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惊呼, 就被乔如是捂着嘴巴拖进室内。
隔着玻璃看了良久,韩鹤几乎快要将程司屿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他是茶茶的男朋友?”
乔如是还没回答,小彤忙接了一嘴:“不是!只是走得较近的普通朋友,茶茶姐没有谈恋爱,目前仍以事业为重!”
好官方的话术,无异于掩耳盗铃。
韩鹤又不眼瞎,谁家普通朋友一个雪崩封路都要赶过来,一个跛着个腿都要找出去?
谁家普通朋友冬天雪地抱得这么亲密, 两人那浓烈的情谊都容不得旁人介入。
不过助理不愿承认也能理解,上升期女艺人的地下恋情不宜声张,只是……
“这男人圈外的?怎么感觉没见过。”照理说, 圈内要是有这么极品的男艺人,她不应该如此脸生。
乔如是“嗯”了一声, 在韩鹤即将问出更多八卦之前,及时打住,“要么你自己去问茶茶,要么等着茶茶主动向你介绍。孩子们的事,我一概不知。”
-
茶茶显然没有想起来要将程司屿介绍给导演。
因为她此时也是焦头难额。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感觉那个拥抱过后,程司屿就开始冷漠起来。
冷漠地询问医生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听闻她“右小腿骨裂”后,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不仅不听茶茶的“挽尊”,甚至还第一次冷着脸让她“安静些”。
冷漠地把走路一瘸一拐、跟不上他步伐的茶茶抱到房车上,跟着韩鹤的越野车,重回剧组拍摄片场后,便打开门让她“下车,继续去拍你的戏”。
冷漠地让特地带来的厨师“咏柏叔”为茶茶做好营养餐,一言不发亲自提到她面前,盯着她吃完后,再头也不回地回到房车。
说他冷漠吧,可偏偏以前就为她做的事,现在也是一件不落。
说他不冷漠吧,可……
茶茶小心翼翼瞟了眼程司屿。
……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脸色,压根不可能是没有情绪的状态啊!!!
茶茶好几次想要跟他搭话,都被他冷声搪塞回去。
就跟纪明的聊天记录里说的一样,他正在加重事态的严重性,好「让她长长记性」。
茶茶正冥思苦想该怎么做,才能让程司屿消消气。
只见他从她带来的洗衣袋里,择出可以机洗的衣物,然后用手指勾出乳白色和浅蓝色的……
“啊啊啊等等等等!”
茶茶手忙脚乱地盖住他掌心的贴身小布料,“这个、这个我自己回去了洗就好。”
啊啊啊啊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长的,怎么会把这种漏网之鱼也捎进来了!
覆在程司屿手背上的那双小手,已经长了轻微的冻疮,指节都是暗红的瘀滞。
与男人保养得当、仿佛艺术品一般精致的手掌相比,显得更加粗糙。
茶茶露怯了,她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贴身衣物,正要收回手。
被程司屿轻描淡写地握住,“手不要了?”
参加比赛能磨出手茧,拍个戏能生出冻疮,脸上被吹出荨麻疹,连腿也能摔得一瘸一拐。
她不是野草,她简直就是野人。
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就这么大大咧咧在危机四伏的人间闯来闯去。
可能是她的痛感连接到了程司屿身上,她身体所受的每一处伤口,无论严重或微小,最终更受折磨的是他。
他真的很想问茶茶,在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一刻,她有没有哪怕一秒,想到过他也会如临灭顶,也会目眦欲裂,也会……生不如死。
程司屿不愿再回忆起,自己听到茶茶雪中坠马消息时的情形。每每想起,都是在他心脏上重新扎上数十刀。
他冷着脸,将掌心那两条轻薄的布料反复揉搓,试图以此泄愤。
他不敢对茶茶发脾气,他怕自己会吓到她,由此将好不容易从茶茶那儿建立的全身心信赖亲自摧毁。
但朝她的贴身衣物生点闷气,还是可以的……应该可以。
“应该、应该……可以了吧,”茶茶红着耳朵,探了探手,很想夺回来。
再不提醒一下,可怜的内衣裤就要被搓烂了。
程司屿没有回她,依旧冷着脸,将各类衣物有条不紊地分好后,放入烘干机。
机器运作的声音将僵到冰点的气氛搅散了些。
茶茶讨好地抱住他的手臂,“司屿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吗?”
认错向来是滑跪的,嘴巴依旧是甜腻的,茶茶惯会说些讨人欢喜的话,来混淆视听。
但若问她一句,“错哪儿了?”
“错……错在我不该从马上摔下来!”
茶茶偷偷看了眼程司屿的表情,看来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错在……我还想让纪明替我瞒住这个消息?”
啊啊啊表情更差了!
“错、错……”
茶茶手握成拳,化作话筒移到嘴边,抖机灵地唱了起来:“错错错~是我的错,热恋的时候怎么不说。生活的无奈我已好困惑~”
见程司屿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她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唱:“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最好沉默……”
程司屿没听过这首歌,也能明白,她不过是在插科打诨。
“大歌星。首先,我们没有热恋,”程司屿自嘲般勾了勾唇,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我不够这个资格。”
“其次,我也很困惑。”
无视茶茶的慌乱神色,他按开房车的门,“最后,我还不够沉默么?”
车门自动打开,寒风倒灌进来,强势剥离车内的暖气。
他做出送客的手势,“既然无话可说,你可以走了。”
宁城冬夜天黑得快,不过六点,外面已是黑压压一片,如铅似墨。
房车就停在茶茶掉马的那片草甸,离剧组驻扎的小院直线距离五百多米。
站在车门处,可以清晰看到小院灯火通明的暖光。
但通往光明的小道才是最难走的。
四周厚厚的积雪反射出幽蓝的微光,黑夜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程司屿好不容易架起的“漠然”瞬间破裂,他收回手,虚虚握拳背到身后,“我送……”
你。
不行,说了得让茶茶长点记性,她甚至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不能就这么没底线地继续纵容熊孩子。
他口风急转,“我让纪明送你过去。”
-
目视两人远去的背影,程司屿心里堵着一口郁气,无法压制,更难以疏解。
纪明跟他说,茶茶以为他在来的路上遇到意外,哭着闹着要去找他。这次她受的惊吓不小,既然并没有真打算同她置气的想法,为何还要僵持不下呢。
程司屿也在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花城到宁城,十五个小时的车程,进宁途中遇到各个路段不同程度的封闭,一次又一次地掉转路线。
与雪崩事发地只有数米之隔时,程司屿脑子里想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天要拦他”。
而是他去的还是晚了些,老天在催他走得更快点。
暴雪堵住了路?那便联系当地数十台铲雪车一同作业开路。
再更快点,去见茶茶。
辗转难眠的一路,他设想过无数种“惩罚”茶茶的法子,罚她将他的话当耳旁风,罚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罚她……没那么在意他的感受。
可在医院门口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都全盘推翻,他只能丢盔弃甲。
她瘦了。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
怎么舍得责怪她呢?明明她也才从惊魂未定中脱险。
想让茶茶长点记性,却又舍不得。所以才造就他现在这幅反复拉扯挣扎的局面。
本质上,他不过是在惩罚自己。
*
木藏镇的凌晨三点,没有一丝光亮。
程司屿靠坐在工作台旁,隔着车窗玻璃,凝视深不见底的夜空。
睡不着,本想通过处理工作来让自己冷静一些。
无果。
半晌,他认命般将目光从窗外移开。
阖上钢笔后,程司屿捏了捏眉心,脖颈后仰,将整个身子陷进椅背。
闭目养神之际,突然听见“叮咚”几声清脆的异响。
他微微偏头,正巧看到几颗小石子砸在玻璃上。
程司屿抬手将顶上的照明灯调亮些,探身望去。
站在车下的小姑娘卖力晃动起手臂,笑得明媚。末了,她指了指右侧,示意他把车门打开。
程司屿怔忡数秒,一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更阑人静,荒郊野外。前一刻还在自己脑中流连的女孩,下一秒就真切出现在眼底。怎么看都像是幻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前来锁魂了。
直到亲眼看见她弯腰捡起石子,再次砸向他面前的玻璃。
程司屿如梦初醒。
他慌不择路地奔向车门,按了好几次,才按对开门键。
外面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茶茶的肩上落满雪花。
她站在门下,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说——
“我不乖,司屿哥哥,你惩罚我吧,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第55章 寄给茶茶的第55封信 “擦干净……”……
这句话将程司屿的思绪拖拽回前世。
当然, 这样服软示弱的话,茶茶是绝不可能对他说的。她恼他、怨他……恨他还来不及。
她是对林鹿说的。
那时,他被茶茶赶出病房, 只能站在门外,透过林鹿好心放开的一条缝, 窃听茶茶的心声。
「鹿姐姐,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又没有做到。我不乖, 老天已经在惩罚我了,你就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
程司屿知道, 茶茶无数次躺在手术台上,昼夜的昏迷与短暂的清醒之间,她都在想,“林鹿会不会生她的气。”
因为病重,气息不稳,茶茶说这句话时只能断断续续,说两个字歇一下, 她的面色苍白,眼眶和鼻尖却都红红的。
与当下如出一辙。
程司屿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单手搂住她的腰, 抱进车厢内后,反手关上车门。
茶茶能以这样乖顺的态度对他, 曾是他的一种妄想。他不该如此不识好歹。
但一想到,她深更半夜迎着寒风骤雪,从小院独自一人找到这里,他心里那股燥郁“噌”得一下就冒出来了。
是的,不是感动, 是恼怒。
这是什么地方?说是未经开化的荒郊野岭都不为过。
没有城市灯火,没有监控摄像。若是遇到什么危险,短短数百米,她也能被黑夜悄无声息地掩埋掉。
将她放下后,程司屿沉着脸往车厢中部走去,“你现在能耐了,一个人也敢……”
“哎呀!”
程司屿急遽转身。
茶茶皱着小脸坐在地上,一边揉腿,一边说:“好可怜的茶茶,腿脚本来就不好,某人还走得那么快,害我跟不上,摔倒了。”
她怯生生地朝他伸出两只胳膊,用软糯的嗓音说:“嗯……需要一个抱抱才能好。”
程司屿垂眸看向她,气笑了,“导演怎么会找你演戏的?”
茶茶没听懂这突如其来的“控诉”。
只见他缓步靠近,单膝蹲下,瞟了眼她“受伤的腿”,然后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揉错腿了。”
演技拙劣,毫无信念感。茶茶羞愧难当,手肘撑着地毯,正要麻溜爬起来。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程司屿抱起来。
“不是说任我惩罚么?”
径直把小姑娘抱到三层休息室的床上。
再将手脚并用想要爬下床的小姑娘拦住,直到看见她惊恐地缩到最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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