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调的灯光下,本应空荡的走廊,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你怎么还没走?”棠妹儿声线发颤,心地开始泥泞。
靳斯年慢慢转头,因讶异而浓稠的眼眸,里面有明显的情绪起伏,“……那你为什么又开了门。”
单手黑伞拄地,无与伦比的禁忌之感,透过他一双深色眸子,正将她层层剥光。
差点忘了,靳斯年不吃素。
棠妹儿后退一步,呼吸发热,当她再次想把门关闭时,男人修长的手指扶住门边,仅有一秒钟的停顿,靳斯年就再次回到了门内。
他转身,掌住她后腰,连人带门,一并钉在墙上,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即刻咬上她的日思夜想的唇。
棠妹儿受困,神思瞬间烧沸,她想说什么,可舌一直被他勾惹,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刚才,还说可以给我时间考虑的……”
“那就再考虑一分钟。”靳斯年哑声。
他真的停下来。
靳斯年知道她所有的点,完全可以驾轻就熟,进一步拿他擅长的那套来蛊惑,但他仅仅在夺取了一个吻后,真的停下来了。
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距离很近,看着她,幽深的眼神是明目张胆的欲念,像着了火,然而还是在克制。
50秒。
靳斯年用手掌,拨弄她手心,画圈,轻压,然后轻啄着,一路往腕部蔓延。
那块皮肤慢慢沾染了他鼻息,棠妹儿抽回发烫的手。
40秒。
“对不起,为之前所有的事。”靳斯年在她耳边叹息。
这次换滚烫蜿蜒入脑,棠妹儿身体先打个激灵。
30秒。
靳斯年用鼻尖轻蹭她的鼻尖,说,“我很想你。”
棠妹儿噘了噘嘴,,委屈漫过心头。
20秒。
靳斯年吮她唇珠,安抚式地,一触即松开,“好像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怕忘记告诉你……。”
“我爱你”三个字被棠妹儿用手指压在他唇齿间。
她低垂着头。
10秒。
靳斯年这次再也没有动作,只是望着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随手立在墙边的黑伞,忽然倒地,啪地一声,棠妹儿觉得自己心口,好像也坍塌成一片废墟。
为了不使自己被埋葬,她另一只手下意识掐紧靳斯年精健的腰。
男人背部肌肉,瞬间紧绷。
棠妹儿:“靳斯年,从前你说权利地位都能给我,那你接下来还能给我什么?”
“我。”男人毫不犹豫。
下一秒,靳斯年一把将棠妹儿抱起,紧紧勾着她的腿弯,直接往卧室走。
靳斯年一向可以在败类和绅士之间,自由穿梭。
所以,当他欺压过来的时刻,棠妹儿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别开眼。
靳斯年俯视她,湿漉漉的眼,细密的睫毛,许是内心还有委屈,她时不时抿一下唇,好像喝奶被打断的小兽,一边愤怒,一边委屈,还不忘自我安抚。
他嘴角牵动,覆上,掰开她,前奏从来没有过的局促,两人似乎都有些忍不住,缓缓推纳的瞬间,强烈的果腹感,直达大脑。
棠妹儿发出一声长久的叹息,“轻点。”
靳斯年会意,动作幅度逐极攀升,却更加充满劲力。
棠妹儿霎时眼中起雾,在心旌摇曳间,她重新感受到被填满、抛高、又被稳稳接住的畅然与剧烈。
他们像某种弦乐,丝丝缕缕摩擦着,或急如行军,或缓如溪流,战争之壮烈,自然之柔美,都在一曲和声中,抵达爱意的尾奏。
棠妹儿死死抓住靳斯年的肩头,仰着头,在颠簸中发出无声的“啊”。
在这婉转瞬间,音乐结束。
……
不太想洗澡,单纯想贴着,靳斯年把棠妹儿拖入臂弯里。
知道她爱头发,靳斯年将她的长卷发一捋一捋,拨到身前。
见她呆呆地不说话,他柔声问,“还疼?”
雨夜还在继续,身陷于同一张被子下,棠妹儿摇摇头,终于忍不住承认,“其实,我也有点想你……”
靳斯年心内受用,想在她浅显的表达里继续刨挖。
于是,他低头沙哑地问,“有多想。”
棠妹儿闭着眼,有些艰难地说,“那些小玩具,我试过好几种,都不如你。”
靳斯年太阳穴青筋一跳,不知道该发火,还是该庆幸。
庆幸,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替代品,所以,他才能凭借特长,重新挽回她?
靳斯年:“不如我,具体哪里不如我?”
棠妹儿也说不清楚,“温度?围度?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用完,都会有点难过。”
“为什么难过?”
“就是想要在结束之后,能被人抱一会儿,假装做这种事,是出于爱……如果没有人的话,就会有点失落。”
靳斯年胸口滚过一阵浓重的碾痛,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我也无数次希望,时光倒流……老爷子葬礼结束后,你哭着对我剖白那晚,我应该第一时间抱住你,这样,可能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的事。”
“那你会介意我和靳佑之吗?”
这是一个切切实实存在的问题,就在这一刻抛出来,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靳斯年笑了下,意味不清,“介意啊,怎么不介意。”
“订婚前夜,你还亲口跟我说你爱他呢,我不是也得咬牙听。”
棠妹儿怄气,“那还不是你欺人太甚、步步紧逼,我才——”
“我知道。”靳斯年应道,热息喷着她耳廓,全然地认输口吻,“是我的错,怪我,棠大状可以随意审判我。”
“不敢,我怎敢审判靳生。”棠妹儿抽回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反而被靳斯年又捉回去,改为十指紧扣。
靳斯年一声喟叹:“那段时间,我嫉妒你身边每个可以看到你笑容的人,不止是佑之,连阿仁,我也很讨厌。”
棠妹儿无声了几秒,轻声道,“连阿仁都嫉妒,靳生心胸好小。”
“还不是怪棠大状太有魅力……”靳斯年后槽牙磨在一起,凶狠吻住,似乎为了证明与“小”相对的“大”。
靳斯年牵她的手去握自己。
“不要,刚刚结束,你这么快又可以……”棠妹儿惊疑。
她合理怀疑靳斯年占有欲冒头,抗拒去抓。
靳斯年哂笑她,“你刚才还在偷看它,偷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棠妹儿尴尬:“……我不想和你再提过去!”
“刚过去一小时的事,也不能提么。”
“一分钟也不行!”
失而复得夜晚,每一秒钟都没有空白帧,人影交叠,渐渐失控,寂寞的灵魂,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
从此,人生向前,不许回头。
——
第二天一早,棠妹儿去上班,阿仁像往常一样同她问早安,吓一跳。
“棠大状,你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
棠妹儿诧异:“没有啊。”
“你看起来……”阿仁词穷,“反正是写在脸上的心情好……”
棠妹儿抚了抚脸,“有吗?”
阿仁提醒棠妹儿:“你今天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小心战略投资部那群狼,他们今天可能会给你找不痛快。”
棠妹儿笑了一声。
进了办公室,她先去穿衣镜前照了照。
黑色船领西装裙,黑色卷发,小小烟熏的眼影色,是哪里表现出“好说话”这个特质?
她想不通,但为了不让狼一样的下属捡到便宜,她把珍珠项链摘掉,换了一条钻石的。
以此代表她硬邦邦的心。
果然,没一会儿。
大老板心情好的消息不胫而走,战略投资部马上送来一份叫人捏鼻子的文件。
棠妹儿把人骂回去。
但好像也没那么生气。
转过头,棠妹儿叫秘书去买咖啡,给战略投资部全体同事一人一杯。
快下班时,战略投资部的总经理过来致歉,问,“老板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们一锅端了?”
棠妹儿一头雾水,“……今天你们一个两个的,好奇怪啊。”但也只能稍加安抚,然后把人轰走。
经理内心苦笑:我们搞大祸还有咖啡喝,不知道是谁奇怪。
——
终于下班。
棠妹儿乘电梯下楼,她知道靳斯年在楼下等她。
所以十分谨慎。
像一只出头鸟,她在楼梯间里往外张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最快速度,跑到车旁,钻进副驾。
靳斯年皱眉,“你怎么鬼鬼祟祟?”
棠妹儿催促:“快开车,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吃了回头草。”
靳斯年薄唇紧绷,但还是启动车子。
待车子缓缓上路,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瞥她一眼,“晚上吃什么?去外面餐厅吃,你是不是又怕被人拍到?”
棠妹儿点点头,眼巴巴看他。
“你很怕我吗?”靳斯年问,“连话都不敢说?”
“很怕,谁让靳生凶巴巴。”棠妹儿继续点头。
红灯亮起,靳斯年顺势停在线内,扭头打量她。
白皙肤色,炫黑长裙,衬托两片唇,润红饱满,衍着水光,最抢镜,她一双眼,压过钻石流光溢彩。
棠妹儿一撒娇。
靳斯年立刻就没了脾气,“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单指拿捏他。
棠妹儿笑了。
薄扶林道上的美食,棠妹儿很熟悉,她指挥靳斯年把车停在一家川菜馆门前,它的隔壁正好还有一家日本料理。
棠妹儿叫靳斯年坐在车里等,她去打包食物。
反正吃不到一起,那就多买一点,辣的不辣的,熟的生冷的,她买了两大提,拎上楼。
一进门,刚放下食物和皮包,甚至还没来得及洗手,棠妹儿就被靳斯年扛进卫生间。
她惊呼,“靳生好饥渴。”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回家吃?”
抵她在洗手台前,从后面进来,这样亲密地、毫无间隙地抱住她,靳斯年这才把火释放掉。
闹一场,洗过澡,上了一天班的棠妹儿早已没了力气。
靳斯年抱她到餐桌旁。
棠妹儿坐在桌边吃东西,靳斯年在岛台上,把外卖一件一件拆出来,凉的直接摆在棠妹儿面前,热的,还需要他再加热一下。
有种夜话烟火气的氛围。
棠妹儿翘着手指,剥一颗香辣虾,问他,“你最近似乎不太忙,是新公司已经组建得差不多了么?”
“新公司三年前就已经正式运营了,那边都是按部就班在进行,没什么可忙的。我现在在等靳氏的董事会的回复,他们只要批准了我的辞呈,我就可以正式离开了。”
棠妹儿:“用我催催他们?”
靳斯年堵她,“你又不用避嫌了?”
棠妹儿想了想,低头偷偷在笑。
靳斯年很少情绪外放,她只当他是闹情绪。
后来,吃过饭,棠妹儿再次被男人撂倒在床时,她才再次意识到,靳生的恼火,是要有的放矢的。
他握住棠妹儿两只脚腕,往上,然后叫她自己继续握住。
紧接着,棠妹儿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
她视线受阻,看不到床单,只能看到靳斯年的西裤已经被她弄到糟糕透顶。
这样的视觉效果,几乎快要把她被逼疯,再加上榫卯不合,稍稍动情,两人就要走向脱线。
最后,靳斯年爆在她身体里时,他忍不住在她耳边说。“我发现,从前的关系,如果放在我身上,真的一天都忍不了。”
“啊?”愣神片刻,棠妹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情人与金主这一类见不得光的关系。
棠妹儿喊得喉咙发紧,缓了缓,她解释,“因为我不想被人过分议论,好像我这个总裁,是男朋友送我来玩的……所以,我是希望等你正式离开,再公布我们的关系。”
“再说……从前,你是总裁,我是小孤女嘛,哪有资格挑剔金主。”
靳斯年再度心疼怀里的人:“现在你是总裁了,可以开始挑剔我了。”
棠妹儿侧目,正好可以看到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她犹豫几分,终于伸出手,触碰嶙峋温热的那一处。
“你倒启发了我,”她拿眼一挑,“下次,那些鞭子锁链之类,让我在你身上用一次,怎么样?”
——
董事会安排在周一,因为靳斯年离职的事,阵仗颇为隆重。
靳佑之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他都来了。
两位靳生,位列一左一右,把中间的位置,留给棠妹儿。
落座那一刻,棠妹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荣心来到顶点。
老话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果然名不虚传。
会议开始,靳斯年按流程开始述职,大概因为他接下来要投身的行业,跟靳氏没有竞争关系,所以董事们对他的离开,都表达了惋惜和感谢。
气氛很好。
靳斯年顺势宣布了他的另一个决定。
“除了不再担任靳氏集团CEO外,我还将卸任公司董事的身份……在未来三个月内,我名下20%的靳氏股份,将分批次转赠给代总裁棠妹儿小姐。由她继续履行董事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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