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回头,一只集合了各种传说中海怪特点的巨大咒灵正朝着你这边游过来,显然是由人类对海中巨物的恐惧而生。它大张利嘴,里面坐了几只夏油杰常用来监视的咒灵。
捕捉到你的信息,监视咒灵发出嘶哑含混的叫声,海怪咒灵顿时伸长几十米的触手,直直跃出海面。
监视咒灵不像冥冥前辈的乌鸦有共享视觉的能力,这无疑是在给夏油杰传讯。你迅速收拾好情绪往上游去。
随着愈发接近海面,海水重新变得清澈明亮,在阳光的照射下,上方的海水波光粼粼,你不禁目眩。
模糊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道人影。他游得又快又急,四肢修长有力,游泳的姿势灵巧矫健。
一开始你以为是哪个技术高超的潜水者,等双眼适应光线,那人离你也更近,定定地凝视着你,你方才看清对方的脸。
五条悟开着无下限,雪白的头发逸散在海水中,犹如神祇般垂视下来,逆光的面容看不真切。
鱼群从你们之间穿梭,后面缀了一只海龟慢悠悠地游过,不远处还有一条巨大的咒灵触手,一切光怪陆离。海面的喧嚣隔着海水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更显海下的幽静深远。
你恍惚了一瞬。下一秒,五条悟迅速游到你面前,一言不发扣住你的手腕,带着你往海面游去。
手腕传来肌肤相接的触感,你震惊地看过去。这一刻五条悟竟然解除了无下限,实实在在地扣住了你的手腕。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淌过浅滩,双脚踩上海岸。夏油杰、天内理子和黑井都站在一旁。
海里的咒灵已被夏油杰收回,欲言又止地望过来。天内理子和黑井亦惴惴不安。
你摘掉潜水镜,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却想不明白原因。
直到手腕被重重地甩开,五条悟迫身而近,居高临下抵在你面前,神情不善:“喂,你是想死吗?”
你被问得一怔,辩解道:“我只是在潜水而已。”
“潜水?”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俯视,“你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
你微微皱眉:“不是有你在理子小姐身边吗?”
“哈!总监部为什么派你来,你不知道?”
“……”你无言以对。的确,无非是看中了你的术式适合保护星浆体,加上同为女生,更能贴身保护。
莫名地,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在海边嬉戏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你很想反驳,那时候让你怎么贴身保护?
可不知为何,你说不出口。
见你不说话,五条悟愈发咄咄逼人地质问:“这是集体任务,谁准你单独行动的?”
你无话可说。片刻的心虚后,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我跟杰说过的。”
“那个——”当事人夏油杰举起手,“让我说两句吧。”
见好友充耳不闻,夏油杰果断选择了对你解释:“悟问我你去哪了,知道你去潜水,一直关注着海面,但好久都没见到你浮上来,悟很担心。”
“谁担心她啊!”
“不劳五条同学担心。”
你和五条悟异口同声,一个气急败坏,一个生疏冷淡。
一滴水珠从你的发际坠下,滑过脸庞,沿着下巴滴落。面对五条悟严厉的责备,此刻的你显得狼狈又窘迫。
你拧了拧滴水的发梢,不再争辩,淡淡地说:“抱歉,是我的错。五条同学的担心很有道理,就算是无下限也有防不住的危险。”
你上前两步,站到天内理子身旁:“从现在开始,我与理子小姐寸步不离。”
第9章
晚上七点,东京羽田机场。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男人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
他无疑拥有一副充斥男性荷尔蒙的面孔和身材,黑色体恤包裹着呼之欲出的胸肌,肩宽腰韧,胸背厚实,身材精壮健美,堪称极品。尽管衣物廉价,穿着邋遢,与周围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格格不入,他却旁若无人地讲着电话,反倒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此人正是接下盘星教刺杀星浆体委托的伏黑甚尔。为了耗尽五条悟一行的心神和精力,他在暗网匿名发布了刺杀星浆体的悬赏任务,引得众多诅咒师像傻瓜一样前去送命。
此时他一边讲电话,一边趿拉着拖鞋往登机口走。
“你真的要去冲绳?”电话另一头,任务的中间人孔时雨不解地问道。
“啊。”男人懒懒地应了声。
“不是说等诅咒师耗尽五条悟和他同伴的精力,在五条悟进入高专解除无下限的瞬间,一击必杀吗?”
提到这个伏黑甚尔可没好脸色:“谁叫你自作主张安排去冲绳交换人质的。我不是说随便找个远点的地方,随便用什么方法把人杀了就好。”
“合作这么多次,我多少也能理解你的意图。比起拯救人质失败后的紧张,难道不是成功的安心更能消磨他们的意志?从冲绳千里迢迢回到东京,又顺利进入高专,还有什么比这更松懈的时刻?”
“至于交换地点定在冲绳,”孔时雨解释道,“这是会长亲自安排的,还动用了私人飞机。”
伏黑甚尔无语地骂了一句:“蠢货,做过头了。”
孔时雨追问:“所以是出了什么问题?”
“总监部派了个新的家伙加入任务,”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浮现脑海,伏黑甚尔眼神阴沉,“有点麻烦。”
孔时雨诧异地问:“能让你这么在意,是谁?比六眼无下限和咒灵操使还要麻烦?”
“哼,一只很会逃跑的小兔子罢了,”伏黑甚尔走进登机口,带疤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嘛,只有先解决她了。”
***
太郎是家中长子,二十岁就继承了家里的拉面馆,凭借祖传的手艺和良心的卖价在冲绳打出名气,近年来逐渐成为游客的必打卡之地。
这一天傍晚,店里迎来了五名客人。两名少年和少女,还有一名年纪略长的女性,看起来是其中一个少女的长辈。
店面不大,没有能容纳五个人的位置,其中四人坐了卡座,一名少女在对着海岸的窗前吧台前单独落座。
太郎一边在后厨忙活,一边打量这一行人。
接待过这么多客人,这几位真是他见过最惹眼的。
两名少年虽外貌迥异,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帅哥。两名少女亭亭玉立,只是一个活泼一个安静。
太郎忍不住多看了眼在吧台单独落座的安静少女,总觉得那眉眼有几分眼熟。
五人都要了招牌的猪软骨拉面。用高温高压熬煮过的猪骨Q弹软糯,大骨熬制的高汤奶白香浓,与口感劲道的拉面完美融合,嗦一口灵魂都要升天。
你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托腮望着窗外不言不语。紧邻的隔壁桌热闹非凡,五条悟恶作剧地往天内理子碗里狂撒辣椒粉,天内理子护着碗气呼呼。
随身携带的小包里传出手机铃声,打破了你独处的冷清。
你心有预料,拿出一看,直接按断。
两秒后,铃声再次响起。
按断。
铃声响起。
按断。
铃声响起。
按断。
数次重复下来,隔壁桌的嬉闹逐渐停止。
天内理子误会了你不接电话的原因,略感歉疚,扯扯你的衣摆说:“是很重要的电话吗?雪奈小姐你接就是了,不用担心我!”
你当然不会解释,但来电的人显然誓不罢休。再一次响起时,你只好按了接通,并且很有预见地拿远了手机。
果然,你一句话还没说,那边就传来禅院直哉的怒吼:“你敢挂我电话!”
天内理子吓了一大跳,以眼神询问五条悟和夏油杰,却见两人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五条悟,表情臭极了。
你毫无情绪地回答:“在执行任务。”
这段时间你真不知道这家伙发了什么疯。印象中,似乎是从遇见天与咒缚那天之后,禅院直哉的控制欲变得更糟糕了。
“你还在冲绳?!”
“嗯。”
“为什么不直接送星浆体去薨星宫?”
你把之前夏油杰跟你说的重复了一遍:“满足星浆体的一切要求,这是天元大人的命令。”
“死老太婆。”禅院直哉撂下一句很有个人风格的辱骂。
你习以为常地平平道:“请不要这样说天元大人。”
禅院直哉不屑地嗤了声。
你实在不知该对此作何回复,故而没有出声。
奇怪的是禅院直哉也一直没有说话,电话里翻滚着沉默。
身后的卡座异常安静。你尴尬至极,如芒在背,正要说点什么好结束通讯,禅院直哉突然问:“明晚?”
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回去的时间:“是的。”
“虽然只是蛮荒之地,”他恢复了一贯的语气,傲慢地指使,“有什么新鲜的小玩意,拿回来瞧瞧。“
“啊,是。”你听话地答应了,心不在焉地想,反正在机场随便买点特产就是了。
之后又不知所云地扯了几句,你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终于挂断电话,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个电话令你感到异常的难堪,不敢回头看那四人的表情,只能继续假装对着窗外看风景。其他人似乎已经吃完了,你只听见天内理子一个人吸溜拉面的声音。
好不容易挨到身后传来桌椅拖地的声响,你迫不及待地跳下高脚椅。余光一瞥,意外地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碗里还剩了小半碗。
两个青春期的DK,总不至于是吃不完。
你疑惑地看向他们,却一不小心和五条悟四目相对。
你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大脑空白了一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然而五条悟什么也没说,一触即移开视线,撩起门口的布帘,径直出去了。
你心里一松,胸中却渐渐漫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回旅馆的路上,五条悟和夏油杰走在最前面,天内理子和黑井并排走在中间,你沉默地缀在最后。
紫红色的晚霞染遍整片天空,瑰丽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吸引了无数游客拍照留念。人类总是试图留下转瞬即逝的美好。
“雪奈小姐。”
你一怔,回过头,天内理子不知何时来到你面前。
“有事吗?”
“我知道附近有几家不错的小店,陪你逛逛吧。”天内理子显出几分忐忑。
你恍然:“你还想玩玩吗?”
“啊,不不,你误会了,”她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是我耽误雪奈小姐回家了,正好雪奈小姐要买礼物,我也想送你一点小礼物表达谢意。”
你懵了:“礼物?我?给谁?”
天内理子一脸认真:“你的未婚夫啊。”
“…………”
你险些平地一摔。
天内理子的语气带着伤感,又有几分羡慕:“真好啊。”
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忍不适:“呃,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听夏油说的,”天内理子促狭地眨眨眼睛,“刚才我们四个电灯泡打扰你们打电话啦。”
“不……”
“不用害羞啦!”
“……”
你彻底无语了,放弃解释:“算了。你想去就去吧,我会和你一起。”
“不必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你与天内理子同时愣住。
前方,五条悟停住脚步,看过来的半张侧脸在余晖的光影里轮廓分明,线条清晰冷厉。
“回东京——啊,不对,直接回京都吧。”他讽刺地翘起唇。
你脸色微变:“五条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反正你心思也不在任务上,再说有我和杰在,派你来本来也没什么用,”五条悟转过身面向你,懒洋洋地嘲弄道,“何况过了这么久,谁知道你现在实力怎么样,万一遇到刺杀,说不定还要分神保护你,很麻烦啊。”
你愕然呆立,久久地消化着他话语中的含义。
天内理子察觉到氛围不对,站在你和五条悟中间,不安地左右张望。
夏油杰扶了扶额,刚叫了一声:“悟……”
你骤然打断:“请五条同学不要开玩笑了,这也是我的任务,你说了不算。”
“再者,五条同学真的以为,自己是最强吗?”
晚风吹起你的头发,露出灼亮的双眸,里面燃烧着羞窘和恼怒混合的战意。
五条悟怔了怔,眼神里流露出盎然的兴奋:“哈!口气很大嘛,要打一架吗?!”
夏油杰沉下脸,一把按住好友的肩:“悟!”
你将吹乱的头发别往耳后,几个呼吸后,胸口的起伏渐弱,恼红从双颊褪去,恢复淡然平静:“我说的是事实,无下限不是无敌的。”
——至少,现在还不是。
五条悟腾地燃起怒火:“哦?那你倒是说说谁是?总不会是禅院家的废物吧。”
你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或许是五条同学孤陋寡闻呢。”
脑海中闪过一张嘴角带疤的男人的脸。
***
海边小旅馆的住宿条件有限,对于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生来说,六叠大的房间委实逼仄了些。
夏油杰洗漱完出来,在好友身旁屈膝坐下,语气严厉:“今天你有点过分了,悟。”
五条悟躺在榻榻米上,一条长腿半屈,另一条腿搭在膝盖上,双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没有理会好友的话,他陷入深思,自言自语:“那家伙说的是禅院直毘人?总不至于是禅院直哉吧!”
夏油杰怔然失笑:“什么啊,原来你还在想这个。”
五条悟翻身而起:“杰难道不在意吗!”
夏油杰不以为然:“是悟惹恼了雪奈酱,她说的气话吧。”
“是吗?”五条悟回忆着那时少女的神情,并不这么觉得。
夏油杰正色:“我倒是想问,悟为什么总是针对雪奈?上次我不是说了,到底同学一场,再见面拿出点礼貌来啊。”
五条悟驳道:“我哪有针对她。”
夏油杰似笑非笑:“你再说一遍试试?又是指责,又是孤立,也就是雪奈脾气好。你明明知道雪奈是有苦衷的。”
五条悟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嗤笑:“我看不见得。”
夏油杰正要问,就在这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从隔壁房间传来,划破宁静的夜。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色巨变,四目一触弹身而起,不分先后同时冲了出去。
“理子酱!”
“喂!”
拉开门,一片血红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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