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在红港,地位毕竟举足轻重,有他们为你压阵,你还能对抗靳老,如果连钟家都得罪了,那你不就腹背受敌了……”
她说了这么多,最后只换来靳斯年淡淡一笑。
“棠大状分析得很全面,但我有我的打算,不用替我担心。”他稍微停顿,伸手抚了抚她脸颊,语气忽然变轻。“再说,我也不想一直偷偷摸摸,让我的Mia受委屈。”
靳斯年的语气透出他的平静。
也是这平静,叫棠妹儿终于没了脾气。
绝不是口才叫她落了下风,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悸感——
他不想偷偷摸摸,因为,怕她受委屈。
——
尚未到夏天,咖啡厅里已经开始吹冷气,棠妹儿打了个喷嚏,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钟芸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人还没有来。
棠妹儿很有耐心,她愿意再等十五分钟,毕竟是正室与小三的对决,她理亏在先。
昨晚,靳斯年送她到楼下。
怕惹麻烦,怕被讨论的心理占据上风,棠妹儿不许靳斯年下车,她按他在车里亲了一个goodbyekiss,然后跑掉了。
上楼时,钟芸的电话,直接打到棠妹儿的手提上。
“我果然没猜错,什么大律师的身份不过是个幌子,你一直都是Simon的床伴,现在全港都知道Simon最疼你了,怎么样,敢不敢出来和我聊聊。”
棠妹儿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问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后来挂断电话,她问靳斯年,靳斯年的态度更淡然。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拒绝她,随你。”
虽然感情上,能被靳斯年公开承认女友的身份,令棠妹儿快乐又满足,可她是理性动物,利益至上,她始终警惕着钟家会反扑。
所以,棠妹儿还是来了。
11点过5分,钟芸终于露面。
她坐下来,摘掉墨镜,先看菜单,点了一杯枫糖拿铁,这才给了棠妹儿一个实质性的目光。
“棠大状不喝点什么吗?”
“已经喝过一杯美式,实在喝不下第二杯了。”
“棠大状在怪我迟到咯?”
棠妹儿微笑,“钟小姐请我喝咖啡,已经是我的荣幸,等一下没什么。”
钟芸十分不耻,“你的谄媚功夫了得,怪不得Simon看得上你,说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比你和他早。”
钟芸眼神霎时一变。
这话极扎心,她们心知肚明,钟芸和靳斯年所谓的“开始”最多是指合同签订的日期,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开始,所以,她脸上笑容发僵,少了几分刚才的从容高傲。
“这种事又不是拼先来后到,我和Simon是公认的未婚夫妻,大家是盟过誓的。”
棠妹儿笑笑,却不反驳。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透着诡异的竞争感,这时,侍应生给钟芸端来咖啡,气氛被打断。
钟芸抿了一口热饮,过了半晌,倨傲依旧,“我要是花钱买你离开Simon,你做不做?”为表诚意,她甚至补充道,“价格好谈,一定让你满意。”
棠妹儿忍不住笑起来,不是虚张声势,是真的被逗笑、
钟芸有些恼:“哪里让你觉得很好笑?”
“抱歉。”棠妹儿敛了敛,“这个问题,我恰好问过靳生,他说‘她出多少,我出十倍’,两位要是这么竞价,我很快要做红港女首富了。”
咖啡杯顿在桌上,铛的一声,金黄色的液体溢出雪白杯沿。
今早出门前,钟齐也提醒过钟芸——红港制度使然,律师这个行业本来就出精英,何况棠妹儿这种靠打赢大案上位的女人,男人都要输给她一张嘴,想也知道这个情敌有多难缠。
钟芸这下不得不信,单凭自己几句讥讽、一点利益诱惑,想说动棠妹儿根本不可能。
至此,她不得不拿出杀手锏,“宋艺珍的下场,我同你讲过的,还记得么?”
“你不和我合作,最后就会变成第二个宋艺珍,和上一次,Simon就算知道我做的事,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
午夜场电影大多是限制级。
棠妹儿以前没注意,今天第一次看,是靳斯年带她来的。
偌大的屏幕,男人解纽扣的动作,被无限放慢,音乐曼妙流出,她枕在男人肩膀上情不自禁吭了一声。
“会被人看见吧。”棠妹儿不太放心。
“不是已经包场?”靳斯年手指又多添一根,不知棠妹儿是紧张还是什么,里面几乎举步维艰。
他哄她,“别咬好不好?”
棠妹儿有些分神:“可是……放映室也会有工作人员吧。”
“那里也清过场了。”
棠妹儿费力撑住靳斯年肩膀,她刚要扭头往后看,靳斯年忽然粗暴用力。
水意滋生。
“痛。”棠妹儿声调转了一个弯,半是撒娇半是嗔怒,“戒指刮到我了,每次都这样,真的痛。”
她把靳斯年的手抓出来,戒指寒光伴着晶亮的糖浆,这是靳斯年刚干的好事,棠妹儿伸手拔掉他的订婚戒指,放一边。
棠妹儿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疼是借口。“不要戴,不许戴,不然别碰我。”
靳斯年看得懂,纵着她,轻笑一声,故意拿那只湿漉的手,放她面前。
“现在没戴戒指了,你自己把它塞回去。”
大屏幕的剧情正热闹,音响传来男女起此彼伏的声音。
被幸好周围足够黑,脸红也不易令人察觉,棠妹儿做这种无异于自|渎的事,起先很不适应男人的注视,但随着身体逐渐暖起来。
渴望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靳斯年故意表现懈怠,于是,棠妹儿几乎拖着靳斯年的手,做了全程。
最后,她在电影院抵达高|潮。
电影结束,大灯亮起时,棠妹儿捋着裙摆,说:“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来约会,就是这样收场……”
几分羞,几分耻,更多是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在怪我吗,你起码有个收场,我连开场都没有。”靳斯年站起身。
这时保镖送来两人的风衣,他率先穿好,转身看到棠妹儿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你在做什么?”
“戒指。”棠妹儿在找靳斯年的订婚戒指,“刚才我明明放在杯托里,怎么没了。”
她又去扒椅子的缝隙,靳斯年单手把她拽起来,“别找了,没了就没了。”
棠妹儿一愣。
靳斯年帮她把外套披在身上,棠妹儿这才反应过来,“你不会真的要跟钟家决裂吧?”
“那怎么办呢,钟芸都要对你不客气了。”
一行人走出影院,保镖层层打开路,都不及靳斯年一句话给她安全感满满,街道上行人稀落。
棠妹儿被靳斯年牵着上车,一路忍得辛苦,只有在私密相处的时刻,她终于露出得了便宜卖乖的小表情。
“靳生跟钟家斗,要是输了,可别怪我红颜祸水。”
“嗯。”
“当然,如果靳生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全力帮忙。”
“嗯。”
“最后,我还要郑重强调,靳生你的戒指,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丢的。”
靳斯年低头,终于肯正眼看他怀里的、叽叽喳喳叫不停的小雀鸟。
他开口道:“说到弄丢的戒指,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赔我一个。”
第52章 杀伤力几张私房照而已,你不用这么生……
欠钱赔钱;杀人赔命,这样朴素的道理,在大律师棠妹儿这,令她苦思冥想好几天。
所以,弄丢的戒指,可以照原物描赔的吗?!
靳斯年那天提了一句,不知道是顺口一说,还是什么,棠妹儿整个人处在晕陶陶的状态里,不禁怀疑男人用意。
他是想和自己缔结有关婚姻的身份吗——这么想未免显得自视甚高——但戒指象征的特殊意义,又让棠妹儿忍不住不想。
纠结,甜蜜的纠结着。
某一天,棠妹儿办完事,刚好路过珠宝店,实在没忍住,她还是走了进去。
从前的小孤女,哪还有昔日模样,一年时间,棠妹儿被靳斯年豢养得极好,加上金雕玉刻好样貌,她一进门就被人锁定目标。
销售小姐热情满面:“小姐想要看点什么。”
棠妹儿直奔对戒,问她可不可以试戴。
连预算都不用问,销售小姐戴着手套,直接取来最贵的,一遍一遍地介绍来历,然后套在棠妹儿手上。
“如果男朋友没时间来试,我们也可以上门测量尺寸的,改戒指很快的,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婚期。”
棠妹儿抿唇,羞涩之余,目光小小回避了一下。
戒指放回黑色丝绒托盘里,她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买……是我随便看看。”
“不买也没关系的,小姐你想试哪个,我再帮你拿。”销售小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眼里还是流露失落。
棠妹儿就是这样的人,遇强则强,遇弱更弱。谈判桌上,面对厚颜无耻的,她可以更加无耻,生活里面对良善人,她比谁都心软。
“……不过衣服换季,可能需要几对耳饰来搭配,我看着这几款不错,帮我包起来吧。”
销售小姐大喜,“这些,全部吗,小姐不试戴一下吗?”
棠妹儿微笑:“不用了,直接包装吧。”
满载而归走出珠宝店,虽然没有买到最想买的礼物,但花了意中人的钱,爽感也不差。
棠妹儿把战利品丢到车子后座上,开车回公司继续上班。
说来也奇妙,棠妹儿和靳斯年的关系自从公开后,就只有八卦周刊热闹了一阵子,放眼去看公司里,尤其是三十二层总裁办,气氛安静又和谐,就跟没这件事一样。
与人精做同事,就是这点好。
大家很知道,什么能八卦,什么不能。
棠妹儿一路上楼,偶尔遇到打量目光,她会礼貌微笑,是正在学习站在聚光灯下的必经过程。
刚走进办公室,行政部的主管已经等她好久了。
对方面露难色:“棠总,你手下的露西这么久不来上班,每次请假一星期,已经请了一个月,马上要做考勤发薪水了,怎么处理,总要有个说法吧。”
“已经有一个月了吗?”棠妹儿最近遇见太多事,已经焦头烂额。“这样吧,她的薪水照发,我联系她,叫她来上班,下个月绝对不会这样了。”
“不上班也能发薪水,这种情况需要她上面两级主管签字……”对方客气地笑笑。
除了棠妹儿需要签字外,再往上一级,就直接到顶了。
棠妹儿:“我明白,你不用为难,我去跟靳生说。”
——
自己和露西冷战的事,棠妹儿如实告诉靳斯年,当时,靳生的表情就像目睹两个小学生扯头发打架。
无奈。
冷漠。
还有“如果你不是我女朋友,我立刻就让你滚出去的”的平静。
大笔一挥签上名,靳斯年把行政部的特批,丢还棠妹儿,“什么阿猫阿狗,你喜欢养就拿回家去养,工作的地方,不该乱用特权。”
“我明白,下个月露西一定好好来上班。”棠妹儿抱着文件,蹲在靳斯年脚边,“靳生,别凶我,好不好。”
靳斯年掐住她下巴,“你的朋友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在一起。”
肯定不能说露西也喜欢你这种话。
棠妹儿:“露西不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她是觉得我们在一起,我瞒着她,这样很见外。”
“……”
当真无聊。
靳斯年松开手,转而问她,“长宏电子的合作,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我上午去过他们公司,大家聊得比较顺利,但他们还有几处疑问,说想当面见一次靳生……”棠妹儿站起身,同时快速切换身份。
这边跟靳斯年汇报完工作,棠妹儿把露西的特批,送到行政部。
她的人,不上班就能领薪水,在别的同事看来,完全是棠妹儿恃宠生娇的手笔,可能他们在背后会议论,但只要不议论到棠妹儿面前,她都无所谓。
下了班,棠妹儿先给露西打了个电话,是陈芝俊接的。
她问:“露西在家么。”
陈芝俊:“我中午出摊时她还在,现在不知道了。”
棠妹儿叹一口气,开车上门找人。
陈家她很熟,敲门不开,她从鞋垫下面摸出钥匙,直接开门进去。住了30年的唐楼,逼仄昏暗,白天不开灯就像晚上一样。
棠妹儿按照记忆,绕过客厅杂物,又去拧露西房间的门把。
吱嘎响动,一听就是有人把门反锁了。
“露西,你倒底在干什么!”棠妹儿彻底失去耐心,拍门,“开一下门好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当面谈,这样算什么呢!”
啪啪啪!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啪啪啪!
“你说我们是朋友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啪啪啪!
“我跟靳生的事,现在到处是流言蜚语,我都已经很头痛了,你不要再给我添烦恼了,好不好!”
啪啪啪!
“陈芝华!如果你一直这么躲着,不仅公司的工作保不住,我们这个朋友干脆也不要做了!”
哗啦一声,房门轻晃,打开一道小缝。
房间里的霉味,和不开窗的浊气一并散出来,露西一张脸躲在门后,眼睛大而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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