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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这家伙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你依然不明所以，禅院直哉却动了。
他猛然张手捏住你的下颌，强硬地抬起你的脸面对他。
“原来你战斗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他的脸愈发凑近，黑沉沉的眼眸中闪动着某种令你感到危险的东西。
瞳孔本能地张大，大脑发出尖叫。
不对劲！这个家伙，好像是要……亲上来了？！
烟花腾空而起，人群发出欢呼。你来不及思考，术式本能发动。你看见禅院直哉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紧接着是勃然大怒。
你知道他要动手了。速度是你的大敌，除了五条同学，投射咒法亦深受你的忌惮，于是下意识地将咒力输出又提高了一档，光芒大作，船身晃荡，水波激滚。
等你回过神时，禅院直哉堪堪站在岸边，金发湿了一半，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你。
你眨了眨眼，迟缓地低下头，陷入沉默。
船已然翻了，你直接站在水面上——其实下半身是在“世界”里，但看起来就像凭空立于水面上一样。
幸好现在是晚上，人们的关注点又都在头顶的天空上，无人注意此处。
想起《关于咒术师权力义务的条约》中的【咒术师不能对非咒术师透露咒术、咒灵或者咒物的存在】一条，你心中骤然一惊，连禅院直哉的秋后问罪都不那么害怕了，空气拧成漩涡，整个人迅速躲进了“世界”里。
***
“……他们，打完了？”等江面上没动静了，灰原雄才发觉自己憋了好长一口气，愣愣地问。
五条悟蹲在地上，右手握拳捶地，肩膀抽动，闷笑不止，渐渐地变成无可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这是禅院直哉头一次在女人身上吃瘪吧。”五条悟唯恐天下不乱，拿出手机刷刷刷连拍几张。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却同时叹气，并不觉得值得高兴。
家入硝子为两位茫然的学弟好心解释：“禅院直哉瞧不起女性，但是又崇拜强者。”
两人一下子懂了。禅院直哉看不起身为女人的雪奈学姐，但雪奈学姐很强。
冥冥发出一声轻笑：“禅院直哉是对她产生兴趣了吧。看来你们东京校要出一个御三家家主夫人了呢。”
五条悟懒懒地站起身，单手伸了个懒腰：“他配吗？”
没有人回答。
走出去好远，灰原雄才小声地问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友：”五条学长的意思是禅院直哉不配当禅院家家主，还是他说不配娶雪奈学姐啊？”
***
东京高专。
夜色深浓，你没有回宿舍，而是来到白天交流会开始前播放录像的会议室里。
翻出录像带塞进播放机，你在第一排坐下，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禅院直哉说的“原来你战斗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是什么样子？
这不就是你平常的样子吗？
倒是渐渐被两位男同期吸引。术式强横，张扬肆意，这就是青春啊。
你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迷。
转眼下一桢画面却又切回了你，你失了兴趣，不经意间看向窗外。
谁知这一看直接叫出声来：“悟桑？！”
一具高大的身躯立在窗沿上，不是五条悟是谁？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此刻没戴墨镜，双手插袋直直往下一跃，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轻盈得像一只大猫。一落地，旋即迈开长腿大喇喇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你旁边，毫不客气地说：“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这里偷看录像，你是暗恋老子和杰吗？”
你脸一烫，手忙脚乱去找遥控器：“不……我只是，有件事想确认下。”
五条悟伸手在你眼前晃了一下。你定睛一看，不是你要的遥控器又是什么。
“不说就不给哦。”
……好恶劣！
你含混地说：“一点小事。”
五条悟哦了一声：“和今天禅院直哉的约会有关？”
你呆住。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遥控器，明晃晃地在你眼前摇晃，白毛大猫语如惊雷：“好好地吃个饭，船上的动静可真不小。说不准有人看到呢，那样算是违反保密条款了吧？”
你目瞪口呆。一时脑子里轰隆隆、乱糟糟，想到可能和五条同学一起吃饭的人，霎时间心脏揪紧，尴尬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嗯？”一声带着威胁的催促，上钩的尾音很过分。
你心如死灰，喃喃道：“他说，原来我战斗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我有点在意。”
五条悟没说话。
窗外，已升至高空的月亮从淡淡的银色变成了柔和的乳白色，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曳开一地清光。
五条悟的视线凝在你的脸上，半晌，用力扯了一下你的脸颊，嫌弃道：“禅院家给你化的妆？丑死了。”
你：……
你：？？？
什么人啊！
你简直要气哭了，眼眶里热热痒痒，水汽浮上来。
你努力忍住。今晚已经够丢人了，这时候哭出来也太逊了，特别是在本来就看不惯你的五条同学面前。
但你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下限，只见他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你总不会是要哭了吧？”
脑筋里最后一根弦，卡擦一声，断裂。
不爽，很不爽。
下午在禅院家做提线木偶，晚上在游船上，禅院直哉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要亲你，吓你一跳，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你还不知道怎么和父亲交代，家里会不会受影响。
现在更是从玩心大起的同期这里得知那一幕被他们全看见了，无异于公开处刑……
想打人。你冷静地发疯，就算是五条同学，也想和他打一架。
情绪失控的一瞬，咒力也没控制住，沸然翻腾。
下一秒，你真的动手了。
闪电般扣住五条悟的肩，术式发动，试图将他摔进“世界”里。可那毕竟是五条悟，无下限防御瞬间开启，你神色微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同吸了进去。
…………
纯黑的空间里，你抱膝埋头坐在地上，五条悟兴高采烈地走来走去。
“使不出咒力了诶！这时候被咒具攻击，真的会死翘翘吧。”
“不过这里也太压抑了，还是说根据心情来的？”
……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啊！你软软地耷拉着脑袋，无力吐槽。
五条悟在你旁边蹲下，笑嘻嘻地说：“好危险啊，看来要加快进度了，全自动无下限的研究。”
五条悟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你想了一想，那确实很难办。不过你也有新的训练目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么想着，你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五条悟紧紧盯着你：“没错，就是这样。”
只见神子的六眼近在咫尺，冰蓝之中隐隐有兴奋之色，令你想起游船上禅院直哉的眼神。
但又不太一样。
至少你确信五条同学不会亲上来。
“哪样？”你茫然不解。
“战斗的样子。”五条悟说。
你好像明白了，小声问：“很凶？”
五条悟哈地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但也没反驳，然后叫你：“雪奈。”
你一怔，动了动耳朵，有种麻麻的感觉。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叫你的名字。
“杰和硝子都这么叫你，老子也可以吧。”他嘟哝着，似乎也不大自在，抓了抓头发。
但很快恢复恶劣本性：“我发现你的脑子还不算完全坏掉嘛。”
你：“……”
五条悟站起身，不由分说道：“明天就和禅院直哉退婚。”
你愕然地望着他，为这句话里的独断专横震撼。
五条悟奇怪地看着你，一副“你没事吧”的语气反问道：“亲一下都不肯，还要和他结婚？”
“……”
五条悟被你丢出去了。
空间背景一点点变成红晕的颜色。
深夜，你回到宿舍，这一天的闹剧令你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就睡。但摸了摸鼓鼓的发髻和还未卸妆的脸，还是强撑着去了卫生间。
打开灯，面向镜子，你微微一愣。
竟然不是想象中不伦不类的模样，妆容和性感毫不沾边。只是你的长相本身就偏柔弱，在这个妆容下显得更无辜无害，就差左边写着抚子，右边写着女德。
也难怪五条同学会说难看，他喜欢性感女郎嘛。
你快速洗漱一番，困倦地倒在床上，入眠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再找机会向禅院直哉解释吧。
虽然解释的内容你还没想好。
然而禅院家为你免去了这个烦恼。
第二日早课后，你收到父亲欣喜若狂的传讯。
禅院家向全咒术界宣布，正式确定你为禅院直哉的未婚妻，待禅院直哉高专毕业，即刻结婚。
第6章
第二天早课，五条悟打着呵欠走进教室，夏油杰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又一个瞌睡虫，昨晚去哪里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教室里已经有了另一个打盹的。
你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五条悟走向你前方的位置，拉开椅子，一坐下就把两只大长腿架在书桌上，靠着椅背，顺手捞起课本盖住脸，一副上课就补觉的架势：“给某个死脑筋的家伙做心理辅导，累死老子了。”
家入硝子看了眼你，又看了眼五条悟，冷静道：“辅导什么了，都这么困？”
一辆车从无知无觉的你和五条悟脸上碾过去，只有夏油杰溢出一声听懂的低笑：“硝子。”
不一会夜蛾老师来了，一支粉笔精准砸在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上，他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不情不愿地收起腿。
你也揉揉眼睛赶紧坐好。夜蛾老师看了你一眼，没说什么，开始上课。
上到一半，你正躲在课本后昏昏欲睡，门外突然来了一个人，把夜蛾老师叫了出去。
夜蛾老师一离开，五条悟翘起椅子往后一仰，把墨镜一摘，掀开你用来挡脸的课本，一张精致猫猫脸在你眼前一晃一晃：“雪奈酱没忘了昨晚的约定吧？”
在被“雪奈酱”这个称呼惊到之前，你的第一反应是，五条悟不是涂唇膏了？
这嘴唇会不会太粉嫩了？JK看了都要求同款的程度。
……关注点错。你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雪奈酱？”
“约定？”
两声异口同声的疑问，来自两位好奇的同期。
你定了定神，故作镇定：“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你有答应什么。
或许有一刻的动摇，但被你理智地镇压了。
五条悟一言不发，仰头安静地看着你。
算上对战，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次数也不少了，但再多次也很难不惊叹，真漂亮啊，不愧是六眼。
美丽，强大，自由。
就这么对视了一小会，你差一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好在夜蛾老师这时候回来了，你正松了口气，准备一踩前面的凳子把五条悟蹬回去，却听他说道：“雪奈，今天你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你愣住，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禅院家的人来接你了，”夜蛾老师顿了顿，严肃古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恭喜。”
你脑子里嗡得一声，心乱如麻，手心浸一片冰凉的湿意。
回过神，冰蓝色的眼眸还牢牢地盯着你。
五条悟似乎在等你说什么。
而你也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你轻轻地一蹬椅子把五条悟踢了回去，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谢谢，夜蛾老师。再见。”
空气凝滞了片刻。
砰。
五条悟站了起来，长腿一迈跨过刚被他踹翻的桌子，随口道：“啊，抱歉抱歉。”
夜蛾正道严厉喝道：“悟！”
五条悟充耳不闻，走到门口，余光往远处掠了一眼，嘴角勾了起来，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哇哦，好大的阵仗。”
他回过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并拢朝你挥了一挥，笑容很灿烂：“恭喜啊，雪奈酱。”
***
怎么说呢，你终于理解社会性死亡这个词的意思了。
事情比你想得还要夸张。
东京高专坐落于群山之中，一派古式建筑，连廊相接，楼宇错叠，亭台森森，大门是巍峨壮观的鸟居群，连同望不到头的长阶，肃穆庄严。
此刻，鸟居外站了一排穿着禅院家家纹服饰的仆人，个个低眉垂目，屈膝卑躬。
领头的人你见过，是禅院家地位比较高的家仆，负责管理女眷所在的后宅。你曾见过一些禅院家的女孩子，包括那对双胞胎女孩，被她狠狠地呵斥。
即使是姓禅院，名分卑微、实力低微的女人，在禅院家的地位连仆人都不如。
“雪奈小姐，”那名年约五十、面容冷厉的女性对你说道，“您在东京高专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另有车队前往您的家中为您整理其他行李，请您即刻动身前往京都。”
你麻木地望着这一幕，真希望这里叫雪奈的另有其人。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一旁低语：“雪奈看起来好像要碎了。”
“是呢。”
即使是心大的灰原雄，也直觉系地感知到了这股古怪的气氛，拽了拽好友的袖子，压低声音：“雪奈学姐是嫁入豪门了吗？”
七海建人板着脸，心说，岂止是豪门。
你强抑羞耻，深吸一口气：“请稍等。”
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两位同期：“硝子，杰桑……”
夏油杰轻轻一叹：“叫我杰就好了，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生疏吗？我很没成就感啊。”
你一怔，心中立时涌起一阵感伤。是啊，都这时候了。
你的高专生活已经结束了。
“杰，”又看向两位学弟，”七海、灰原。”
还有一个人。你目光转动，望向站得稍微远一些的五条悟。可你还没想好应该叫他什么。
他懒散地靠在朱红色的鸟居上，刚刚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现在却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无聊。
“嗯？到我了？”他随意地看过来，摆了摆手，“再会吧，雪奈酱。”
居然……这么好说话。他甚至没有自称老子（おれ），给足了你面子。
你松了口气，又怅然若失，最终只是朝他笑了一下：“悟。”
还是这么叫了，毕竟以后也没机会了吧。
五条悟没什么反应。
你垂下双眸：“虽然时间不长，但能和你们一起上学，我很开心。以后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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